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教主义与英国殖民扩张析论

2013-01-22 07:24黄光耀
终身教育研究 2013年2期
关键词:上帝英国

黄光耀

宗教无疑是英吉利民族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论是都铎时代还是17世纪,英国的历史发展都贯穿着宗教的因素。宗教问题的发展既是英国社会变革的结果又是社会演变的动力。因此,在17世纪英国构筑帝国大厦的历史过程中,同样离不开宗教因素的影响。其中,清教的兴起及清教主义的发展所产生的作用尤为突出。如果说早期以哈克卢特、培根为代表的英国人的帝国设想主要着眼于世俗利益,充满功利主义色彩,从而给社会各个阶层以极大的物质刺激的话,那么,清教主义所主张的宗教殖民扩张思想则在很大程度上为英国的海外殖民扩张和建立帝国提供了宗教上的“合法依据”和精神动力。因此,对清教主义与英国殖民扩张的关系进行深入探讨,对于准确把握和理解17世纪英帝国大厦构建的历史进程及英国殖民扩张的本质特征,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清教主义的兴起源于英国的宗教变革。从民族意识发展和民族国家产生的角度,16世纪英国的宗教改革是成功的,因为它体现了整个民族的意志,但从宗教本身而言,改革却很不彻底。改革后的英国国教或称圣公会虽然也包含了不少新教的特色,但实际上却保留了很多天主教的残余,国教的神学教义掺杂了天主教的思想,足以取悦温和的天主教徒。按照英国国教的教规,权力来自君主、天主教、主教,循次及于教区、教会,它反对宗教信仰中的平等主义和宽恕精神,具有繁文缛礼和浓厚的贵族色彩。这样就出现部分人宣布脱离国教,要求“清洗”国教内保留的天主教旧制和繁琐仪式,提倡过“勤俭清洁”的生活。这批人组成的宗教派别被称为清教,他们的主张被称为“清教主义”。清教深受卡尔文教的影响,是卡尔文教在英国的变种,但他们比一般的新教徒更为激进,具有强烈的新教意识,所以有人称清教徒是“更为狂热的新教徒”[1]。清教思想自16世纪后期形成以后,吸引了许多社会下层中对现实不满的人,越来越多的世俗人士对它表示支持,从而使清教主义在17世纪形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潮流。

和国教不同,清教主张世俗禁欲主义,要求国家积累财富追求发展。“预定论”学说是卡尔文教也是清教教义的理论基础。该理论强调上帝的绝对意志,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在上帝的圣意下运转。上帝安排了人生事业之成败、祸福之降临。人们之所以命运不同,原因在于上帝将世人划分为“选民”和“弃民”,对于“选民”,上帝予以支持、保护并创造条件,使其注定得到拯救,而“弃民”则注定走入迷途,并被剥夺了领受神圣精神的可能性。这里涉及一个双重预定的问题——得救或被弃。到底谁是“选民”,谁是“弃民”,上帝以其绝对意志在人们未出生前早已预定,它与人们在世上的善行和恶行无关,也不取决于信徒的忏悔和牧师的祈祷。因此,从表面上看,卡尔文教教义带有鲜明的神秘主义色彩,与其他宗教的宿命论基本相同,但问题的关键是“选民”和“弃民”的界定划分。卡尔文教认为上帝的决定“秘而不宣”,每个人只能通过上帝对你的唤召看到一线生机,这样每位教徒的内心深处便交织着两种信念:一是坚信自己在“选民”之列;二是担心自己在上帝恩赐之外沦为“弃民”。这种矛盾心态折磨着他们,也激励着他们,使他们坚信一个人只有为增添天国的荣誉兢兢业业地做人,完全服从上帝的律法,呕心沥血地工作,战战兢兢地行事,体现出不渝的信仰,才能成为上帝的“选民”。于是,人在现实生活中的成功与失败就成为信徒认同和判断“选民”和“弃民”的唯一标志。由于卡尔文教提倡世俗禁欲主义,并敦促教徒们“尽其所能获得他们所能获得的一切,节省下他们所能节省的一切,事实上也就是敦促他们发财致富”[2]137,因此勤劳而禁欲、发财而节俭就成为加尔文教教徒共有的价值观念和经济伦理。有一位作家曾用形象生动的语言描述新教与天主教的不同之处:“天主教更为恬静,更少攫取欲:天主教徒宁愿过一辈子收入不高但尽可能安稳的生活,也不愿过有机会名利双收但却惊心动魄、担当风险。俗话说得有趣:‘吃好睡好,两者择一’。用在这里,就是新教徒宁愿吃得舒服,天主教徒则乐意睡得安稳”[2]27。可见,新教的禁欲主义是一种“现世的”或“世俗的”禁欲主义,它一反天主教否定现实生活的彼岸禁欲主义观念,把在过去通常情况下处于相互排斥状态的虔信宗教和热衷经济有机结合起来,让纯粹的宗教狂热和繁琐的宗教程序让位于世俗的功利主义。英国清教的这种理论和主张真实地反映了英国社会中新生阶层的强烈愿望,正如马克斯·韦伯所言:“在清教所影响的范围内,在任何情况下清教的世界都有利于一种理性的资产阶级经济生活的发展(这点当然比仅仅鼓励资本积累重要得多)。它在这种生活的发展中是最重要的,而且首先是唯一始终一致的影响。它哺育了近代经济人”[2]136。

