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视角下的美国茶饮文化※

袁 滔 刘军丽

(四川旅游学院，四川 成都 610100)

茶文化是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创造的与茶有关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茶文化在中国历史悠久，并由中国传入西方，深刻地改变了西方世界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态度，形成了独特的西方茶饮文化。17世纪中叶，茶跟随荷兰人来到了美洲殖民地［1］，由此也开启了北美大陆的饮茶史。虽然美国人接触中国茶的历史并不长，却给了它文化上的后发优势，形成了其独特的茶文化，其饮茶风尚也一直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在不断变化。20世纪以来，茶文化在北美地区的流传与发展中焕发了新的生机，美国人创造性地推出具有鲜明特色的茶饮，发明了冰茶、袋泡茶、瓶茶、速溶茶等，并成为世界主要茶叶进口、消费国之一，其茶产业和强势的茶饮文化理念推广到世界各地，其普及程度之广，影响之大，不可小觑。不仅如此，茶元素也融入到了美国人日常生活和文学艺术等多层面。茶影响着美国人的生活，美国人也改变着茶。笔者关注跨文化交流，特别是英语国家与中国间的文化输入与输出，深感中国传统茶文化在美国国土上得到创新和强势的改变已形成一个不可忽视且非常有趣的文化现象，值得研究并很有深意。

1 茶饮在美国的发展创新

茶叶传入之初，美国对茶持有一种排斥的态度，这是因为以英国为代表的欧洲人在茶贸易中坐收渔利。伴随着大量欧洲移民的迁入，特别是美国国内的政治和经济的变化，茶逐渐被美国人民所接受和喜爱。但他们并不满足于茶叶传统的冲饮方式，发明了独特的饮茶方式，这也是美国精神和茶文化融合的具体体现。1908年，美国茶商托马斯·沙利文发明了袋泡茶，将茶叶装入滤茶球后，再放入杯中冲泡饮用。到1920年前后，又发展成为用布把茶叶扎成小球后入杯冲饮，后来又研制出袋泡茶包装机，这种袋泡茶符合快速、方便、清洁卫生要求，又不浪费茶叶，因此在美国、加拿大等地相当流行。［2］袋泡茶的发明使得生活节奏快、崇尚自由的美国人不仅品尝到了风味绝佳的茶，还免去了清理茶叶的恼人工作，从而让茶这一饮品方便、快捷地走进了千家万户。

对茶饮最具戏剧性的创新是美国冰茶的出现，这也被看做是饮茶方式的大变革。人们把泡好的茶水倒入有冰块的容器里，再加入柠檬或糖进行调制。冬季饮热茶，夏季饮冰茶，很多人甚至一年四季都喝冰茶。冰茶在全美大行其道，城镇街道上的冰茶馆随处可见。大多数的美国家庭习惯从市场上购回一大袋或一大瓶由美国厂家制好的袋装或瓶装冰茶，放入冰箱中慢慢饮用。在美国餐厅菜谱上通常会正式地列入热茶和冰茶两种饮料。冰茶风靡全美，这种快速方便的饮茶方式适应了美国人现代化生活的快节奏，也是美国人喜好自由、便捷的创新体现。

传统茶饮方式得到了改变，新的茶饮方式应运而生。美国人对传统茶饮的创新一发不可收拾。在冰茶中加入酒精的混合冰茶;制作和冲泡方式与速溶咖啡相似的速溶茶;将冰茶和速溶茶结合的茶精，又名速溶冰茶，其消费量仅次于可口可乐，被称为第二号软性饮料。美国文化的强大包容性，使其茶文化一直处在吸纳和整合的变化之中。美国被称为咖啡的王国，但已有大约一半人喝茶。美国人越来越意识到茶比咖啡更有益健康，饮茶人数呈激增的趋势，同时也创造了自己的茶文化。茶在美国大陆很快与美利坚民族的特性相结合，融入到了普通美国人的生活中，这样的融合是美国独特的茶文化的表现。

2 美国专业茶机构的创立和发展

随着茶产业和茶文化的发展，各类与茶和品茗相关的机构和协会在美国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美国茶叶协会(The Tea Association of the USA)不仅有自己的网站，还经常负责一些市场调查。2012年美国茶叶协会还承办了美国世界茶叶展览会。每年一届的世界茶叶博览会也在美国举办，是目前世界上最专业、参与国家最多的国际性茶工业专项展览会，该展会为茶叶领域的商业组织及研究机构提供了良好的国际市场，并被美国《贸易展览周刊》(Trade Show Week)誉为北美洲发展最迅速的五十大国际专业展览会之一。

另外，在美国还有不少人士热衷于传统饮茶习俗，讲究沏茶、品茶，研究茶具和品茶仪式和品评技法。成立于1994年的美国品茗家协会就聚集了一大批这样的人士，这里还专门经营中国的优质人工手采茶。美国许多地方也成立了品茗家协会，会员们均认为饮茶是一门学问很深的艺术。在美国有“品茗专家”之称的沃尔斯先生，在旧金山开设了一家中国式的茶馆，取名“帝国茶馆”，意在传播博大精深的茶文化。

美国的中产阶级妇女特别喜欢下午茶那种悠闲、优雅的浪漫感觉。正如波士顿一家茶馆的女老板所说，饮茶“这不是那种快快抓起一杯，一喝就走的东西。这是要增加点谈话的东西，到这里来的人真正是要暂时忘却他们的忧愁”。［3］目前，在大多数繁华闹市，都涌现了不少装修精美的茶室，供应各种味道的红茶以及三文治和甜饼干。与此同时，在一向都有供应下午茶的高级酒店，喝下午茶这种高雅传统正出现复兴趋势，不少购物人士和行政人员都喜欢在下午时分偷闲到酒店小憩，所选的饮品却是茶而非咖啡。

