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悲剧叙事与政治意图

2013-04-11 10:45刘海洲
关键词:历史剧郭沫若屈原

刘海洲

(商丘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南商丘476000)

抗日战争时期,中华民族遇到空前的民族危机,对中国社会各个阶级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民族救亡成为时代的主题,每个作家都面临着不同的选择。有学者对20世纪40年代的政治文化氛围这样分析:“模式虽然很多,但是总体上,40年代作家文化心态却又表现出强烈的一致性特征。那就是向政治的自觉不自觉地趋附——或者换句话说,在40年代社会中,政治正如一块巨大的磁铁,尽管每个人与它的距离并不一样,所感受到的影响力也不完全一致,但是政治的无形磁力始终是笼罩在作家们心头上的暗影,使作家们的每一个文学和人生选择都与之发生着或深或浅的关系。”[1]209由于特定的政治文化氛围,造成了历史剧创作的繁荣。郭沫若作为历史剧创作的倡导者和实践者,他于1941至1943年间,先后创作了《棠棣之花》、《屈原》、《虎符》、《高渐离》、《孔雀胆》、《南冠草》等六部历史剧。这六部历史剧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人物形象鲜明生动,在当时起到了巨大的宣传鼓舞作用;同时,郭沫若提出了“失事求似”的创作原则,对历史剧进行了大胆的艺术创新,对悲剧精神进行了深入发掘,使这些作品成为中国现代历史剧的经典之作。正如学者田本相所言:“到了四十年代,他的《棠棣之花》、《屈原》等更把中国话剧的史剧创作引向高潮。且不论这些历史剧所发挥的震撼反动统治的政治作用,只是就史剧的建树来说,则已是不朽之功绩。每一个伟大的作家都在寻求其揭示现实生活的体裁,就如同鲁迅找到了他的杂文,从而开一代文风一样,郭沫若也找到了历史剧这一体裁,开辟了史剧创作之先河。他在坚持探索史剧创作的过程中,不仅把握了这种艺术形式,而且形成了一套史剧的理论。因此,他的史剧理论和创作都成为中国戏剧史上的珍贵财富。”[2]3郭沫若对中国现代历史剧的巨大贡献,至今无人能及。

抗日战争自1938年进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的对内对外政策都发生了相应的调整,实行“积极反共,消极抗日”的反动政策,多次对抗日革命根据地发动“围剿”,在国统区限制进步文化人士的集会与言论自由,使广大人民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中。1941年,国民党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郭沫若闻之悲愤万分地写下了《闻新四军事件书愤二首》,第一首这样写道:“危局纵教如累卵,还须群力共撑支。王尊且勉叱驱志,郭太难忘党锢悲。风雨今宵添热泪,山川何日得清时?怅望江南余隐痛,为谁三复豆萁诗?”[3]385由此可见郭沫若的愤懑之情。批评家刘西渭对20世纪40年代作家的真实心声做过这样的分析:“我们如今站在一个漩涡里。时代和政治不容我们具有艺术家的公平(不是人的公平)。我们处在神人共愤的时代,情感比理智旺,热比冷容易。我们正义的感觉加强我们的情感,却没有增进一个艺术家所需要的平静的心境。”[4]115现实的政治形势使郭沫若对国民党反动派无比痛恨,对中国共产党和广大人民充满了同情,这是其真实的政治态度与感情倾向,是其历史剧创作的情感基点。以古鉴今的创作手法为中国文人所贯用,郭沫若对先秦史料的熟悉,使其更倾心于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思想争鸣”的历史氛围,六部历史剧中有四部取材于战国时代。

