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木
学者高官惊人的受贿观:“别人送的钱越多,自己的价值越高”
■子非木
什么是“价值”?现实生活中,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答案。医学博士、教授王乃平45岁当上广西中医学院院长后,错误地认为有权有势才会有人给自己送钱;别人送的钱越多,自己的“价值”越大。为此,他利用手中的职权大肆受贿。经查,其在任广西中医学院院长和正厅级调研员期间,共受贿人民币170万元、澳元4万元、美元2万元。事发后,他又错误地认为自己在全国是个小有名气的医学专家,而且对广西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做出过一定贡献,是个非常有“价值”的人,有关部门一定不舍得“动”他,因而拒不主动向组织交代自己的问题,在犯罪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2012年5月16日,经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南宁铁路运输分院提起公诉,南宁铁路运输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王乃平有期徒刑十二年。
王乃平曾自信,“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不会高悬在他的头顶上。
他在广西中医学院当了11年院长,两年正厅级调研员,是该院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院长,这在全国中医药院校也是不多见的。十多年来,院长的头衔让他有机会收受了不少不义之财,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为中医学院和广西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做出过一定贡献,有关部门“应该不会动”他的。
但是,自从2007年广西中医学院下属的制药厂厂长甘某被停职审查后,王乃平的这一“信念”发生了动摇。甘某原是学院办公室主任,在他的极力支持下成功竞聘药厂厂长,为此他先后收受过甘某奉上的“感谢费”30余万元。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甘某在被审查期间偷偷对他说:“查我甘某实际上是为了查背后的你。”
此后,学院几个跟着“出事”的人也先后对王乃平说,纪检或检察机关在调查他们问题的同时,都询问过与他有关的事情。
王乃平开始变得敏感起来。他粗粗估算了下,这些年来他收受的人民币、美元等外币加起来应该超过百万,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不安全,如何是好?于是他一面留意各种于他不利的征兆,一面手忙脚乱地做着东窗事发的应对准备。他认为检察机关会调查受贿者本人及近亲属的经济状况,他不敢把钱存进银行,只能藏到自己信得过的人那里。筛来筛去,他选中了最好的朋友Z。两口子连夜把钱用箱子装好、密封,交给Z保管。
两年多过去了,甘某被判了刑,可他仍然平安无事,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王乃平悄悄松了口气,叫Z把装钱的箱子拿回来,可Z总是推三阻四,一会说把钱送去老家藏起来了,一会反问王妻箱子里究竟有多少钱,有什么币种,最后干脆否定说箱子里没那么多钱,更无外币。
见昔日最好的朋友一下变得如此贪婪和冷漠,王乃平夫妇的心凉了半截,后悔将钱送入了“虎口”。但这些钱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他们不敢大张旗鼓找Z理论,只能忍气吞声地使用各种手法苦苦催要。被逼急了,Z又抛出一套说辞:“箱子里有假币,从老家带回南宁时在火车上被查出,带箱子的人和钱都被公安机关扣留了。为了救人,我花了不少钱……”
几经争执和协商,Z最后交给王妻一本以自己名字开户的60万元人民币的存折。
王乃平夫妇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王乃平是中医学院的院长,还是学院与自治区纪委的联系人。2009年春节前,王乃平接到上级通知,称自治区纪委的领导要来慰问他。王乃平一听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自治区纪委领导来慰问我,更加说明组织上没有打算动我!”
但他的激动没维持多久,他很快又接到了新的通知:纪委的同志临时有事不来了。
王乃平心里一颗刚放下的石头顿时又悬了起来!
