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威
(大连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隐喻认知与隐喻翻译策略
金 威
(大连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认知语言学将隐喻提升为人类一种认知方式和推理机制,其概念隐喻认为隐喻是借助已知事物认识体验未知事物的普遍性思维和认知手段。隐喻翻译是一种跨文化认知活动,受到地域、历史、宗教及文化等的影响。它涉及到两种文化共性和差异的理解与把握。在翻译中应以认知的角度分析隐喻产生的心理基础及所含的文化信息,根据源语的隐喻化过程采取异化和归化策略,使译文既能完整准确地传达源语文本信息,又能为目的语读者所接受,从而促进文化交流。
隐喻认知;隐喻翻译策略;异化;归化
近年来,隐喻逐渐受到广泛关注,成为众多学科的热门话题,隐喻的认知功能也受到不少学者的重视,并开始把隐喻当作为一门专门的学科—-隐喻学进行系统论述和研究。隐喻作为一种认知现象,对人类思维方式、艺术创造、语言使用等产生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1]。1980年Lakof和Johnson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出版后,隐喻研究在逻辑学,语言学,心理学和哲学领域都引起广大学者关注和研究,从而使隐喻研究成为认知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分支。在大量的翻译实践中我们能深刻地体会到,隐喻的本质是认知的,隐喻翻译是一种认知活动,它不仅是语言形式的转换,更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从而为认知语言学理论在翻译研究中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和理论基础。可以说认知既是隐喻的基石也是翻译的基础。
本文从隐喻的认知理论出发,从认知视角分析隐喻翻译过程中的认知差异及解决这种差异的相关策略和方法,从而达到在翻译中能够准确传达意义,重新诠释文化意象,完整传达不同文化信息,以促进和实现英汉两种语言文化的理解和交流,为跨文化交流提供更准确便捷的途径。
(一)隐喻认知观
隐喻研究被纳入认知语言学领域的重要标志就是Lakof和Johnson所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他们认为:比喻性语言与非比喻性语言在本质上无差别;日常语言中充满了隐喻,完全不带隐喻的句子占极少数。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是无处不在的,不但在语言中,而且在思想和行为中。我们用来思考和行动的日常概念系统,在本质上也是隐喻性的[2]。并指出:隐喻的实质是通过另一类事物理解体验某一类事物,它是我们探索、描绘、理解和解释新事物的有力工具[2]。比如“He is a fox.”,“人是人”“狐狸是狐狸”,两个语义本来没有相干性,但我们的认知将两个词义的本质内容合并,构建立了两者的共通性,从而获得隐喻的含义,“他是个狡猾的人。”Lakof指出我们的日常生活到处充满隐喻句,这些隐喻句又常常是成系统的。比如说我们谈论时间,认为时间珍贵,就会用与金钱有关的词与时间词合并表达。比如:Don’t waste my valuable time./This machine can save our time./Please leave me more time.等句子,这些隐喻句都是由“Time is money.”这一概念隐喻为基础而产生的系统表达法。另外,林书武先生指出:隐喻的基础是体验论,所谓“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就是体验论的一种说明[3]。人类对概念推理和系统来自人类身体,这使人类具备了概念化和推理能力[4]。隐喻可以帮助语言更清晰简要地表达我们生活中出现的晦涩繁杂的抽象概念,从而在提升和形成我们思维推理的过程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头、手、脚、口、眼等概念,本来是表示身体的一部分,但人们用它们表达其他物体如“山”“树”“桌”“椅”等,就出现了诸如“the head of the mountain”、“the arm of the tree”、“the foot of the table”and“the leg of the chair”等隐喻式表达方法。人类是独立于这个客观世界的一个实体,我们认识这个世界是先从认识自我身体开始的,于是将我们熟悉的实体内容和概念投射到我们不熟悉的抽象的实体中来,而正是这种投射过程,实际上实现了人类的认知过程,通过这种体验过程,实现了我们认知抽象领域或未知领域,并把它们抽象为概念化提供基本的物质基础。
(二)英汉隐喻认知异同
1987年,美国语言学家Lakof提出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饰手段,更是人类思维的重要方式,是人类认知世界的过程,人们通过隐喻概念实现思考、行动和表达思想的系统方式。隐喻概念是指参照一个较为熟悉的实体领域,可称之为源域,去理解另一个知识领域,一个我们不熟悉的抽象领域,即称之为目标域。概念隐喻形成于原域与目标域之间的映射,人们思想系统中总结和学习的众多概念隐喻帮助人类理解和认知语言和世界。由于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体验构成了隐喻的认知基础,人类的一些基本的生活体验是相同的,就构成在英汉语中有许多隐喻具有相似性。比如说“This surgeon is a butcher.”这一隐喻中,源域是屠夫(butcher),目标域是外科医生(surgeon),我们可以通过源域对目标域的一一映射,即:屠夫与外科医生,被宰动物与接受手术的病人,屠刀与手术刀和屠宰场与手术室等,推论外科医生的医术粗糙拙劣[5]。