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探析血管性头痛病因病机

吴 栩 孙晓茂

（1.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三临床医学院，广东 广州 510405；2.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广东 广州 510405）

血管性头痛是因血管紧张度增高，颅内外血管舒缩功能障碍所引起的头痛，主要表现为搏动性疼痛，其疼痛的部位多在头的一侧、巅顶或全头痛，易反复发作，是临床上的常见病、多发病，由于引起头痛的原因来自于血管，故称为“血管性头痛”。归属中医学“头痛”、“头风”“首风”等范畴，引起头痛的病因病机多种多样，外感六淫邪气，以风邪为主，上扰清空，阻滞经络，或肝、脾、肾功能失调，气血精液匮乏，髓海失于濡养，皆可引发头痛。中医药治疗血管性头痛古来有之，且优势明显，兹笔者以“风”作为侧重点，对血管性头痛病因病机作一探析。

1 “风”与“头”中医学认识

1.1 风——清阳特性 风为阳邪，其性清阳开泄，游走不定，无孔不入，具有升发、向上、向外的特性，故善走上焦，如李中梓《医宗必读·头痛》提出“高巅之上，惟风可到。味之薄者，阴中之阳，自地升天者也”。论述了风的至下升上的生理特性，若巅顶清轻之气受阻，六淫之风邪不循常道，上窜脑络，遂引发头痛。

1.2 头——清阳之府 头为诸阳所会，手足三阳经上会于头，又为髓海之所在，居于人体之最高位，五脏精华、六腑清阳皆上注于头，如《类证治裁》曰“头为天象，诸阳经会焉，若六气外侵，精华内痹，郁于空窍，清阳不运，其痛乃作”。

2 百病之长，兼邪伤人

《素问·风论》云“风者，百病之长也”。长者，即初始、首位的意思。由于风性善动，主动向上的特性，常兼他邪侵入头部，是外邪伤人的先驱。凡寒、热、湿邪常依附于风侵袭机体，导致头痛；或肝失条达，阳亢风动，精血不能濡养头颅，血虚生风等内伤头痛皆可见风邪之疾。《素问·太阴阳明论》中“伤于风者，上先受之”，血管性头痛，风邪贯穿始末。现代中医学上，李淑英［1］认为血管性头痛与风邪上扰及气血运行不畅有密切关系，治宜注重祛风活血。风善行变数，上犯清空，邪阻脉络，清窍不利，精血不足，脑失所养为头痛之基本病机［2］，病位虽在头，但与肝脾肾密切相关，风、火、痰、瘀、虚为致病主要因素。

2.1 风寒外袭，上犯巅顶 风邪致病，常有表证，风能鼓动阳气而排泄精液，本可发汗，而因寒邪客于肌表，闭塞腠理，凝滞经脉，精液排泄受阻，故无汗，但有发热恶寒、鼻塞、头痛、舌苔薄白，脉浮等表证。《医学心悟·头痛》曰“头痛在后，或兼发热恶寒者，太阳经伤寒也”。风寒之邪上犯头窍，痛引后脑项背，因寒邪主凝滞收引，故除相关表证外，常疼痛剧烈，颈项经脉拘急，活动受限。如《太平圣惠方·治头痛诸方》指出“由风寒之气，循风府而入于脑，故云入连在脑，则痛不可忍”，亦有《医学真传·头痛》云“太阳头痛，寒痛也”。风为六淫之先导，一旦头痛时有缓解，复遇寒邪，易于复发，与《辨证奇闻·头痛门》中的“人有头痛不十分重……遇寒而发”一致，表明风善行数变，致疾病时起时伏的特点。

2.2 风热外袭，上扰清空 风邪挟热，上炎清窍，如《黄帝素问宣明论方·伤寒门》云“以热为本，风为标。言风者，即风热病也”；或见《素问·热论》曰“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外感风寒，素体气虚，郁久化热，转为风热。证见头胀痛，发热恶风，面红目赤，大便干，舌尖红，苔薄黄，脉浮数。风邪主动，游走能力强，热邪质轻，易蒸腾上扰清空，风挟热上冲脑髓，使血管搏动性愈快，疼痛症状愈明显；热得风侵袭机体，发病愈急骤，致病能力愈强。风热头痛一旦辨治失当，邪热可由表入里，出现前额胀痛如裂，烦热口渴，舌红少津，大便秘结，腑气不通等阳明热性病，如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中提到“凡热于中，则多干阳明胃经也”。