2009年7月,王乃平突然被免去院长职务,改任非领导职务——正厅级调研员。
尽管级别、待遇都没变,可王乃平还是品出了这一职务变动隐含的玄机。他越想越觉得大势已去,山雨欲来。从此他晚上噩梦连连,一次次被妻子从睡梦中强行唤醒。
然而就在王乃平开始绝望的时候,2010年春节前,他再次接到了有领导要来慰问他的通知,这让他犹如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丝曙光!欣喜若狂之下,他连夜安排人做好接待方案苦盼着。可盼来盼去,最后又是盼来了一句“有紧急会议来不了”。
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离他远去,王乃平觉得天旋地转,霎时手脚冰凉,心彻底沉了下去……
王乃平认为,种种迹象表明,纪检、检察部门已经盯上自己了。但他不愿服输,他始终抱着侥幸心理,天真地认为自己是最早从国外学成回国并一直坚持工作在第一线的医学博士,在全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专家,尽管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只要他摆在那里,对广西就是很有用的!
就是这种错误的“价值”判断,让王乃平尽管觉得危机四伏,却仍然我行我素,一次次错失了向组织说清楚问题争取从宽处理的良机。
2011年初,桂林某高校基建处处长涉嫌受贿东窗事发。该案行贿人W在被检察机关传唤前给王乃平打电话,希望王乃平退回其承建中医学院图书馆大楼时送的20万元。王乃平当时正在北京出差,放下电话后既害怕又心疼,心底里暗暗责怪W:哪有送出手的钱又要回去的道理!
他不想退钱,但又怕W把他供出来,怎么办?一夜未眠的王乃平想来想去决定和W商量个两全之策。
第二天,王乃平拿出平时从来不对外人使用的手机给W打电话,可他怎么也联系不上W。王乃平分析他出事了,也知道自己的大难即将来临。
2011年5月30日上午,自治区纪委几名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王乃平的办公室里。王乃平面色惨白,呆坐了几分钟后,与来人一起离开了工作过13年的中医学院。
与此同时,他的妻子也被纪委带走接受调查。
“是我低估了党和政府的反腐决心!”王乃平悔恨不已,仰天长叹。
“在中医学院多数人的眼里,我是一个好院长、好老师。可是,这一切突然之间就坍塌了,一夜之间成了一枕黄粱。昨天的好院长成了阶下之囚,昨天的好老师成了贪婪之人,他们是否会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被“双规”之初,王乃平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斯文扫地之后别人对他的看法!
王乃平越想越害怕,甚至想到了更可怕的结局:“过段时间法院对我开庭审理,第二天报纸上一定会有一条诸如题为‘广西高校近年最大受贿案昨日开庭’之类的报道,坐在听众席上的中医学院的教职员工会不会宽恕我呢?我的学生,不管是硕士生还是博士生,过去都为有我这个导师而自豪,别人也很羡慕他们,可从今往后会怎样呢?别人问起他们导师是谁,他们还会自豪地说是王乃平吗……”
随着调查的深入,王乃平越来越明白了自己问题的严重性。过去他听过廉政教育报告,当然也知道“双规”、拘留、逮捕等强制手段,但一直没有什么真正的认识,总觉得离自己很远。这回真的碰上了,才切身体会到那是什么味道!王乃平想到裴多菲那首著名的自由诗,提笔将之改成了:金钱诚可贵,财富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由的可贵。可是晚了!
