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验文学到新寓言小说——勒克莱齐奥叙事转型策略

2013-04-12 17:40:03申桂平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齐奥克莱小说

申桂平

(肇庆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肇庆 526061)

前言

2008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勒克雷齐奥1940年4月生于法国尼斯乡下,并在那里度过童年,父母分别是英法后裔。其获奖理由是“(作品)具有诗意般神秘,是旧习俗的死亡和新生命的诞生,探索着现代文明掩盖下的人性。”他8岁即踏上赴非探父之路,成为1991年版颇具自传意味的小说《奥尼沙》的灵感之源。此后他旅居世界各地,求学、漂泊、写作。他多才多艺,迄今已发表近40部著作,包括小说、散文、随笔等。从《诉讼笔录》到《乌拉尼亚》,无一例外地反映了他对环境生态的关注,对工业文明的厌弃,对早年即发现并改变了他一生的南美洲印第安人部落生活的向往。综观其小说创作,无论选材、主题,还是叙事策略与语言,都新颖独特、独具匠心而且丰富多彩。本文试图从叙事策略的维度来探讨勒克雷齐奥小说创作的转型之路。20世纪50—70年代新小说派方兴未艾,其间他的小说极具实验色彩,明显带有新小说的烙印,米歇尔·福柯和吉尔·德勒兹认为他是创新者和反叛分子。然而70年代初在巴拿马印第安部落生活的数年彻底颠覆了勒克莱齐奥的世界观和创作观,他抛弃了实验文学,转而走上关注现实世界边缘群体和弱势群体、关注多元文明等叙事手法回归传统的创作道路,从而又被誉为“新寓言派”作家。转型之后的作品寓意丰富、耐人寻味,叙事策略和语言抒写不断实现自我超越。

勒克莱齐奥是文学新领域的开拓者,他儿时就颇具文学天赋,出道很早。《诉讼笔录》(1963)[1]使他一举拿下勒诺多文学奖,年仅23岁遂告成名。小说叙事的独特之处在于虚构了主人公流浪汉亚当·波洛惊世骇俗的形象,他栖居在海滨荒凉的废屋里,无所事事,臆想翩翩,四处游荡,神智时而清醒时而错乱,疑似是疯人院的精神病患者抑或是同现代城市文明格格不入的变态人物——这需要读者共同思考参与创作。小说随他那逻辑混乱的、令人惶惑不安的思路展开,无完整的情节,呈献给读者的是一个荒诞感强烈的世界。柳鸣九先生评之为“对工业文明的极度厌弃”[2]。亚当在街上发表怪诞演说被警方送入精神病院,并与医疗小组展开辩论,这时小说又通过对话,揭示人类被日益物化的世界异化这一主题。在随后的小说《发烧》的序中,他披露了自己的叙事主张:“写作,就是用词语进行探索,深入细致地研究并描绘,紧紧抓住词语,毫不通融地刻画现实。”[3]由于叙事策略推陈出新,他的作品一以贯之好评如潮,《发烧》中九篇“胡思乱想的故事”颇为出色,他善于描写因为发高烧、生活紧张、病痛等引起的心理和病理变态。《洪水》(1966)[4]写主人公难于适应社会生活沦为流浪汉却不正视现实,故意直视太阳而弄瞎双眼的荒谬故事。《逃循录》(1969)[5]安排了两条线索:一边讲述越南主人公霍刚为逃避现实而周游世界,从印度支那、日本到北美大陆、墨西哥,不断地逃循、不断地拷问人生存在的意义,另一面则是作家对自身、写作及小说艺术的质疑和思索,并反复设想如何才能开拓写作的可能性,他借主人公之口道出了逃循的目的和意义所在。这部作品可视为其小说创作即将转型的先声,而且其二元结构的叙事策略在以后多部小说文本中反复采用。《战争》(1970)[6]讲述的是B姑娘和X先生对城市文明和物化世界的审判。作者摈弃了传统小说所有的要素,通篇只是睹物,鲜见有人,人名地名一概省去。那年轻姑娘带着我们穿街越巷,蒙查查参观了许多地方:机场、咖啡馆、车站、垃圾场,带我们看了数不清的符号:文字、点、线、圈、淫画等。最后,当我们看见到处是危险、爆炸,是不堪一击的物质之墙时,她攸忽不见……所有着眼点都放在这个纯粹物化的世界。作者借助纷繁奥妙的词语,展示给读者一个物化的、人几无立锥之地的可怕世界,揭示了一个消费社会的令人压抑窒息的残酷现实,表达了自己对被商品经济异化了的世界的厌恶感。此期间,他的小说拒绝巴尔扎克或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传统叙事,结构支离破粹,情节故事也不引人入胜,其策略不是逻辑严密的编年史叙事,而是充满断裂和语无伦次的混乱片段,给读者荒诞不经的感觉。叙事文本中加入很多图表、符号等非叙事元素和各种文体如诗歌、信件、日记、广告、传说等,小说与散文、随笔的界限变得模糊;叙事成了“写作的冒险”。20世纪70年代以后,勒克莱齐奥小说的叙事风格逐渐发生了变化。一方面,始于1967年在南美印第安人部落的经历使他发现了新的题材,产生了新的灵感,从而对他的写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另一方面,时代大势使然,1950年代崛起的新小说派到此时似乎是走进了死胡同,他们的写作技巧难脱窠臼,一再重复而乏创新,贝克特曾感叹“写作越来越困难了”,在此情况下新小说作家们唯有转型创新才能生存。“勒克莱齐奥首先要做的是在包括词语在内的物质世界里找寻到美,并且用林林总总的美填满他亲手创建的新世界。的确,勒克莱齐奥从一开始就对西方现代文明心存恐惧,但是并不憎恨。这应该能够告诉我们,在其早期的创作中,他对现代文明的读解、对未来物质世界的探索,对人性的寓言世界勾画为什么会呈现这样一种好奇心。”[7]

