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徐华铛
苗寨春色
2006年秋天,嵊州市曹娥江江底挖出了大量古沉木。据当地采砂工介绍,这些古沉木是采砂船从江底砂层里挖出来的,深埋江底的时间多在万年以上。因此,这里的古沉木显得古朴雄浑,博大峥嵘。小的直径为30—40厘米,大的在80厘米以上,长度在5—10米之间。沉睡在江底的古沉木重见天日,吸引了有关方面的专家前来考察。
古沉木又称阴沉木、乌木、炭化木、化石木等,是数千年甚至上万年前深埋在江河湖泊底层的枯木残根。随着年代的变迁,枯木残根在水底泥沙中浸泡和磨压,改变了原来的性质:木质内适宜蛀虫、细菌生长的物质都在水中溶解干净;有的被水底的泥沙腐蚀得丝丝缕缕,强化了材质的肌理美感;有的则变得刚劲挺拔,显示出峥嵘的力度,形成了古朴凝重、铜打铁铸般的效果。其色泽也千差万别,有棕色、灰色、紫色、黑色,也有外红内黑或是黑皮黄心的,时间长的古沉木,则明显炭化,显现出煤一样的黑色。更令人称道的是它们不变形、分量重、密度强,好的阴沉木,可与紫檀木媲美,堪称树中之精,木中之魂。
“家有珠宝一筐,不如乌木一方。”造诣高深的根雕艺术家们对古沉木情有独钟,他们常常到江畔河岸、采砂场、挖泥船边及河道疏通处寻觅古沉木,有的还到长江三峡去探求。嵊州大量古沉木的发现,为根雕之乡的根雕艺术注入了新活力。
若说搜集古沉木是一种寻觅美的过程,那雕刻施艺便是对美的创造。根雕艺术家们找到合适的古沉木后,并不急于动刀,而是反复观察,琢磨思考。“人工极者,损其天趣”,根雕艺术家们深谙此道。一件好的古沉木雕刻作品往往重材质,现神韵,把天然材质的美感与人工的精湛刀艺有机结合起来,以求天趣与人意的和谐统一,达到“八分自然二分人工”的艺术境界。
嵊州根雕艺术家郑剑夫创作的《唐女》便是一件融自然造化美与人工雕刻美为一体的古沉木艺术精品。他在对一段高达150厘米的大型古沉木进行多角度的审视揣摩后,以娴熟的高超刀功,在保持古沉木整体材质美的前提下,掀开古沉木的“面纱”,从中现出一位丰润健美的唐代仕女形象。创制者只对人物内在精神、思想感情集中的脸部作了精细刻画,其他部分则一概顺其自然,使古沉木固有的起伏形态及痕纹、树疤,转化为唐女丰满的体态、扬起的手臂、高耸的发髻、飘拂的衣衫,遵循了天然为主、人工为辅的艺术原则。
《苗寨春色》则是一件古沉木雕艺术精品。根雕艺术家吴筱阳以独到的思维和过人的眼力,在一块长200厘米、厚仅8厘米的古沉木朽木上施艺,交叉运用浮雕和圆雕技巧,依形度势地刻画了一位苗家姑娘的青春形象。苗族姑娘的服饰,在中国56个少数民族妇女中是最丰富、最华美的,它不仅反映了浓郁的民族习俗风尚和古老的文化传统,而且是图腾崇拜的标志。《苗寨春色》中的苗族姑娘,挽高锥髻于头顶,上插银针、银花、银簪及银梳,戴无底银帽,波浪状的刘海覆盖在前额。配上项圈、耳环、耳坠、耳柱等饰物,使古朴凝重的古沉木折射出轻盈飘逸之美。戴帽的苗族姑娘举手投足之间,银花晃动,流苏轻摇,整个银帽顿时被注入生命活力。吴筱阳对苗族姑娘脸部作了精细的刻画:修长的双眼蕴含笑意,挺拔的鼻梁折射端庄,微闭的嘴角透出妩媚,其他部分则巧借古沉木的自然造化,转化为苗族姑娘飘逸的体态和高雅的气质。她背着竹篓款款而来,衬着高低错落的苗家山寨,正似一抹亮丽的春色。让一段残破的古沉木与妩媚动人的苗家姑娘连在一起,折射出一种圆润、健康、秀美的韵律。
古沉木的色泽大多近似于黑色,用这种色调雕就的作品深沉厚重,具有高古的气韵和深奥的精神内涵。如根雕艺术家郑兴国创作的《包公夜审》,通过木质的自然墨味,既表现了包公面对贪官污吏嫉恶如仇的浩然正气,也渲染了夜间堂审的环境气氛。
嵊州根雕艺人们对古沉木的巧雕妙用,不仅使从水底泥沙中重见天日旳枯木光彩重放,生机再现,而且,更为大自然的生态平衡带来了福音。不管是残根还是废枝,在嵊州根雕艺人作品中的比重越来越小,而运用古沉木的比重却越来越大。因此,作品的艺术品位越来越高,价值越来越大,客户的欢迎程度也越来越广。嵊州的古沉木雕作品不仅进入了高档的拍卖行,进入了神圣的艺术殿堂,进入了高级的酒家宾馆,还源源不断地进入了寻常百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