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太原清徐罗某某绝非《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

2013-04-18 12:11
江苏社会科学 2013年1期

陈 辽

一、岂能假冒罗贯中?

关于《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的籍贯,历来就有太原、东原、杭人、钱塘人、越人、庐陵人诸说。进入21世纪后,基本上只有太原人、东原人两说。《三国演义》研究专家沈伯俊,曾在《关于罗贯中的籍贯问题》[1]一文中主罗贯中东原人说。因为现存的《三国演义》明代刊本,大多署名“东原罗贯中”,人们一般都认为,这是罗贯中本人的题署,比之《录鬼簿续篇》作者贾仲明所说“罗贯中,太原人”更权威,更可信。1988年,山西孟繁仁、郭维忠发表《太原〈罗氏家谱〉与罗贯中》一文[2],谓:他俩在1986年5月,在太原市清徐县,搜集到罗氏家族“珍藏的《罗氏家谱》一部五册,另一册”。《家谱》中的“第六代罗锦及其次子,是两个应该引起注意的人物”。“罗锦的这位‘次子’,既不是名家,也不录去处,这实在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在《录鬼簿续编》中被确认为‘太原人’的罗贯中,很可能就是被太原清徐《罗氏家谱》中除名的那位罗锦之子。”“《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插手“‘诲盗、倡乱’之书《水浒传》等作品的编撰写作,其罪过不亚于‘乱臣贼子’。所以罗贯中可能是以身兼‘败子’和‘逆子’双重身份而被除名的”。简言之,《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即《罗氏家谱》中第六代罗锦次子、被除名的罗才某。因为当时《三国演义》研究者,谁也不曾看到过《罗氏家谱》,无从置喙。所以孟、郭二人的文章发表后,并未引起波澜。

1999年,我在清徐获赠《罗氏家谱》,回来认真阅读并作了过细研究。发现《罗氏家谱》的修纂者即《罗氏家谱》中的第八代罗礼,“礼以正己”,他又名“正己”(或字“正己”)。而那个被孟、郭二人判定为《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的罗锦次子、《家谱》中“除名”的罗才某,正是罗礼的亲伯伯,《家谱》中的“才”字辈第七代。《罗氏家谱》写得清清楚楚,罗礼是在明朝隆庆元年(1567年)纂修《罗氏家谱》的,那时罗礼是“大同府儒学训导”,四十岁上下,他大约生于1527年左右。因此,即使是小学生也能推算出,那位被判定为《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的“出外”、“除名”的罗才某,比罗礼大一辈,约生于1500年左右。学术界共知,《三国志传》成书,虽有宋末、元代后期、元末明初等说法,但庸愚子(蒋大器)为《三国志通俗演义》(后来以《三国演义》书名流行)写“序”的时间为明朝弘治甲寅,公元1494年。其时,那位后来“出外”被“除名”的罗才某还没有出生呢!他怎么能写出《三国演义》呢?因此说罗才某即《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完全是一项误断。我以考证、研究所得,先后写成《太原清徐罗某某绝非〈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3]、《罗贯中找到了吗?》[4]两篇论文澄清事实,避免以讹传讹。2001年,在安徽芜湖举行的《三国演义》研讨会上,孟繁仁先生当面向我承认:“在罗贯中籍贯问题上,我错了!”此后,我以为孟繁仁先生一定会转告清徐县不要再在“罗贯中是清徐人”、“清徐是罗贯中故里”一事上炒作了。

十二年以后,有人告我并给我寄来材料,山西清徐县竟大张旗鼓地于2011年9月24-25日举办了“《罗贯中全集》与第二十一届全国《三国演义》学术研讨会”,向与会人员散发了《罗贯中纪念馆简介》、《罗氏祖茔简介》。会议日程中有:参观“罗贯中纪念馆”和“罗氏祖茔”。在《罗贯中纪念馆简介》中,毫无根据地肯定《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是“清徐人”;在《罗氏祖茔简介》中,公然把《罗氏家谱》中那位被“除名”的“出外”的罗才某径直说成是“游离于罗氏家族之外长达六百余年之久的七世祖罗公讳贯中”,并把他列入“名人纪念墙”。这已经不是错误地张冠李戴,而是肆无忌惮地搞伪劣假冒了。当着100多位《三国演义》研究者之面,公开地大言不惭地假冒《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不只是《三国演义》研究史上从所未有,就是世界名著研究史上也是仅见的。

