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费对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现实影响

洪柳

（广西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广西南宁 530023）

高教理论与政策

学费对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现实影响

洪柳

（广西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广西南宁 530023）

从世界范围看大多数高等院校都已收取学费，并在不同程度的提高学费标准。提高学费会对高等教育个人投资产生影响，学费和高等教育个人投资问题目前已成为学界关注的热点问题。本文研究了高等教育收费的理论，解读了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内涵，阐述了我国高等教育扩招的情况，探讨了我国高等教育学费与居民经济收入水平的关系，就我国高等教育学费对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现实影响问题进行了分析。

大学学费；高等教育成本；个人教育投资

在高等教育个人投资中，学费是最主要的开支。目前，绝大多数的国家和高校都已收取学费，并且都在不同程度的提高学费收取标准。受教育者缴付高等教育学费会给社会带来消费动力，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因素，对社会经济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受教育者缴付学费也可以增加高等教育收入，扩大高等教育经费来源渠道，减少政府的公共财政压力。但是，受教育者缴纳学费会给学生个人和家庭带来经济负担。学费的增加必然会对高等教育机会均等和高等教育个人投资产生影响，高等教育学费和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已经成为个人、家庭和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本文从理论和实践上关注学费和高等教育个人投资问题，研究学费增加背景下的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问题，探究学费对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现实影响。

一、高等教育收费的理论研究

（一）成本分担与补偿理论

高等教育学费研究是教育经济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国外对学费理论的研究要早于我国。20世纪60年代，美国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西奥多·舒尔茨在人力资本理论中提出，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人就是将自己的时间和其他资源向自身进行投资，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人应当分摊一定比例的费用，以作为教育成本的一种分担和补偿。1986年，美国学者约翰斯通出版《高等教育成本分担：英、德、法、瑞、美》一书。约翰斯通在该书中认为，高等教育成本不应只是政府负担，而应当由纳税人、学生（家庭）和社会共同分担。美国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在提倡改革基础教育阶段学费的同时，也提出了高等教育费用应由个人及家庭部分负担的建议。由此，成本分担与补偿理论成为高等教育收费的依据和基础。

（二）高等教育产品属性理论

1954年，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提出了公共产品理论。该理论将全社会的服务或者产品分为三种，即公共产品、准公共产品和私人产品。公共产品的区分标准是服务或者产品在受益上是否有排他性，在消费上是否有竞争性。政府负责提供公共产品，市场负责提供私人产品。准公共产品是在公共产品和私人产品之间，准公共产品的消费不是独占式也不是免单式。对于准公共产品，大多采取购票的方式来限制消费，消费者只有支付了使用金后才能对其使用或消费。高等教育就属于准公共产品，准公共产品的成本就应当由政府和个人共同分担。对于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人来说，学费属于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支付成本。高等教育属于准公共产品的性质，决定了高等教育应当实行成本分担的收费制度。

（三）个人回报率理论

1963年，美国学者汉森发现，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收益率要比投资中学教育高出50%。1985年，教育经济学家乔治·萨卡洛普洛斯发现，高等教育个人收益率要大于高等教育社会收益率。1989年，科恩提出劳动者收入的差别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由劳动者获得的人力资本所决定的。科恩认为，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体的最终成果体现在受教育者能力的提高，劳动能力的增加使得他们在未来的工作生活中，可以获取比不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更多的收益和报酬，包括显性的可以用货币计量的经济收益和报酬，以及隐性的不可用货币计量的非经济收益和报酬。

二、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解读

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是指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人（家庭）负担的教育投资，包括个人在接受高等教育阶段所进行的货币支出和个人机会成本。个人接受高等教育阶段所进行的货币支出，具体指学费、杂费、书本教材费、学习用具费、生活费、住宿费、交通费等。个人机会成本是指个人由于接受高等教育不得不放弃工作及可能获取的收入。

高等教育个人投资从结构上可分为纵向的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和横向的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纵向的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分为专科生、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层次的投资。横向的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是指同学历层次结构中不同类型的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按院校类型可分为综合性大学、理工院校、师范院校等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按学科可分为法学、工学、理学、经济学等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按办学形式可分为普通高等学校、职业高等学校、成人高等学校等高等教育个人投资。