70年代中期后,勒克莱齐奥小说文本的显著变化在于再现了典型环境的典型人物,情节脉络清晰可辨,而且嗜好二元对立的结构,依然揭示工业社会与环境生态的格格不入,对人类社会的理想状态尽情构思与大胆想象。1980年,《沙漠》[8]获得保尔·莫朗文学奖,再次引起世界的关注。《沙漠》的文本结构中交替并存了两个独立的故事。

一是始于1909年冬的北非部族的集体迁移:老酋长阿尔伊尼纳率领撒哈拉沙漠西部各部落涌向摩洛哥北部,历尽苦难,最终惨遭法国殖民军的野蛮屠戮,年轻牧民努尔见证了这人间的惨剧。二是牧羊女拉拉六七十年代的个人传奇。她出生于沙漠贫民窟,并在那里度过童年。不久因逃婚来到马赛,发现那里底层社会一幕幕触目惊心的非人景象。在那里流浪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毅然决定返回故乡,在荒凉的海边生下女儿,开始新生。两个故事前后相隔半个世纪:前者属于传统叙事,叙述者置身局外,不传达人物内心感受,用过去时态再现20世纪初法国殖民军镇压西非牧民的事件,有关屠杀的悲惨记忆成了部族的集体无意识;后者采用内视角,用现在时态,通过插叙与回忆勾勒出拉拉生活与成长的细节状况。两个故事的接点在于努尔和拉拉都是当年一名“蓝衣骑士”的后裔,这些信息在两个故事里分别通过讲故事而被揭示。两条线索并行不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两个故事里的人物出于不同原因由南向北逃往异域,惨遭不幸后,都被迫退回南方沙漠深处的故乡,过一种原初的幸福平静的生活。鲁京明等认为:“北与南有着对立的象征意义,北方象征城市空间,南方象征沙漠空间。”[9]北方城市文明犹如丛林,弱肉强食;而作者笔下的南方沙漠,风光恬淡迷人,拉拉及其祖辈曾在那里度过幸福的童年。拉拉回到沙漠,背依无花果树生下女儿,寓意沙漠孕育了新生,充满了希望。陈小莺认为小说里的人物“同在当地与异域,属于不同的历史”[10]。小说这种二元叙事结构既对立又密切相关,行文水乳交融,是克莱齐奥叙事手法的极致。作者置身西方文明关注弱势的、失落的文明,使其作品世界情怀的特色尤为显著。

