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高等教育机构的序列与高职毕业生的就业

2012-10-23 01:53罗建河
职教论坛 2012年19期
关键词:毕业生机构院校

□罗建河

论高等教育机构的序列与高职毕业生的就业

□罗建河

高等教育机构的失序让大学生就业的态势更趋严峻。在知识分类的视角下,通过重新厘定高等教育机构的合理序列,明确高职院校自己特定的知识基础和定位之后,推进高职毕业生的就业便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着手:高职院校应该坚持自己的职教特性,从课程、师资与学业认证等方面为毕业生的就业准备条件;高职毕业生应该把握不同高等教育机构的知识特性,以“重点突出,多方兼顾”的策略优化知识结构,提升就业能力;高职院校毕业生还应该把握我国地域劳动力市场划分的特点,依据地域经济发展中的知识型态变迁,选择就业区域。

高等教育机构;高职毕业生;就业

社会环境的变迁,推动着高等教育机构类型朝向多元化发展;高等教育的复杂化与高等教育机构的多元化发展,既有可能呈现出秩序下的协调,也有可能呈现出失序下的混乱;前者是高等教育发展所追求的,后者是高等教育发展中要避免的,因为高等教育机构的失序存在着诸多不良的影响,其中对就业的不利影响尤为显著。这正是《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提出的要“建立高校分类体系,实行分类管理”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我国当前的高等教育机构正呈现为一种失序状态。

一、高等教育机构失序的就业影响

现代高等教育机构承担着三种职能:培养专门人才、从事科学研究、服务社会,这点已经成为高等教育学界的共识。在这三种职能中,培养高级专门人才是高等教育机构的基本职能,而我们也正是依据这一基本职能来判断某个机构是否属于高等教育机构。依据其基本职能为“培养专门人才”这一标准,我们认为现阶段我国的高等教育机构主要包括三种:普通高等学校、高等职业院校和企业大学。在这里,也许会有学者指出,就我国的现状而言,很多科研机构(如社科院、科学院等)也担当着高级专门人才(研究生)的培养工作,是否也应纳入高等教育机构之列。笔者认为,这些科研机构尽管也在培养高级专门人才,但是培养高级专门人才并不是这些机构的基本职能,这些科研机构完全可以不用培养专门人才,只需从事科研即可,不会受到任何的非议;但是普通高等学校、高等职业院校和企业大学如果不培养专门人才,显然是不会被社会接受和认可的。换言之,科研机构的基本职能是从事科学研究,而培养专门人才只能是其扩展的职能;而高等教育机构的基本职能必须是培养专门人才,从事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等都是其扩展职能。就此而论,我认为不宜将科研机构纳入我国高等教育机构的序列之中。

普通高等学校、高等职业院校和企业大学三者本应各自有着自己特定的人才培养目标,相辅相成、相互补充,形成一种协调的高等教育机构序列,但现实却是三者之间“错位”与“失位”并存,“缺位”与“越位”交织,共同造成了我国高等教育机构的失序。这种失序的表现可以概括为:普通高校在培养职业院校应该培养的人才类型,抢夺职业院校的生存空间;职业院校中的一部分“反攻”普通高校的领地,想要“替代性”地培养普通高校才能培养的人才类型,另一部分则去“侵占”企业大学的领地;企业大学则似乎自愿地放弃自己的领地,而改行做起了普通高等学校才能做好的事情——文凭与学历的认证。从人才培养与学生就业的角度看,我国高等教育机构的这种错乱与失序一方面影响了我国高级专门人才结构的培养与优化组合,另一方面还现实地阻碍了高等教育机构毕业生的顺利就业。

当前众多普通高等院校在遭遇大学生就业难的困境与用人单位的诟病之后,过于急切地想要摆脱困境、脱离诟病,几乎是一拥而上地将自己的教育性质定位为所谓的应用型本科教育,立志于要培养所谓的“应用型人才”。但是在对所谓的应用型教育的理解上,又进一步地简单化,认为所谓应用型人才应该重点掌握的是实践操作技能,而不是理论知识,有的高校甚至在大一阶段就送学生去生产单位实习,普通高等学校几乎成了技能培训中心。在这种简单化了的应用型本科教育模式下培养出来的学生,找不到自己的发展方向与就业优势,在职场求职过程中更是捉襟见肘,在技术技能上比不过高职院校的毕业生,在理论素养上也不再占有任何优势。