清教教义的“预定论”又与清教徒的“天职观”紧密相连。按照“预定论”的规定,既然人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只能以自己在尘世的行动来确定和证明上帝对自己的恩宠,由此引发出新教徒的“天职观”,即新教徒以聆听上帝的召唤作为上帝的选民来到世间,他有按照上帝所规定的信条改变和复兴世界的责任和义务。无论是英国的国教还是清教,它们都认为英国是上帝恩宠的国家,在尘世具有一种特殊的使命。圣公会徒和清教徒们都程度不同地认为,宗教改革运动以其纯洁形式在英国开展起来,英国将成为基督教世界的榜样,作为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他们自然是当代以色列的继承人,因而“都表现出强烈的命运感,上帝的选民感,特殊的使命感”[3]34。约瑟夫·盖尔在其所著的《清教传统》一书中描写道:“在探究《圣经》中的有关经文时,清教徒很容易发现他们自己与以色列人之间存在很多相似之处,他们把英格兰视为他们的埃及,把詹姆士一世视为他们的法老,把大西洋视为他们的红海。他们也是一个整装待命的民族,明显被上帝选择来执行世界拯救的神圣计划”[4]。清教领袖威廉·布雷福德也声称:“在罗马天主教统治的黑暗之后,英格兰是上帝给予福音之光的第一个国家。”“上帝的选民”从一开始就与特殊的“使命感”密切联系在一起。按清教改革家的话说,英格兰既然是上帝选定的国家,其在尘世中履行的使命便是“拯救基督教世界,通过把所有子民都集合在改革的新教旗帜下来恢复自己中世纪的统一”[5]。怎样拯救世界?清教徒希望在英国彻底进行宗教改革,使之成为基督教世界的楷模,以实现他们拯救和复兴世界的梦想。

