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珍
(1.陕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710062;2.青海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青海西宁810007)
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向来就有不解之缘,民间文学是作家文学创作之母,为作家文学提供了创作母题和素材,是作家文学的源流。“文学之中之所以有民间文学,是因为它是现实生活里的组成部分”,[1](p54)具有浓厚的生活属性,是地方文化的重要载体。哈代善于运用和借鉴民间文学,民间文学是哈代小说的创作源泉,为哈代艺术创作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给养,是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妙用是哈代独具个性的艺术风格。威塞克斯小说中哈代大量运用民间文学题材来刻画人物性格,预射人物命运,烘托小说气氛,推动情节发展,揭示小说主题,从而使人物形象生动,性格饱满,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使情节跌宕起伏,悬念叠出,主题鲜明深刻。哈代在创作过程中巧妙穿插传说、传奇、歌谣、民间戏剧等活态文化成分,使小说内容更加充实,乡土色彩更加浓厚,增加了小说的动态感和亲切感,丰富了小说的思想内涵和美学意蕴,增强了小说的艺术感染力和地方文化魅力。民间文学是“民族文化之根”,是“凝聚一个民族感情和行动的文化核心点。”[2](p4)“只有解释伟大作家的创作与深层的民间文化潮流的内在联系,才能洞察伟大作品的深层内涵。”[3](p15)本文从“互文性”理论厘清哈代小说与民间文学的深层关系,分析哈代小说对民间文学的成功运用及其社会文化价值和美学意蕴,有助于发现和挖掘哈代深厚的民间文学底蕴和作品深刻的思想内涵。
哈代威塞克斯小说对民间文学既有直接引用又有艺术戏仿,与民间文学构成了复杂的文本共存关系和派生关系,本文立足于共存关系来分析民间文学在哈代作品中的多种文本功能,这些功能往往不是单一呈现而是交错叠出。首先从性格刻画说起,“性格是人物生命的表现和标志”,“只有写出人物的灵魂,写出灵魂的独特表现,也就是性格,人物才能活起来,有生命力”,[4](p69)莱辛也强调性格在小说人物塑造上的核心作用,“只有性格是神圣的,加强性格,鲜明地表现性格,是作家在表现人物特征的过程中最当着力用笔之处”。[5](p125)哈代通过民间传说、歌谣和地方戏剧的巧妙穿插来加强人物性格的刻画,民间文学成分在人物塑造方面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不仅是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段,而且是刻画人物性格的手段,也是人物表情达意的渠道,小说中歌谣的大量引用尤其突出。民谣是民间文学中可以歌唱和吟诵的韵文部分,本身具有很高的文学、文化价值,车尔尼雪夫斯基说:“民歌中有很多新鲜和纯朴的地方,而这就足够供我们的美感来欣赏。”[6](p40)德国“狂飙突进”运动的精神领袖赫尔德也特别强调民歌民谣和民族语言在表现民族感情、构建民族文学方面的核心价值。哈代通过小说文本与歌谣的互文共存关系,借助歌谣的生动内涵和纯朴风格来影射性刻画人物性格,使人物性格饱满,形象生动,栩栩如生,避免了语言直接描述所带来的单调和僵化。