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的先行者 研究的带头人
——评陆士清华文文学研究新著《探索文学星空》

2013-04-02 06:08陈辽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13年3期
关键词:白先勇华文普及

陈辽

(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2)

1980年11月,在云南昆明举行了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第二届年会,我和陆士清先生结识。彼此交流文学研究情况。他告诉我,除从事当代文学研究外,正对台湾香港文学及海外华文文学(现统称为“世界华文文学”)进行研究。他说,台港及海外华文文学是一个崭新的又是必须研究的文学领域,其前途未可限量。我支持他在这一文学新领域的研究。此后,我和士清兄32年没有中断过联系。我得知,他对世界华文文学的研究成果迭出,成绩斐然。最近,我收到他的51 万8 千言的论文选集《探索文学星空——寻美的旅迹》(香港文艺出版社2012年6月出版,以下简称《星空》)。认真细读后,我了解了士清兄32年来华文文学研究的进程,认为他是普及世界华文文学的先行者,提高华文文学研究水平的带头人,在华文文学研究史上留下了他独有的旅痕。

士清兄普及世界华文文学,是提高指导下的普及。他不是像1979年开始的某些华文文学研究者那样,只是个别性地介绍华文文学某个作家、某篇(部)作品,而是集团性地评介某一地区、某个国家的华文文学,高出这些华文文学最初介绍者一头。从20 世纪80年代初开始,士清兄即在复旦大学中文系对台湾地区小说进行选讲,做普及台湾文学的工作。1983年,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台湾小说选讲》(上、下册),选讲了20世纪20年代到80年代的34 位作家、57 篇小说。这部《选讲》及其后出版的《台湾小说选讲新编》和《台湾文学新论》,讲述了台湾小说的发展历程及其特点:“即我们中华民族的悠久文化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汉魂终不灭’,‘林茂鸟知归’!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是扑不灭,抹不去的,丰富的文化,悠久的传统,像茂密的丛林招引着群鸟一样,吸引着炎黄的子孙,使他们寻根思归!”这是士清兄在提高指导下普及华文文学的最初尝试,他也成了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国普及世界华文文学的先行者之一。

其次,士清兄在提高的指导下普及华文文学,还表现在他不是一般性地介绍华文文学,而是综合性地、分析性地评述华文文学的历史。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他就与武治纯先生合作,为《中国大百科全书》撰写了“现代台湾文学”这个条目。要在两万多字的篇幅内,科学地、正确地、概括地介绍和评介现代台湾文学,谈何容易!但他和武治纯先生做到了。他在“现代台湾文学”(《星空》第一篇)这一条目里,介绍和评述了日本台据时期的台湾文学、奠基时期的台湾文学、繁荣发展时期的台湾文学、沉寂时期的台湾文学、光复后的台湾文学、反共八股泛滥和怀乡文学流行时期的台湾文学、“现代主义文学”鼎盛时期的台湾文学、70年代台湾乡土文学繁荣时期的台湾文学,脉络清楚,有观点,有史实,有分析,有批评,学术含金量很大,科学性很高。该条目在1986年版《中国大百科全书》刊出后,受到普遍好评。其后内地出版社的多种《台湾现代文学史》,都参考了陆、武两先生撰写的这一“台湾现代文学”条目。

又次,士清兄在提高指导下普及台湾文学,还表现在他不是就某个作家、某部(篇)作品、某个文学杂志谈那个作家、那部(篇)作品和那个文学杂志,而是把他(她)们放在一定的文学思潮下加以考察和评介。他对《文学杂志》和《现代文学杂志》的介绍和评论就是这样。《星空》指出:《文学杂志》是对台湾当时“战斗文艺”、“反攻文艺”的反拨,树起了一面“说老实话”的旗帜,吹进了一股清醒之风。它成了辛勤耕耘育成纯文学的园地;它引颈西望,根植现代小说概念;它笔墨滋润,催生了现代小说新秀,功不可没。而《现代文学》杂志,与西方现代主义文艺思潮密切相关,它将介绍西洋文学特别是西方现代主义文学艺术作为重要内容和努力方向;求新求变,成绩斐然;尊重传统,检视传统;在开展中外文化交流,推动小说创作发展,或是批判继承中国文学传统方面,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如此在一定的文学思潮中考察、研究文学杂志和作家作品,又使士清兄在当时普及华文文学的先行者中间占有显著地位。

进入上世纪80年代后期,华文文学在学术界已家喻户晓,人尽皆知。普及华文文学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时,又是士清兄等少数华文文学研究专家,开始致力于华文文学研究的提高。士清兄成了提高华文文学研究水平的带头人。