郭沫若曾这样谈到过他的历史剧创作缘起:“我写《虎符》是在抗战时期,国民党反动派第二次反共高潮——新四军事件之后。那时候,蒋介石反动派已经很露骨地表现出‘消极抗战,积极反共’的罪恶行为。我不否认,我写那个剧本是有些暗射的用意的。”[5]423不仅郭沫若创作的历史剧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同时期的其他作家也都秉持这一创作宗旨,利用历史剧的创作与演出这一独特形式同国民党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剧作家欧阳予倩在创作历史剧《忠王李秀成》时说过:“革命者要有殉道的精神,支持民族国家全靠坚强的国民,凡属两面三刀,可左可右,投机取巧的分子,非遭唾弃不可。我写戏举此以为鹄的。《忠王李秀成》也就是根据这意义写的。……历史戏也不过是戏,不是历史。……所以历史剧不是布置一个梦境似的迷宫,而是要使观众因过去的事迹联想到目前的情况,这就是所谓‘反映现实’。”[6]正是出于影射现实、服务现实的目的,当时许多剧作家都纷纷选择内部争战不断的“战国时代”和太平天国为创作题材,形成历史剧创作的热点。郭沫若认为,“战国时代,整个是一个悲剧的时代”,“战国时代是以仁义的思想来打破旧束缚的时代,……是人的牛马时代的结束。大家要求着人的生存权”,“但这根本也就是悲剧的精神,要得真正把人当成人,历史还须得再向前发展,还须得有更多的志士仁人的血洒出来,灌溉这株现实的蟠桃”[5]421。郭沫若创作的《棠棣之花》、《屈原》、《虎符》、《高渐离》等都取材于战国时代的历史史实,表现了志士仁人努力想求得做人的基本权利和尊严的一幕幕悲剧,这是现代作家五四启蒙精神在抗战时期的显现。

郭沫若充分挖掘历史悲剧精神,融合抗战时期的时代要求所创作的六部历史剧明显带有时代色彩。文学史家唐弢先生认为这六部历史剧的创作有着特殊的时代原因:“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后,国民党政府变本加厉地实行法西斯统治,扼杀言论自由,摧残进步力量。作家们不得不改用隐晦曲折的形式暴露现实的黑暗,抨击反动派的倒行逆施。在这种情况下兴起了创作历史剧的热潮。郭沫若是最杰出的代表。他从抗战的现实斗争中深切感受到人民的呼声与时代的责任,从历史回顾中汲取斗争的力量……这些剧作,通过不同的历史人物形象和曲折的故事情节,表现了反对侵略、反对投降、反对专制暴政、反对屈从变节、主张爱国爱民、主张团结御侮、主张坚贞自守的共同主题,无情地鞭挞了贪婪狡诈、专横凶残、卑鄙自私的丑恶灵魂,热烈赞颂了见义勇为、忠贞刚直的高尚品德,给人们以教育和鼓舞”,“收到了极其显著的政治和艺术效果”。[7]151郭沫若的六部历史剧都贯穿着“外反侵略,内反专制,坚持抗争,反对投降”的主题思想,塑造了屈原、聂嫈、聂政、信陵君、夏完淳等志士仁人及与之相对的卖国投降的南后郑袖、洪承畴之流的形象,通过正反两类人物的交锋,彰显了屈原等历史人物为祖国和民族慷慨赴难,从容就义的高贵品质,具有一种历史的悲壮美,更能鼓舞和教育广大人民。在《屈原》一剧中,开篇就是屈原给弟子宋玉讲做人的道理,并将自己做的《橘颂》一诗送给宋玉,希望他能像橘树一样挺拔不屈、荣辱不惊。郭沫若在《屈原》一剧中反复宣扬人的气节问题,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并借屈原之口说出:“在这战乱的年代,一个人的气节很要紧。太平时代的人容易做,在和平里生,在和平里死,没有什么波澜,没有什么曲折。但在大波大澜的时代,要做一个人实在不是容易的事。重要的原因也就是每一个都是贪生怕死。在应该生的时候,只是糊里糊涂地生。到了应该死的时候,又不能慷慨激昂地死。”[8]299在抗日战争这一民族危亡的关头,出现了众多卖国求荣的汉奸,政客有汪精卫、周佛海之流,文人有周作人、胡兰成等,这些人的行径遭到正义人士的唾弃。郭沫若就是通过历史剧强烈讽刺了这些卖国求荣者,要广大文艺工作者坚持民族气节,不要成为时代和民族的罪人,要多多向屈原、夏完淳等志士学习,不要走南后郑袖、洪承畴等卖国之路。正反历史人物的交锋与对比,更易于让广大人民有现实感,发挥历史剧的现实战斗性。

