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锦培
(广州市中医医院·510130)
痿证是以肢体不用为主症的疾病,临床中多见于夏秋之间,各年龄阶段皆有,以年轻人多患,发病有缓急之分,证有虚实之别,或虚实并见。病程较长,迁延难愈或愈后仍有后遗症者,亦属屡见不鲜,应当积极及早治疗。
祖国医学对本病的机理,已早有论述,如《素问·痿论》云:“五脏使人痿”。说明了痿证病源于五脏,并举出皮、脉、肉、骨诸痿名称。后世医家据此阐发,有“阴津枯涸,脏腑气衰”之说。对临床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本病与现代医学之多发性神经炎,急性脊髓炎进行性肌萎缩,重症肌无力,周期性麻痹,肌营养不良等类似。参考痿证治疗,效果良好。
痿证发生和发展的机理较为复杂,既是内因,又涉外因,阴阳有所损,脏腑有所亏而成,基于此,则所谓五痿,实同出一辙,似母机械划分,只是深浅轻重,不同而已。
鉴别诊断:痿证与痹证颇相似,但必须与痹证鉴别清楚,兹分别述下:
(1)痿证一般不作痛(间有移则痛),而痹证不论移动与否,亦必酸痛。
(2)痿证四肢痿废,软弱乏力,肌肉关节无肿大,而痹证肌肉关节疼痛肿大,重者或局部红肿灼热。
(3)痿证致病多属内因,而痹症则属外邪。
(4)痿症发病,其性多慢(间或有急者),痹症则较急。
(5)痿症多属虚,痹症多属实。
辨证分型论治:本病以肢体痿弱不用,或两下肢软弱无力,不能步履为主症,但致病原因不一,往往又是症同而因异,故当辨证分型治之。
温邪入侵人体,首先犯肺,肺热伤津,津液不足以敷布全身,筋脉失于濡养,以致肢体痿弱不用。《素问·痿证》云:“肺热叶焦,发为痿。”初起多见:发热头痛,呕恶咽干,心烦口渴,大便秘结,小便短黄,甚则出现胃热伤津,神昏谵语,热扰心神等症。舌质红苔黄,脉细数。治宜清阳明之热,滋肺金之阴。常用方剂:清燥救肺汤、麦冬清肺汤、养胃汤等,随症选用。
病例:龙某,男24岁,农民
2008年08月17日初诊:患者起病已1月多,始因运粮,时值炎夏,酷热困人,返家后劳累而睡,醒未起床,顿觉两下肢软弱无力,左侧尤甚,连及上肢,无痛感,神清,纳可,翌日则症状加重。除肢瘫外,伴有恶心自汗,情绪急燥,胃纳呆滞。在当地治疗,症无改善。曾误认体虚,进食温补之品,致其症候加重,肢软无力,纳呆便秘,尿黄、头昏、舌红苔黄,脉弦数。此为肺热伤津而成之痿证。由于误服温补之药,阳明之火势上炎,心包受热更甚,乃以苦温平燥降逆,咸寒通府泻火之法,使阳明有出路,以治其急。拟温胆合承气汤加减治之。处方:竹茹15g,枳实12g,法夏12g,生地15g,玄参15g,花粉12g,木通12g,大黄12g(后下)黄芩10g,甘草6g,芒硝10g(冲)。三剂。
08月20日二诊:三剂药后,泻下阳明热结,臭粪尽泄,小便调和,头昏诸症减轻,证趋缓解,惟肢体尚无显效。前症治标,中病即止,今从痿治。处方:沙参15g,元参12g,石斛12g,生地12g,桑枝30g,钩藤12g,丝瓜络20g,苡仁20g。六剂。
08月26日:六剂药后,肢体已能活动可自起床,扶持可立,但未能举步,苦笑全失,胃纳渐增。此时邪去正虚,遵圣旨“治痿独取阳明”,以固后天之本。处方:太子参20克,白术12克,茯苓15克,淮山12克,桑寄生15克,牛膝12克,石斛12克,黄芪30克,木瓜12克,续断12克,牛大力30克,配14剂。
09月10日,前方药益气健脾,强筋壮骨,服此药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因脏气始复,精血未足,左手只可举重而难拈轻,足可快行,但仍拖步。故守前法,接上方加减化载,日后数诊亦然。并嘱每天加强肢体锻炼,以作辅助治疗,前后半年,才告治愈。
