天堂扬州

2013-04-29 04:33刘璐妮
文化产业 2013年4期
关键词:瓜洲盐商运河

刘璐妮

运河文化资源是先人留给扬州的一笔宝贵财富。一部扬州运河发展史,几乎就是一部古代扬州发展史。

早在公元前486年,扬州就已经建城,古时候作“杨州”,相当于现在的“省”。扬州的名称最早见于《尚书·禹贡》中:“淮海维扬州”,是我国较早开展对外贸易和国际交往的城市之一。早在唐代,扬州就享有“商贾如织”与“富甲天下”的美誉,当时居住在海外的扬州经商者就有5000多人,并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著名港口。

古诗云:“竹西歌吹古扬州,财赋东南此最优。历代繁华称重镇,淮南江北海西头。”扬州自古就是中国著名的风景旅游休闲城市,历史上曾经雄居世界十大名城之列,如今是国务院首批公布的24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近2500年的历史,为扬州造就了星罗棋布的名胜古迹,独特优美的旅游环境和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十年一觉扬州梦”“春风十里扬州路”“二十四桥明月夜”……古人赞美扬州的诗句都成为经典传世。

“水”之鬼魅

京杭大运河可以说是扬州的母亲河,是扬州的兴起之源、发展之本,历史上扬州的数度繁荣、几度兴衰无不与运河息息相关。

运河文化资源是先人留给扬州的一笔宝贵财富。一部扬州运河发展史,几乎就是一部古代扬州发展史。

运河哺育了扬州,是扬州的“根”。在这段运河的沿岸,有世界四大宗教活动的著名场所琼花观(西汉·道教)、高旻寺(隋代·佛教)、普哈丁墓园(宋代·伊斯兰教)和天主教堂(清代·天主教);有反映扬州古港、水利和城池建筑的遗址水斗门、龙首关(钞关)、东关古渡(双瓮城)和古湾头闸;有古代帝王巡视扬州留下的遗迹:瓜洲古渡锦春园、高旻寺行宫御园和龙衣庵;有体现“富比王侯”的扬州盐商住宅群落——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个园以及汪氏小苑等;还有唐代扬州鉴真大和尚东渡日本时的启航地文峰塔。

在这条运河线上,留下了历代著名文人墨客大量的诗文名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李白);“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李绅);“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杜牧);“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徐凝);“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刘禹锡);“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陆游);“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安石)……

这些千古名句,描绘了古代扬州曾经有过的“歌吹沸天”、极尽繁华的辉煌时代,而这一切无不与运河一脉相承。在运河绵延千里的岸线上,扬州与运河的兴衰息息相关!

业内人士认为,古运河扬州段从瓜洲至湾头全长30公里,沿岸有几十个景点,其旅游价值极高,它集长江和运河、天然和人工、历史和现实、经济和文化、新线和老线、城市和乡村于一体,构成一条色彩斑斓、风情万种、景色各异、内涵丰富的旅游线路。更为令人称奇的是,这条旅游线,与长江风情旅游线相呼应、相连接,从长江与运河交界的古镇瓜洲上船,经过古运河到东关古渡换船,就能顺其自然地与扬州已经形成多年的乾隆水上游览线自然连接,这就突出了古城扬州历史上“车马少于船”的特色,使游客感受“水”的经济、“水”的文化、“水”的生活方式。

古人云:智者乐水。水是人类生命的源泉,它孕育着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丰富着人类的文明史,充实着人类社会的传统与现实文化,影响着人类社会的意识形态。这条旅游线是历史文化与水的完整结合,更显现其独特的价值。

