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平
(嘉应学院文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一
“文界革命”的口号是梁启超在1899年提出的。它以西方近代思潮替代圣贤经典章句的义理。其指导思想的深刻蕴涵,就是把文辞从古文的“义理、考据、辞章”中解放出来。“文界革命”是梁启超针对当时的“八股文”和“桐城派”古文在文坛的泛滥而提出的。这是梁启超在“欧西文思”的启发下提出的又一文学主张。
“文界革命”涉及到一个重大的问题,即书面语体系的转换的历史处境问题。晚清“言”与“文”分离的现象非常严重,“文界革命”也就是从“文言文”过渡到“白话文”。这种过渡性,使当时的书面语的表达,出现了许多半文言半白话的文章。从当初书面语的写作情况来看,当时的白话文发展,更多地表现为对传统古白话资源俗语的继承①。
其实,在梁启超提出这个口号之前,黄遵宪早就有意识地着手了这方面的工作。黄遵宪主要是对中国语言、文字相离的现实相当不满,从而决心改变这种情形。为了顺应改革的要求,他在诗歌创作中引入新观念、新名词,也着手进行文体革新。早在驻日期间,他就对日本的“言文一致”运动作过深入的考察研究。黄遵宪最为完备的表白是:
外氏曰:文字者,语言之所从出也。虽然,语言有随地而异者焉,有随时而异者焉;而文字不能随时而增益,画地而施行;言有万变而文止有一种,则语言与文字合矣。盖语言与文字离,则通文者少;语言与文字合,则通文者多,其势然也②。
1898年,裘廷梁发表《论白话为维新之本》一文,认为:“有文字为智国,无文字为愚国;识字为智民,不识字为愚民。”他列举古今中外语言文字发展与国家兴衰的实例,反复论述“文言之害”与“白话之益”,最后提出:“愚天下之具,莫如文言;智天下之具,莫如白话……文言兴而后实学废,白话行而后实学兴。实学不兴,是谓无民。”③呼吁文字改革,推行白话文,振兴实学,从而达到智国智民的目标。1899年,陈荣衮在《论报章应改用浅说》一文中提出:“大抵今日变法,以开民智为先。开民智莫如改文言。”倡导兴办报章,改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普及新知识,提高国民素质。梁启超则发表了《沈氏音书序》等文,剖析了“言文合”之利与“言文分”之弊,认为黄遵宪的“言文合一”是开民智的首要条件,是提高民族文明程度的必由之路,对文体革新问题予以高度关注。
黄遵宪创办《时务报》具有较强的功利性,旨在利用这一新闻媒介,宣传自己的维新思想,同时也宣传个人的文学主张。他见“当道者之顽固”、“吾民之昏聩”,于是决意进行拯救这个世道,也要启蒙这些愚昧的国民。他怀着深深的焦虑,深刻认识到“文”与“言”相隔离是文化启蒙的最大难题。主张创立一种“明白晓畅,务期达意”的新文体④。1896年,黄遵宪创办《时务报》招聘主笔时,在章太炎与梁启超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文笔流畅、喜用白话的梁启超,而摒弃了好用古语及涩字的章太炎。梁启超不负众望,他在担任《时务报》主笔时发表了一系列观点鲜明、笔锋犀利的政论文,积极鼓吹变法,耸动全国舆论,号称“时务文体”。从这可以看出,黄遵宪在“文界”革命中所表现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戊戍变法失败后,梁启超不仅高唱“诗界革命”,而且还擎起“文界革命”的旗帜,大力倡导“俗语文学”,认为这是传播文明思想,是国民的起点,是整个社会变革的主要组成部分。⑤黄遵宪根据他在欧、亚、美等国亲自所见的世界,各先进国家的关系状况,认为“文界”革命是一个不容否定的必然趋势,他紧扣“文界”革命的旋律,主张语言与文学的复合,从而“适用于今,通行于俗”。在黄遵宪的感召下,裘廷梁在他的名噪一时的名文《论白话为维新之本》中也提出,“愚天下之具,莫文言著”,而“智天下之具,莫白话著”。中国的白话文运动主要有两次高潮:一次是在戊戌变法维新之后,一次是在“五四”时期。作为变法维新的合理要求,黄遵宪认为,开通民智是国家富强的重要手段,而要达到开通民智的目的则又必须大大提高普通民众的阅读能力,改行白话。不过,虽然晚清推动白话文的目的,其针对性非常强,把白话文视为开通民智的工具,但是黄遵宪仍然没有放弃对文学性的追求。黄遵宪的文学思想比较辩证,在晚清白话文运动中,无论是诗文创作还是理论,他都走得较远。