此事关系到中国学术界的声誉,关系到国人的诚信形象,关系到我们要不要像鲁迅那样持续地与“瞒和骗”的国民性负面作斗争,因此我不能不在1999年著文十二年后再写这篇论文,以正视听。

二、十二年间没有新证据

在一篇题为《罗贯中籍贯“山西太原说”及“东太原说”之辩证》一文最后,讲了“罗贯中籍贯在山西太原”,“其结论可以概括为四”。前三个结论,都是学术上正在争议的问题,没有什么新见,不必赘论;第四个结论是:“山西太原地区发现的几部《罗氏家谱》,记载有罗贯中的里籍及其行踪,证实了罗贯中确为山西太原人。”所谓“证据”,仍是《罗氏家谱》[5]。

另一篇题为《罗贯中籍贯“山西太原说”》的文章,把罗贯中的籍贯由山西清徐人改为:“罗贯中仍是‘太原’人,即今祁县西六支乡河湾村人。”证据是“近年在该村发现了两种《罗氏族谱》以及《罗氏神轴》、砚台、祠堂、墓葬等文物”[6]。证据还是《罗氏族谱》,不过是祁县河湾村的两种《罗氏家谱》。

又一篇题为《罗贯中是太原人——兼评罗贯中籍贯诸说之谬》,一方面对孟繁仁所说清徐《罗氏家谱》中的“外出之次子是罗贯中”,认为“系空穴来风”;对孟繁仁“用《善恶图全传》中的罗定去印证‘外出次子’是罗贯中,”“更是捕风捉影”。另一方面,该文却对山西祁县河湾村的《罗氏家谱》情有独锺,以为“河湾村的罗氏家谱与该谱经过历代人不断重修”,“不能轻易抹煞”;“河湾村还发现了”“有父五训、谦母刘氏,已生贯中等字的扶签”等其它文物,因此,若能继续研究,揭开太原罗氏由清徐迁往祁县之谜,发现清同治本《罗氏家谱》阙失罗贯中的部分,则罗贯中是太原人(按:该文倾向于罗贯中为祁县人)的问题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解决。”[7]证据仍是祁县的两种《罗氏家谱》和清徐的《罗氏家谱》。

还有一篇《罗贯中里籍》“山西太原清徐说”的“四点理由”的文章,其中第二点理由是被文章作者作为“支撑‘山西太原清徐说’的第二块基石”的,仍是清徐《罗氏家谱》[8]。

三、《罗氏家谱》辨析

既然上述诸文,都是以《罗氏家谱》作为罗贯中为山西清徐人、罗贯中为山西祁县人的可靠“证据”,因此有必要对这三个《家谱》认真加以辨析。

先辨析清徐的《罗氏家谱》。

一、《罗氏家谱》由《家谱》中的第八代罗礼于明隆庆元年(1567)最早纂修,当年他写了《清源罗氏家谱序》,署名“正己”,他的身份是“太原府学贡生除大同府儒学训导”。过了十七年,到明万历十二年(1584),他又写了一篇《序》,署名“礼”,这时他已是“致仕教授”。“礼以正己”,“己不正焉能正人?”罗礼便是罗正己。我们再看《罗氏家谱》第八代对罗礼的介绍:“才宝子,贡生,任大同府教谕升大同府教授”,和罗正己、罗礼的自我介绍完全一样。可见是清源罗氏第八代子孙罗正己即罗礼纂修了《罗氏家谱》。

二、我们合理假定罗礼(罗正己)纂修《罗氏家谱》时为四十岁,那么,他大约生于1527年左右。到万历十二年(一五八四),他已五十七岁,已作为“教授”而退休了。

三、罗锦的那个没有名字的“次子”“罗才某”,正是罗礼非常熟悉的嫡亲伯伯,“罗才某”与罗礼的父亲罗才宝为亲兄弟。这位“罗才某”应该比罗礼早生二十七岁左右,即生于1500年(明弘治十三年)左右。

四、人所共知,创作《三国志传》(《三国演义》的祖本)的罗贯中,他的年龄,鲁迅据《录鬼簿续编》的推算为1330至1400年左右(按:我的推算和鲁迅不同,此处从略)。可见《罗氏家谱》中的第七代“罗才某”比罗贯中晚生了约二百年,两人除了同姓“罗”之外,风马牛不相干。

五、我们可以作出结论:清源《罗氏家谱》中的“罗才某”是明弘治以后出生的人,乃《罗氏家谱》纂修者罗礼的嫡亲伯伯。

这一学术失误是怎样产生的呢?