当普通高等院校开始走所谓应用型人才培养之路后,高等职业院校的生存与发展空间受到挤压,为了生存,高等职业院校也只得“转型”:一部分高等职业院校“升格”,实现了“去职教化”;另一部分高职院校则提出要培养所谓的实用性人才,期望与企业的各个生产岗位直接对接。高职“升格”为本科,对职业院校来讲,是“层次”的提升,是“地位”的提升,是对优质高职院校的“奖励”,是职业院校“众志成城”要做的一件事;如果经严格评估、遴选,将数量适宜的高职专科院校“升格”为高职本科,本有利于调动职业院校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提升内涵建设的积极性,但这需要“升格”后的高职院校坚持自己的职教特性,依然要进行的是职业教育类型中的一种“层次”和阶段的教育。然而,实际情况是众多的高职院校一旦“升格”为本科后,便跨入了普通高等学校的行列,忙不迭地摘掉“职教”的帽子,开始按照传统普通高等院校的格局设计人才培养模式。在按照普通高等院校的模式培养人才的过程中,高职院校一方面在师资和教学资源上的不足展露无遗,另一方面原先的实习实训优势却没有得到体现,特别是对学生实用性技能的培养,反而遭致遗弃。在这种不伦不类的模式下培养出来的高职毕业生,论理论素养不如老牌的普通高校毕业生,论技术技能也沦为了“半调子”,从而在职场求职中难以占到丝毫的优势。

至于部分高等职业院校强调培养与企业零距离对接的“实用性”人才,实质上走的是“以就业率谋生存”的发展道路。足够的生源是高等职业院校生存发展的前提条件,而学生到高等职业院校求学的目的亦是非常简单直接的,就是希望学到知识技能后更容易地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因此,学校的学生就业率就成了吸引生源的重要砝码。“实用性”人才、与企业的零距离对接都是为了极尽所能地迎合企业岗位的需要,提高学生就业率。但是学校毕竟不是企业,与企业之间始终不可能是零距离的。“工学交替”培养模式的出现似乎让高等职业院校看到了培养实用性人才的希望,然而,现实中的“工学交替”并不像学者们或办学者们头脑中想的那么简单和顺利,其实施存在着诸多的障碍。例如有多少企业愿意和学校共建“工学交替”模式?“工学交替”中学生是否会沦为被剥削而不自知的廉价劳动力?学生如果在企业中出了意外事故,是学校的责任还是企业的责任?姑且不谈实际操作中的诸多难题,我们仅从“企业生命周期理论”出发,就可以发现高等职业院校寄希望于实现与企业岗位的即时对接,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吃力不讨好。因为,在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中,企业组织也像是一个有机体,有着不同的生命发展阶段。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企业的目标、任务和性质都会是不同的,伴随着企业目标、任务与性质的转变,企业的生产岗位也会出现调整。哪怕同一岗位继续保留着,在不同的企业发展阶段该岗位对知识与技能的要求也会发生改变;这种改变只有在企业中持续工作下去的人才能尽快地适应,只有这种人才能积淀下只属于该企业的特殊知识。高等职业院校与企业之间的天然隔离,显然是难以承担传授不同企业的特殊知识这一重任的。

正规高等教育的教育内容与企业的现实需要始终存在着明显的间隙,即使是那些强调企业需求导向的技职院校也难以提供企业针对自身从事的产品开发所需要的高度专门化教育,更无法使学生在完成一个系统的课程学习后产生对企业使命与企业文化的认同感。正是传统高等教育机构在培养专门人才中存在着的这种不足,企业大学才开始应运而生。企业大学的培养目标定位是直接指向企业各岗位需要的,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一一对应的。可惜的是,我国当前的企业大学要么徒具形式,“挂羊头卖狗肉”,只是为了提高企业的知名度和信誉度而打的广告牌;要么是将自己化妆成普通高等院校,从事着学历与文凭认证的事情。[1]本真意义上的企业大学的毕业生是无须为就业作准备的,因为他们毕业后至多是在内部劳动力市场上调整岗位,而不会到外部劳动力市场上重新进行工作岗位的搜寻。但是在我国这种“普通高等教育”式的企业大学的毕业生,却需要拿着文凭到劳动力市场上去求职,这给本已压力重重的大学生就业市场又加上了一块“压舱石”。

