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灯的房间（9首）

　　故事
　　说是入冬后的一天
　　雪一边堆积
　　一边融化，屋檐上的冰凌
　　慢慢滴着水，说到了消失的足迹
　　越来越凉的天气
　　说在旁边的木屋里
　　天黑了
　　孩子们围着火堆
　　木柴上的火焰
　　忽明忽暗，说到了漆黑的炉子
　　炉子里的柴灰
　　表情
　　初中同学
　　胡小娥
　　今天早上
　　突然发来短信
　　问我还
　　记不记得她
　　她说
　　她结婚两年了
　　现在在家里
　　带孩子，刚才
　　孩子有一个表情
　　特别像
　　初中的我
　　亲密
　　买一块表，让她
　　关心时间
　　决定什么时候
　　去哪里转
　　到图书馆看书
　　在各自的视线里
　　饭后散步
　　牵着她的手
　　沙湖在最好的时候
　　柳条柔软
　　桃花灿烂
　　看她怎么赞美
　　听她的话
　　现在六点半
　　过一会才到七点
　　蝴蝶
　　在高楼上
　　看到一只蝴蝶
　　这是初春的午后
　　我在屋里观察一株金鱼草
　　蝴蝶的翅膀灰白，黄色斑纹
　　如同一片落叶
　　但更轻，更恋恋不舍
Hj5aa0YPoKPAdWz9D8VYss8RsTR5rCckchVzyxGltmo=　　有寻找美好的决心
　　而这里一无所有
　　——除了雾霭，虚空
　　冰冷的钢铁丛林
　　阳光里还带着寒冷
　　蝴蝶慢慢靠近玻璃
　　我把金鱼草推到了窗边
　　在人间
　　船要开到哪里
　　才能找到自己的岸
　　一朵花要过多久
　　才算是真正地老去
　　又一年过去了
　　有一年
　　可以忽略不计
　　人事急于星火，鲜花堆满四座
　　从来都是这样
　　早上的雨到了半夜才下
　　有人从后门出去
　　旧雨伞，灰衣长衫
　　像是在上个世纪
　　没有关灯的房间
　　窗台伸出来的一角
　　摆着一盆芦荟
　　没有开花
　　巨大的叶子
　　袒露在黑暗中
　　房间里的陈设
　　想象得到：书桌、衣柜
　　打开的蚊帐、像镜子般
　　干净的地面
　　也许椅子上
　　还有人的体温
　　也许床头的书，才翻了几页
　　住在房间的人
　　我想刚刚出去了，要不就是在
　　回来的路上
　　那白色的灯光像是在等待
　　灯光下醒着的事物
　　也像是在等待
　　夜晚从窗户开始
　　夜晚
　　说来就来
　　总是这样
　　事情发生在
　　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玻璃还没有准备好
　　成为镜子
　　世界已经一分为二
　　黑白之别
　　在眨眼之间
　　对玻璃来说
　　夜晚的到来
　　是最慢的
　　比夜晚离开
　　还要慢
　　愧疚
　　蔷薇花在五月开得最好
　　初夏之美，栖于一枝
　　院子种满鲜花，阳台朝向南方
　　像我对你的许诺
　　语言的馈赠无法持久
　　说出来的，过于轻浮
　　晚风中我向主人告别
　　回家时你已入睡：脸色平静，呼吸轻微
　　大声
　　到处都是
　　动荡的声音：汽车陷在途中
　　颠簸声掩盖了
　　汽笛的高谈阔论
　　刹车声高过惯性中的滑行
　　当半睡半醒的人
　　在黑夜里醒来
　　风吹草动，蚊虫无事
　　最大的声音
　　还在酝酿
　　沉默如我者，提前知道了命运
　　乌云下，一群马追随着雷声
　　那种响，永远也忘不了
　　在最高的分贝里
　　我听清楚了细枝末节
　　草木生长和水分蒸发的声音
　　责任编辑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