在《苔丝》中这种手法展现得尤为精湛,琼·德北是个愚昧、没有受过多少教育、有着强烈宿命论意识的乡村妇女,她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的处事态度,使她在艰苦的环境中仍然保持着乐观通达的心态。虽然让一大群孩子拖累着,但仍然酷爱唱歌,凡是流传到布莱克穆尔谷的歌曲,只要一个星期,就能把调子学会。她喜欢边洗衣服,边脚踏摇篮,同时唱着《花牛曲》,“摇篮声和歌声,有时中断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扯着嗓门的叫喊。”“……祷告完后,摇篮声和歌声又重新开始,《花牛曲》又唱了下去。”[7](p13)民谣给了她生活的快乐,减轻了生活的压力,排除了生活的苦闷,一曲民谣以及欢快的演唱,便将苔丝母亲的性格生动地刻画了出来,一个鲜活的村妇形象便跃然纸上。苔丝因“王子”之死到特兰岭攀亲后,被安排在亚历克家养鸡,她的美貌一开始就打动了亚历克,他冲她吹了一句《去,把你的嘴唇挪开》来引诱她,这首英国歌谣的第一段也见于莎士比亚《一报还一报》,这是一首用来调情嬉耍的歌曲,从而揭示和刻画了亚历克轻薄好色的恶少本性。
在《远离尘嚣》中奥克喜欢吹奏《乔凯去赶集》,这首节奏欢快的曲子映衬出奥克诚实正直、乐观直率、热情霍达的性格特征。西方有浓厚的橡树情结,奥克(Oak)意为橡树,是哈代笔下宗法制社会田园牧歌的典型形象,是威塞克斯世界的理想人物。《林地居民》中为刚从城里回家的格蕾丝小姐举行的晚会上,两个应邀来参加晚会的村民酒后高声吼唱:“……我再也不是黄花闺女,除非橘子树上长苹果…”[8](p66)之类歌词简单直白,内容接近民间艳曲的歌谣,表现了村民粗犷豪放的乡野性情。《卡斯特桥市长》中法夫瑞常唱思念苏格兰家乡的歌,他多情的歌声也曾打动了许多人,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从来没有回过家,这说明他内心深处不是一个热爱家乡的人,他的美妙歌声,他的动情歌唱反衬出他的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和他淡薄的家乡意识。法夫瑞是个精明的外乡人,是工商资本主义的新人代表,因此他身上少了威塞克斯人耿直淳朴的品德,出于历史的选择,哈代让他成为名利爱情具收的赢家,但情感上,从对他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哈代对他的漠视和不屑。法夫瑞喜欢唱苏格兰民歌《往昔》或《友谊地久天长》,但商业竞争中的他却把友谊抛之脑后,从不顾及他与亨察德的友情,完全忘却了后者给他的帮助和扶持,这些歌曲的内涵和演唱者品行之间形成了巨大反差,表达了作者对法夫瑞见利忘义,薄情寡义之辈的讽刺和对工商资本主义浪潮冲击下唯利是图、缺乏温情的社会的针砭。正是高唱“友谊万岁”的人不顾前情,忘却旧恩,在情场和商场毫不留情地打败了亨察德,并夺走了他的养女,使他一败涂地,一无所有,遭遇了爱情、事业、家庭的三重抛弃,最终悲壮地走进了他的生命荒原,走向了悲剧深渊,实现了生命的回归,成就了希腊式的悲剧“英雄”。哈代善于利用民间文学素材来实现具有深层内涵的反讽,对某一事物或人物进行嘲讽和鞭挞,以此来提升小说的艺术品位和感染力。
哈代惯以传说和民谣为主的民间文学成分来预射人物的命运,为人物命运发展起到了影射和暗示作用,苔丝母亲爱唱的《花牛曲》在小说中除了性格刻画的功能外还起到了人物命运预示的作用:“我看见她躺在那边的绿树林里;来吧,亲爱的!让我告诉你她在哪里!”[7](p12)这首小曲正好暗示了后来苔丝在狩猎林被亚历克诱奸的情节,指涉了苔丝在绿林失身的遭遇。民谣在预示人物命运的同时还烘托了其悲剧气氛,为悲剧来临奏响了前奏,拉开了序幕,为读者制造了悬念,引发读者丰富的联想,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和可读性。