他搞世界华文文学的普及是提高指导下的普及;他搞华文文学研究的提高,则是在普及基础上的提高。这表现在如下三方面:

一是对华文文学作家作专门性的研究,把作家研究提高到一个新水平。他对白先勇的研究就是范例。白先勇是最早进入内地文学读者视野的华文文学著名作家。但那时是介绍的多,单篇作品评论的多,却很少有人对白先勇作专题研究。《星空》中的有关白先勇的篇章(第十三篇至第十八篇)便是提高白先勇研究的标志性论文。它从探讨白先勇的世界、白先勇的梦为起点,进而揭示白先勇的小说技巧,融传统于现代的艺术追求,再进而求索白先勇对悲悯的追求,最后以对白先勇浓重的家园意识作结。白先勇的创作历程,艺术特色,心灵世界,爱国情结,被士清兄研究得透辟、精准、令人叹服。他对聂华苓、於梨华、琦君、欧阳子、三毛等女作家的专题研究,无不是在普及基础上提高了的华文文学研究的精品力作。

二是为华文文学大家写作评传。曾敏之老先生出生于1917年10月,他的跨世纪的大半生,是大陆现代文学、当代文学的见证人,1948年底到香港《文汇报》任副总编辑后,他又是把世界华文文学引进到内地的架桥人、摆渡人。他的大半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上世纪90年代后,曾敏之作为文学大家的名声在内地和海外华文文学界确实如雷贯耳。士清兄认为,必须为曾敏之老先生写一部评传。他从75 岁起,不顾年老体弱,以三年多时间,阅读、研究有关曾敏之老先生的千万字的作品和数据,多次访谈曾老,对曾老的大半生作了深入思考,终于为“这位光明的不倦追求者和勇敢的文化战士”写成了一部《曾敏之评传》。《星空》里的第二十二篇至第二十七篇,即是评传中的精华。写出了曾敏之作为老作家、老报人、老学者特别是作为世界华文文学这门新学科的奠基人和引路人的“这一个”文学大家,写出了曾老不断的思想更新,事业创新,评说了他的文化思想和世界观、政治观、历史观,在叙写中有评说,在评说中有描绘,的确是曾敏之研究中提高了的学术著作。古人说,“盖棺定论”。现在曾老还健在,但《曾敏之评传》对曾老的评说,事实上已经成为曾敏之的“定论”。《星空》中对女作家华严、蓉子、梦莉、金东方的评论,全都是在普及基础上提高了的论著。

三是注重问题意识,揭露和揭示华文文学中值得重视的问题。2000年,陈水扁在台湾上台之后,“统”“独”之争在台湾十分明朗和激烈。台湾文学界出现了“文学台独”。这时,中国内地只有金坚范、赵遐秋、曾庆瑞等少数人看出“文学台独”的危害性,认为它是在文学领域里主张台湾文学独立于中国文学之外的一种分离主义势力。士清兄也是其中一个先觉者。他在《“去中国化”的表演》(原载《世界华文文学论坛》,现收入《星空》第十一篇)中,通过对“文学台独”对台湾大作家赖和的歪曲的揭露、辨析和抨击,撕下了“文学台独”者的外衣,显示了这些人的丑恶本质,告诉大家:“历史已经铸成,赖和是忠诚的中华儿女,任凭台独分子怎么涂改与歪曲,也是永远无法抹去他的历史光辉的。”该文发表后,产生较大反响,现已被收入由赵遐秋任主编,石一宁、谢香任副主编的《“文学台独”批判》(增订本)一书中。世界各国的华文文学,都有个文学双重传统问题。是士清兄较早地在《世界文化文学双重传统问题的思考》一文中发现和提出了这一问题,认为中国文学和世界华文文学,同是华文文学,它们之间有血肉的联系,但世界华文文学又有本土特点,因而也有区别。世界华文文学虽必然含有中国文学传统因素,但它还有本土华文文学发展孕育和积累的传统。无论是继承中国文学传统或者是培育、发展本土文学传统,华语华文的教育都是基石,是第一要义。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世界华文文学的薪火继承,将会受到影响。士清兄的这一观点,后来成为华文文学研究界的共识。总之,《星空》是士清兄作为普及世界华文文学的先行者、提高华文文学研究水平的带头人三十二年的一个很好的总结。由于他把普及和提高统一在一起,做普及世界华文文学和提高华文文学研究的工作,因此他做这两项工作,成绩特别显著。进入21 世纪已有十二年,世界华文文学发展进入了新阶段,需要新的普及,新的提高。我希望,华文文学界能够弘扬士清兄的经验,把世界华文文学的新的普及和提高工作做得更好,好上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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