如由南向北游,从白浪滔滔的长江,驶进宽阔的风平浪静的大运河,映入眼帘的是运河西岸的古寺塔影,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杨柳,富有水乡特色的小桥野渡,掩映于水杉翠竹荫下的农舍,细如羊肠的纤道,随风盘旋的风车,破浪前进的船队,或许还能看到巅簸在大河中的小小的渔船,以及不时上下潜水作业捕捉鱼儿的鱼鹰。如若在早上,面对眼前的水乡景色,谁又不会想起宋代词人柳永的佳句:“杨柳岸,晓风残月”,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在这个历史的走廊中,人们慢慢地看、慢慢地品,走进扬州,阅读扬州,感受扬州。当来到“东关古渡”又换上小船沿着“乾隆水上旅游线”悠悠地向蜀岗瘦西湖风景区荡去,领略淮扬春色。那一幕幕美丽的风光不时出现在游客面前,赢得他们由衷的赞叹,“美哉扬州”、“秀哉扬州”。而从北向南走,则又是一番境界,美丽的风光,秀丽的古城,在越来越宽阔的水面上渐渐远去,面对滚滚东去的大江和逶迤如黛的青山,谁又不感受到自然的力量,历史的沧桑,而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只有那传奇的文化和独特的秀丽的风光。

扬州三湾,河道曲折,当初运河的开挖者为了消除地面高度差,使运河的水面保持平缓,便采取了延长河道以降低坡度的办法,所以就把这段运河开挖得弯弯曲曲。这个方法是我国古代河工们的杰出创造。从旅游美学的角度来看,古运河的三弯道给人们以变化莫测、忽远忽近的视角空间感。

行止唯“美”

瓜洲在古运河和扬子江的交汇处,处于扬州西南,与镇江隔水相望,“京口瓜洲一水间”(宋·王安石)。瓜洲最早在大江之中,四面环水,后泥沙淤积,与陆地相连,因形如瓜,故名。瓜洲历来是扬州的门户,始于晋,盛于唐,它在历史上的知名度仅次于扬州。古人认为:“瓜洲虽弹丸,然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实七省咽喉……”有“江淮第一雄镇”和“千年古渡”之称。自唐末,瓜洲渐有城垒,南宋乾道四年,瓜洲开始筑城,明代瓜洲城周长一千五百四十三丈九尺,高二丈一尺。在瓜洲城东门外另筑有“鬼柳城”。元代设置行省于此,明代设同知署,清代设巡检行署、漕运府、都督府等。瓜洲从唐代直到现代都是文人荟萃之地。唐代的李白、白居易,宋代的王安石、陆游,明代的郑成功,清代的郑板桥等,都曾在瓜洲寻幽探胜,并留下了大量赋吟瓜洲的篇章。

另外,瓜洲也是历代许多政治家和中外旅行家涉足的必经之处,清代康熙、乾隆二帝六次南巡,均曾驻跸瓜洲,并在锦春园设有行宫,昔日乾隆皇帝赞美锦春园而题诗的御碑,至今尚保存完好。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使者、唐代高僧鉴真大师东渡日本,其造船、买船、登船以及储藏粮食都在这个地方。意大利杰出的旅行家马可·波罗也曾游览过瓜洲,并在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第二卷第一章节题为《瓜洲市》,对瓜洲的地理位置与历史作用作了详细描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传说,又给这座古镇披上了神奇的面纱。

古代瓜洲作为南北交通枢纽,人流、物流旺盛,地方富庶,城内大型建筑、私宅花园、庵庙、楼、亭、厅、堂等多达数十处。如楼亭,有建于明代万历年间的大观楼,曹雪芹《红楼梦》笔下的风雪大观楼就是描写的此楼;有建于明代正统年间的江淮胜概楼;有观潮亭、江风山月亭、曲江亭等等。此外,古代瓜洲还有著名的十景,即石桥踏月、天池夜雨、江楼阅武、漕舰乘风、东城柳岸、桃坞早莺、芦汀新雁、雪水钓艇、金山塔灯、银岭晴岚。极富特色的景观使瓜洲成为历史上一个旅游胜地。