民谣在作品中的穿插使用增添了作品的乡土色彩、审美意蕴,“深化了作品的思想内涵”,“提升了其艺术品位”。[9](p110)苔丝受辱回家后,一直躲在家里,终于鼓起勇气下地干活了,女伴们见她又出门了,既高兴又同情,却又调皮地哼了几段民谣,其中一首意思是一位姑娘跑进一片快活的绿树林,回来时就变了样,讲的是国王幼女珍妮公主到树林逍遥游玩时,遭一青年横加奸污,后来发现这个青年竟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公主遂自刎身亡,二人相抱而死。这首民谣恰到好处地影射了苔丝被冒牌的堂哥亚历克奸污的遭遇,似乎在讲述女主人公的亲身经历,同时又进一步戏剧性地预言了苔丝接下来的劫难和悲剧命运,对女主人公的命运发展做了进一步铺垫并暗示了苔丝将来要杀死亚历克以除羞泄愤。
《还乡》中爽朗乐观的阚特大爷爱唱《乐呵呵的小伙》,也叫《艾琳王后的忏悔》:“国王扭头转,从左往后看,满腹的怒气,满脸的怒颜,若非我誓言已说在先,卿家你难免绞架身高悬,”[10](p42)讲的是艾琳王后做忏悔时,不慎暴露了她与大臣间的私情,从而导致了她的悲剧,这首风趣的民歌隐约道出了女主人公“夜的女王”游苔莎与韦狄之间的私情,预射女主人公今后要面临的情感悲剧。果然由于跟情人私会间接造成了姚伯夫人的死亡,从而导致了一系列的误会和矛盾,最终迫使游苔莎与韦狄冒险私奔,偏巧那夜天降大雨,双双溺水身亡,实现了民间文学中情人双双死亡的结局,死后坟上也许会长出玫瑰和石楠来象征死后的结合。英国爱情题材的悲剧性民谣常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如《美丽的玛格丽特和可爱的威廉》(74B),《阿丽丝姑娘》(85A),《拉韦尔爵爷》(75A);从《布兰德伯爵》(7C)的最后两段可见端倪:“一个葬于玛丽坡,另一个埋在玛丽山;一座坟上长出美丽的玫瑰,另一座坟上生出可爱的石楠。/它们向上长啊,一起长,长到与众相比很特别,当它们一点不能再长高,就枝叶相连长成情人结。”[11](p44)很有中国民间文学中的“比翼鸟”和“连理枝”的浪漫意蕴。哈代借助歌谣简洁明快、幽默诙谐的叙事风格给小说增添了传奇色彩、浪漫情调以及宿命论的意味,哈代悲观主义人生观就这样在一个个传奇和歌谣的衬托下表露了出来,天命难违,在劫难逃,是哈代悲观主义思想和宿命论意识的集中体现,其中许多悲剧人物都是在民谣和传奇的陪伴下无奈地走向了人生的悲剧深渊。
传说、民谣和民间戏剧在哈代小说中为情节发展起了背景铺垫的作用,为情节的进一步深入提供了动力,推动了情节发展。《苔丝》中与亨利三世有关的白鹿林的传说道出了布莱克摩尔河谷的悠远历史和古风遗韵;《一双蓝蓝的眼睛》中“安德尔斯汤庄园”(Endelstow House)与查尔斯二世的近乎荒诞的故事讲述了路克西里勋爵传奇的家史,为小说叙事场景营造出浓厚的历史氛围;《无名的裘德》中的“褐色房子”(Brown House)的传说,渲染出一份神秘阴森的气氛,多了份哥特式情调。苔丝遭安琪抛弃后,为了独立生活,也为了改善家庭拮据的状况,寒冷的冬天被迫来到条件极为艰苦的弗林库姆阿什农场(Flintcomb-Ash Farm)干活,她有空就练习唱安琪喜欢的《爱神的花园》和《我有猎苑,我有猎犬》,尤其是《天刚破晓》:“起来,起来,起来,园中百花盛开,采一朵美丽的鲜花,献给你的所爱。在这五月的时光里,天色刚刚破晓,只只斑鸠和小鸟,在枝头筑新巢。”[7](p328)每当她独自干活的时候,她就唱着这些歌谣,想到安琪不再回来听她歌唱,就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这些欢快痴情的歌曲“仿佛在嘲弄歌唱者那颗悲切的心,使她越发痛苦,”[7](p329)越发失落惆怅,越发体会到生活的凄凉;这些歌谣所描述的鸟语花香、爱的乐土与女主人公所处的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以及此时低落的情绪和苦楚的心境构成了强烈的对比,进一步衬托出苔丝处境之艰难、烘托出她凄楚忧伤的心情,春意盎然,鲜花盛开,斑鸠小鸟筑爱巢,但安琪却弃之而去,留下她这个空巢独燕,在寒冬腊月的弗林库姆阿什,尝尽了人间的辛酸和爱情的悲苦。