英国清教徒的世俗禁欲主义,与当时的社会氛围格格不入。在清教徒眼中,现今的社会秩序缺乏戒律,一方面,富人、有权势的人以及王室贵族傲视万物,甚至轻视法律和传统,道德败坏,物欲横流;另一方面,贫穷的人失去了先辈那仁道待人的纯朴,纷纷远离家园,或在乡村游荡或群集在伦敦的贫民窟。在宗教方面,他们认为许多主教、牧师沉湎于侈靡的生活,腐败、残忍。教会烦冗的仪式和圣礼,重沓的等级制度,使人类个体越发感到上帝疏远了,甚至与人类毫无关系。17世纪初的英国,国教徒的宗教热情已相当低下,乡民们“每去十次村里的酒店,不去一次教堂”成为相当普遍的现象。[6]235礼拜活动失去了昔日那种森严神秘的味道而日益变成辛勤劳作一周后的人们的消闲娱乐日。早晨开始的祈祷活动往往与公众的集体舞蹈相伴随。男人尽兴之后便结伴涌向乡村酒店一阵狂食豪饮,结束这一天。当时每个村庄都有一根用鲜花彩纸装饰的“五月柱”竖立在公共空地上,每当教俗节日和星期天,乡民们便围着它进行狂欢。正统的清教徒对这种被称为“大众文化”的现象深恶痛绝,他们反对教会的腐化和滥用权力,同时厌弃社会上层所普遍表现出的那种轻浮、奢侈和道德败坏。他们希望“把新教宗教改革合逻辑地进行到底,并以他们自己对《圣经》的解释为根据,创立一种宗教和一种生活方式”,“他们希望树立一些行为规范,能使人民在生活上接近于《新约圣经》的训诲。”[7]66于是,17世纪早期的清教乡绅们常常派人去捣毁“五月柱”,驱赶舞蹈的人群,甚至有人主张干脆废除圣诞节和复活节,取消主教制,建立一个由选举产生的平等的长老派教会。他们中的许多人成为后来英国内战的参加者和领导者。

清教主义的主张和行动也与英国斯图亚特王室的政策相左。斯图亚特王朝君主詹姆斯一世和查理一世重新确立了国王的神权,他们声称“国王是上帝指定的地面代理人,凭着上帝所看中的他的智慧和地位,他有权依照他认为合理的方式来统治国家。”[8]98这种专制统治既遭到议会政权维护者的反对,也与清教主义的思想格格不入。清教的“天职观”就与斯图亚特王朝的外交政策发生了冲突。清教徒认为英国的重要地位来自于上帝的选择,因此上帝的目的比起世俗政府的政治或经济考虑更为重要,英国应该根据上帝的旨意,在国际上充当与反基督教势力斗争的“领袖”。而国王则更多地考虑王朝和国家的利益,并以此作为外交决策的基础。自16世纪后期以来,英国清教徒一直认为信奉天主教的西班牙不仅是英国向海外商业扩张的劲敌,而且是宗教信仰的敌人,他们反西班牙的民族情绪相当浓烈。但詹姆斯一世不仅对此不予理睬,而且抢着与西班牙和解。他即位后立即宣布禁止英国船只掠夺西班牙的商船,并于1604年同西班牙缔结了和约。在缔约时,詹姆斯并未利用英国的胜势,在条约中未包括英国商人所要求的在西班牙殖民地拥有经商权等内容。从1614年起,詹姆斯一世一直努力谋求自己的儿子查理与信奉天主教的西班牙国王的公主联姻。当1618年三十年战争开始后,德意志的新教国家与西班牙为首的天主教同盟交战。此时詹姆斯一世不仅不支持信奉新教的又是自己女婿的腓特烈,而是继续与西班牙保持友好关系。“他骨子里是个十足的亲西班牙者。对他说来,西班牙国王始终是世上最伟大的君主,如果这位伟大的君主能善待于他的话,他愿意倾其所有拱手相送。”[9]53

王室的宗教、外交政策使清教徒感到不满,他们提出与国教会完全决裂,组织独立的信仰社团,双方的离异倾向日益明显。清教徒被认为是社会异己力量而日益受到王室的迫害。弗朗西斯·培根就直接称清教徒是那些“暴乱的、闹派性的……和教会的领导相敌对的人”。[10]1604年詹姆斯一世明确警告清教徒:“你们要一个长老制的教会,与君主政体势不两立,正如魔鬼与上帝势不两立一样……没有主教,也就没有国王,如果你们坚持自己的主张,我将强迫你们接受国教会,否则就把你们驱逐出国境。”[11]查理一世即位后,迫害清教徒的政策进一步升级。他极力支持当时教会中反对卡尔文主义,宣扬具有天主教色彩教义和仪式的“阿米尼安派”(Arminians)。坎特伯雷大主教劳德公开声称,如果在国教外,仍准许其他教会存在,不啻是准许在一个国家内另外成立国家。[12]1625年劳德发表声明,禁止讨论国教会教义;1629年禁止卡尔文教派进行传教活动;1637年,对编写清教小册子者,当众鞭笞,施以酷刑,终身监禁。