古运河穿过扬州城区与京杭大运河交界处一带辽阔的水域,是扬州旅游资源的又一宝地。由于这里是淮水入江的重要通道,又与邵伯湖相连,多重水路交合汇聚,形成了极为优越的自然生态环境。由于水路的需要,这里的茱萸湾半岛、红星岛、凤凰岛等呈“川”字型南北向分列,因而工业不发达,加之岛上人口稀少,甚至有些为无人岛,污染相对较少,这一带的自然生态环境相对保护得比较好。尤其是凤凰岛,它由五个翠螺青黛般的小岛构成,岛屿面积4700多亩,水域面积近万亩。其林业带南北长约5公里,少有人家,居民以捕鱼捉虾为生,舍宇四周果树繁多,池塘岸边鹅鸭成群,一派农家园风光。凤凰岛也有着积度深厚的人文景观,秦汉有地藏,隋唐有遗存,宋元有史述,明清有故事,古往今来,文人骚客和帝王将相在这里的行迹,更是充分展现出该岛历史文化的悠久与厚重。唐代诗人刘长卿在这里“落花逐流水”,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在这里“予唯一死,以报邦家”,康熙皇帝在这里查看水工,乾隆皇帝在这里留下墨迹。这儿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乐土,是浸润着历史文化的宝地,更是现代人们旅游度假的乐园。

沿古运河继续向北即进入邵伯湖,来到邵伯镇。邵伯镇位于江都镇北12公里、扬州城东23公里处,里运河与盐邵河交汇处。西滨邵伯湖,居运河之要冲,扼江淮之咽喉,水陆交通条件极为优越。邵伯镇,古名步邱,晋名新城,别名甘棠。东晋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谢安在此筑埭,以利航运。古人将谢安比之春秋时期德行高尚的召伯,将谢安所筑之埭称为邵伯埭(邵通召),其镇与湖都源于此。宋《元丰九域志》始用邵伯之名。从此南来北往的船只在此过埭,逐渐成市。自隋代开凿南北大运河后,邵伯日益兴盛。唐宋以后,邵伯已成为“南北舟车孔道,烟火万家,行旅如织”的运河重镇。

邵伯镇最著名的庙宇为梵行寺,亦称梵行禅院,俗称西寺,遗址在今之邵伯船闸,系东晋宁康三年(375年)僧行密建,早于谢安筑埭;另有谢公祠,亦称甘棠庙,相传为谢安筑埭时所建(安于同年病逝),见之于古籍最早的为宋《元丰九域志》,镇北有甘棠义井,民间传说亦为谢安筑埭时所凿。古镇上有棵甘棠树,盘根错节,是为怀念谢安治水而植,为古镇象征,树有三奇:华而不实、无风自动、先开后合。镇中心有康熙年间铸造的镇水铁牛。邵伯古街巷景观别有风味,南北长3里,均为条石路,尚存明代邵伯驿遗址、斗野亭、大码头、云川阁、大王庙等历史文化遗迹。

邵伯镇不仅有着丰富的人文资源,还由于邵伯湖的风光而增添风彩。进入邵伯湖中,顿时就有一种融入大自然的感觉。水天一色,豁然开朗,鸥鹭群群,不时掠过水面,清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湖水的气息,沁人心肺,晴天碧波万倾,水平如镜;遇风白浪滔滔,茫茫一片;雨天烟雾蒙蒙,偶见渔船在浪里巅簸,别有一番境界。如遇夕阳西下,万片金鳞跳跃于湖中。邵伯镇在湖畔建起的度假村,有现代西欧风光的休闲接待大厅、竹楼、小木屋、沙滩浴场,还有远近闻名的邵伯小吃。

儒商俱“杰”

扬州自隋唐以来,即以经济繁荣而著称,虽经历代兵祸破坏,但由于地处要冲,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战乱之后,总是很快又恢复繁荣。进入清代,虽惨遭十日屠城破坏,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发展,又呈繁荣景象,成为我国东南沿海一大都会和全国的重要贸易中心。富商大贾,四方云集,尤其以盐业兴盛,富甲东南。

扬州古运河游览线的重点之一是盐商文化群景区。扬州盐商,不仅在绵延千里的古运河沿线,甚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一个特有的现象。它的特殊性,使得我们在谈起扬州时就不能不谈到盐商;而只要谈到盐商,又不能离开扬州去谈盐商。扬州哺育了盐商,而盐商也为扬州留下了一份极为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那一座座匠心灵构、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墙深院和私家花园里,尘封了多少兴衰沉浮、悲欢离合的历史故事?