郭沫若在抗战时期逐步形成“人民本位”的历史观,在对先秦诸子的研究中,特别注重“人的发现”,即“每一个人要把自己当成人,也要把别人当成人,事实是先要把别人当成人,然后自己才能成为人”[9]91。郭沫若特别倾心于战国时代,认为“战国时代是人的牛马时代的结束。大家要求着人的生存权,故尔有这仁和义的新思想出现”[5]421。在《虎符》一剧中,这种反专制争民主的思想表现得最为典型。《虎符》围绕着信陵君“窃符救赵”这一事件展开,塑造了信陵君与魏安釐王两个人物:信陵君注重人民,门下食客三千,好公济义,许多志士愿意为之赴死,深得人民的拥护,如姬冒死为其窃取兵符,就是明显的一个例证;魏王刚愎自用,专制独裁,妒贤嫉能,处处想削弱信陵君的威望与力量,并想找机会将之置于死地。郭沫若借信陵君之口表达了自己的政治思想:“秦国驱逐着鸷禽猛兽来荼毒中原各国的人民,我们应该团结起中原的民众去扫荡那些禽兽。(顿)要怎样才可以使得人民团结呢?这也简单,就是要在乎把人当成人。我们人和人的关系如果能够像兄弟骨肉一样,互相亲爱,互相尊重,互相怜惜,互相扶持,使我们万乘之国就如像一个大家庭,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自私自利,没有自暴自弃,大家开诚布公,通力合作,有一分力量尽一分,有十分力量尽十分,出力求其多,取用求其少,把有用的东西积蓄起来谋大家的利益,这样是可以把人民团结得比铁还要坚固的。”[8]490这段是信陵君对魏王的讲话,其实就是郭沫若当时政治思想的流露,其核心是“把人当成人”,而只有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才能最终取得抗战的胜利。郭沫若的每部历史剧都选择社会历史大动荡时期,总有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自由与专制、抗争与侵略、进步与倒退的激烈冲突,通过历史现象的再现,观众可以找到历史与现实的共同之处。对于这一点,郭沫若并不回避,并多次做了说明。关于《屈原》的创作缘由郭沫若说:“我便把时代的愤怒复活到屈原的时代里去了。换句话说,我是借了屈原时代来象征我们当时的时代。”[5]404对于《虎符》的创作意图,郭沫若这样说道:“我写那个剧本是有些暗射的用意的,因为当时的现实与魏安釐王的消极抗秦,积极反信陵君,是多少有点相似。”[5]423《高渐离》也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郭沫若说他是“存心用秦始皇来暗射蒋介石”[10]129。郭沫若通过历史剧这一体裁反映现实,实现了“文艺的内容断然无疑地是以斗争精神的发扬和维护为其先务。……现实,最迫切地,要求文艺必须作为反纳粹、反法西斯、反对一切暴力侵略者的武器而发挥它的作用”的文艺主张[11]145。