日益严厉的宗教迫害使清教徒们只好转入地下,走进乡间,甚至在废弃的马厩中集会碰头。他们中的许多人对于英国的宗教改革感到失望,为世风日下的现世忧心忡忡。这种忧虑愁绪远远超出人们对时代不满的那种怨天尤人的情绪,卷入“清教”活动的典型参与者不是王室贵族,也不是农家耕夫,而是克尽职守的文人学士,他们感到自己有理智,能吃苦耐劳,且有极强的责任心,用他们自己的话来形容,他们是“虔诚的”。在一个世风日下、腐败、混乱、罪恶猖獗的国度里,他们着实感到窒息,他们其中的一部分提议远离故土去寻找自己的“宗教圣地”,“在那遥远的大陆荒原上享受自由,要比在不和睦的家乡舒舒服服当奴隶强得多。”[9]52在那里,他们才能实现拯救和复兴世界的梦想。起初,他们把荷兰视为理想圣地,因而来到了荷兰。但在荷兰面临工作、生活、语言及子女的前途等问题的困扰,最终使他们将目光转向人烟稀少的美洲。随着17世纪20年代清教徒在北美的成功定居,英国清教徒便如潮水般地涌向北美。他们把新大陆看做是人间伊甸园,或是圣地耶路撒冷,期望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宗教王国:没有旧教中的腐败,又没有等级森严的教会制度,教徒人人平等,可以凭借自己的勤奋和智慧改善生活环境,又可以从《圣经》中找到精神慰藉。当时一首流行的歌谣形象地描述了英国的清教大迁移:“我们的公司,我们不害怕——跟着走的有我堂弟汉纳;鲁本劝动了他的亲妹妹,那美丽的苏曾娜; 鲁思随后当然也要去,陪着艾比格尔和莉迪亚;萨拉不会落后,他要赶上,我表哥康斯坦斯的大女娃。为了真理,大家来吧,都来吧! 这邪教之地咱们离开它,要不是有我们亲如兄弟,你就会深陷在地狱之下。”[7]72-73

从表面上看,英国清教徒结伴移居北美大陆是源于英国国内缺乏宽容的宗教氛围,但实际上他们中许多人之所以愿意放弃国内优厚的生活条件而前往命运未卜的北美大陆,其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寻找实现他们宗教理想的“净土”,宗教信仰是他们移居海外的主要动力。每个真正的清教徒都是“道德运动员”,为了信仰,他们与自己作斗争,同时也与别人作斗争,旨在达到一种道德境界,这一境界超越了罪孽深重的人能指望达到的高度。因此,清教徒们一刻也未停止对人的心灵痛苦的探索,“他们一方面相信灵魂是可以拯救的,另一方面又看到人性的彻底堕落,于是就在进退维谷的情况下不断斗争,至死方休。这种内心的追求就象一根拧紧的发条,不断释放出力量,推动清教徒以及整个社会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都作出巨大的成绩来。”[13]法国著名学者托克维尔在谈到新英格兰海岸落户的移民时写道:“他们并非迫不得已离开故土,而是自愿放弃了值得留念的社会地位和尚可温饱的生计的。他们之远渡重洋来到新大陆,决非为了改善境遇或发财,他们之离开舒适的家园,是出于满足纯正的求知和需要;他们甘愿尝尽流亡生活的种种苦难,去使一种理想获得胜利。”[14]对于虔诚的清教徒来说,清教主义的理想是崇高和神圣的。清教主义的“预定论”和“天职观”使清教徒们自认为“出污泥而不染”,与“混浊”的英国社会格格不入。他们总想通过自己在尘世的努力来证明上帝对自己的“恩宠”,通过推进本土的宗教改革,最终实现梦寐以求的神圣理想。但是他们的愿望在本土最后落空了,“上帝关闭了(他们)在英国服务的大门。”[3]38他们只好另辟蹊径,移居北美。移居海外,建立殖民地成为他们实现宗教理想的唯一手段和途径,殖民地成为他们的试验场。“在这里,人类终于可以全力以赴实施基督教教义——不是澄清理论而是建设天国。”[15]8“他们希望通过建立一个模范的基督社会来为真正的信仰而战。”[3]57这就不可避免地使其建立的殖民地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

