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进/徐 帅/罗 辉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政法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矿产资源空间分布的不均衡性以及各个国家矿业发展水平的巨大差异给矿业国际合作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在经济全球化进程日益加深的背景下,矿产资源全球化配置的趋势也日益明显,矿业国际开发活动日益活跃【1】。
进行矿业国际开发活动,首先需要对矿业投资环境有一个基本准确的认识和评价,对于投资方而言,它可以作为投资决策的重要依据减少投资失误;对于东道国而言,它有助于发现和改善本国矿业投资环境的不足。因此,矿业投资环境评价研究随着矿业国际开发活动的深入受到人们的高度关注。本文对该领域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系统地梳理总结,以便后续的研究具有更好的知识传承性,也增强后续评价模型的一致性和评价结果的可比性。
总体而言,矿业投资环境研究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被广泛关注,但国外的研究起步相对更早,国内代表性成果的出现大约滞后于国外五年左右的时间。
对矿业投资环境最早的研究成果可以追溯到地质咨询专家C.E.Michener于1969年发表在《工程与矿业学报》上的关于矿业开采氛围的研究,在该研究中,他将政治环境指数乘以地质潜力指数的乘积作为被评价国家排序的依据【2】。随后大量的研究成果在1990年前后陆续发表,值得注意的是,国外的研究群体既有学院派(以J.Otto为代表),也不乏以盈利为目的商业咨询机构(以弗雷泽研究所和贝里多贝尔公司为代表),其中,学院派近些年受世界银行、亚太经合组织委托开展了不少研究【3-4】,而咨询机构的研究成果十多年来连续发布并被广泛引用【5-6】。按照评价对象、评价内容(指标)、评价方法为关键项,国外代表性成果经系统梳理,见表1。
通过梳理国外的文献,可以发现其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是学院派在研究矿业投资环境时,一般都会回顾前人的研究成果,并展开理论对话,在讨论已有成果贡献与不足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观点和结论,这种研究范式使得研究成果具有较好的传承性,从表1也可以看出,他们所提出的共性评价因素也比较多。二是咨询机构所构建的评价指标以及采用的评价方法十多年来基本保持稳定,研究成果连续定期发布,这使得评价结果具有较好的纵向可比性,能够比较好地反映一些国家和地区矿业投资环境的动态变化。
我国矿业领域的对外开放从20世纪80年代就露出端倪,固体矿产领域引进外资的步伐在90年代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世纪之交,矿业领域“走出去”战略也最终明确。伴随着我国矿业领域“引进来、走出去”的现实需求,国内一些研究者开始关注矿业投资环境问题。以评价对象、评价内容(指标)、评价方法为关键项,国内代表性成果经系统梳理,见表2。
通过梳理国内的文献,也可以发现其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是研究人员几乎全部来自公益性科研机构,工作的性质决定了其纯学术研究色彩浓厚。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逐渐深入,从最初的介绍国外研究成果到开始对我国矿业投资环境进行自主评价,评价方法也逐渐从定性为主转变为定量为主,较高级的评价法被运用。
已有的研究成果为矿业公司选择投资目标和东道国改善矿业投资环境起到了重要的参考作用,但也存在一些明显的问题。
表1 国外代表性研究成果
①Otto博士1992年发表的两项成果中,其中一项(Otto,1992a)列出了9类60个评价矿业投资环境的因素,另一项(Otto,1992b)对39个公司的调查研究表明,这60个因素中地质潜力和地质评价技术应用能力不属于开采考虑因素,预计盈利能力不属于勘探考虑的因素。
②弗雷泽研究所对矿业投资环境的评价包括四项主要内容,即“政策潜力指数”、“当前矿产潜力指数”、“最佳实践矿产潜力指数(地质矿产潜力)”、“政策矿产综合指数”。其中“政策矿产综合指数”是指在综合考虑政策和矿产潜力的基础上,评价该国矿业投资环境吸引力的大小,该指数不设专门的调查题项,是由“政策潜力指数”和“最佳实践矿产潜力指数”综合而成。此表中前15个调查题项构成“政策潜力指数”;第16个调查题项是“最佳实践矿产潜力指数”; 第17个调查题项是“当前矿产潜力指数”。
表2 国内代表性研究成果
国内外的研究几乎都是把矿业投资环境这样一个复杂整体作为评价对象,其评价结果虽然能够给出一个概貌,利于整体把握,但却比较笼统,很难就某些重要方面进行深入细致地评价,这就使得评价结果对实践的指导价值大打折扣。
(1)评价指标冗余问题较为普遍。总体而言,国外学院派的评价指标都比较简约,有关指标冗余的指责主要是针对弗雷泽公司的政策潜力指数,例如其第一个指标和第六、第七个指标,第一个指标和第三个指标,第一个指标和第四个指标在评价内容上都有较大程度的重叠,这样在计算最终评价结果时会重复计分。
(2)评价指标的信度无法验证。信度无法验证主要是针对弗雷泽公司的“当前矿产潜力指数”和“最佳实践矿产潜力指数”,由于这两个指数目前都由一个评价指标构成,且是主观性调查题项,从心理统计的角度而言,要想验证一个观点是否稳定可靠,至少需要2-3个调查题项。