郭沫若的六部历史剧都采用悲剧的形式,他认为悲剧更能激发人们的斗争精神,使广大人民化悲愤为力量,反抗黑暗的现实。因此,悲剧的教育意义远远大于喜剧。关于悲剧,郭沫若有着自己的看法:“我对悲剧是这样理解的,譬如方生的力量起来了,但还不够强大,而未死的力量很强大,未死的力量压倒方生的力量,这是有历史的必然性的,这就产生了悲剧。像屈原的遭遇就有这样的悲剧性质。”[5]479当时的抗战形势,正是两种力量的搏斗与抗争,也是易于产生悲剧的时代,无数的中华儿女为保家卫国前赴后继,而国民党却对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百般限制与阻挠,先后制造了一系列惨案。为了打击敌人,教育广大人民群众,郭沫若选择中国历史上志士仁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光辉事迹,把时代的悲剧与历史的悲剧融合在一起,使其文化救国的策略得到进一步实现。对于悲剧的教育意义,郭沫若认为:“促进社会发展的方生力量尚未足够壮大,而拖延社会发展的将死力量也未十分衰弱,在这时候便有悲剧的诞生。悲剧的戏剧价值不在于单纯的使人悲,而是在具体地激发起人们把悲愤情绪化而为力量,以拥护方生的力量而抗斗将死的成分。……悲剧的精神就是这种精神。它的目的是号召斗争,号召悲壮的斗争。它的作用是鼓舞方生的力量克服种种的困难,以争取胜利并巩固胜利。”[5]428郭沫若六部历史剧的时代背景都是“悲剧时代”,无论是取材于正义与邪恶对抗的战国时代,还是取材于改朝换代的元末和明末,都描写了历史上的重大矛盾,表现了正义进步的民主力量受到反动腐朽势力的迫害而走向了失败,具有强烈的悲剧色彩。《屈原》中的屈原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受到南后郑袖与张仪等奸佞小人的暗算,遭受不白之冤,使楚国面临灾难。屈原在《雷电颂》里抒发了自己的满腔悲愤:“你们风,你们雷,你们电,你们在这黑暗中咆哮着的,闪耀着的一切的一切,……发泄出无边无际的怒火把这黑暗的宇宙,阴惨的宇宙,爆炸了吧!爆炸了吧!”[8]384通过艺术性的手法,把屈原的个人悲剧与战国的时代精神融合在一起,使其悲剧具有历史与时空的穿透性,直指抗战时期的中国。《虎符》中的如姬为了争取做人的基本权利,甘愿冒死为信陵君盗窃虎符,最后,为了维护信陵君的仁义之名,不惜自杀身亡,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历史悲剧;《高渐离》中高渐离刺杀秦始皇,也是为了天下的苍生百姓,不惜以身殉国;《孔雀胆》和《南冠草》更是一曲爱国主义的悲壮颂歌。

历史的悲剧在抗战时期的中国又一次上演了,郭沫若通过这些历史上志士仁人的悲剧命运,唤醒了广大人民的抗争精神,并预示了光明的前景。在郭沫若的六部历史剧的悲剧结尾处都留下了一条光明的尾巴,使其悲剧又充满了悲壮的乐观主义精神。《屈原》中婵娟替屈原饮下毒酒身亡,屈原在卫士和钓者的帮助下,继续从事正义的事业;《棠棣之花》中聂嫈姐弟之死引发了春姑与卫士们的觉醒,刺死卫士长,参加到反抗统治者的行列之中去;《孔雀胆》中的阿盖公主在其临死之前说道:“一切都过去了,让明天清早呈现出一片干净的世界”[10]249。通过这种光明结局的设置,使广大人民更加坚信光明一定战胜黑暗,正义一定打倒邪恶,从这些历史人物身上汲取战斗精神,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富强进行不懈的奋斗,这是郭沫若六部历史剧的重大社会价值,正如一些学者指出的:“郭沫若的抗战史剧称得上‘艺术的抗日救国策略’,还在于它善于抓住国内阶级矛盾的主要特点来立意,这就是批判剥削阶级大搞专制独裁,践踏人民民主的滔天罪行,歌颂劳动人民反对专制独裁,争取民主权利的正义斗争。这种内反专制争民主的政治主张,突出了抗战时期的又一主旋律,为当时如何抗日贡献了又一条良策。”[12]