主证:头重如裹,肢体困倦,痿软无力,麻木不仁或胸脘痞满,小便黄而痛,舌淡苔腻,脉濡缓或濡数。湿邪为患有内外之别,寒热之异。外湿得之风雨寒暑,肌体受侵,湿留不去,郁久而化热化寒,浸淫筋脉。内湿则由饮食不节,或嗜酒无度,损伤脾胃,湿从内生,湿热蕴结,运化无权,气血受阻,以致筋脉肌肉弛纵不收,因而成痿。《素问·生气通天论》云:“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驰长为痿。”治疗原则,外感湿热者,宜清热化湿,佐以解表,方用加味二妙散,龙胆泻肝汤等。内因伤食湿重热轻者,方用加味平胃散等。如湿轻而寒偏重者,当以温经散寒而袪湿,方用附子薏苡仁汤等,随证加减运用。
病例:邹某,男,49岁,营销
2007年8月2日初诊,病者体质素虚,外勤工作,常受风雨之劳,嗜酒无度,喜辛辣之品,忽一日晨起,自觉肢体软弱无力,不能起立,病者无关节疼痛,舌嫩胖白,脉濡弱。从舌脉与症同参,多将寒湿留肌,经络壅阻,气血凝滞而成之痿。宜温经散寒袪湿之法,遂拟姜附苡仁汤加减。处方:熟附子15g,干姜6g,防己12g,苍术12g,茯苓15g、薏苡仁20g,灵仙12g,木瓜12g,淮牛膝12g,络石藤15g,三剂,每天一剂,三服药后症状缓解,行走自如,神态如常。
脾胃为后天之本,津液气血资生之源,如素体脾虚,或因病者虚,或七情所损,以致受纳运化功能失常,气血化源不足,肌肉筋脉失于濡养,因而成痿。症见头晕,面色不华,神疲乏力,肢体痿软,食少便溏,舌淡苔白,脉细等。治疗原则:养血补虚,健脾益气。常用方药:参苓白术散、归脾汤,八珍汤等加减化裁,随证选用。
病例:李某,女35岁,工人
2007年10月12日初诊:患者起病3月余,平素性格抑郁,常忧思伤感,积虑成病,导致心脾亏损,气血不荣,肢体痿软。曾在外院诊为“周期性麻痹”治疗未效。来诊症见两足软弱,不能行动,诉说常有头晕。胸闷心烦,喉中有物梗阻,纳呆。舌淡,苔白,脉弱。此乃忧思伤脾,化源不足,筋脉失于濡养所致。治宜疏肝调脾,益气养血。方拟逍遥散合四君子汤加减。处方:党参15g、云苓15g,白术10g,法夏10g,陈皮5g,白芍15g,当归10g,柴胡15g,苏梗10g,厚朴10g,甘草10g,三剂。
10月15日复诊症见好转,喉中梗阻消失,下肢日渐有力,必烦胸闷自除,改用归脾汤加减继续治疗,以补心安神,益脾养血之品调整心神。
主证:头晕目眩,耳鸣,腰脊酸软,下肢无力,甚则肢体麻木不仁,渐至肌肉萎缩等症。本病多因元气不足,或病久致虚,或房劳过度而致。《景岳全书》认为:“元气败伤,则精虚不能灌溉,血虚不能营养”。肝主筋,肝伤则四肢不为所用,而筋脉拘挛。肾藏精主骨,温煦,诸脏而和血,精血俱虚则经脉筋骨失其灌溉与濡养,痿证遂生。治疗原则。肝肾阴虚者,宜滋阴清热,平益肝肾。常用方剂,左归丸,鹿角胶丸等加减。惟虚中夹实者,当随证辨治。
病例:陈某,女,29岁,会计
2008年07月03日初诊:患者发病2月余,始觉体倦神疲,渐至腰酸肢软无力,以左手及双下肢明显,麻木不仁,搀扶而不能起。面色萎黄,烦渴、咽干,纳呆。舌绛无苔,脉细数。证属肝肾亏损,阴津耗损,而成之痿。治宜滋阴养血,益气生津。处方:太子参20g,银柴胡10g,地骨皮15g,石斛15g,当归10g,麦冬10g,黄芪30g,熟地15g,白芍10g,炙甘草10g,三剂。
07月06日药后复诊,精神状态良好,咽干减轻,腰力扶持可以坐起,下肢可屈伸,但仍未站立,上方加牛大力15g,川木瓜10g,肉苁蓉15g,鸡血藻30g,7剂,每日一服,复煎,药后已能举步移行。肝得血则筋舒,“肾得髓则骨健”。本其原则,以养血生髓之法继续治之,配合肢体锻炼以巩固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