同时,对于英国清教徒来说,他们试图摆脱的是故土的宗教迫害,而并非摆脱英国。他们依然以“生来自由的英国人”而自豪,他们的出走新大陆行动本身就是英国自由传统的延续和表现。在新大陆,“他们可以仍然是英国人,为自己工作,并且同蔓延的异端宗教相隔绝,而又远离政府的控制,这样,就可以有一个按自己的意志建立的教会。”[16]也就是说,清教徒移民们内心深处仍然是以英国为核心的,他们的宗教事业仍然是英国事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希望以在北美大陆的成功来促使国人觉醒,改造母国,进而复兴世界,其最终目标是使英国成为世界宗教的中心或宗教型的世界帝国。“新英格兰殖民地被认为是进入荒野的使者,通过范例和通过其居民的祈祷创建一个模范的清教社会来改变英国,通过英国再改变世界。”[3]37正如清教领袖温斯罗普站在阿拉贝拉号的甲板上所阐释的,清教徒将在地球上建立一个以上帝法所统治、献身于圣礼的社区,作为实现上帝盟约的实际行动。“我们将成为整个世界的山巅之城,全世界人民的眼睛都将看着我们。如果我们在实现这一事业的过程中欺骗了上帝,如果上帝不再像今天那样帮助我们,那么我们终将成为世人的笑柄。”[15]3“具有强烈民族主义因素的清教教义相信英吉利民族是上帝的新‘选民’,它承担着随时要建立一个《圣经》的共和国或一个‘新耶路撒冷’。宗教的使命感使一些英国人去做其他新教民族的领袖和保护者。”[17]在这里,英国清教徒成了实现卡尔文宗教思想的国际突击队,在北美建立清教殖民地成为上帝拯救计划的重要步骤。由此不难看出,英国清教主义具有强烈的扩张主义和帝国意识,其最终目标是建立英国清教式的世界帝国,以“证实他们所提倡的宗教、社会计划确实是可行的。”[8]101

对于英吉利国家和民族来说,清教主义及其实践不仅使英国的殖民扩张合法化和神圣化,使英国殖民者获得了强有力的精神支撑,从而克服和战胜了大自然带给他们的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障碍,而且成为英国对外扩张和建立殖民帝国的手段和工具。因为,清教徒的宗教理想随着英国历史的不断发展和殖民地社会的不断演变,最终与英国国家的世俗利益和民族扩张形成了完全的一致和结合。弗朗西斯·培根就直言不讳地指出:“如果我们巧妙地说,不能肯定就是基督教信仰的传播成为世界的发现、进入和移民的……(动力);但可以肯定黄金和白银,世俗利益和荣耀就是动机。”[18]

总之,作为宗教改革产物的英国清教主义所蕴含的“预定论”和“天职观”,使清教徒确立了将英格兰视为基督教世界的榜样,拥有拯救人类的历史使命的信念,但却与当时的英国本土社会现实格格不入。因此,通过移民海外、建立殖民地以实现宗教理想,便成为最佳的选择。虽然这种宗教殖民思想过于理想化,在现实生活中未必能够行得通,但它确实成为英国人开拓新大陆建立殖民帝国进程中的精神食粮,这种精神的作用正如普利茅斯总督布雷德福所言,“像一支小蜡烛点燃千支烛一样,在这里燃起的光照亮了很多人,的确可以说,还以某种方式照亮了我们整个民族”[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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