王乃平1953年出生于北京,父母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1957年,王乃平的父亲被错划为右派,全家下放广西。在坎坷磨难的环境中成长的王乃平16岁就到广西西部的田林县插队,几年后,凭着不懈努力,被保送上了广西合浦卫校。
1978年全国恢复统一高考后,王乃平第一批考上了广西医学院(后改名广西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1983年10月,刚大学毕业的王乃平赴日本大阪大学研究生院留学。1988年3月获得博士学位之后,在日本大阪医学部第二药理教研室博士后工作站工作,是日本大阪大学第二药理研究室的客座研究员。1989年3月回国,在广西医科大学药理教研室任教。
当时,王乃平在广西可谓稀缺人才,在那个年代,有他这样的学历和阅历的年轻人是少之又少的。做为“学而优则仕”的又一个典型,王乃平在官场上崭露头角:1989年10月任广西医科大学药理教研室副主任,1992年8月任该校国际交流处处长,仅仅一年后就升任副校长。
1998年,王乃平被提拔为广西中医学院院长,官至正厅级,走上了他事业辉煌的顶峰。
那年,他仅45岁。
1999年初,王乃平经过充分调研,在桂平西山召开发展工作会,刚刚换届上任的中层干部和骨干教师参加了会议。会上,王乃平提出“保持和发扬传统特色,走现代化的道路”的办学理念,明确了中医学院的发展方向,立志要做广西中医药界的“龙头老大”。
这次会议一直让王乃平引以自豪,每次提及都眉飞色舞:“西山会议极大地鼓舞了人心,以至于后来有人把西山会议比喻为中医学院的‘十一届三中全会’……”
谈到曾经的工作业绩,王乃平总是念念不忘他上任之初烧起的“三把火”。
“西山会议后,我首先清理了院里的小财务,将各部门的创收收入全部收归学院统一管理,此举大大增加了学院的收入;撤掉原来开在学院大门两侧和市内的众多的各种小门诊,将在那里坐诊的专家全部集中到新建成的专家门诊楼(现在已是很有名气的广西中医学院专家楼);加强‘院学合一’,规定在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的医生同时也是学院的老师,而学院的临床老师同样也是医生,二者必需同工同酬。同时要求附院必须把自己收入的1%上缴给学院作为教学科研基金,附院医疗编制的医生,在申报副高以上职称时,必需先经学院审定有无教学工作量……”
王乃平认为这几件事很得人心,大大改变了中医学院人的观念。
“接下来的2001年,中医学院承办全国大学生武术运动会暨全国中医药院校传统保健运动会和45周年校庆,‘两会一庆’极大地提高了中医学院在全国的知名度,从此学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面貌焕然一新。2003年,国家教育部对广西高校教学水平进行评估,广西中医学院在广西率先获得优秀,我个人的威望也由此达到了顶点……”
作为一位专家学者,王乃平在学术上的确也是颇有建树的。他对办案的检察官说,他主要从事组胺受体、蛇伤及生物制剂用于肿瘤方面的研究,是中华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广西中医药学会会长、《广西中医药》和《广西中医学院学报》杂志主编。此外,他还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临床研究基地建设巡视组的副组长,负责广东、湖北、湖南三省的临床研究基地的巡视工作,主持和承担多项国家和省部级科研项目,在重要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40多篇,获省部级科技成果奖5项,出版专著和主编教材6部,先后获广西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广西高等教育教学成果一等奖1项,是“广西壮族自治区优秀专家”、2006年国家特殊津贴获得者……
正因为有着昨天的辉煌,所以王乃平十分看重今天的面子。但是十多年的官场生涯告诉他,如今辉煌已经不在,他要面对的是现实。
身为博士、教授,王乃平自然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心世界,从“两规”之日起,他的思绪就非常活跃,尽管大多都是天马行空,但从未停止过。
王乃平想起了在广西医科大学工作时与一位职工的闲谈。那位职工告诉他,有一次坐飞机,忽然飞机发生了故障,机长通知大家赶快写好遗嘱。王乃平问他写了什么,那位职工说:“写什么?已经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哪里还写得出什么东西!幸好飞机后来修好了,有惊无险,平安着陆了。”
听了这个故事,王乃平当时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可如今想起来,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我现在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不同的是我现在乘坐的是一架不可能修好的飞机,它将载着我一直向地狱冲下去……”
王乃平开始正视自己的受贿行为,并为此感到了后怕。回想起来,他拿别人的钱时从来没有感觉过手软,虽然偶尔也想过这样好不好,但也仅仅是想一想而已,并没有把这些钱拒之门外。在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既然帮对方做了事或是支持了对方,拿这些钱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越拿越顺手,越拿越心安理得……
他想起了办案人员几天前问过他的一个问题:你是正厅级领导干部,又是专家学者,生活水平比较高,为什么还要接受别人的贿赂呢?