《天刚破晓》这首曲子很有寓意,强烈反衬出歌者内心的酸楚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盼,另一方面也给作品增添了反讽意蕴,为情节的进一步发展做了背景铺垫。《卡斯特桥市长》中法夫瑞第一次见到秀丽端庄的伊丽莎白时唱到:“我走进小屋的门扉,白日将尽觉得劳累,啊,是谁轻盈地走下楼来,是健美的帕格,我的宝贝。”[12](p66)法夫瑞借助民歌《健美的帕格》所做的大胆表白,朴素矜持的伊丽莎白听到后感到羞怯窘迫。以歌传情是民间文学中青年男女表达爱情的常见方式,哈代借用歌谣特有的形式给小说营造了一种温情浪漫的情调,极大地烘托和渲染了气氛,使小说叙事活跃了起来,同时对人物关系的发展和主题的拓展进行了铺垫,起到了情节之间转乘上的纽带作用,为故事和人物关系的自然发展起到了润滑链接作用。
《一双蓝蓝的眼睛》中女主人公埃尔弗雷德和史密斯的恋情就从《冬天的夜晚》开始了,接着又以一曲法国民谣,为小说的情节发展做了铺垫,此歌大意为:“我栽了玫瑰,已见它发芽,开出美丽的花朵,吸引来小鸟”,[13](p17)预示了他们二人一见钟情,已萌生爱情,为情节的进一步发展起到了铺垫作用,给小说带来了活力,增添了趣味。《远离尘嚣》中剪羊毛的晚餐中,歌曲是不可缺少的娱乐形式,朴实的农民包括害羞的普格拉斯都唱了几曲,直到芭斯谢芭的《在阿兰河两岸》把晚会推向了高潮:“一个士兵求她做新娘,句句话儿喜动她心怀,在阿兰河两岸上,谁个女孩儿有这般欢乐!”[14](p186)这首关于士兵与姑娘的爱情歌曲,旋律生动活泼,歌词大胆直白、毫无矫饰,讲述了士兵怎样巧言打动了多情的姑娘,赢得了她的芳心的故事,实际上恰到好处地预射了特洛伊和芭斯谢芭的浪漫史,为后来特洛伊和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进行了铺垫,为下文特洛伊甜言蜜语博取芭斯谢芭的爱情埋下了伏笔。《还乡》中克林家演出的幕面剧(Mumming)《圣乔治》是英国一种古老的民间戏剧,起于中古,节日出演,圣诞节尤盛,演员均为男性,游苔莎为了见到克林竟然女扮男装在剧中扮演一个土耳其武士,幕面剧的演出既表现了游苔莎的勇敢与叛逆,又为克林和游苔莎的会面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和场所,从此双双一见倾心、坠入爱河,使韦狄断了游苔莎的念头,跟朵荪结了婚,这一环节成为人物关系和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契机,对推动情节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哈代利用民谣做情节铺垫,创设情节发展的背景,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引起故事情节的波动和起伏,推动情节一步步走向高潮,并达到悲剧的顶点。