第一、某些学者缺少谱牒学的基本知识。按照谱牒学,某氏家谱的第一代与某氏的先祖、远代祖宗不是一个人。譬如,曲阜孔氏家谱,把孔子作为第一代。但孔子之父为叔梁纥,在叔梁纥之前还有“先祖”,还有“远代祖宗”。因此不能把家谱中的“第一代”与“先祖”、“远代祖宗”划上等号。罗礼在第一篇《序》中说得很清楚:“祖宗支派,除远代外不敢妄附。姑据先人口传,有前京畿纪述者云:吾先祖根于蜀郡,自唐仕于青州仆射,即今梗阳也。”在第二篇《序》中又说:“吾闻远代祖宗乃四川成都府人也,仕于青州即今清源也。”他没有在《家谱》中写出他的“先祖”和“远代祖宗”的名字,但在“第一代”栏内,却写明“始祖”(罗)仲祥。这是说,罗礼得知的清源罗氏的第一代是罗仲祥。罗礼是第八代,罗礼的生年约在1527年左右,上推七代,以每代二十五年计,罗仲祥的生年约在1352左右。可是,到了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罗氏十四代子孙罗鳖写《梗阳罗氏家谱序》时,罗鳌竟把“先祖”和“始祖”(第一代)混为一谈,说“始祖仲祥于后五代唐时游宦为青州仆射”,这就大错特错了。罗鳌连想都没有想一想,后唐(924-936)至康熙二十六年(1687)已有七百五十多年,以每代二十五年计,从罗仲祥到他自己,应有三十代,他自己怎么会是罗仲祥的第十四代子孙呢?然而,从罗鳌起,《罗氏家谱》的纂修者都因袭了这一说法(按:罗氏有的后代子孙如罗守谦甚至把八世祖罗礼说为“九世祖”,粗枝大叶由此可见一斑),即所谓清源罗氏“第一代”罗仲祥于后五代唐时即“游宦为青州仆射”。不仅如此,到同治十一年壬申(1872)罗氏第十九代子孙罗益亨纂修《家谱》时,更干脆在罗仲祥名下,添上“原籍四川成都府人,自唐仕为青州仆射,青州即梗阳也”的宇样(也可能是罗鳌所添)。于是《罗氏家谱》的后代纂修者便把清源“先祖”、“远代祖宗”,“自唐仕於青州仆射”篡改为清源罗氏“第一代”罗仲祥“自唐仕为青州仆射”。可惜的是,寻找罗贯中的山西某些学者竟未能看出罗鳌、罗益亨等人在修谱中的失误,也说什么清源罗氏“第一代”罗仲祥在五代后唐时仕为青州仆射。

第二、寻找罗贯中者没有做最简单的四则运算。即使罗仲祥于后唐(924-936)仕为青川仆射,那么,他的第七代子孙“罗才某”的生年应在1116年左右,这和《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的生年也是根本搭下上界的。

第三、寻找罗贯中者为了自圆其说,还编造出这一说法:“在谱中所记的这几代人之间,一定存在着比较大的‘阙帙参错’”。其实,,罗礼纂修的《清源罗氏家谱》从第一代至第九代,世系分明,每一代生几个儿子,都书写得清清楚楚,并不存在“阙轶参错”的问题。寻找罗贯中者自己也照抄过罗氏第一代至第八代毫无“阙轶参错”的名单。

