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山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多维理路及其当代启示

陈加飞

(四川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4)

众所周知,中国共产党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中把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具体实践经验不断总结、升华,形成了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两大理论成果。透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历程,可以追溯到井冈山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多维理路之间的深刻逻辑关系。归纳两者之间的关系,赋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当代意蕴,有利于我们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正确方向,继续争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新胜利。

一、井冈山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间的逻辑关联

2002年4月15日,胡锦涛同志在纪念谭震林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曾明确把“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特色革命道路高度概括为井冈山道路,这一概括使得“井冈山道路”具有多维意蕴,即“井冈山道路”既是一个实践问题,又是一个理论问题,同时还蕴涵着“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生发出了伟大的井冈山精神。井冈山道路开创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是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等“城市暴动”失败后夺取中国革命胜利的必由之路。中国共产党自创建以来就开启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历程,但由于刚成立的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和中国基本国情认识上的不足以及俄国十月革命具体模式等多重因素的制约,不能够及时把马克思主义转化为指导中国革命前进的思想理论,直到井冈山道路的开辟才真正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的实际统一起来。因此,井冈山道路也被赋予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质开端的意蕴,其经验教训必然对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着现实指导意义。

胡锦涛同志在2007年7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二次集体学习的重要讲话中进一步指出:“南昌起义和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建立,是我们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创立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的伟大开篇。”［1］联系胡锦涛同志前后讲话不难发现,其讲话的连贯性揭示了井冈山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间的深刻逻辑关系,井冈山道路堪称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开篇。井冈山斗争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取得了一系列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成果,这些创新成果又进一步推动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断向前发展,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做了充分准备。概括起来说,井冈山道路的开辟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和充分的理论准备,孕育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强大的精神动力。

二、井冈山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四维理路

井冈山道路是中国共产党夺取中国革命胜利的正确道路,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达到了总体上的结合,赋予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质开端的意蕴,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和充分的理论准备,孕育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强大的精神动力。

（一）井冈山道路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

井冈山道路作为一个实践创新问题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南昌起义、秋收起义以及广州起义的失败为井冈山道路的开辟提供了深刻的经验教训。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建立是井冈山道路形成的直接发源地,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肥沃土壤。概括起来说,在井冈山斗争时期,主要的实践创新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武装斗争方面:坚持了武装夺取政权的原则,先后打下了六座县城,开辟发展了割据局面；开展了一系列游击战,取得了农村革命的局部胜利；(2)土地革命方面:分兵发动群众,深入调查；乡以上政府均设土地委员会,领导土地革命；制定颁发了 《井冈山土地法》；(3)根据地建设方面:建立了各级政府组织,通过选举产生了县、区、乡各级红色政权组织；(4)党的建设方面:建立、健全了党的各级组织,乡建立了支部,区、县有党委,成立湘赣边界特委,统一领导各县党的工作；用马克思主义从思想上和组织上加强了党在农村环境下的建设；(5)军队建设方面:确立“党指挥枪”；把“支部建在连上”；规定“三大任务”、“三大纪律、六项注意”；提出著名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诀”；“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应付敌人”,“固定区域的割据,用波浪式的推进政策,强敌跟追,用盘旋式的打圈子政策”等一系列游击战术；开创了正规军、地方赤卫队和暴动队三结合的军队体制；实现军民、军政、官兵一致的建军原则。井冈山斗争时期的一系列实践创新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

（二）井冈山道路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了充分的理论准备

理论来源于实践,随着实践的深入而不断向前发展。井冈山道路作为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成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第一,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对井冈山斗争时期的一系列实践创新的经验总结和理论概括形成了一系列的理论创新。中国共产党人通过总结井冈山斗争时期的实践创新经验,形成了武装斗争理论、土地革命思想、根据地建设思想、党的建设和军队建设理论等一系列理论创新成果,它们之间密切联系,是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构成了毛泽东思想的五块基石,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第二,从“革命的道路”和“方式”上来说,井冈山道路作为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构成了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内核。邓小平在1980年评价毛泽东思想时深刻指出:“什么叫毛泽东思想？毛泽东思想就是把马列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根据中国的实际,运用马列主义原理,寻求自己革命的道路,包括方式。毛泽东同志最伟大的功绩就是这一条。 ”［2］(P174-175)第三,井冈山道路理论的形成初步勾画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轮廓,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是井冈山道路理论的逻辑延伸和必然发展。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创立,标志着毛泽东思想已趋成熟,促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第四,井冈山斗争时期的一系列理论创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提供了理论来源。概括起来说,井冈山道路探索历程中的一系列理论创新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了充分的理论准备。

（三）井冈山道路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孕育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井冈山道路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的产物,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积极成果,体现了“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具体地说,“实事求是”在井冈山道路语境下表现为:“事实”是指中国的具体实际,即中国“不是一个独立的民主的国家,而是一个半殖民地的半封建的国家；在内部没有民主制度,而受封建制度压迫；在外部没有民族独立,而受帝国主义压迫。因此,无议会可以利用,无组织工人举行罢工的合法权利”。［3］(P542)而“求”就是在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中探索,即“我们去研究”。［4］(P801)这里蕴涵“求”的主体是中国共产党,而“求”的工具就是马克思主义；“是”就是中国共产党用马克思主义对中国革命进行探索得出来的结论,即“共产党的任务,基本地不是经过长期合法斗争以进入起义和战争,也不是先占城市后取乡村,而是走相反的道路”。［3］(P542)这就是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用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中所揭示出来的革命规律。实事求是是井冈山道路蕴涵的思想方法,是其思想实质所在,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孕育了“事实就是”的思想路线。