三、我国高等教育扩招情况

1998年我国普通高等教育招生总数是108.36万人，当年在校生总数是340.87万人。1999年高校开始扩招，招生总人数达到159.68万，增幅达到47.36%。2010年我国普通高等教育招生总数达661.76万人，当年在校生总数为3 105万人。2010年普通高等教育招生总数是1998年的6.1倍之多，2010年普通高等教育在校生总数是1998年的9.1倍之多。

《2011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指出，2011年全国各类高等教育总规模达到3 167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26.9%。全国招收研究生56.02万人，其中，招收博士生6.56万人，招收硕士生49.46万人。普通高等教育本专科共招生681.50万人，成人高等教育本专科共招生218.51万人。普通高等学校本科、高职（专科）全日制在校生平均规模9 446人，其中，本科学校13 564人，高职（专科）学校5 813人。

2012年高考报名人数是900万人，这是2008年以来连续下降的第四个年头。四年来，报考人数已经下降了140万。与此同时，录取人数持续增长，从2008年的近600万，增长到2012年的近700万，高考录取比例也呈现大幅度的上升趋势，2011年为72.3%，2012年可达75%以上。从1999年高校扩招以来，我国普通高校计划招生数都在逐年上升。2011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26.9%，按照世界公认的高等教育发展“三段论”指标，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低于15%时为“精英化教育”，达到15%时进入“大众化阶段”，达到50%则进入“普及化阶段”，可见我国高等教育已进入普及化的发展阶段。2008年以来我国高考报名人数连续四年下降，高等院校扩大招生却遭遇生源减少的局面，除去人口出生率下降和出国留学人数增多等因素外，学费对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现实影响值得我们分析和思考。

图1 1998～2011年全国普通高等教育招生情况统计单位：万人

图2 1998～2011全国普通高等教育招生增长率情况统计

四、我国高等教育学费与居民经济收入水平研究

高等教育成本分担理论关于谁受益谁负担、谁有能力谁负担的思想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推行。我国在1949～1984年期间推行的是免费的高等教育，政府负担高等教育的全部投资。1985～1988年，我国开始尝试高等教育收费，至1989年我国高等教育开始正式实行收费制度，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人需要负担一部分高等教育成本，也就是需要进行高等教育的个人投资。从1989年实行收取学费制度以来，我国高等教育的学费水平逐年攀升（详见表1、图3），2006年的学费均值5 322元是1998年学费均值1 974元的2.7倍。闵维方教授曾做过北京地区高校学费的实证性研究，假设北京部分高校提高学费水平，了解在校学生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意愿。研究结果表明，当高等教育提高学费水平时，在校学生支付高等教育费用的意愿有降低的趋势。当学费水平是每学年3 000元左右时，个人（家庭）收入水平对支付高等教育费用的意愿和影响没有达到显著水平。但是，当学费缴付水平在每学年达到5 000～6 000元时，个人（家庭）支付高等教育费用的意愿和能力就会显著降低。学费的提高会影响个人（家庭）对高等教育投资的意愿和能力，会对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产生直接的现实影响。

表1 1998～2006年学费和人均GDP统计表

图3 1998～2006年学费情况统计单位：元

2006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16 500元，2007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是20 169元，2007年的人均GDP相对2006年的人均GDP的增幅是22.23%。2008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23 708元，2008年的人均GDP相对2007年的人均GDP的增幅达到17.54%。2009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25 608元，2009年的人均GDP相对2008年的人均GDP的增幅达到8%。2010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29 992元，2010年的人均GDP相对2009年的人均GDP的增幅达到17.12%。

图4 1998～2010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单位：元

图5 2007～2010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增幅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新世纪实现新跨越谱写新篇章》报告指出，2011年我国人均GDP达到5 432美元，按照平均汇率计算，我国的人均GDP达到35 083元，2011年我国人均GDP相对2010年人均GDP的增幅达到16.97%。由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逐步提高，个人（家庭）进行高等教育投资的意愿和能力都有很大的提升，但居民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意愿主要受高等教育学费水平、家庭经济收入水平和高等教育收益的影响。