再辨析祁县的两个《罗氏家谱》。

祁县有两本《罗氏家谱》,其一保存在会善村(以下称“会善村家谱”);其二保存在河湾村(以下称“河湾村家谱”)。这两本家谱都是真实的。“会善村家谱”纂修于乾隆十三年(1447年)。会善村罗氏的始祖是罗满,是清徐《罗氏家谱》第三代罗景中的儿子,第二代罗文秀的孙子,这在清徐罗氏家谱中记载得很清楚。所以,祁县会善村的罗氏家族是罗满从清徐迁至祁县后,由罗满一家繁衍而成的。河湾村罗氏的始祖是罗世。河湾罗氏第九世罗宾、罗贤在清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所写的《罗氏家谱创修原序》中说得很清楚:“我祖罗翁讳世者,生于清源(按:即今清徐),迁于祁土。所生四子,其名失传,是以神图上有像无名。至三世祖罗翁讳节者,次祖讳元者,三祖失名,所生子息,各各显盛。”道光壬辰年(1832年)《重修家谱序》中又说:‘我祖生于清源,迁于祁土,由来久矣。於康熙年间,九世祖生员讳宾,创修家簿。”道明了《罗氏家谱创修原序》的作者是罗宾,系河湾罗氏第九世。我们假定罗宾于康熙二十九年撰写《罗氏家谱创修原序》时为40岁,那么他的生年约在1650年左右。其后,“河湾村家谱”又于咸丰十年(1866年)重修,再次肯定:“幸我族自九世祖、生员讳宾创修支家簿籍,长幼尊卑,秩然无紊,甚为尽。”可见“河湾村家谱”的真实性也是无可怀疑的。

谁也没有想到,到了20世纪90年代,“河湾村家谱”突然多出了一份《罗氏族谱创修原序》,据说是“新发现”的,《原序》的作者又据说是为万历癸卯年(1630年)新科举人罗应旭。该序中出现了如下文字:“本朝初,吾祖讳本字贯中,流他乡,有钜著”;“我朝以来,罗族人才济济,遍布各地,墓志载之,故绩存之,古谱牒之。”“先祖贯中曾云:……”(照抄“河湾村家谱”《创修原序》的原文,略)。于是,“河湾村家谱”摇身一变成为“罗贯中家谱”,罗贯中就落实为山西祁县人了。

然而,稍有谱牒知识的人细读这篇《罗氏族谱创修原序》将会立即发现,所谓“罗贯中家谱”的河湾村新《罗氏家谱》完全是一件假文物:

第一、举凡家谱,最早为之作序的,后来重修家谱的,必将它置之家谱的前页。而“河湾村家谱”中只有罗宾写的《罗氏家谱创修原序》,并无罗应旭的《罗氏族谱创修原序》。道光、咸丰年间纂修的“河湾村家谱”也都没有这篇罗应旭的《原序》。

第二、伪造《罗贯中家谱》者毫无谱牒学知识,该《原序》中竟出现了三个“先祖”:其一、“据前朝先祖罗翁讳孝祖古谱所载”;其二、“追原罗氏先祖夏祝融氏之后也”;其三、“我罗氏先祖周,居长沙,徙房州”。一般家族纂修家谱,都是炫耀其先祖赫赫有名,姓李的称其先祖为李耳(老子);姓曾的称其先祖为曾参(曾子);姓孟的称其先祖为孟轲(孟子),等等。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家谱说他们的“先祖”有三个人之多。即此,即可揭露所谓“罗贯中家谱”是伪造的文物。

第三、在伪造的“罗贯中家谱”中,罗本(贯中)在罗氏族谱中是第13代,是罗五训的儿子。《罗氏族谱创修原序》中说始祖讳无名也;二世祖四位,名皆失也,神图绘有像而无名;三世祖罗翁讳节,次讳元,所生子息,兴哉旺哉!”这段话与“河湾村家谱”《创修原序》中的那段话“我祖罗翁讳世者,生于清源,迁于祁土。所生四子,其名失传,是以神图之上有像无名。至三世祖罗翁讳节者,次祖讳元者,三祖失名,所生子息,各各显赫”相对照,“我祖罗翁讳世者,生于清源,迁于祁土”,被纂改为“始祖讳无名也”;“生于清源,迁于祁土”,则被全部删除。但河湾罗氏的第二代,第三代则一仍其旧。可见,河湾村罗氏的第一代仍是罗世。我们在上面已经考证,河湾村罗氏第九代的罗宾约生于1650年左右,那么,身为河湾村罗氏第十三代的罗贯中,其生年至少晚于罗宾80年左右,即1730年左右,这时已是雍正八年前后了。这个罗本与《三国演义》原作者罗贯中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第五、据看到过“新发现”的所谓“罗贯中家谱”的孟繁仁先生说:“世系内容中所使用的简化字、异体字、不规范字(如:门、闯、开、润、阔、发、号、怀、寿、归、学……)竟多达十二字、一百二十六例之多。”[9]