梁启超以《清议报》、《新民丛报》为阵地,以输入“欧西文思”即欧洲资产阶级文化思想为己任,继续开展维新变法的理论宣传。他说:“善以欧西文思入日本文,实为文明别开一生面者。余甚爱之。中国若有文界革命,当不可不起点于此”⑥。梁启超倡导“文界革命”,虽然也强调输入新思想,在形式上提出文体革新的要求,从当时以桐城派为主流的古文体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努力创造出一种明白晓畅、通俗浅显的“新文体”,但仍然没有超脱黄遵宪诗文革新的思想。当然,“新文体”推动了“文界革命”的发展,因为它的鲜明特色即“务为平易畅达,时杂以俚语、韵语及外国语法,纵笔所至不检束,学者竟效之”。因此,黄遵宪极为欣赏《新民丛报》,赞叹新文体:“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人人笔下所无,却人人意中所有,虽铁石人亦应感动。从古至今,文字之力大。”⑦显然,黄遵宪是从新文体有利于思想传播、有利于国民教育为着眼点加以推崇的。
二
在晚清输入西方思想文化方面,梁启超和严复无疑是两位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严复直接从“西学”拿来,其翻译的《天演论》、《原富》等名著,风靡全国;梁启超则以日本为桥梁,通过“东学”进行转手,成为舆论界的主导。文明输入,必会涉及媒介和载体,对于何种文体更利于西方思想文化输入的疑问方面,梁启超和严复的态度截然有别⑧。严复在翻译中恪守“信”、“达”、“雅”的原则,以桐城派古文为其作文准则,认为“实则精理微言,用汉以前字法、句法,则为大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则求达难”⑨,其译文被称为“骎骎乎与晚周诸子相上下”⑩。梁启超一方面对严复在输入西学方面的伟绩表示由衷的赞叹:“严氏于西学中学,皆为我国第一流人物,此书(《原富》)复经数年之心力,屡易其稿,然后出世,其精善更合待言”;另一方面,则又对严复的译书风格作了严厉的批评。
严复针锋相对,他反复为自己申辩:“若徒为近俗之辞,以便市井乡僻之不学,此与文界,仍所谓陵迟,非革命也。”并且表示:“不佞之所从事者,学理邃赜之书也,非以饷学僮而望其受益也,吾译正以待中国多读古书之人”⑪。然而事实证明,虽然严复翻译水平很高,文笔“高雅”,但它的影响却在梁启超创作的“新文体”之下,对于西学的传播,梁启超走得更远。
面对梁启超和严复之间争执,黄遵宪自有定夺。1902年,他致函严复,与其讨论了文体与翻译的问题,他称赞严复翻译的《天演论》、《原富》等西学名著“隽永渊雅”,但态度鲜明地赞同梁启超对严复翻译风格所作的评论,并认为“文笔太高,非多读古书之人,殆难索解”,不利于西学的传播,倒不如用明白晓畅的文笔来翻译更容易使人接受⑧。对严复“文界复何革命之与有”的质疑,黄遵宪则以为“无革命而有维新”。他提出:“公以为文界无革命,弟以为无革命而有维新。如《四十二章经》,旧体也,自鸠摩罗什辈出,而内典别成文体,佛教益行矣。本朝之文书,元明以后之演义,皆旧体所无也,而人人遵用之而乐观之。文字一道,之于人人遵用之乐观之,足矣。凡仆所言,皆公所优为,但未知公肯降心以从、降格以求之否?⑫
黄遵宪的主要观点就是:第一,文学是持续发展的,文体也不断演变更迭,这是一个动态开放的历史过程,而非固定的、僵化的、封闭的过程;第二,文学发展与文体演变是渐变的、缓进的,是一个不断吸收新鲜质素、扬弃陈旧的渣滓的自我完善的过程;既然如此,那么作为一定文化历史条件下、一定文学发展时段中的个人,就应该正确认识文学发展与文体演变的个性特征,尊重自身变革扬弃的内部规律。因此,对文学运动的倡导,对文学变革就应当采取“维新”的方式,即温和稳健、循序渐进、继承发展的方式;而不应采取“革命”的方式,即剧烈的、破坏的、情绪化的方式⑬。
1902年黄遵宪提出了进一步的变革主张,他说:
“《天演论》供养案头,今三年矣。本年五月获读《原富》,近日又得读《名学》,隽永渊雅,疑出北魏人手。于古人书求其可以比拟者,略如王仲任之《论衡》,而精深博则远胜之……《新民丛报》以为文笔太高,非多读古书之人,殆难索解。公又以为不然。弟妄参末议,以谓《名学》一书,苟欲以通俗之文,阐正名之义,诚不足以发挥其蕴。其审名度义,句斟字酌,并非以艰深之文也,势不得不然也。观于李之藻所谓之《名理探》,索解更难,然后知译者费尽苦心矣。至于《原富》之篇,或者以流畅锐达之笔行之,能使人人同喻,亦未可定。此则弟居于局外中立,未敢于三说者遽分左右袒矣。公谓正名定义,非亲治其学,通彻首尾,其甘苦未由共知,此真得失心知之言也。以四千余岁以前创造之古文,所谓六书,又无衍声之变,孽生之法。即以之书写中国中古以来之物之事之学,以不能敷用,况泰西各科学乎?……”⑭