二、高等教育机构的应然序列

高等教育机构的失序及其对大学生就业造成的不利影响,对高等教育机构序列的重新定位提出了迫切要求。对高等教育机构序列的重新定位需要选择适当的标准,我们认为可以从知识性质上的差异对高等教育机构序列进行重新定位。因为任何一个高等教育机构的主要活动都是围绕知识展开的,高等教育机构的三项职能也都是通过知识得以实现的——通过传递知识培养专门人才,通过生产知识发展科学研究,通过传播或运用知识为社会服务。诚如美国的帕金斯所言,“知识之获取是研究的任务;知识之传递是教学的任务;而知识之应用则是公共服务的任务。”[2]当然,正如美国的布鲁贝克所指出的,“高等教育……,是由许多种专门知识——这些专门知识有的较深奥,有的较浅显——组成的。”[3]换言之,在高等教育机构中获取、传递和应用的都是专门的知识或专业学科知识,而不是初始状态下包罗万象的知识体系。专门知识的特点在于体现了知识的特殊性,但是这种专门知识本身也形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体系,其间不同的知识成分中又会有进一步的特殊性与普遍性之间的程度差异。据此,我们正可以依据专业学科知识的普遍性差异对高等教育机构进行分类与定位,从而确定高等教育机构的序列。[4]

从专业学科知识普遍性的差异上看,普通高等学校传递和生产专业学科知识具有该专业知识中最高的一般性,即普通高等学校负责传递和生产的是某种专门职业所需要的专业一般知识,基于此我们也才能更好地理解普通高等院校实施通识教育的合理性;相反地,企业大学所传递和生产的专业学科知识所具有的一般性最低,或者说企业大学传递和生产的专业学科知识具有最大的特殊性,姑且称之为企业特殊知识,这种知识甚至是难以在不同的企业间进行有效的交流和共享的。高等职业院校则可以在这两者之间起到一种中介作用,它是在专业一般知识的基础上对其进行加工和具体化,降低专业一般知识的抽象性与理论性,同时增加其可操作性和实用性,形成从事某种专门职业所需要的特殊知识,然后将这种新的专业学科知识传递给学生,我们姑且称之为专业特殊知识。这种专业特殊知识既是专业一般知识的具体化结果,又是企业特殊知识的培基。依据专业学科知识普遍性的差异,高等教育机构之间可以形成一个知识传递和生产的金字塔序列(如图1所示):

图1 知识性质差异视角下的高等教育机构序列

值得说明的是,图中的金字塔序列并不表示各种高等教育机构之间存在着所谓的层次高低,更不存在贵贱之分,它只标识着各个高等教育机构的类型差异与职能定位。在如今弥漫着浓郁功利气息的时代,处于金字塔底部的普通高校具有重要的奠基作用。普通高等院校传递和生产的专业一般知识是职业院校和企业大学逐渐引向实践、投入使用的基础和前提,也正是因为其基础性的作用,所以普通高等学校效益的显现是需要较长的时间,不能盲目地迎合市场上的即时需要而放弃自己的立场。有鉴于此,我们认为普通高等学校更应该突出知识的一般性与学术性。相应地,高等职业院校则应该突出知识的职业性,传递和生产与某一职业、行业所需要的较为具体化的操作知识、一般技能与职业道德修养等。至于企业大学则应该突出知识生产与应用的即时效应,强调“即时知识即时用”(right knowledge,right now)[5];它要针对企业需求和岗位特点进行专项技能训练,着眼于传递与当前企业生产、经营、发展进程中热点和难点问题相关的企业特殊知识。与传统大学(包括普通高等学校与高等职业院校)要解决“是什么”和“为什么”等认识论范畴的问题不同,企业大学更加关注企业内部的技术、手段和方法等。