第六、“罗贯中家谱”中还出现了“人才济济”这样的现代词组。从先秦到明代的著作中均不见“人才济济”这一词组,直到清代的《镜花缘》和晚清的《老残游记》方见“人才济济”。即此可知《罗贯中家谱》中所谓:“罗族人才济济,遍布各地”,乃造假者所言,反而戳穿了“罗贯中家谱”的西洋景。

第七、所谓“罗贯中家谱”的撰写人罗应旭,据看到过上述三种《罗氏家谱》的孟繁仁先生指出,“罗应旭不是河湾村罗氏后裔,而是祁县会善村罗氏家族成员,与河湾村罗氏不属同一支祖。”[10]这是作伪者无意间露出的又一马脚。

第八、至于所谓罗贯中砚台、罗贯中扶梁签、罗贯中古墓,等等,简直是笑话,用不着再费笔墨。这里,我要补充的,就是杨小平《罗贯中籍贯诸说质疑》一文“祁县说辨误”一节所申述的“六点辨误”:一、“祁县《罗氏家谱》记载:‘本朝初,吾祖,讳本,字贯中,流他乡,有钜著。’”杨小平指出:《家谱》1986年本与1996年罗瑞录家本内容互相抵牾,其中只能有一种为原始真件,而另一件系今人加工改造的赝品伪件。“罗氏由清源迁祁县约在明宣德年间,而第十三代之罗本约生活在清嘉庆道光年间。这就否定了此罗本为《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的可能性。二、现存祁县博物馆的罗氏神祗,长约3.85米,宽约2.3米,制作年代为“永乐十年合族公议照旧绘制”。杨小平指出:“永乐十年为1412年,这么大小的画布要画238位肖像,并书写1400余名姓名,匪夷所思,难于服人。而且罗贯中死于1400年,死后“十二年照旧绘制时就把他与妻卢氏以及他的亲叔仅兄弟罗善、罗经、罗纬、罗绅写上去,不符合逻辑、情理。”三、“罗氏祠堂”。东一间梁下的一条扶梁签上有“本村扶梁功德主罗云贵、祖母陈氏、父五训、谦母刘氏,已身贯中、妻卢氏,学盛、妻王氏施银五钱”字样。杨小平指出:“扶梁签独保留下罗贯中的,令人生疑。”“而且‘已身’当作‘己身’。签上其他人直记姓名,独罗贯中写了社交场尊重对方才称的‘字’。而且不是捐银,而是‘施银’。这是否有点傲慢了乃父乃母,亵渎了列宗列祖?”四、“罗贯中用过的砚台”。1996年夏发现。“砚台底有‘湖海置’3个刻字,旁边有4个小字:‘时年十六’。”杨小平指出:“罗贯中生平不明,何以知道其十六就使用‘湖海’呢?”“而且,砚台的使用者一般不会刻字,更不用说注明年岁了。五、“罗氏后人”。杨小平指出:“这条实证根据都不可靠,而且罗氏后人就一定是与罗贯中有关的吗?”六、“罗贯中墓”。“墓志石上刻有‘罗本’、‘天历’、‘永乐’等字样。”杨小平指出:“道听途说,不足为据。古代的墓志埋在墓中,何以可以让人看到这些字样,明显虚假。”[11]杨小平的六点辨误,证明祁县的《罗氏家谱》以及所谓与罗贯中有关的文物“证据”,或为后人、今人所加;或为后人、今人做假;或为后人、今人道听途说;都不能成为祁县《罗氏家谱》中的罗本即为《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的证据。

综上所述,三部《罗氏家谱》中所谓罗贯中是清除人或祁县人的说法都是站不住脚的。但仍有人利用媒体,随意炒作,误导读者、观众,那就是个学风问题,在学术上弄虚作假了。

四、山西清徐人罗才某的“鱼目”何以能混成《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之“珠”?