现在，美国人不仅可在大城市找到茶馆饮茶，偏僻郊外地区亦开设了茶馆，而且还兴起一些名符其实的茶会，如麻省Domma and Ron Iasko提供的服务，包括奉上高品质茶饮和开设茶叶讲座等。同时，讲究服务水准，用作装茶的银器极为名贵，讲座内容包括介绍英国爱德华七世、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饮茶传统。从发展趋势来看，美国女士们越来越爱饮茶尤其是其环境与氛围，而男士则对研究茶叶产生浓厚兴趣。美国《茶叶杂志》创办人普拉特认为，茶并不只是产品，其实也是一种传统或习俗，每种文化都有特定不同的茶道，标志着各自的文化特色。总之，美国人现在不断汲取中、日、英等国的茶文化精髓，创造自己的茶文化。

此外，具有强烈品牌意识的美国人，还有意识地创立自己的茶饮品牌。其中杰出的代表当属史蒂文·史密斯。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茶。史密斯最终创建了Steven Smith Teamaker公司，并亲自带领着这家公司取得成功。如今，史密斯和他的合作伙伴们已经把他们的产品遍及美国数百家卖场。［4］茶成了史密斯和消费者建立联系的方式，茶成就了美国茶叶大王史密斯，史密斯也为茶在美国的传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3 文学作品中的美国茶文化

茶饮文化在美国落地生根，融入美国文化并和美国文学有机结合，逐渐成为美国文学作品，特别是小说创作中一个重要部分。无论是在华裔美国文学还是在美国本土文学中都不难找到“茶”的身影。茶叶带给了美国文学家不可多得的一个全新、丰富的创作体验和主体。小说家对茶文化的理解渗透在小说的字里行间，透过茶这一媒介诠释着其精美、深邃、神秘、灵性、克制、典雅的鲜明特色。茶作为物质文化的载体，同时融合作家对茶知识和精神层面的理解，在小说的描述中使展示的主体更加立体和生动。这样的描写在不经意间触及到茶文化的精华，深入茶文化所体现出来的民族文化的精髓。

华裔美国文学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当属雷庭招的《吃碗茶》和布鲁斯·爱德华·何的《茶壶烈酒》。这两部作品不仅以“茶”命名，而且也以“茶”为线索推动故事的发展。在华裔美国文学作品中呈现的“茶”这一文化符号，既不是原生性的中国本土符号，也不完全是美式的西方文化符号，更多的是中西文化交融的产儿，代表着中美文化和文学未来的方向——从排斥与冲突到沟通与融合。这是华裔美国作家在西方语境下所采用的文本处理策略，“茶”既是华裔作家得到美国文化认同的象征，也展示了他们在现实与历史，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之间所作出的文化协调和整合的努力。

在美国本土文学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由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创作的小说《贵妇画像》和格雷戈·莫顿森创作的《三杯茶》。亨利·詹姆斯是美国19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贵妇画像》是他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为使读者认识女主人公伊莎贝尔所理解的世界，“茶”是一个重要的象征体。作品中还出现了大量下午茶场景、饮茶人物心理活动、饮茶人物话语和茶具的细节描写，都展现出与茶相关的人物和主题的独特魅力。［5］《三杯茶》中描述的世界里，三杯茶是巴尔蒂人交友的方式。作品中描述巴尔蒂人朴素而深沉的感情令人动容，如茶的幽香沁人心脾，回味无穷。三杯茶的含义是:“第一杯茶，你是陌生人;第二杯茶，你是我们的宾客;第三杯茶，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是生命。”［6］从第一杯茶到第三杯茶，从陌生人到愿意以生命守护彼此，三杯茶用茶作为喻体，富含深意，代表的是他们之间珍贵的信任，更是一生的承诺。

可以说，这些小说的成功离不开茶，饮茶仪式和场景与小说人物的融会贯通。选择从茶文化视角切入，借助茶这一独特介质和产生的文化功能，建立不同阶级、不同民族间的联系，以达到解决问题和矛盾，最终走向融合和接纳。将茶文化溶于文学文本成就了这些独特的文学作品，同时也是作家的高明之处。

4 结语

茶自传入美国之初，便与美国的本土文化和精神相融合，既秉承了中国茶的传统特色，更是创造性地与美国本土文化相结合，展示了美国茶文化中所特有的“随意、自由、开放、实用、时尚”的茶饮精神。［7］美国茶饮与美国社会、历史、文化、文学艺术等多学科多领域融合，相互渗透，产生了独具魅力的美国茶文化已是不争的事实。然而，笔者深知，美国茶文化的研究还将随着茶饮业的不断发展和中西文化的交流而不断深入，各领域的研究资料也将不断丰富和完善，对该课题的研究还将深入。本论文是对该课题的初步尝试和探究，多视角多维度探讨美国茶文化的特质和对中国茶饮文化的借鉴意义还将继续，这必将有利于增进中西茶文化的交流和中西文化的交融。

［1］威廉·乌克斯.茶叶全书［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1.

［2］刘军丽，杜莉.中西饮品及文化交流史略［J］.四川烹饪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1(6):9－13.

［3］柯里夫.美国流行“中国茶”［N］.人民日报，2001－08－07(2).

［4］美国茶王.北京:创业邦2012［EB/OL］.［2013 －05 －13］.http://money.163.com/12/0612/14/83Q9FLGN00253G87_all.html#p1.

［5］亨利·詹姆斯.贵妇人画像［M］.红增流，等.译.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5.

［6］摩顿森·瑞林.三杯茶［M］.华玉华.译.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

［7］Chu Louis.Eat a Bowl of Tea［M］.Seattle and London: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