勒·克莱齐奥90年代的小说《宝藏》[11]虽是短篇,寓意却非常丰富,构思非常巧妙。整个叙事结构分三部分:开篇是一个超故事的叙事者,如同全知全能的上帝,交代萨马韦恩儿时听父亲讲述曾居住在佩特拉峡谷的五个贝督因家族那乡土气息浓郁的传统生活方式,以及后来萨马韦恩与宝箱的故事,昭示了一个美好的“逝去的世界”。接下来两条线索交织进行将今昔两个世界演绎得淋漓尽致:叙述者“我”是旅行者,踏着老前辈的足迹来到佩特拉峡谷访古寻幽,由于身份特殊,时光仿佛倒流,旅途中过去与当下两种时刻在“我”的意识里似真似幻地混同在一起,两个相隔180年的同名旅行者幻化成一个时间之外的“永恒旅行者”,读者仿佛进入一个梦幻般的旅途。佩特拉峡谷美丽依旧,而传统纯朴的生活不复存在;数百里之外伊拉克的天空布满了美军战机,生态环境正面临一场浩劫。“我”的叙述有明确的时间标志,是以直陈式现在时展开的即时话语,讲述自己当时正在体验的即时经历和内心感受。另一个叙述者萨马韦恩非常不幸,母亲早逝,父亲被一白人女子带走,死在了遥远的瑞士。他曾是另一白人女旅客萨拉的导游并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救助看护了她。他的叙述内容是他独特身心经历的个人潜意识,既有倒叙,又有插叙,叙事过程犹如哀伤的倾诉。佩特拉峡谷成了二元结构特定的交织点。“我”和他都是故事之中的叙述者。这样的叙事给读者带来一种微妙的阅读感受,“读者面对的不是某个遥远的已经成为过去的事件,而是仿佛置身于叙述者的内心,被呼唤着与作家的叙述一起感受、一起思考,具有一种即时感和身临其境的在场感。”[12]此时的作者语言魅力四射,现实洞察力深刻,小说的形式创新别具一格。作品充满了旅行者的沧桑感,及历史时空、异国情调和神话意境交织的神秘感、史诗感。他曾说对他而言,写作就像旅行。此后的小说里他继续抒写漫游、流浪、旅行,同时揭示现代城市文明的种种丑恶和冷漠,并一次又一次地探索“失落的文明”。

克莱齐奥中年之后的作品更多地转而探索童真世界,并从他自己家族历史的回忆中汲取灵感。他曾到毛里求斯罗德里格岛作寻根之旅,《淘金者》[13]、《奥尼莎》[14]和《检疫隔离》[15]等皆以其家族人物为背景。童年的幸福生活、青年如歌的年月、探寻域外文明“另一个世界”都成为其叙事对象,诸如《流浪的星星》[16]、《金鱼》[17],更关注人物内心世界,故事背景更为辽阔,主人公多是漂洋过海,辗转世界各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流浪的星星》(1992)是一部反映二次大战后犹太人生活的长篇小说,时间跨度达四十年。和《少年心事》一样,写的也是孩子,两个小女孩,犹太女孩艾斯苔尔和阿拉伯女孩柰玛。小说采用内外视角相结合的方式,分别以第一和第三人称的角度讲述小女孩艾斯苔尔经受战争、逃亡、饥饿、疾病、死亡以及战后辗转以色列、加拿大和法国的心路旅程,小说的情节平淡无奇:二战之后,艾斯苔尔和母亲一起出发去寻找传说中的家园——圣城耶路撒冷的途中的种种遭遇,在充满磨难的道路上,小女孩的心智慢慢开启;而在以色列,她新结识的阿拉伯朋友柰玛,正走在通往难民营的路上——那个她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小说采用浪漫主义的对照原则展示了她和她的亲人、朋友,在希望与绝望、灾难与宗教等方面的感受和心态,给人以悲天悯人的情怀。篇首出发时的小女孩历尽风霜到书末已是两鬓斑白的老妪,而对幸福和自由的追求贯穿全书,对战争和人道主义这一主题作了深刻的探讨与思考。

1997年发表的《金鱼》采用内视角,叙述者拉伊拉仍然是个孩子,六岁即被偷走,因为被辗转贩卖为奴而身世不明,求生欲使其忍耐一切痛苦并踏上逃亡之路。作家以辛酸的笔触描写了小女孩从摩洛哥逃到西班牙,再浪迹法国巴黎、尼斯,继而远赴美国波士顿、芝加哥、加州,最后又回到摩洛哥寻找记忆的旅程,依然采用迂回的方式从侧面揭示资本主义社会具体的社会问题,小说不长的篇幅却覆盖了一个漫长的时间段。在女孩蜕变成蝶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作者不断走马观花地叙述人物变动不居的所见和遭遇,逃亡、流浪、越界、偷渡,即使最后得来匿名护照,甚至美国移民局证明,仍没有任何归属感:“我的心还是跳得很快,就好像有人要把我往外丢。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无论我到哪里,人家都会告诉我,这不是我的家,总要我到别的地方去试试。”——对生的渴望与对自由的憧憬跃然纸上。人物的年龄、国籍、时代背景皆被淡化,无家可归,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她一直带在身旁的旧书《全世界受苦的人》,依稀表明那是北非动荡不宁的五六十年代。“拉伊拉”阿拉伯语的意思是“黑夜”,那么拉伊拉的自我就如同黑夜,令她惊惧、迷惑,直到最后回到最初被偷走的原点沙漠。