2.3 风邪夹湿，上蒙头窍 脾喜燥恶湿，主运化水湿，通调水道。机体内精液流行不畅，滞留成痰湿，成为病理产物，递进而言，水湿痰阻，成为病理基础，闭塞通道，又进一步加重痰湿的生成。故《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失健运，不能运化精液，痰浊内生，阻滞气机，风邪夹湿而困遏清阳，引发头痛。脾失运化与自身素体脾虚生湿有关，亦与平素好食肥甘厚腻，外湿困阻等饮食习惯相关，有《医学汇海·卷十·头痛》中阐述“肥人头痛者，多是气虚与湿痰也。瘦人头痛者，多是血虚与痰火也”。此证病情缠绵，反复发作，时轻时重，甚因天气多湿，阴郁不晴而加重，见李中梓《医宗必读·头痛》所说“因湿痛者，头痛而天阴转甚”。症状上，患者感觉头部疼痛如裹布巾，肢体困重无力，时呕吐，伴纳呆便溏，舌苔白腻，脉濡。《医宗金鉴·杂病心法要诀》言“因痰而痛晕者，则呕吐痰涎。因湿而痛晕者，则头重不起”。原发性血管性头痛较少因痰浊闭阻清窍而昏厥、不省人事，如有明显的血管性病变出现四肢厥冷，不省人事的厥阴病头痛还当根据器质性病变的病因病机去辨证论治。

2.4 肝失条达，阳亢风动 风邪虽多属外感，亦有风从内而生。《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风气通于肝”，肝失疏泄，气机郁滞，郁久生风，表明风与肝脏能结合致病，此为内伤头痛常见证型之一。肝阳头痛者，肝失疏泄原本已有气郁，髓海脉道阻滞，借风上逆巅顶，更使头部血管愈发搏动性疼痛。头痛者多怒，面红目赤，夜寐不宁，或胁肋部疼痛，舌红苔黄，脉弦数。王肯堂在《证治准绳·卷四·头痛》中有提到“怒气伤肝及肝气不顺，上冲于脑，令人头痛”，与《症因脉治·卷一·内伤头痛》的“头痛之因……或七情恼怒、肝胆火郁，皆能上冲头角而成内伤头痛之证也”，都说明肝风头痛与情志的密切关系，情绪消极易受刺激，工作生活压力大导致精神紧张，皆能致肝气不舒，引动肝风，上扰高巅，令人头痛。另一方面，由于肝风内动时犯时止，使患者苦闷不已，增加心理负担，由病理结果转变为病因加重了肝阳头痛的程度。

2.5 精液亏损，血虚生风 所谓“正气寸内，邪不可干”，反之正气不足，百病缠身。第一方面，先天不足，或后天失养，肝肾不足，气血津液亏损，精血同源，精液无以化生血液，髓海失荣，不荣则痛。出现头部晕痛，腰膝酸软，神疲乏力，面色晄白，遇劳加重，舌淡苔少，脉细弱，一派免疫功能系统低下的表现。清·陈士铎《辨证奇闻·卷二·头痛门》清楚阐述“人有患头痛，虽盛暑大热之时，必以帕蒙其首，而头痛少止。苟去其帕，少受风寒，其痛即发而不可忍。人以为风寒已入于脑也，谁知亦因气血而虚，不能上荣于头而然乎”。第二方面，肝藏血可濡养脑髓，气血亏耗，无以养肝柔肝，肝血亏虚，不能发挥正常生理机能，血虚而生风，因风而痛贯穿疾病始终，故《太平圣惠方》有云 “夫诸阳之脉，皆上行于头面，若人气血俱虚，风邪伤于阳经，入于脑中，则令头痛也”。以正气不足为主的慢性血管性头痛，可以变生多种病证，或诸虚头痛，或虚中夹实，临证应顾本求源，补益气血，滋养脑髓为主。

3 总 结

综上所述，引起血管性头痛的病因病机多种多样，并非单个因素就能使产生疾病，所谓“六气不必一气独为病，气有相兼”（《素问玄机原病式》），风、寒、热、痰、湿皆能致之，内伤范畴内，由于肝、脾、肾功能不足，在风邪为主的外感催袭下，更易犯病。当前以风邪为主的头痛情况更多，重视风邪善行数变的特性，运用中医学的理论，临症善于抓住中心，可以少走弯路。然而，血管性头痛有初晚期之分，初期病多在表，尚未入里，病机较为简单，晚期久病入肾，病机不单单为肝肾不足那么简单，需要多层次，多阶段辨证论治。在辨证施治的同时，更应该让患者改善自身平素的生活饮食，调整情志，适当运动休息。未病先防，重在“知其道”，如《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提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1］花君霞，吴心芳.李淑英主任医师治疗血管神经性头痛经验介绍［J］.新中医，2004，36（8）：7.

［2］裘涛.裘昌林治疗血管性头痛经验［J］.中国中医急症，2011，20（9）：1417-1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