黄遵宪具体提出了造新字、变文体的基本设想,“第一为造新字,次则假借、次则附会、次则涟语、次则还音,又次则两合……第二为变文体,一曰跳行、一曰括弧、一曰最数、一曰夹注、一曰倒装语、一曰自问自答、一曰附表附图。”他坚持认为:“文字之道,至于人人遵用之乐观之,足以。”⑮在这里,黄遵宪并不赞成严复隽永幽深的译笔,他认为中国已经进入新世纪,时代毕竟不同,国际国内形势都发生了崭新的变化,文学的发展紧跟新潮流而动。生当世纪新人,用二十世纪的新文字表现二十世纪的新思想、新内容。他希望严复能够顺应历史的发展方向,切非固执己见地从古顺古,一味追求“高雅”。而代之以新的面貌出现在文坛,创造新字,变革新的文体,取师元明以后的演义笔法,写出世人需要的文章。这些文学变革的主张,直接影响到“五四”一代文学新人。后来胡适在《文学改良刍议》中提倡“话怎么说,就怎么写”。诗从话说,有感而发的白话文主张,仍是黄遵宪诗歌理论的延伸。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黄遵宪是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先行者。人们称赞黄遵宪对中国传统旧体诗的革新,更赞美他对中国新文学的开拓。正是从这个角度,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对黄遵宪在中国新文学中所作的努力进行了很高的评价,以致严复后来在回信中称之为“妙义环生”。凡此,均可见黄遵宪在“文界革命”中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黄遵宪“无革命而有维新”的思想与他的政治、学术思想和历史文化观念相一致。从对他文化思想的整体考察中,可以发现其文学发展观的深思熟虑的思想基础:温和稳健、开放务实。这种思想作风,愈到晚年愈集中、愈充分。黄遵宪、梁启超等维新派把“文界革命”与思想启蒙联系在一起,倡导启蒙的社会变革,这是所有变革的基础,实际上指示了中国现代白话运动的发展方向。黄遵宪是晚清白话文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他的诗作自然被视为“五四”白话文运动的先声。
三
黄遵宪文界“无革命而有维新”的思想在当时发生了很大的影响。梁启超曾表示“生平论诗,最倾倒黄公度”⑯,并推举黄遵宪为“诗界革命”的一面旗帜。“诗界革命”实际上已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用极端的手段和剧烈的方式进行彻底改革诗歌内容与形式的“革命”,而只是与维新派政治主张相应的一次诗歌“维新”和“改良”,黄遵宪以个人的切实诗歌成就参加了这场“革命”。在“文界革命”中,以丰富的理论与实践,展示了他的影响力。
在“文界革命”中,黄遵宪的“口语化”的主张和追求,后来成为了初期白话新诗建设的一个重要启示。作为长期流传在民间的口语,这种口头语言的确是中国文学用来改革的一笔相当大的财富。黄遵宪能够注意、重视它的价值,实在了不起,折射出他闪光的文学改革之光芒,也体现了他着手语言革命大思想的实践考虑。在“五四”初期的新诗建设中,能否白话入诗,即能否使诗歌口语化,由此形成了变革中国诗歌文学最为重要的敏感点与突破口,这仍然是黄遵宪文学思想的发掘。他看到了以文言文为代表的旧语言文字必然导致中国人在思维上的含混与模糊的弊端,这是和以概念的精确为前提的科学语言相违背的,所以必须加以否决。同时,新诗人效法黄遵宪的“我手写我口”,认为“文以代语而已,达意状物,为其本义”⑰,所以,他们要“努力造成一种近于说话的文体”⑱。“以文入诗”原是宋诗一个极为重要的特点。以致后来,胡适在五四白话文中所发挥的中流砥柱的作用,正部分地贯彻了黄遵宪文学革新的思路。“以文入诗”,扩大诗歌的表达范围,加强诗文之间的合作程度,也是这种观点的继承。对于黄遵宪的诗歌创作实践,胡适说:“那是用做文章的法子来做的”⑱。从黄遵宪的“我手写我口”到胡适的“作诗如作文”,二者的因缘关系十分清楚,白话新诗本质上是一种“散文化”的诗,形散而神不散。形式上看似一种散,一种“文”的感觉,但它能广阔地自由自在地表现诗歌的内容,这是古诗难以企及的。黄遵宪转益多师,也取法“宋诗”的散文化的特点,目的就是“欲令天下之农工商贾妇女幼稚皆能通文字之用”,达到“语言文字几乎复合”,文体变而“通行于俗者”。为此,他自觉利用民间资源,化用民间歌谣体。他对华而不实的封建八股表现出强烈的不满,竭力主张剔除之。也正是在这个时期,中国逐步掀起了白话文热潮。白话报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白话已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学手段和宣传工具。以白话报刊为例,已达几十种,分布于直隶、山东、山西、湖南、福建、新疆、安徽、四川、浙江、广东、北京、上海、天津等诸多城市。这些报刊一般以“种田的、做手艺的、做买卖的以及那些当兵的兄弟们”为服务对象,文字力求通俗易懂而又引人入胜,做到“一句一句说出来,明明白白,要好玩些,又要叫人容易懂些”。这些报刊在文体上已逐步突破了半文半白的语录体的局限,而更符合于人民大众的口语。
