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手工艺产品的外型设计创新——以芜湖铁画为例

宋尧，黄凯

（安徽工程大学 艺术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一、引言

铁画是芜湖特有的工艺美术品，由绘画与锻铁技艺合制而成，既有神似国画、水墨画的效果，又有苍劲凝重、朴实素雅、黑白相衬、富于立体感的特点，是我国传统工艺美术中的一朵奇葩。①杨维发：《芜湖古城》，合肥：黄山书社，2011年，第265-265 页

“市场化是20世纪社会和文化变革对传统民间艺术最深刻的改造。市场化使当代传统形式的民间艺术生产改变为某种意义上的文化工业生产。”②李砚祖：《作为文化工业的当代民间美术》，《中国民间文化艺术论集》，武汉：湖北美术出版社，2003年。我国的很多民间手工业都通过市场化发展取得了成功，如苏州的刺绣、景德镇的陶瓷艺术等通过大量的销售和出口取得了经济上的丰收。铁画作为芜湖特有的传统手工艺品，和苏绣、景德镇陶瓷一样富涵独特而深厚的历史文化，理所当然也走上了市场化的道路，但事实上，却遭遇了产值增长缓慢、经济效益难以提高的困境。笔者认为，陷入这种困境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创新力不足，形式单一、因循守旧。虽然，多年来芜湖铁画界在产品创新方面做了不少探索，但是没有在铁画的外型上做根本的改变，无法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因此，芜湖铁画工艺必须进行创新，拓宽受众群体，而传统手工艺产品创新最直观的表现方式就是进行外型创新。

二、外型创新的必要性

从总体上看，铁画的材质是铁、铜等并不十分昂贵的金属，人们在欣赏铁画时，不会首先去考虑铁、铜本身的价值，而是纯粹对艺术的欣赏。铁画的锻造方法十分复杂，制成一幅完整的铁画，需先由画师设计图案，将其描绘于纸上，再将纸粘贴于铁板之上，用凿子沿铁块边沿，一点点将轮廓敲击出来，此后还需进行一系列反复烧制、修剪、打磨、上光等工序，方能制作出单个的图案。最后再用焊接技术将这些部件按照预先的设计焊接在一起，再进行装裱等一系列程序，最终完成一幅铁画的制作。上述的这些工序目前都是由艺人们纯手工完成，比如描图、切凿、锻打，铁画图案越复杂，需要用到的技艺就越多，所需的工时也就越长，而这些工时和技艺，最终作为附加价值，体现在每一幅成品的铁画上。铁画也因此具备了独树一帜的特色，即：并不昂贵的原材料，和较为复杂的技艺；廉价的原料为铁画大量生产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但复杂的技艺却又限制了铁画的产量。所以想对铁画进行大批量的生产，就必须对传统的铁画从外型上进行简化和改造。

单从图案看，铁画制作较多的题材是来源于传统国画中的松、梅、马等，对于现代化的内容，如卡通图案等，拓展极少。究其原因，芜湖铁画虽然有着众多技艺精湛的制作人员，但是却缺乏专业的、高水准的设计人才，铁画的艺术传承，还停留在父传子、师带徒的传统模式。然而，一门艺术如果只有传承而无创新、只有工艺而无创意、空有外表而无内涵，就容易失去竞争力，被时代所淘汰。这一点，从铁画的兴衰史就可见。清康熙年间，铁画的创始人汤鹏从萧云从的画作中得到灵感开始制作铁画，开启了铁画兴盛的时代，而之后的铁画艺人们没有机会得到知名画家为铁画提供画稿，授予画技，实现艺术家与工匠的合作，只是模仿和仿制。①何建波，曾方苹：《浅谈铁画艺术的成因、衰落及后续的发展》，《新视觉艺术》2001年第5 期。铁画失去了创新力，以致渐渐衰落直至濒临失传。新中国成立后，在政府的支持下，一批国画大师和铁画艺人进行了合作，制作出了一些经典的传世之作，如陈设在人民大会堂内的大型铁画《迎客松》、《梅山水库》和铁画书法《沁园春·雪》等，铁画再一次迎来辉煌。由此可见，每一幅优秀的作品背后，都必须有创新意识的高水平设计人才支撑，传统手工艺品只有依靠不断的创新，才能不被时代所淘汰。