但同时,由于受限于地域区别,文化与思维模式不同等方面影响,隐喻又产生出一系列不同的概念系统,从而使不同文化区域间背景下的人们,具有各自独特的文化心理积淀,从而造成不同民族、地域间的文化具有其不同的个性化特点,思维方式也各自具有其独特性,从而形成了本民族特有的认知方式,使得他们对同一客观事物用不同的概念系统理解和诠释着。例如英国和我国所处的地域有所不同,地理位置的差异,使得人们对“东风”和“西风”隐喻的认知理解也截然不同。中国地处欧亚大陆东部,太平洋西岸,春夏季节从海洋吹来温暖潮湿的东风或东南方,对农作物十分有力,所以中国人自古喜爱“东风”,认为它象征温暖和希望,给人们带来好的事物,于是中文中便有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比喻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最后一个重要条件了;“东风压倒西风”比喻正义战胜邪恶之说等等。而秋冬季吹来的是西风或西北风,干燥寒冷,因此西风经常用来隐喻悲凉的意境和心绪。如“西风残照”和“西风落叶”来比喻人或事物已趋衰落。中国诗人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中“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首诗给国人的第一印象是遥远的荒漠和满目无边的沧桑,西风表达了诗人悲凉的情绪。相反,英国人地处亚欧大陆西部,西邻大西洋,大西洋吹来的西风给他们送去了春天和希望,所以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写的《西风颂》体现了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雪莱借对西风的描绘表达了对摧枯拉朽的革命力量的赞颂。
美国翻译家Nida指出:翻译是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对于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熟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重要,词语只是在起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6]。隐喻翻译是一切语言翻译的缩影,因为隐喻翻译给译者呈现出多种选择方式:要么传递其意义,要么重塑其形象,要么对其进行修改,要么对其意义和形象进行完美的结合,林林总总,而这一切又与语境因素文化因素如此密不可分[7]。在翻译活动中最为棘手的问题是英汉翻译之间的认知差异所导致的文化障碍。如何克服这种文化障碍,是翻译界一直追求的目标。所谓的完整的隐喻包含“本体”和“喻体”,是以哪部分为主题,一直受到译者关注。译者要做到了解读者和作者的不同地域与文化背景,通过背后的不同心理机制实现隐喻的合理归化与异化。归化翻译的目的是以目的语或读者为归宿,使译文符合目的语语言规范和文化价值,易于读者用自己的文化价值观理解译文。而相反异化翻译指以源语或作者为归宿,保留原文的异域文化韵味,从而丰富目的语的文化和表达方式。归化与异化一直是翻译界在处理文化差异这一问题上讨论的对立观点。
(一)归化法
英汉两种语言对同一事物存在同一概念隐喻,但如果隐喻的方式有所不同时,就出现了两种认知方式的冲突。源语与目的语在编码形式上有矛盾,我们不能用源语中的认知方式即喻体原封不动地转移到目的语中,而需要使用目的语文化的认知方式来替代源语文化中的认知方式,使译文语言通顺流畅。如习语是一种广为流传的浓缩了人类语言智慧并为大家接受的语言形式,是一个民族在自己的生活实践中经过长时间使用提炼出来的固定短语或短句,习语通常有暗含或比喻的意义,其本质意义是意义表达上的双重性,及字面意义和深层意义,亦称隐喻意义。如中西文化中,许多动物具有不同形象的象征意义。西方人喜欢狗经常以积极的好的一面与狗联系一起,如“You are a lucky dog.”形容你的幸运;“Every dog has it’s day.”比喻凡人都有幸运日。而中国人认为狗是低等动物,因此出现不少表示贬义和消极形象的词汇如“狗急跳墙”,“狼心狗肺”和“狐朋狗友”等词。西方人认为兔子胆小,中国人认为老鼠代表着怯懦,因此英语习语把人胆小说成“as timid as a hare”,汉语则说成“胆小如鼠”;再如中国人习惯于用牛耕作,汉语中很多用“牛”构成的隐喻,如“吹牛”、“孺子牛”、“健壮如牛”,而英国人则更多地使用马来耕作所有会说成“talk horse”、“a willing horse”、“as strong as a horse”,“horse sense”。在英语文化中,龙是长着双翅,会吐火的怪兽,代表邪恶如“The president is a dragon。”表达的是“这位总统是个邪恶的人。”而在中国文化中,龙是权势、高贵、尊荣的象征,也是吉祥成功的意思。因此中国人自称“龙的传人”,汉语中常出现“龙凤呈祥”、“望子成龙”、“龙马精神”等表示美好愿望的隐喻表达。因此,在翻译过程中,相同的喻体形象,喻义完全不同,译者应遵循语用等效的原则,根据目的语的不同表达形式,达到与源语相同的语用效果。
(二)异化法
英汉两民族都存在着以此物隐喻彼物的习惯,即将某一事物的特征映射到另一事物上的隐喻思维模式,这时两种文化就具有相似的形象和联想空间。这种相同的隐喻表达,使我们习以为常,因此很难觉察到其中的隐喻意思的存在。比如宗教信仰在隐喻中的体现:英汉语中有大量与宗教信仰有关的习语。在中国,佛教和道教是主要的宗教,许多人相信有“佛主”左右着世间一切,与此有关的习语很多,如“借花献佛”、“临时抱佛脚”等。在英美国家,人们信奉基督教,于是许多《圣经》中的故事和人物都演变成了英语的固定词汇或表达,并广泛地运用于隐喻之中,这些翻译在具体语境中可以直接翻译,不必刻意寻找目的语,而可以采取保留隐喻,直接异化的翻译方法。相关的习语如“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也有“Go to hell”这样的诅咒,“Juda′s kiss”用犹大的吻来直接比喻居心叵测的人。“Pandora′s box”是圣经故事潘多拉的盒子,来比喻指给别人带来祸害。再如许多历史典故凝聚着各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具有较为深远的隐喻影响。在表达相同意思时,中西方人联想到的典故是不同的。比如说到无忧无虑的地方,中国人会想起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而英美人向往的则是《圣经》中的“Garden of Eden”;某人惨遭失败,中国人会借用《三国演义》中的“败走麦城”,而英美人则联想到拿破仑的“meet a Waterloo”。