三、高等教育机构序列中的高职毕业生就业

在知识分类的视角下,高等教育机构序列中的高职院校有着自己特定的知识基础和定位;在这一知识基础和定位上,推进高职毕业生的就业需要从如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高职院校应该坚持自己的职教特性,从课程、师资与学业认证等方面为毕业生的就业准备条件。高等职业院校的课程应该指向某个特定的职业,但这个职业不是某个特定企业单位中的具体岗位,而某个特定职业的抽象与一般化,因此,课程内容应该由该特定职业的一般理论知识与一般技能构成,同时应该辅以特定的职业道德教育。高等职业院校传授的知识既要求具有一定程度的一般性,又要求指向特定的职业;这种对职业的指向,要求这种知识能够尽快地转化为职业技能,在这个知识的传递与转化过程中教师的实践知识起着非常重要的催化作用。因此,高等职业院校的教师队伍强调以双师型教师为主体是符合高等职业院校的定位及其课程实施要求的。高等职业院校学识的学业认定,应该以各自不同的职业从业资格证书为标识。从业资格证书是进入某一职业的门槛,可以证明持证人掌握了该职业所需要的一般知识与技能,这与高等职业院校所要传递的知识性质是相符的。另外,高等职业院校的知识特点还表明高等职业院校的毕业生指向的工作岗位多为生产一线的操作工或技术工。因此,高等职业院校应该将中小型、民营、私营企业作为毕业生的就业主渠道。事实上,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不论国内还是国外,中小型、民营、私营企业都是创造就业机会的主渠道;作为市场中最活跃的一支力量,这些企业容纳了社会上多数的就业人员,所以高职毕业生应该首先占领这块就业主阵地。

其次,高职毕业生应该把握不同高等教育机构的知识特性,以“重点突出,多方兼顾”的策略优化自身知识结构,提升就业能力。知识结构是就业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知识结构的优化也必定会带来就业能力的提升。正如前文所述,高等职业院校传递给学生的知识既要求具有一定程度的一般性,又要求指向特定的职业,是某种专门职业所需要的特殊知识,但不指向某个具体组织中的某个特定岗位。这部分知识是高职毕业生专业知识结构中的重点,应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予以完全掌握;但是在学有余力的基础上,高职毕业生还应该自主自觉地去补充某种专门职业所需要的一般性知识和尽可能地去积累企业的特殊知识。

最后,高职院校毕业生还应该把握我国地域劳动力市场划分的特点,依据地域经济发展中的知识型态变迁,选择就业区域。目前,在劳动经济学领域中,“三分法”是学者们普遍认同的我国区域劳动力市场划分的方法。即综合考虑发展的基本条件与潜力、现有区域劳动力市场发展水平、区域劳动力市场区位特点,适当考虑现行省级行政区划的完整性,把中国划分为东、中、西三大经济地带。从总体上看,这样划分同划分的基本依据与布局战略基本上是一致的,因而也是可行的。但是如果用作毕业生的职业搜寻地图则显得有些粗略,难以提供明确的就业导向。因此,我们不妨借用相关学者的研究成果,依据区域劳动力资源指标组、经济要素特征指标组和社会资源特征指标组将我国区域劳动力市场划分为 10个片区[6]:东北区(包括辽、吉、黑)、京津区、蒙晋区、冀豫区、沪苏浙区、皖赣湘区、闽粤区、桂琼区、川渝贵云藏区、陕甘青宁区。这样就可以为高职毕业生提供更为细致的职业搜寻地图。而后,高职毕业生可以进一步分析这些片区经济发展中的知识型态变迁过程,分析自己所掌握的知识特性是否符合该片区经济发展的需求,从而确定就业选择区域,提高成功就业的概率。

[1]罗建河.我国企业大学发展的背景、现状与前景[J].职业技术教育,2010(7):62-65.

[2][美]帕金斯著.张建邦,等译.大学的嬗变[M].台北:惊声文物供应公司,1970:9.

[3][美]约翰·S·布鲁贝克著,王承绪,等译.高等教育哲学[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87:76.

[4]罗建河.从一般到特殊:知识分类视角下的高等教育机构序列[J].现代大学教育,2011(6):1-6.

[5]Eddie Blass.What’s in a name?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traditional public university and the corporate university[J].Human Resource Development International,2001 (2):153–172.

[6]刘鹤,任继勤.区域劳动力市场划分及其指标分析[J].生产力研究,2006(2):17-19.

罗建河(1979-),男,湖北黄陂人,教育学博士,南昌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教育经济与管理等。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 “大学生就业中的政策供求研究”(编号:11YJA88007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主持人:罗建河;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罗尔斯正义视角下的大学生就业问题研究(编号:JY122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主持人:罗建河。

G718.5

A

1001-7518(2012)19-0015-04

责任编辑 肖称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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