“是啊,为什么还要接受别人的贿赂呢?”王乃平反问自己,开始总结自己堕落的原因。
其实,他早就知道受不受贿和自己的生活水平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哪个受贿者是因为太穷才受贿的?体现所谓的‘价值’恐怕才是受贿的真正原因!因为有权有势,别人才会给你送钱,送钱越多,自己的‘价值’才越高……”
就是在这种错误的“价值”观的指引下,王乃平以前对送上门来的钱财从来是来者不拒——
海南药商L,长期在南宁做生意,是南宁几家大医院的医药供应商。王乃平当上中医学院院长不久,L就通过各种关系结识了他,并立刻对其展开猛烈的“进攻”:每逢过年过节,L都邀请他吃饭,然后恭敬地送上一个大红包。为了强化效果,L某还积极开展“夫人外交”,指使自己的老婆邀请王夫人偕几位亲友到海南旅游,不但包吃包住包玩,还奉上5万元的“零花钱”;得知王乃平的女儿在澳大利亚读书需要外币,L就主动送上澳大利亚币、美元;王乃平喜欢奥运会,L就马上弄来一套价值不菲的奥运纪念币。L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王乃平不但是中医学院院长,此前还当过广西医科大学副校长,职务高、人脉广,要想长期独霸医药市场,非取得他的支持不可。
几年下来,王乃平共收受L人民币64万元、澳元4万元、美元2万元和价值1.78万元人民币的北京奥运纪念币一套。拿了人家这么多钱,王乃平知道该为人家推销药品出力了。他通过与学院下属的几家医院领导打招呼,让L经销的药品在这几家医院牢牢站稳了脚跟。
2005年1月,广西中医学院下属制药厂厂长岗位竞争上岗,学院办公室主任甘某早就觊觎着这个能捞钱的肥缺,他鞍前马后替王乃平跑腿,希望王乃平推荐他当这个厂长。王乃平知道事成之后定有好处,于是不但大力支持,还亲自帮甘某修改竞争演讲稿。甘某赢得了选票。可院领导班子在讨论甘某任命的问题时,听到不少关于他劣迹的反映,最后决定先任命甘某为副厂长,试用一年再说。可副厂长干了不到三个月,甘某就又不满足了,他缠住王乃平说,副厂长不好与客户签合同,要求直接当厂长。王乃平最后力排众议让甘某转正。王乃平的力果然没有白出,“懂事”的甘某为报提携之恩,先后7次给其送上了35万元的“感谢费”。本来就有劣迹的甘某花几十万元当上厂长后,自然急于捞回“投资”,肆无忌惮地贪污挪用公款,仅仅干了两年多就因犯贪污罪、挪用公款罪被法院处十年有期徒刑。
2005年,广西中医学院要建一座现代化的图书馆。该工程发包时,有好几个公司参与竞争,其中就有某冶建六公司、四公司等,这两个公司的老总都是前文提到的W。为了拿到工程,W走捷径找到王乃平的办公室,直接表达了希望得到这个工程的愿望,同时奉上人民币20万元。经王乃平运作,最后W掌控的公司如愿中标。
2006年,广西中医学院在南宁市仙湖区建设新校区。前文提到的王乃平的“好友”Z“瞄上”了其中利用土地置换建职工宿舍楼的项目,并拉上有实力的某公司老板M。M知道Z与王乃平的关系,遂封了Z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并给了她20%的干股。
正在Z琢磨如何向王乃平“展开攻势”的时候,王乃平的夫人向她提出想买一辆小车,叫Z帮她“参考”一下买什么车好。Z一下看穿了王夫人的“醉翁之意”,于是与M商量,由公司出钱,通过Z送给王夫人一辆价值25万元的丰田小轿车。
老谋深算的王乃平夫妇为了规避日后有关部门的调查,决定先用自己的银行卡刷卡支付车款,然后再向Z收取现金。可不凑巧的是,他们那张卡里的钱不够,只好叫Z刷卡支付了剩余的5万元。王乃平夫妇始料不及的是,日后就是这5万元成为调查的突破口。车子买下后,M觉得分量还不够,为了加强“火力”,后又亲自在茶庄分两次送给王乃平20万元。有了这一系列的铺垫,M终于拿下了这个工程。
王乃平认为他堕落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大环境”的影响。
“当今社会诱惑实在太多,想抵挡这些诱惑确实不容易,像我这种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很快就会随波逐流。”