（四）井冈山道路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

85年前,以毛泽东同志、朱德同志为代表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井冈山创建了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逐渐探索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井冈山道路,形成了以“坚定信念、艰苦奋斗,实事求是、敢闯新路,依靠群众、勇于胜利”为主要内容的井冈山精神。井冈山也成了中国革命的摇篮,井冈山道路孕育的井冈山精神源远流长。中国共产党人在经历革命失败之后,引兵井冈,面对极其困难的生活、极为恶劣的环境以及强大的敌人,除了制定正确的战略决策之外,离不开强大精神动力做支撑。正是在艰苦的条件下培育出来的井冈山精神进一步推动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向前发展,从而最终取得了中国革命的伟大胜利。其中,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和始终不渝的革命信念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根本的精神动力；“依靠群众”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动力源泉；“实事求是、敢闯新路”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精神所在。发轫于井冈山道路的井冈山精神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每个历史发展阶段上都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前进提供了持久的动力支持,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性飞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

三、井冈山道路赋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当代启示

深入揭示井冈山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多维理路,对于当前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有着深刻的启迪意义。

（一）科学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和中国的基本国情是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的基本前提

科学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和中国的基本国情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前提要求和实现基础,也是进行中国革命与建设的客观要求。井冈山道路是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正确道路,总结井冈山道路开辟的实践经验不难发现,正是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国情的科学把握,才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的结合。而与此相反,土地革命时期党内三次“左”倾路线占统治地位的根本原因却是 “当时的主要领导人没有正确地对待马克思主义,没有真正读懂、学习好马克思主义,没有通过系统研读马克思的经典文本来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没有真正掌握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并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来指导中国革命,而是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照搬一些马克思主义关于西欧国家革命的具体词语、某些做法,把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始终停留在外化的层面上,致使中国革命遭到严重挫折,几乎陷入绝境”。［5］因此,为了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当代中国的深入发展,必须重视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学习、研究,进一步搞清楚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同时,必须深入研究中国的基本国情。早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就指出:“认清中国的国情,乃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基本的根据。”［3］(P663)而中国的国情又是一个复杂多变的难题,因为国情既不能离开世界的总体形势而孤立存在,同时又是处于运动、变化与发展之中。这就要求我们用联系、发展的眼光看待国情和世情。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次结合”都是在科学把握基本国情和时代特征的基础上实现的。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中强调:“当今世界正在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变化,当代中国正在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变革。”“中国同世界的关系发生了历史性变化,中国的前途命运日益紧密地同世界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 ”［6］在2011年“七一”讲话中胡锦涛进一步强调:“我们要准确把握世界发展大势,准确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深入研究我国发展的阶段性特征,……作出新的理论概括,永葆科学理论的旺盛生命力。”［7］这进一步深刻揭示出国情与世情不仅是处于变化之中,而且是紧密相连的。由此可见,科学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和中国的基本国情对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着深刻的启迪意义。

（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不动摇

实事求是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思想方法和理论精髓。井冈山道路开辟的过程中形成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思想方法上的理论指导。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开辟都与解决党的思想路线直接相关,都把“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作为其思想基础。“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思想是从“城市中心论”思想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同时反对教条主义；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的“思想标准问题大讨论”冲破了“两个凡是”的思想束缚,重新确立了“事实求是”的思想路线,从而为开辟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奠定了思想基础。为此,邓小平明确提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胡锦涛在2011年“七一”讲话中进一步总结强调:“在历史上的一些时期,我们曾经犯过错误甚至遇到严重挫折,根本原因就在于当时的指导思想脱离了中国实际。我们党能够依靠自己和人民的力量纠正错误,在挫折中奋起,继续胜利前进,根本原因就在于重新恢复和坚持贯彻了实事求是。”［7］这深刻启示我们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要始终坚持 “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不动摇。

（三）大力弘扬革命传统精神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持久的精神动力

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大力弘扬井冈山精神,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紧紧依靠人民“完成和推进了三件大事”(即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改革开放),中国人民的面貌、社会主义中国的面貌、中国共产党的面貌都发生了历史性变化。今天,我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党的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国际地位和影响力显著提高,这些都源于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坚持,离不开伟大革命传统精神的弘扬。面对伟大的历史成就,中国共产党面临“四大考验”(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和“四大危险”(精神懈怠的危险、能力不足的危险、脱离群众的危险、消极腐败的危险)。其中“精神懈怠的危险”启示我们必须弘扬革命的优良传统精神。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必须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向前发展,大力弘扬革命传统精神,充分展示与时俱进的实事求是精神、改革创新精神、以人为本精神、艰苦奋斗精神。要抓住历史机遇、应对风险挑战,实现既定的目标任务,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正确方向,大力弘扬党的伟大精神,让井冈山精神在新的时代条件下闪耀璀璨光芒,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向前发展注入强大的精神动力。

（四）用整体性思维来审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研究

井冈山道路不仅为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样,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提供了历史条件和思想方法上的理论指导,堪称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开篇。追根溯源,其实质不仅仅是两大理论成果的形成共同遵循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精髓——“实事求是”的方法论原则,而且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还蕴涵着整体性的规律。就井冈山道路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的历史地位的启示而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整体性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都坚持共同的理论基础:一是都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原则,即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二是都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其理论渊源。第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大理论成果都坚持共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其中,体现得最为鲜明的是“实事求是”的思想方法和思想路线。第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大主题——“革命”和“建设”是一个统一的整体。“革命”是“建设”的前提,“建设”是“革命”的必然发展。这必然决定着革命时期的实践经验和理论创新为建设时期的实践和理论提供宝贵的经验借鉴和理论资源。第四,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大理论成果,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整体性必然要求我们用整体性思维审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研究,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深入发展提供理论驱动力,进而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开拓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