此外，由于自身的材质原因，铁画容易生锈，铁画精品存在保存上的巨大问题，也是普通消费者对铁画难以认知的主要原因。传统手工艺产品的外型创新不仅是形状和内容的改变，还需佐以功能性和工艺上的创新，以适应社会的需求。

三、外型创新的可行性

芜湖铁画提高销量，必须要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一方面要通过政府和铁画厂家自身的宣传，例如举办展览、比赛，刊登广告等；另一方面，必须拓展旅游商品市场，与芜湖本地各旅游景点合作，通过游客将芜湖铁画带到全国甚至世界，在拓宽销售渠道、提升销量的同时扩大知名度。因为大部分普通旅游者总是希望购买一些旅游纪念品回家馈赠亲朋或自己收藏，而传统手工艺产品浓缩了地方的文化和特色，所以通常会被列为首选。但根据现今中国国内旅游市场快餐化的特点，游客不可能在一地停留很久，也不可能十分深入彻底地了解当地的文化特色。因此，如果当地特色纪念品的价格超过了消费者的心理预期，他们则会望而却步。针对这一问题，国内很多旅游城市都采取了相同的方式，即对传统手艺工艺品的大小、形状、功能进行创新设计，适应消费者的需求。

据调查，现在国内大部分的旅游景点都会销售当地特色的传统手工艺产品，并且会将昂贵的艺术品和价格低廉的、有当地特色的旅游纪念品和小手工艺品同时销售，适应各种消费群体。如苏州博物馆的商店内出售昂贵的苏绣、瓷器，还有印有博物馆标志的挂件和明信片；西藏主要销售旅游纪念品的八角街在出售昂贵的金银器的同时销售当地特色的木制首饰、铁制挂件等；首都国家博物馆在出售昂贵的拓片、绘画的同时也在出售以馆内藏品外形为蓝本的小挂件、小玩具。这些纪念品店凭借着庞大的旅游群体，都获得了很好的收益。

上述地区的例子说明，对传统手工艺产品进行外形创新以满足消费者不同层次的需求，最终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是可行的。

四、外型创新的方法

芜湖铁画想要取得市场化的成功，就必须满足现今社会的需要，即针对当前人们的需求进行创新。我们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进行探索。

首先，外型创新最直观的表现是形状和图案的变化。传统手工艺产品的形状和图案来自于其产生年代的社会审美和需求，因此，对传统手工艺进行外型创新必须在保留其本质特点的前提下使其形状和图案符合现代社会审美的要求。从世界设计发展的总趋势来看，现代社会更偏向于简洁、实用的设计，从房屋到服装都是如此。所以针对现代审美的这一特性，可以设计、改良出小型的、单体的工艺较简单但依然能体现铁画特色的图案。如现有的花、马、松等经典图案，其形态历经数百载时光考验，简单、精致并且可以迅速地大批量制作，而且作为铁画的经典图案既浓缩了铁画的工艺成就，又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美好的愿景，可以将其从整幅铁画中单独提炼出来，以单个图案的形式推向市场。此外，铁画生产者也可设计个性化的单体图案，如代表城市形象的建筑徽标，地区内有重大影响力的体育、文化活动纪念标志，历史文化名人的铁画剪影等。这类个性化的单体图案，可以体现芜湖铁画与城市、时代的亲密关系，是活着的、有生命力的、不断跟随时代而成长的民间手工艺产品。同时，因为是直接对单个的图案进行加工和制作，所以免除了过去制作一幅完整铁画的部分复杂工序，也为大批量生产和流水线作业提供了可能，在增加效率的同时降低了成本。一旦成本降低，产量也会随之增长，价格自然下降，消费者的消费机率就会增加。