郭沫若的六部抗战历史剧把“戏剧这个抗战宣传和民众动员”的功效发挥到最佳的效果,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为当时的文化救国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有力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文化围剿”。台湾学者刘心皇针对国民党的文化围剿政策,曾有过这样的评价:“当时,国民党在文艺方面既然不能有积极的表现,便只有采取消极的禁止,凡为共党宣传的文艺作品一律禁止它的流通。……可是,这个工作向来没有做好过,反而有了反效果,就是愈禁止愈有人看,愈禁止影响愈大,竟为那些文艺作品作了广告,这也是为国民党的负责者所始料不及的。”[13]755—756郭沫若的历史剧把作家、评论家、观众三者都调动起来了,使戏剧的宣传效果达到最佳。如早在《屈原》剧本未创作之前,就有人在元旦的报刊上预言:“今年将有《罕默雷特》和《奥赛罗》型的史剧出现。”[5]380《屈原》创作完成之后,即投入紧张的排练之中,动用了当时最为强大的演员阵容。1942年4月2日,《新华日报》、《新蜀报》等多家报刊在醒目位置刊出广告:“五幕历史剧《屈原》,中华剧艺社空前贡献,郭沫若先生空前杰作,重庆话剧界空前演出,全国第一的空前阵容,音乐与戏剧的空前试验。”[14]这些极富煽动性的广告,吊足了广大观众的胃口。《屈原》于4月3日正式上演,受到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许多群众夜半就带着铺盖来买票;许多群众走了很远的路程,冒着大雨来看演出。剧场里,台上台下群情激昂,交融成一片。”[15]面对《屈原》的演出盛况,文化界积极响应,许多知名人士如董必武、黄任之、沈钧儒等纷纷作诗唱和,以示支持;老舍、孙伏园、翦伯赞等人纷纷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评论《屈原》的文章,对《屈原》的演出起到了进一步的推动作用。面对《屈原》的巨大成功,周恩来专门召开座谈会谈论其政治意义,充分肯定了其在抗战中的宣传与鼓舞作用,“屈原并没有这样的诗词,这是郭老借着屈原的口说出他自己心中的怨愤,也表达了蒋管区广大人民的愤恨之情,是对国民党压迫人民的控诉,好得很”[16]402。在为《屈原》举行的庆功会上,周恩来又明确指出:“在连续不断的反共高潮中,我们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一个空子,在戏剧舞台上找了一个缺口,在这战斗中,郭沫若立了大功。”[16]406在《屈原》演出过程中,经常可以听到人们大声朗诵《雷电颂》,发出“爆炸了吧!爆炸了吧!”的怒吼声。在当时的国统区内,掀起了一股反对投降、坚持抗战的高潮,进一步激发了广大人民的抗战热情,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极大恐慌。郭沫若的其他历史剧也出现了类似的轰动效应,充分调动了评论家与广大观众的兴趣,把历史剧的宣传性与战斗性发挥到了极致,对当时的抗日救国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正如一位批评家所说:“一国戏剧兴起的时刻正是一个伟大民族的意志十分高昂的时候,可以这么说,在其内部本身,我们发现其戏剧艺术也达到发展的高峰,产生出其伟大的作品。”[17]10历史剧在20世纪40年代抗战相持阶段兴起,有着特殊的时代原因。面对国民党的“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政策,广大作家选取历史剧这一形式借古讽今,创作了大量的历史剧,尤以郭沫若的六部历史剧为代表,沉重打击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唤醒了广大人民的抗争精神,使历史剧的创作与时代政治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不仅具有高超的艺术性,还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和战斗性,在当时的抗日宣传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郭沫若的六部历史剧是中国现代历史剧的成熟之作,奠定了其在历史剧的开创地位。对于郭沫若历史剧的重大贡献,毛泽东专门给郭沫若写了一封信,称赞“你的史论、史剧大益于中国人民,只嫌其少,不嫌其多,精神决不会白费的,希望继续努力”[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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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毛泽东同志给郭沫若同志的信[N].人民日报,1979-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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