语言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最好的语言是最能表达情感、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而最能表达情感又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当然是民众的口语。只有这样的语言作品才能起到思想启蒙的作用。事实证明最适合文学创作、具有生命活力的语言往往正是生动活泼的民间口语!胡适作为“五四”白话文运动的积极“尝试者”,他提出“文学革命”须从“八事”入手,可谓黄遵宪“我手写我口”的理论翻版。他认为“文学革命”,不仅仅拘于内容,也在文体形式上的改革,它要打造的是“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有了国语的文学,方才可有文学的国语。胡适的“文学革命”与黄遵宪的诗文革新理论神似,只不过胡适以一种激进的形式实现白话文的新生罢了。
在“文界革命”中,黄遵宪不仅注意到白话文学的使用价值,而且注意到它的美学价值,这是他人难以企及之处。黄遵宪的审美选择,在更多意义上适应了中国民族传统性的欣赏习惯和接受心理,并以民族性的审美价值尺度为标准。他的美学思想形成了晚清至现代的主要话语策略,他的诗歌则为中国现代文学思潮做了一个铺垫,做了一个承接。黄遵宪诗歌美学思想是中西古今交汇时代中国近现代美学范式创新与探索的一个重要范例。在中国近现代美学学科的创构中,正是黄遵宪、梁启超、王国维、蔡元培等重要先驱从各自不同的重要侧面与层次,共同开拓了中国现代文艺美学的研究意识。但在当时,黄遵宪曲高和寡。由于“戊戌变法”的失败,黄遵宪告老还乡,“文界革命”与“诗界革命”一样,它们的事业还未真正完成。然而,黄遵宪诗文的革新影响是深远的⑲。
注释:
①参见黄增章、陈志雄:《杰出的诗人外交家)黄遵宪》,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13-114页。
②黄遵宪:《日本国志·学术志·文学》中国近代文学大系,上海古籍书店,1994年,第561页。
③裘廷梁:《论白话为维新之本》,中国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组《近代史资料》1963年第二期,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20-123页。
④黄遵宪:《黄遵宪与梁启超书》第19号,北京图书馆善本组整理,《中国哲学》第8辑,1982年。
⑤李华兴、吴嘉勋编《梁启超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36-237页。
⑥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钟叔河主编《走向世界丛书》,岳麓书社,1985年,第598页。
⑦陈铮主编《黄遵宪全集》(上),《黄遵宪致梁启超函》,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中华书局,2005年,第429页。
⑧参见黄升任著:《黄遵宪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557页。
⑨严复:《天演论·译例言》,引自欧阳哲生编校《中国现代学术经典·严复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9页。
⑩吴入伦:《天演论·序》,引自欧阳哲生编校《中国现代学术经典·严复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4页。
⑪严复:《与<新民丛报>论所译<原富>》,王栻主编《严复集》,中华书局,1986年,第516-517页。
⑫参见杨站军《游移在激情与保守之间—诗界革命研究》,博士论文,第72页。
⑬左鹏军:《黄遵宪与岭南文化论丛》,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48页。
⑭参见杨站军《游移在激情与保守之间—诗界革命研究》,上海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年,72-73页。
⑮陈铮主编《黄遵宪全集》(上 ),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中华书局,2005年,第435-436页。
⑯梁启超著,舒芜校点:《饮冰室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第4页。
⑰陈独秀:《陈独秀书信集》,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年,第124页。
⑱康白情:《新诗底我见》,《中国现代诗导论》,广州,花城出版社,1998年,第145页。
⑲邢丽风:《黄遵宪与客家民间文化》,山东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03年4月,第4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