2003年,有着寻根的意义的《革命》[18]问世。小说主人公马洛是作者的化身,除了其不懈探索神秘的家族史这条线索之外,还有老祖宗让·欧德的日记记述和老姑婆的口头讲述共同建构作品。2004年和2008年,《非洲人》[19]和《饥饿间奏曲》[20]问世,分别是关于作者父亲和母亲的回忆录式小说。这三部作品以作者的亲人为原型,采用虚实结合的手法,将家族故事与宏大的历史叙事交错呈现,再现了战争年代的家族命运,读来令人荡气回肠。2006年,勒·克莱齐奥写出了长篇小说《乌拉尼亚》[21],被我国评为“21世纪年度最佳法国小说”。他在书中创造了一个对抗现代西方文明的古老、美好的乌托邦社会。小说讲述了一位法国地理学家在墨西哥意外发现了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国——墨西哥村落坎波斯及知识乌托邦朗波里奥。在这里人人平等,没有贫富阶级,孩子们的天性没有被压抑,他们学习的是自由和真理。坎波斯人的语言被称为埃尔门语,是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三语基础上融合而成的,同时人声天籁、虫鸟鸡狗俱被模仿,兼有节奏旋律,类似音乐。缔造者贾迪创建这个组织的目的是收留“迷路”的孩子,表现了对弱势群体的关爱。与此同时知识乌托邦的创建者摩西与意图重振印第安文化的亚居斯却矛盾重重。由于土地租约,坎波斯面临“草莓帝国”的觊觎,这个理想国在人类社会严酷现实的包围中最终不免失败。小说语言优美,叙事简洁明快。在描绘自然风光与异国情调时笔法更为娴熟,在抒写人物对话与内心独白时更为传神。对于“死亡”、“爱情”和“葬礼”这样的话题,处理技巧不落俗套,一如既往突出对环境生态的关注,表达回归自然的情怀。作者通过虚构的这个理想国来表现其对西方近代社会的批判。

结语

从成名作《诉讼笔录》到《饥饿间奏曲》,从实验文学到新寓言小说,从流浪孩童小说到寻根文学,勒克莱奇奥始终对现代西方工业社会的种种弊病格外敏感,表现了拒斥或否定的态度;而似乎只有遥远的域外文明或失落的文明才能给他以归宿感,因而他对未遭人类染指破坏的原生态自然充满关注之情。勒克莱齐奥行远识广,学问渊博,善于探索钻研,叙事手法不拘一格。他的写作起步于战后依然动荡不安的岁月,萨特的存在主义和加缪的荒诞小说曾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自70年代叙事转型后,其小说情节越发耐人寻味,语言更臻炉火纯青,文本结构则偏爱二元对立。巴什拉的“火、水、空气、土”四元素说所涵盖的意象皆为其所钟爱,其笔下经常出现太阳、大海、风和沙漠等迷人的自然风光。他的人物经常是孤独的旅人,企图找寻一块乐土,在那里人类相敬如宾,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他的小说以浓厚的神秘气氛、丰富的哲理寓意、新颖的写作手法独树一帜,而为自己在世界当代文坛竖起了一座丰碑。

[1]Le Clézio.Le Procès-verbal[M].Paris:Gallimard,1963.

[2]柳鸣九.法国文学史(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367.

[3]冯汉津,等.当代法国文学词典[K].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190.

[4]Le Clézio.Le Déluge[M].Paris:Gallimard,1969.

[5]J.M.G.le Clézio.Le Livre des fuites[M].Paris:Gallimard,1969.

[6]Maurice Nadeau.Le Roman fran ais depuis la guerre[M].Paris:Gallimard,1970.

[7]袁筱一.探索人性的寓言世界——论勒克莱齐奥的作品[J].当代外国文学,2009,(2).

[8]Le Clézio.Désert[M].Paris:Gallimard,1980.

[9]鲁京明,冯寿农.与沙漠的和谐结合[J].当代外国文学,2009,(2).

[10]陈小莺.同在当地与异域,属于不同的历史[J].外国文学研究,2009,(4).

[11]Le Clézio.Trésor[M].Paris:Gallimard,1991.

[12]黄晞耘.“另一个世界”在佩特拉峡谷的变奏[J].外国文学,2009,(2).

[13]Le Clézio.Le Chercheur d’or[M].Paris:Gallimard,1985.

[14]Roger Grenier.Onitsha[M].Paris:Gallimard,1991.

[15]Le Clézio,Jean-Marie GustaveLa quarantaine[M].Paris:Gallimard,1995.

[16]J.M.G.Le Clézio.Etoile errante[M].Paris:Gallimard,1992.

[17]J.M.G.Le Clézio.Le Poisson d’or[M].Paris:Gallimard,1997.

[18]Henri Lefebvre.Révolution[M].Paris:Gallimard,2003.

[19]Jean-Marie Gustave Le Clézio.L'Africain[M].Paris:Gallimard,2004.

[20]Le Clézio J .M.G.Ritournelle de la faim[M].Paris:Gallimard,2008.

[21]J.M.G.Le Clézio.Ourania[M].Paris:Gallimard,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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