国家统计局出版的《中国统计年鉴》显示（表2），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较之前有了大幅度的增长。1978年，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343.4元，农村居民家庭人均收入是133.6元，城镇居民家庭是农村居民家庭人均收入的2.57倍。改革开放20年后的1998年，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5 425.1元，是1978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343.4元的15.8倍；我国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是2 162元，是1978年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133.6元的16.18倍；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2.5倍。改革开放30年后的2008年，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15 780.8元，是1978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343.4元的45.6倍；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4 760.6元，是1978年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133.6元的35.6倍；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3.3倍。2010年，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19 109.4元，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为5 919元，城镇居民家庭可支配收入是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3.23倍。通过对以上统计资料的分析和研究，我们可以看到，从1978年改革开放至今，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逐年增加，城乡居民的经济收入和生活水平得到了改善和提高。但是，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比值从1978年的2.57倍上升到2010年的3.23倍，说明我国城乡收入分配差距存在扩大的问题。

表2 城乡居民家庭人均收入及恩格尔系数

2010年，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13 471元，三口之家的消费支出为40 413元（图6）。城镇居民三口之家的年纯收入57 328.2元，减去消费支出的40413元，年结余为16915.2元。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4382元，三口之家的消费支出为14 469元。农村居民三口之家的年纯收入17 757元，减去消费支出14 469元，年结余为3 288元。2010年，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29 992元，笔者假设2010年我国高等教育学费占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分别以30%、25% 和20%的估值计算，则2010年我国高等教育学费的均值分别是8998元、7798元和5 998元，均远远超出我国农村居民家庭的经济承受和支付能力。2010年，我国农村居民三口之家年纯收入减去支出的结余仅为3 288元，在面对数千元的学费缺口时，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对于农村贫困个人和家庭来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很难负担如此高额的高等教育学费开支。

图6 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单位：元

图7 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收入和支出比较单位：元

五、学费对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理性思考

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具有预期收益不确定性、个人投资回收的长周期性、个人投资的非货币让渡性、个人投资的不可撤回性、个人投资收益的递增性等特征，受教育者在进行高等教育个人投资时会考虑成本—收益问题。个人对高等教育投资行为的未来预期收益是个人投资高等教育的主要动机和目的，个人（家庭）愿意负担部分高等教育成本的初衷也是为了个人（家庭）将来能够获取更丰厚的收益和回报。

学费缴纳标准对于不同家庭经济收入状况的个体而言应区别对待，不能一刀切。一刀切的学费缴纳制度会伤害到家庭经济条件困难的个体和家庭的情感。受教育者个体（家庭）在高等教育投资的成本大大超出自己和家庭的经济承负能力时，对于贫困个体和家庭而言，高额的高等教育学费就成为贫困学子接受高等教育的障碍。

基于我国高等教育学费缴付问题的现实，政府应继续加大对高等教育经费的投入，加大国家对贫困学生的高等教育成本分担的比列，进一步完善高等教育学费体制，落实对经济落后地区的倾斜政策，更好地促进高等教育机会均等的实现。高校应当根据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以及居民的生活水准、物价指数等，制定本校的高等教育学费标准。在政策层面上，教育部可综合考虑人均国民生产总值、高等教育成本、城乡居民承受能力、高等教育供需关系、高等教育收益等相关因素，科学确定学费的指导标准。同时，要加大对贫困学生的资助力度，进一步完善“奖、贷、助、减、免”的学生资助体系和偿还性的学生贷款资助体系。

学费在我国高等教育个人投资决策过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影响和制约作用。高等教育学费对高等教育个人投资的现实影响问题，需要国家、个人、家庭、学校、社会共同解决。通过制定科学的高等教育学费制度，体现出高等教育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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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秦兴俊］

Research on the Tuition Fees to 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Individual Investment

HONG Liu
（Education Science College,Guangxi Teacher Education University,Nanning 530022,China）

The imple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cost sharing idea from now on,in the world aspect,many universities have got tuition fees and tuition fees in various kinds of degree turns to increase.Improvement of tuition fees would influence higher education individual investment.The tuition fees and higher education individual investment problems becomes the hot issues for author’s attention.This paper studies the theory of higher education tuition fees,interprets the connot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dividual investment,elaborates Chinese enrollment and tuition fees of higher education individual investment situation,explores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tuition fees and people’s economic income,and analyzes and considers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tuition fees and individual investment practical influence problems.

tuition fees;higher education cost;individual education investment

G640

A

2095－106X（2013）01－0001－05

2013－01－10

2011年度广西师范学院教师前期基础研究基金项目“广西高校师生个人教育投资与收益关系的实证研究”(桂师院科字［2011］7号)

洪柳(1980－)，女，江西玉山人，广西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教师，北京师范大学国内访问学者，研究方向是教育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