清代扬州的盐商,是一个显赫的政治经济集团。两淮盐税直接关涉到清朝廷的经济命脉,所谓“关系国库,最为紧要”。盐商们的大量财富,是统治者特殊开支的来源;而盐商的垄断利益,又靠清政府的庇护,所以很自然地形成了上自皇帝、下至臣僚和盐商在政治上、经济上相互利用和相互依存的微妙关系。乾隆南巡每次过扬,开支浩繁,均由盐商负担。为博得帝王的欢心,盐商们又不惜挥霍万金,大兴土木,修建园林,连乾隆也感叹万分:“扬州盐商……拥有厚资,其居室园囿,无不华丽崇焕。”

富商大贾为了满足自己奢侈生活的需要,对物质和精神上的产品有着大量的需求,如精美的工艺品、珍宝珠玉、鲜衣美食,在书画方面更是着力搜求。流风所及,中产之家乃至平民中稍富有者,亦求书画悬之室中,以示风雅,民谚有“家中无字画,不是旧人家”之说。对字画的大量需求,吸引和产生了大量的画家。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本地画家及各地来扬州的画家稍具名气者就有一百数十人之多,其中不少是当时的名家,“扬州八怪”也就是其中的声名显著者,即罗聘、李方膺、李鳝、金农、黄慎、郑板桥、高翔和汪士慎八人。

“难得糊涂”的郑板桥,在“扬州八怪”中作品存世量较多,不论从成交量来讲还是从成交额来说都在“八怪”中占有较多的份额,一直处于市场的前端。

其诗、书、画世称“三绝”,擅画兰竹,自称“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 著有《板桥全集》。

“民于顺处皆成子,官到闲时更读书”。板桥居官十年,洞察了官场的种种黑暗,“立功天地,字养生民”的抱负难以实现,归田之意与日俱增。去官以后,板桥卖画为生,往来于扬州、兴化之间,与同道书画往来,诗酒唱和。

板桥的“怪”,颇有点济公活佛的味道,“怪”中总含几分真诚,几分幽默,几分酸辣。每当他看到贪官奸民被游街示众时,便画一幅梅兰竹石,挂在犯人身上作为围屏,以此吸引观众,借以警世醒民。

而罗聘(1733-1799年)在“扬州八怪”中年辈最晚,但其画能兼擅众长,自辟蹊径,别具一格。 乾隆三十六年(1771),罗聘第一次进京,凭着自己“怪怪”的脾气,进京后的际遇,不难想象。官场上的虚伪狡诈,附庸风雅,以及人情的冷暖莫测,无异于给这位恃才傲世的“怪人”当头一瓢凉水。处处碰壁、遭人白眼的境地,给这位“古怪画家”带来丰富而强烈的创作灵感。在这种背景下,一组不朽的作品——《鬼趣图》诞生了。

作为罗聘的存世名作,《鬼趣图卷》以夸张手法描绘出一幅幅奇异怪谲的鬼怪世界,借以讽喻社会现实,堪称古代杰出的漫画。《鬼趣图卷》共8幅,以鬼为题材,被当今研究漫画史的人认为是中国早期的漫画之一。

“扬州八怪”有着坎坷波折的身世、独辟蹊径的立意、不落窠臼的技法、挥洒自如的笔锋及特立高标的品行。“八怪”不愿走别人已开创的道路,他们要创造出“掀天揭地之文,震惊雷雨之字,呵神骂鬼之谈,无古无今之画”,不同于古人,不追随时俗,风格独创,自立门户。他们用诗画反映民间疾苦、发泄内心的积愤和苦闷、表达自己对美好理想的追求和向往。郑板桥的《悍类》《抚孤行》《逃荒行》就是如此。“八怪”最喜欢画梅、竹、石、兰。他们以梅的高傲、石的坚冷、竹的清高、兰的幽香表达自己的志趣。在封建制度极端残酷又大兴文字狱的时代,他们却敢于与众不同,标新立异,无怪乎当时一督抚摇头直称“怪哉、怪哉”。 邓拓在咏清代著名画家郑板桥时曾写道“歌吹扬州惹怪名,兰香竹影伴书声”,可以算作对他们“怪”之特点的总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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