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税大势所趋

本刊记者 孙玲

大幅度大范围减税不仅是当务之急，而且力所能及。

“联想电脑在国内没有办法卖得不贵，有17%的增值税必须加到价格里面，但产品的毛利率只有15%。”3月4日，全国政协委员、联想集团首席执行官杨元庆在全国政协小组讨论时痛批高增值税，认为过高的税负不仅妨碍了企业的发展，消费者也得不到实惠。

呼吁减税的并不是只有杨元庆一人。在今年的两会上，与“结构性减税”相关的议案、提案比往年都多，从微博热议到媒体追问，税收问题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全国政协委员、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也向记者坦言：现在的税负“是非常混乱的问题”。

减税是大势所趋

就在全国两会召开前的2月14日，财政部发布的最新全国税收数据显示，2011年全国税收总收入已接近9万亿，达到89720亿元，同比增长22.6%。与此同时，同期财政收入首次超过10万亿元，达103740亿元，增长24.8%。而去年的GDP增速为9.2%。

从简单的数字对比中可以看出：中国财政收入增长速度高于经济增长速度。事实上，包括税收收入在内的财政收入年年超预算增长。据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陈志武测算，去掉通胀的因素，从1995年到2012年，中国政府预算内财政税收累计翻了10倍。

“2003年以来，我国GDP的年增长速度保持在10%左右，但财政税收的年增长速度始终高于GDP10到20个百分点。这不仅在我国历史上所罕见，在世界历史上也十分罕见。”全国政协委员、中金公司董事长李剑阁在他的提案《减税是体制改革、结构转型和廉政建设的当务之急》中说。

李剑阁表示，财政收入增速的攀比之风愈演愈烈，不仅不受到批评，反而成为官员可炫耀的政绩，是十分令人担心的。“目前的预算法不允许政府自设税种，却允许无限制地征收，不允许政府对预算内收入的自由支配，却不禁止对超额预算收入的自由支配……无论从体制改革、结构转型和廉政建设各个方面看，大幅度大范围减税不仅是当务之急，而且力所能及。”

事实上，国家的税制改革一直都未停止。从1994年开始，我国启动大的税制改革，2002年提出“结构性减税”战略。2011年，国家实施了一系列政策性减税措施，如从7月1日起大幅降低成品油等33种能源及原材料产品的进口关税税率，从9月1日起调高个税起征点并对税率结构进行调整，从11月1日起提高增值税、营业税起征点等。2012年1月1日起在上海开展交通运输业和部分现代服务业营业税改增值税试点。

然而，22.6%的税收增速让老百姓感到结构性减税的成效并不明显，个人和企业普遍感到税负过重。我国的税制结构以间接税为主，2011年，间接税的收入占到全部税收收入的70%以上。所谓间接税，就是在生产和流通环节向企业征税，而企业最终只能通过价格渠道转嫁给消费者。这就导致企业税负压力过重、发展资金不足、生产积极性不高。与此同时，税负通过商品价格转嫁到消费者身上，使得不同收入的消费者需要承担相同的税负负担，低收入群体必然感到税负之“痛”。

许善达承认，中国财政收入增长速度高于经济增长速度，这个态势为政府执行结构性减税提供了资源，中国已经实行的减税政策还要继续执行，某些力度不够的以后必须加大力度。

如何“减”才有成效？

2011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推进营业税改征增值税和房产税改革试点，合理调整消费税范围和税率结构，全面改革资源税制度，研究推进环境保护税改革。在营业税改增值税、房产税、资源税、环境保护税和个税这几大税改预期中，除了营业税改增值税和个税是做“减法”，其他几项都是做“加法”。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25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联名建议“中国应结构性减税为企业减负”。参与联名的全国政协委员、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有些税种要‘调’而不是‘减’，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减税，有非理性成分。”针

2003年以来，我国GDP的年增长速度保持在10%左右，但财政税收的年增长速度始终高于GDP10到20个百分点。这不仅在我国历史上所罕见，在世界历史上也十分罕见。对一些企业“全面减税”的呼声，贾康认为，“全面减税听起来受欢迎，但实际上在有些方面不具可行性。比如资源税，就不是‘减’的问题，而是要把原来微不足道、无关痛痒的存量因素提高，变成有关痛痒的、可以调节经济活动的激励机制。”

全国政协委员、招商局集团前董事长秦晓也向记者表示，结构性减税是当前的政策导向，而全面减税是个长议题，减税是肯定的，但减的力度、减的步骤要均衡，要考虑各个群体的利益。许善达称，在实际工作中，许多税收政策的调整体现了减税和增税两个不同观念的战略博弈，未来不仅应在文件中继续坚持“结构性减税”的战略，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落实这个战略。

税制改革，说到底是要让老百姓真正得到实惠，要有利于提振消费，扩大内需，提高企业的生产活力，通过税收这个杠杆，有效地调整经济结构。通过逐步扭转以间接税为主的税收体制，逐步增加直接税，即针对收入者、财产征税，以此来调节社会财富收入分布的不平均。

在减税的幅度上，委员们也纷纷建言。李剑阁称，如果2012年就把财政收入的增长幅度控制在10%以内，至少可以给全国企业和居民减少1万亿元的税负。全国政协委员、经济学家谢国忠也呼吁国家需要立即减税1万亿元来提高效率，而这1万亿元的减税目标可以通过增值税、消费税和营业税各降低1/5来实现。许善达也赞成，“减税的规模应该是千亿数量级，至少要减几千亿的税才能真正发挥效应。我国政府有充分的减税空间”。

2012年，结构性减税已成为积极的财政政策的主要载体，它肩负着扩大内需、支撑实体经济、调整产业结构、降低“税收痛苦”的多项重任。3月6日，财政部部长谢旭人在记者会上表示，今年会进一步落实好新的个人所得税法，减轻中低收入者的负担，实施好提高增值税、营业税起征点等减轻小微企业税费负担的政策。

2011年主要经济指标与主要税种收入的增长率对比表

数据来源：国家财政部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