哈代小说中作为互文被利用的民间文学素材“拓展了作品的意义维度,有效地深化了作品的主题蕴含”,[9](p113)苔丝失身于亚历克的“英国最古老的树林”狩猎林是对人物命运的暗示和主题的揭示。狩猎林(Chase)[7](p64)该词暗藏杀机,象征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恰恰就在狩猎林女主人公成了亚历克的猎物,这就意味着这里会发生“狩猎”的故事,上演一出人间悲剧,为苔丝的悲剧拉开了序幕,揭示了弱肉强食的社会现实,流露出作者对资本主义社会非人道主义的批判,也透视出他对斯宾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接受。另外,令人毛骨悚然的德伯家的马车的传说,无疑也是为小说主题服务的,暗指苔丝的贵族祖先在家族显赫之时是何等地作威作福,草菅人命,也从另一层面反映了苔丝作为他们的末世子孙为祖先赎罪的主题,这一传说的出现为小说增添了浓重的宿命论色彩——苔丝的悲剧是其祖先恶行的报应,命中注定,无法抗拒,是因果轮回的体现。“哈代善于从民间文学艺术中寻找源泉来拓展作品的主题”,[15](p214)他善于在作品中穿插一些民间故事和歌谣来揭示和深化小说主题,成为哈代小说独特的叙事技巧。
民谣除了刻画性格,预射命运,背景铺垫,推动情节外还用来点化主题、以原文的主题来深化受文的主题。苔丝在新婚前试穿丝绸新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经常哼唱的关于一件神秘长袍的民谣:“妻子一旦做了错事,永远穿不了这件衣裳……”[7](p194)这歌谣出自英国古代民歌《儿童与斗篷》,讲的是一个男孩带着只配贞洁女子穿的神奇斗篷进了亚瑟王宫殿,当失贞的皇后昆纳芙穿上后,斗篷顿时变了颜色,证明她是个不贞之女。想到自己的处境,苔丝开始忧虑不安,“要是她穿的这件长袍,到时候也像昆纳芙皇后穿的那件一样,改变了颜色,泄露了她的秘密,那可怎么办呀?”[7](p195)透过民谣作者恰到好处地描写了苔丝因联想到与亚历克“有染”而惴惴不安的忧虑心态。在维多利亚时代“贞操观”大行其道,失贞是妇女不可饶恕的罪责,这首歌谣极具讽刺意蕴,仿佛是对苔丝的戏讽,预言了苔丝即将面临的悲剧,影射了苔丝将成为男权统治和世俗偏见的受害者的主题。这歌谣暗藏杀机,这件寓意不祥的袍子给她带来了厄运,使她一步步走向悲剧。不久,在附近镇上置办结婚用品的时候,来自特兰岭的格罗比认出了她,隐约地揭穿了她的秘密,这使苔丝更加不安,当她正式穿上新衣后,她的命运果然像歌中所唱的那样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世俗的安琪无法原谅妻子的“过失”,抛弃了苔丝。这首歌谣的穿插既揭示了小说的主题,又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
总之,哈代威塞克斯小说与民间文学有不解之缘,民间文学是哈代创作的源泉,是哈代小说的重要内涵,也是哈代小说创作的一大特色。哈代小说中通过穿插大量的传说、歌谣、地方戏剧等民间文学成分,彼此形成有效地互文共存关系来刻画人物性格,预示人物命运,铺设情节发展的背景,营造悲剧氛围,或作为主题的核心部分进行综合利用,点化和突显主题,或渲染乡土色彩,它们使小说人物形象生动、性格饱满,情节曲折,主题鲜明,从而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丰富了作品的美学意蕴,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和乡土魅力。作为语言民俗的民间文学成分在诸多方面都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其妙用是哈代小说叙事的基本技巧和表现手法,是哈代小说的精髓与灵魂。大量的民间文学成分给哈代小说打上了鲜明的地方文化烙印,是十九世纪英国南部乡村生活的艺术再现,同时也体现了哈代对作为人类文化遗产的民间传统文化的钟情与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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