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禄雍
【摘要】美的本质问题,是美学中最基本的问题。在美学史上自从柏拉图说“美是难的”以来,许多人都用不同的方式重复柏拉图的这一说法。与西方美学相比,中国美学有自己独特的范畴和体系,那就是以审美意象为中心。因此,中国古代思想家不去谈美的本质问题,也没有专门的论美专著,但是,这决不意味中国古代思想家、美学家不谈美。其实他们以独特的审美视觉审视美以感悟的方式表述美。
【关键词】儒;道;论美
在先秦诸子百家中,儒、道两家两家的观点各不相同,儒家主张积极的入世,道家主张出世。儒家讲“仁、仁爱”,道家讲“道法自然”,他们认识美也不同。道家代表人物有老子、庄子,儒家代表人物有孔子、孟子、荀子。
一、道家论美
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他的哲学中心是“道”,老子认为“道”是宇宙万物之根本,选于天地而存在,是浑然而存的,它没有声音,没有形状,是不依赖天地万物而独立的绝对存在;它不是僵死不变的,而是永不停息地循环运动着;它巨大无朋,是天地万物之根本。“道”是万物之根本,它按无为的原则化成万物,即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即是“道不违背自然”,这里的自然不是指自然界,而是自己如此的意思
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可以引申到美学中去,用它来解释美的本质。既然万物之根本的“道”具有顺应万物、不对万物强加干涉的特点,那么,老子也就希望万物本身也具有“道”这一特点。如果事物顺从于“道”的精神,它就是老子所推崇的,也就是美的。因此,“美在自然”是和老子推崇的“道法自然”的思想是一致的在老子眼里,人类的一切文明,都是人造作的结果,不符合“道法自然”的精神,是不可取的,因而他主张“绝圣去智”、“绝仁去义”去追寻与“道”精神相吻合的“朴素”。这样“美在自然”也就推演成“美在朴素”,朴素之美重在实用,那些只满足感官愉快,刺激人的欲望的形式美是“朴素”的天敌他们给人的身心造成严重的伤害,这就是老子的朴素美。
老子的“美在自然”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她为建构“自由”、“洒脱”的审美人格奠定理论基础。在中国历史上,封建文人受到老子的引向,当处在困境时,很快就适应环境,随意而安,在有限中去展现自由无限的情怀,这就是中国封建文人特有的审美人格,于是有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潇洒;郑板桥的“流水澹然去,孤舟随意还”的通脱。二是,它哺育了文学家、艺术家追求自然天成、不事人工雕凿的艺术心灵。中国历代的有不少文学家深受老子美学思想的影响,创作出了一些清远恬淡的艺术作品。陶渊明的诗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李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透露出“清真”之美这同老子推崇的“自然直美”密切联系的。
道家的另一代表人物庄子,庄子的美学与他的哲学分不开的,庄子把“道”作为中心范畴,他认为“道”的特点就是“顺乎自然”、“无为而无不为”。在它看来,人能够顺乎自然的态度去生活,那么,他就不会受其他的任何事物的支配和限制,而获得无限和自由。因此,他告诉人们,顺其自然地生活,就能达到淡泊、自由的境界。
庄子把自然无为看成是美的本质,这样就把美同人的自由联系起来了。人只有顺应自然规律,不要去刻意改变,就能获得自由,获得美。庄子在《庖丁解牛》一文中说道庖丁解牛时,能“顺乎天理”地“解牛”,所以达到“游刃有余”的境界。庖丁顺应自然天理,就获得了创造的自由,因而“踌躇满志”,获得了成功的喜悦,是一种超功利的满足,是一种美感;庖丁顺乎自然“解牛”的场景,就是一种美。庄子的美是以自然无为为美,就是以个体人格的自由实现为美。
比较老子和庄子可以得出:庄子和老子对美的本质看法非常接近,他们都把美的根源归于“道”,把“道”的自然无为的根本特性看成是美的本质。但是庄子的观点比老子要深刻得多,他把自然无为同人的自由的实现联系起来,这就使他的美学不像庄子停留在形而上学的思辨中,而是由了更多的人文关怀,因此,庄子的美学以及他对美的认识对后世引向较大。
二、儒家论美