Newmark曾指出:翻译中最特殊的问题就是隐喻的翻译。英汉不同语言间隐喻的差异性是根植于不同的文化土壤之中的,带有非常鲜明的民族特征,体现民族文化心理和哲学思想与价值观等。我们在翻译过程中应注意对翻译标准不要搞绝对化,翻译只能寻求“部分功能对等”和“功能相似”[8]。隐喻翻译在跨文化、跨语际交流活动中具有非常复杂的且比较微妙的关系,如果我们可以逐一理清,则会克服跨文化交际的障碍从而对促进各族文化的交流,起着积极的作用。
[1]束定芳隐喻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2]Lakof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M]. Chicago: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80.
[3]林书武隐喻研究的基本现状、焦点和趋势[J].外国语,2002, 25(1).
[4]Hofman R.P.&Honeck R.R.Cognition and Figurative Language[M].Hillsdale: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Publishers,1980.
[5]Grady J.Oakley T.&Coulson S Blending and Metaphor [C]//In Gibbs R&Steen G(ed.)Metaphor in Cognitive Linguistics.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1999:32-39.
[6]Nida E.A. Language, Culture and Translating[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1993.
[7]Newmark P.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8]陈道明翻译中的部分功能对等与功能相似[J].外国语,1999 22(4).
Cognitive Metaphor and Its Translation Strategies
JIN Wei
(College of English Dalian University,Dalian 116622,China)
Cognitive linguistics promoted metaphor to one of human’s cognition methods and a reasoning mechanism.Its 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 held that metaphor was a general thinking mode as well as a means of cognition by which people knew the unknown via the known.Metaphor translation was a cross-cultural cognitive activity,which was afected by the region,the history,the religion,the culture and etc.And it involved the understanding and grasping of the two cultures’similarities and diferences.The translation should be based on the cognitive analysis of metaphors of the psychological foundation and the culture of information. Foreignization and domestication should be adopted as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ccording to the metaphorical process of the source metaphor,so the version could accurately convey the source text information,but also be accepted by the target language readers,so that the version could promote the cultural communication.
cognitive metaphor;metaphor translation strategies;foreignization;deomestication
H0
:A
:1008-2395(2013)05-0069-04
2013-05-07
金威(1975-),女,大连大学英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应用语言学、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