其次，对传统手工艺产品的外型进行创新设计，也应使得传统手工艺品在功能上有所变化。现代社会对工艺品不仅有美观性的要求，还希望其兼具实用性，即要求设计师在进行工艺品外型设计时必须兼顾功能美与形式美的和谐统一。外型创新要使传统手工艺产品不仅可以用来欣赏，而且可以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出现在人们身边，随时随地被人们欣赏，美化人们的生活。不同年龄段的消费者对于工艺品的需求不同，喜爱的手工艺产品也不同。年轻人爱好造型时尚、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型工艺品，年长一些的消费者则更偏好可用以美化人居环境的，彰显自身品味的工艺品。因此，设计出单体的图案之后，可将这些图案针对不同年龄段的需求，制成不同的手工艺产品。如针对年轻的消费群体，制作一些手机挂件、冰箱贴、书签等小型、时尚的工艺品；针对年长一些的人群制作笔筒、壁挂、装饰摆件等既美观又具有实用意义的铁画产品。通过面向不同人群的需求，进行有针对性的设计，拓宽传统手工艺产品的消费群体，顺应市场化的要求。

最后，外型创新的基础是设计人才。针对传统手工艺的创新型人才培养，国内外已有一些成功的培养模式可供借鉴，国内如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针对“苏绣”这一地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与政府合作，定点招生、定向培养，量身定做人才培养方案。由学院专业教师教授理论，知名绣娘承担实训，确保教学质量。通过模拟项目、真实项目等方法锻炼学生实际动手能力。从世界范围来看，上个世纪80年代末，韩国就已成立了现代漆艺家协会，该协会由长期从事漆艺创作教学研究的大学教授、毕业的专业学生和民间漆艺匠人组成，学术与产业紧密结合。①金晖:《韩国当代漆艺发展趋势及启示》，《装饰》2003年第9 期。日本也有多所高等院校开设漆艺专业。国立东京艺术大学是日本最早设立漆艺专业的艺术院校，至今已有120年的历史。韩、日两国早已将传统工业与现代产业及时尚消费相结合，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所以，芜湖铁画的人才培养也应该建立起高校和铁画产业之间的产学研合作，保证铁画制作人才的延续性和创新能力。芜湖铁画要振兴，要上品质，要产业化，都离不开高素质的专门人才。只有打通铁画产业与高校的交流通道，使铁画艺术与文化、教育各领域深度融合，才能促进铁画艺术的不断提升，产品的不断创新，适应艺术发展的规律。例如，可以在高校开设的课程中增设铁画设计的内容，由专业的铁画艺人进行讲解，让学生们了解铁画，亲手设计铁画，甚至参与制作，为铁画提供创新思路，特别是在一些高职院校，实行专业人才的订单培养，对口输送，从而不断为铁画制作提供新鲜血液，保证行业的长期传承。此外，铁画厂家还可以和工科类院校进行合作，从科技上进行革新，例如研制更加便宜、实用的防腐蚀的涂料和防锈蚀的合金材料，增加铁画的保存时间，降低保存难度，解决铁画不易于保存的问题；对铁画的生产流程进行现代化改良等。

五、结语

总之，很多传统手工艺制品已不能适应当今社会的审美要求，其单一的功能也不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面临着生存的巨大困境。如果仅靠外部的力量保护，传统手工艺自身不做出改变，无法取得积极效果。现阶段，我国保护传统手工艺最好也是最常用的方式是对其进行市场化的改造，使其创造经济价值，从而从根本上解决传统手工艺的生存困境。而创造经济价值的保障，则是要对传统手工艺产品进行创新改造，使其符合社会消费“人”的需求。通过上述系列的创新方式和手段，可以拓展出一条集传承与创新、技能实用与市场需求、传统与现代相融合的创新道路，最终帮助传统手工艺产品在现代社会继续不断地传承和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