孔子的美学是他整个美学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同孔子的核心思想的“仁学”有着直接的联系。孔子的美学实际是从仁学出发去观察和解决审美和文艺问题所得的结论。孔子所谓的“美”,常常同他的“仁”有必然的联系。孔子说:“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在此孔子的意思是说,仁德是根本,它是人择居、立身的条件。
“仁”是孔子的思想黑心,内容非常丰富,既有消极的一面,如:“克己复礼为仁”;又有“爱人”等积极的一面,爱惜人的生命,尊重人的价值,人与人之间相互亲近有爱,这是孔子“仁”的根本。一个个生命达到“仁”的准则,于人于己都有利,就是善,也就是美。孟子认为美和善是统一的。
1.孔子强调内在的品质和外在形式统一的思想。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里的“文质彬彬”,就是“君子”的个人修养来说的,其中包含孔子对美的看法。孔子认为“质胜文则野”,这说明人只有“质”,即固有的伦理品质是不够的,还必须有“文”这一符合仁义礼教的形式修养,否则,人就缺乏审美品位,变得粗野。反之,人如果只强调外在形式的“文”,而忽视内在品质,就显得浮华无实。只有达到“文质彬彬”,也即是内外和谐,人才符合完美的条件,成为“君子”。从美学上看,这具包含了美是内容和形式的和谐统一,把美同生活实际联系起来了。因此,李泽厚说:“孔子所理解美的本质,就是个体的社会性存在在同人类发展相称形式中的完满实现,当外在形式显示了人类的尊严、教养、智慧、才能,能引起人的精神愉快,成为内在的善的肯定和实现时,这就是孔子所理解的美。”
2.对自然美的看法。孔子对自然的审美有自己的感悟,他的“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其中的“知者”和“仁者”对山水的不同爱好就包含对自然美的看法,而且还认为人的性格品质不同,他们对自然山水的喜爱也就不同。这段话还进一步说明,一定的自然对象之所以引起人们的喜悦,是因为他们具有某种和人的精神品质相似的形式特征。“知者”即聪明人,具有反映敏捷的“动”的特点因此喜欢流动的水;“仁者”宽厚、稳健,具有“静”的特点因而喜欢阔大宽厚、巍然不动的山。于是李泽厚说“这实际上是在美学史上第一次揭示了人与自然在广泛的样态上有某种内在的同形同构从而可以互相感应交流的关系。”因此,在孔子看来,一些自然景物之所以为人所乐,能够引起人的情感反应,是因为他们的形式特征和人的精神品质相联系。人们有兴趣去欣赏自然,是因为它能够满足人们的精神需要,因此这样的自然美必然带有审美特征,成为审美对象。
3.对后世的影响。孔子的“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这一审美观点,到了后代形成了“比德”观,于是有了是“松、梅、菊”岁寒三友,把它们用来像征具有顽强品格的人。屈原在《离骚》中用香草、香花比喻君子和美人,这些都受到“比德”观的影响。
孟子的美学思想,重视人格美的论述。孟子认为,人生来就有善心。虽然人生来有善心,但是完善道德的形成仍要通过后天修养,人如果具备了完善的道德,他的人格精神就能放射出美的光华,还能引起人的喜悦。在孟子看来,这是因为人的人格精神有别于动物的本性。他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里的“义”指的是高尚的人格精神。在他看来,当具有善的意义的人格实现表现为人的自我肯定的时候,唤起的不仅是人们敬重的道德感,而且会唤起人们敬赞的审美感,因为人们在人格实现的境界中,看到了自由,看到了人的自我超越,看到了人的支配力量。
孟子还认为,人格精神可以通过外在形体加以显现,而外在形体只有显现出高尚的人格精神时,才会“生色”,才会美。孟子说:“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睹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意思是:只要仁义礼智扎根在人的心中,形成高尚的人格,它就能使形体“生色”。它表现在面容上,使人的面容纯和温润;它还反映在肩背上,手足四肢上;只要一举手,一投足,就叫人一目了然。孟子的人格精神美,是内在精神和外在形体的统一。
孟子在充分认识人格美的基础上,提出了“充实之谓美”在他看来,人有了仁义礼智等品德,有了高尚的人格精神,才叫“充实”。孟子的“充实之谓美”虽然讲的是个体修养,但也是孟子对美的本质看法。这一观点对后世也有深刻的影响。
总之,先秦儒道两家从不同的角度去认识美,揭示美的本质,这对后来的许多美学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美的研究呈现多元化的发展,这也为美学的繁荣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