在与办案检察官的一次谈话中,王乃平很自然地背诵了毛主席那段著名的论述:可能有这样一些共产党员,他们不曾被拿枪的敌人所征服,在拿枪的敌人面前不愧为英雄好汉,但是他们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攻击,在糖弹面前打了败仗……
这些现象说明,王乃平对腐败问题还是有所认识的,只是由于错误的价值观和党性不强,最终被糖衣炮弹击倒。
专案组的办案人员曾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两年前没有免你的职,而是继续让你担任院长,现在又会是什么结果?”
王乃平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算过自己到底拿了别人多少钱,现经专案组办案人员这么一提,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他在心里估算着自己的受贿数额,越算越感到绝望:我怎么拿了别人那么多钱啊,我真是罪孽深重!两年来我要是还在实职领导岗位上,不知还要拿别人多少钱啊!
王乃平彻底悔悟了,开始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交代完所有问题后,他觉得无比舒坦,美美睡了一个安稳觉。他找了以前天天做噩梦的原因:“其实对于受贿者来说,因为这些钱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既不敢大把大把地花,又不敢存进银行,还要担心万一哪天给查出来怎么办。在得到金钱的满足感的同时,心理上却常常会产生恐惧感。我敢说没有几个受贿者是能够坦坦荡荡地生活的,也没有几个是能心安理得不做噩梦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王乃平深深忏悔:“所有这一切,根源都在我,都是我的贪婪使我失去了许多走向更多辉煌的机会。我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其他任何人,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我辜负了党组织多年的培养,辜负了广西中医学院人对我的那种真诚的信任,也辜负了亲人和朋友对我的期待。过去所做的一切错事,期望能得到所有人的宽恕。”
“母亲年事已高,她要是知道自己一直引以自豪的儿子进了牢房,会怎么想呢?她老人家曾多次告诫我千万别拿别人的钱,每次我都说我不会那么做的,可现在真的出事了!希望母亲能承受住这次打击,健康地生活下去,看到我出狱那一天……”
我们在为王乃平的结局扼腕痛惜的同时,也不禁自问:学而优者是否必须“仕”?王乃平在任广西医科大学副校长期间,曾到广西河池地区挂职担任地委副书记。他对办案检察官说,自己学术上虽然颇有建树,却当不好行政领导,因为他意志不够坚定,不是做官的料,只适合做学问。
试想一下,如果当初他不踏入仕途,而是一门心思搞科研做学问,那么现在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个贪官而多了一个医学方面的专家、学者?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一个在学术研究和教学管理上都颇有建树的高校院长就这样倒下了。
如今,广西中医学院正在进行新校区的二期工程建设,将来还有三期甚至四期,这些项目规模之大是中医学院历史上从来没有的。已是旁观者和局外人的王乃平在看到学院辉煌前景的同时,也清醒地看到了其中遍布的陷阱。
做为一名“过来人”,他无不忧虑地寄语学院现任领导和将来的领导,千万不要再走他所走过的老路:“拿别人的钱其实就是在赌博,赌注就是自己的前途。在这场赌局里,一旦输了,就会像我一样,输得很惨,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收别人的一分钱!”
王乃平是在以自己的教训告诫他的继任者,但其实何尝不是也在告诫所有手握权力的大大小小官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