(3)指标权重相同缺乏必要依据,评价方法过于简单。国外以定量评价为主的研究(主要是弗雷泽研究所和贝里多贝尔公司)在计算综合评价结果时,评价指标都同等对待,缺少理论和实证依据。国外学院派的研究大多是定性描述和分析,缺少量化的评价结果③表1中Lise Tole & Gary Koop的研究是确定影响金矿企业选择投资目标地的因素,而不是给出一个评价结果。;弗雷泽研究所和贝里多贝尔公司的评价结果尽管是量化的,但都是将指标的得分简单加总,这种数据处理方法有待改进。
(1)评价指标差异很大,评价结果可比性不强。比较国内定量为主的研究成果,可以发现其评价指标存在很大差异,即使是一个研究团队,其在较短时间内所发表的研究成果中,共性的评价指标也不多,这些差异很大的评价模型使得评价结果无法进行比较,难以验证评价结果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2)无关指标被纳入,评价结果受污染。在评价矿业投资环境时,地质潜力、基础设施、政治稳定性、矿业政策、税费水平、环境规制、外商投资制度、执法状况、社会环境等是常见的评价要素,这在大部分研究成果中都有体现。但诸如把“居民生活水平”、“生活质量”等纳入评价指标体系,似乎缺少相关性,没有内容效度的评价指标被计入会使评价结果受到干扰。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深,可以预见在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内,矿产消费大国在矿业领域扩大对外直接投资,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为发展资源型经济大力吸引外资的势头会进一步增强【29】,因此,关于矿业投资环境评价的研究仍然会受到广泛关注,今后的研究可以从以下方面予以加强和改进。
从大的方面而言,矿业投资环境包括硬环境和软环境,其中软环境是评价难题,也越来越受到重视【30】。矿业投资软环境包括法律政策本身(如合法性、完善程度、一致性、合理性等)、执法状况、政治稳定性、社会文化习俗、矿业社会化服务水平等;而从法律关系客体来看,法律政策本身又可以细分为矿业权政策、矿业税费政策、矿业权相邻权政策、矿业环境保护政策、矿业外商投资政策等。笔者认为先就其中某项政策进行评价,进而对政策环境、软环境、投资环境逐次开展研究,将缓解“概而不细”的困境,增强研究成果对实践的指导性。
对于由主观评价而得到的指数,该指数的评价指标(题项)应该至少由二至三道问题构成,并需要分析这些指标的内部一致性信度,验证其是否测量了同一内容,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单个题项调查结果的不稳定性问题。
冗余指标不仅影响指标体系结构的清晰度,也给评价计算带来了额外的工作量。消除冗余指标的定性方法主要是德尔菲法,由专家来判断某些指标是否显得多余;定量方法主要是进行指标间的复相关性分析,或者进行回归分析对自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进行检验。
在确定指标权重时,可以尝试采用层次分析法,或者主成分分析法,或者结构方程模型等这些定量分析为主的方法。对于综合评价结果的计算,除了加权综合法之外,也可以尝试利用模糊综合评价法,或者因子得分法或者结构方程模型法,这些方法在其他领域的综合评价和国内矿业投资环境评价研究中已经得到运用。
对于评价指标内容效度的验证,可以请矿业投资咨询专家、矿业公司的高管以及矿产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由他们来判断某项指标是否反映了要评价的内容。通常而言,对于某项指标,只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专家认为反映了要评价的内容,该指标才具有内容效度。此外,国内学者在进行矿业投资环境研究时还应加强对前人成果的评析和借鉴,达成更多共识,增强评价框架和评价模型的统一性。
如著名的矿业投资研究专家Otto.J博士所述,“各个矿业公司在选择投资目标国时考虑的因素并不一样,如风险偏好型的公司更看重地质潜力,而投资保守的公司则更看重政策稳定性【30】”。这表明一个统一的一成不变的评价模型适用于任何场合是不现实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评价模型因此可以千差万别,差异是必然的也是需要的,但只是个别评价指标的微调以及评价指标权重的重新确定。
矿业勘探投资环境和矿业开采投资环境的评价要素是否有所不同?理论上而言,由于勘探是找矿,地质潜力评价、地质信息服务质量、探矿权管理政策等很重要,而开采是地质储量已基本明确,此时开采税费、劳工政策、矿山环境治理政策、矿产品销售政策等是考虑的重点,因此,二者投资环境评价要素应该有较大不同。Otto.J博士的实证研究也基本验证了这一点,他发现不仅有些评价要素仅适用于勘探或者开采,一些共同的评价要素对于二者的重要程度也有很大差异【9】。矿业领域大量存在勘探开采分离的公司,它们对投资环境评价的需求显然有明显的区别。基于此,对二者的单独研究是必要的,遗憾的是,Otto.J博士对后续研究的提示并未得到足够的重视,今后有待进一步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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