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在路上碰见皮蛋他妈了。”母亲一回来,便边换鞋边告诉我这个事实。她忙着自己脚下的事情,完全忽略我诧异的表情。“皮蛋,你还记得吗?”似乎料到我的反应,她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便如触动机关一般,令记忆涌起。究竟有多少年都没有想起那些尘封的过往了呢?那些发小,他们现在都分散在世界的多个角落了吧?
皮蛋
皮蛋永远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个,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却每次都像个猴大王一样指挥我们干这干那,不过,有治他的老虎——他爸。
有一次,他从树上捉了条毛毛虫放在我手里,我发毛地看着手中那个蠕动的家伙,一时情急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对毛毛虫的心理阴影苍天可见,全小区的孩子都知道。突然,皮蛋他爸竟然神迹一般地站到他后面,用很低沉的嗓音命令他拿走毛毛虫,向我道歉。皮蛋心有不甘地干完一切事宜,便乖乖地随他爸回家受罚去了。
那只无辜的毛毛虫,历史悠久。我们院子里有一棵很高大的松树,苍翠欲滴,只有一件事让我对它恨之入骨,就是每年树上都有很多的毛毛虫。它们有时会掉下来,这,才是最可怕的。它们出现的日子便是我的末日。无奈树下的那条路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在我走过那段路之前,我都要双手合十,先为自己祈福:“天灵灵,地灵灵,如来啊,让虫子好好待在树上吧。”小时的我对“鬼神”还是始终保持着一种敬畏心的。至于好人有好报这一点,我相信在我身上一定能体现。不过,一般来说我还没念叨完,皮蛋就会拉着我迅速狂奔,冲过那一片“雷区”。也只有在这时,我才相信他本性善良,对他欺负我的事既往不咎。
哥哥
一帮子人,自然也少不了个领头人物。皮蛋不算,他充其量是欺负我们这些底层的,楼上的两个治得了他,所以我对他们是格外崇拜的。不过他们的年级高,不经常现身。即使如此,大型的集体活动也是少不了他们的。
某个夏日午后,正值放暑假,肯定是我们最疯的日子。大家合伙,趁着家长不在,一窝蜂冲到了离家比较远的河边,纵情地向水中一跳,便玩开了,泼水,游泳,捉鱼……彼时的河流是没被污染过的,自然就是我们的天堂。水与火或许都是孩童时期常出现的經典元素,我们也曾一起买上一堆小爆竹,自顾自地high起来。
皮蛋对自己仅仅作为一名群众很是憋屈,常向两个哥哥发出挑战,要求扳手腕。局势中自然是一边倒,我们作为啦啦队在一旁吼得起劲,对皮蛋的失败表示万分祝贺。
我们也干过美好的事情,比如老掉牙的救鸟行动,并且很无私地放它离开;我们也曾一起爬上小山坡,坐在坡上看着夕阳西下,以及远去的火车,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莫名的悲伤,即使还是“不识愁滋味”的小小年纪;我们也曾很开心地在葵花田里玩捉迷藏,输了的人要唱歌,要喝大杯的水,要学猪叫……
我们上窜下跳,七上八下,我们破涕为笑,鼻子冒泡……
后来的后来,我们中的一个又一个,拖着行李箱离开,也许再也无缘相见。至于不甘、愤怒、开心抑或是悲伤,凡此种种,便也烟消云散了,郁结在一起的或许只是一种念旧的情怀。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如今《那些花儿》带给我的不再是离别的伤心。生命最初的时光,也许是我们最鲜活的日子。最后因为前程,我们各奔东西,带着我们共同的回忆。
朋友啊,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本文获第十一届放胆作文大赛高中组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