山西清徐罗才某、祁县罗本都是假罗贯中[12],那么,这两个“鱼目”特别是清除罗某某这个“鱼目”何以能“混成”罗贯中这颗“珠”的呢?除了地方政府出于地方旅游经济利益的考虑、个别学者在《三国演义》研究学风上不诚信这两个因素外,还因为这个“鱼目”得到了中国三国演义学会会长刘世德的支持。

刘的支持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他并未看到清徐的《罗氏家谱》,就轻信了孟繁仁的“考证”,因此同意了孟的说法。这样做,虽然欠慎重,还可以谅解。第二阶段,他于1999年收到了山西清徐《罗氏家谱》,但他仍支持清徐罗某某即罗贯中的荒唐说法。2011年5月28日清徐县“罗贯中纪念馆”落成典礼大会上,刘世德以中国三国演义学会会长的身份公开表示:关于罗贯中的籍贯问题“在未发现新的历史资料前,罗贯中是清徐人,不应该有怀疑”[13]。人所共知,《红楼梦》研究中有许多争议问题,《红楼梦》学会的历届会长,都以个人名义、学者身份参加争鸣,他们从不以学会会长的身份发表意见。第三阶段,因中国三国演义学会20年未登记,国家民政部于2009年8月向刘世德指出:“(中国三国演义)学会没有登记,就不算合法”;“在完成登记之前,暂停公开使用学会名义”之后,刘世德仍以中国三国演义学会名义公开活动,支持清徐开“《罗贯中全集》与第二十一届《三国演义》学术研讨会”,并在《罗贯中全集》的《前言》中写道:“二十多年以来,太原市清徐县在民间发现《罗氏家谱》的基础上,成立了清徐罗贯中研究会,先后建起三国演义城和罗贯中纪念馆,两次举办全国性的罗贯中与“三国演义研讨会……”[14]依然肯定《罗氏家谱》中的罗才某即《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这就不仅在学术上不问是非,而且和民政部对着干,罔顾法纪了[15]。

山西清徐《罗氏家谱》中的罗某某、祁县《罗氏家谱》中的罗本即罗贯中的两个“鱼目”,如再企图“混珠”,可以休矣!

注释

[1][6][7]〔海口〕《海南大学学报》1987年第2期。

[2]〔北京〕《文学遗产》1988年第3期。

[3]〔成都〕《中华文化论坛》2000年第1期。

[4][13]朱桂红、陈晓春:《山西太原清徐罗贯中研究纪事》,〔香港〕《大公报》1999年12月17日。

[5][11]见《罗贯中研究(二):第二十一届全国《三国演义》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1年版。

[8]见《罗贯中研究(一):论罗贯中与山西》论文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1年版。

[9]《清代人河湾“罗本”不是罗贯中》,清徐县罗贯中研究会《罗贯中研究论文选集》(一),2001年。

[10]孟繁仁:《山西祁县河湾村考察所见罗氏家族史料》,载《罗贯中与〈三国演义〉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02年)。

[12]详见陈辽:《三本〈罗氏家谱〉否定两个假罗贯中》一文,载〔成都〕《社会科学研究》2003年第1期。

[14]《罗贯中全集》,〔太原〕三晋出版社2011年版。

[15]2009年8月18日下午,民政部民间组织管理局找刘世德及中国三国演义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沈伯俊谈话,明确通知刘世德:“学会没有登记,就不算合法”,“在完成登记之前,暂停公开使用学会名义。”沈伯俊在谈话后,随即将民政部派员找刘和他谈话的情况,以《通报》的形式转告了其他副会长,并请刘世德立即通知将于2009年10月在许昌举行的三国演义研讨会,“在正式通知中和今后的会议过程中,不再将(中国)三国演义学会列为主办单位。”从2009年8月下旬至2009年10月,凭现代通讯工具,刘世德完全可以通知许昌方面,将“主办单位:中国三国演义学会”去掉的。然而,刘世德对民政部的通知仍不加理睬,因此,许昌的三国演义研讨会的会议手册上“主办单位”仍是“中国三国演义学会”。2010年8月,在镇江举行三国演义研讨会,沈伯俊、陈辽和镇江三国演义学会会长王玉国坚决执行民政部的通知,主办单位为镇江三国演义学会,未将中国三国演义学会列入主办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