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霈诗经学论略

2012-08-15 00:46朱宏胜
黄山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朱氏鸡鸣朱熹

朱宏胜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 黄山245041)

朱霈,字井南,号约斋,原名荣朝,字熙佐,安徽黟县人。清乾隆癸卯(1783)举人。嗜书博览,尤用力于诗,手抄汉魏至清诗凡数十卷。晚而穷经,搜写众说,自出所见。家有楼,距黄岳九十里,天朗气清时,天都、莲花诸峰,历历可见,因名之望岳楼,并以名所著。著有《望岳楼诗稿》、《望岳楼经学质疑》和《三礼质疑》等。

朱霈生活于乾嘉时期,其时徽派朴学极为兴盛。受乡先贤戴震、程瑶田、程晋芳、汪梧凤等朴学大师的影响,朱霈爬梳经史,考镜源流,辨析名物,敢于怀疑,唯是是从。其 《望岳楼经学质疑》十卷,有清嘉庆六年(1801)望岳楼木活字本,包括 《周易质疑》、《尚书质疑》、《毛诗质疑》和《春秋质疑》四个部分。其中《毛诗质疑》一卷,篇幅不多,却涉及到诗作年代、字词名物、诗篇主旨等诸多方面,且新见时出。特点是不引经文,亦不研讨所有诗篇,只论及所疑,特别是对朱熹提出了不少颇为有力的批评。《续修四库提要》说:“霈言读诗论世,必求其情事之有合,不可为古人所欺,故是书多自出新解。 ”。[1]359

一、诗旨考订

朱霈诗旨考订,常自出新解。如其论《卫风·氓》,从“氓”的本义出发,探求人物身份,从而厘定诗旨。他说:

“氓”不可混作“民”解。 扬子《卮言》:“‘氓’之为字从亡从民,流亡之民也。”①《周礼》:“凡治野,以下剂致民,以田里安民,以乐昏扰民,以土宜教民。”又云:“新氓之治”,注新徙来者也。若是本国之民,已授田矣,又何必以田里安之?已安土矣,又何必以土宜教之乎?固知“氓之蚩蚩”,盖异国之人,离其本土,而淫于外州也。送之至于顿邱,望之而见其复关。可见其人非卫国之人矣。《一统志》:直隶大名府清丰县,古顿邱,卫邑。复关堤,在直隶大名府开州城西南,古黄河北岸。[2]416

朱霈以扬雄“氓”为“流亡之民”之诂训为据,参之以《周礼》关于安置“氓”的政教措施,以及《一统志》所载“顿邱”、“复关”地理位置等文献,认定《氓》诗男主人公为异国之人,诗篇表现的是异国之人离其本土而淫于外州。朱霈此解颇出诸家之上,能较为合理地解释《氓》诗婚姻悲剧的成因。

《齐风·鸡鸣》诗旨素有分歧,关键在于对“鸡既鸣矣”和“苍蝇之声”的理解颇有争议。如毛奇龄以为“苍蝇声不先于鸡声”,[3]220王应麟以为“蝇以为鸡,心惑于听也”,[4]207-208而李光地《诗所》则以为“匪特鸡鸣也,且有苍蝇之声矣。言渐侵晓也”。[5]36朱霈反对鸡鸣叫说,他说:

读《鸡鸣》诗,初疑鸡鸣早于苍蝇,思之不得其解。因考古者,后夫人入御于君,太师奏《鸡鸣》于阶下,然后夫人鸣佩玉于房中告去。始知深宫肃穆之地,安所得来鸡鸣?所云“鸡鸣”者,乃是太师所奏之乐。吹笙鼓簧,其声或与苍蝇相乱,故诗人咏之如此。[2]419

朱霈考证到,古时后妃入御于君,则太师清晨在寝宫阶下奏《鸡鸣》,夫人应声鸣佩玉于房中,以警君晏起早朝。而太师所奏乐声或与苍蝇相乱,故诗人咏之如此。朱霈此考虽不出于毛奇龄②等前贤,然能援引礼制,品析诗境,合理推断,最终平息诸家纷争。鸡鸣之义一旦明确,诗旨便不难厘定了。

朱霈对于《唐风·无衣》的考辨亦颇为有力,他说:

《无衣》,美武公也。武公新得七命之服,列于诸侯,其大夫创见而夸美之。上句“岂曰无衣”泛指诸侯而言;下云“不如子之衣”,子即指武公而言。郑康成云:“子者,称所敬之词。故《易传》公子翚谓隐公曰‘百姓安子,诸侯说子’,是诸侯之臣亦呼君曰子。”自孔《疏》以子字属天子之使,后人辗转相因,愈解愈蔓。至《集传》以“子,天子也”释之,益不可训矣。勿论以天子为子,古无是称;即有之,若以为武公自作则傲上无王之词,亦如五代刘仁恭谓梁使者曰:“旌节吾自有之,但要长安本色耳。”夫子奚为而录此妄诗也?若以诗人著其事而阴刺之,则岂有刺人无王而乃自蹈于傲上无王之罪?较之《集传》,前所谓未有刺人为淫而反自蹈于淫之旨,又更甚焉者也。窃怪《序》说本明,诗辞亦无难解,只因误认一“子”字,遂至千古以来名儒辈出,始终不得其安,则甚矣。[2]419-420

朱氏以《无衣》为美武公。“岂曰无衣”泛指诸侯言,下云“不如子之衣”,子即指武公言。孔《疏》以子字属天子之使者,朱熹以子为“天子”,皆非。朱霈对此诗“子”字的认定,洵不可易。

此外,其论《伐柯》之序,以为《序》上句不误,为古史原本,而下句乃《九罭》的《序》误合于此。论《河广》,不同意朱熹所持《诗序》“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的说法,认定诗必为渡河以前,宋女嫁卫而思归之作。如此等等,论新证力,绝非盲从炫异。

二、诗作者及创作时代考订

《终风》,一般认为庄姜所作,朱霈不以为然,他说:

《终风》,《序》与朱子皆属之庄姜,一以为州吁之暴,一以为庄公之狂。今案,州吁虽虐,君母之前,岂容“谑浪笑傲”?“顾我则笑”则是欲为卫宣、晋献之行,而州吁无是也。况《左传》既明言“庄姜恶之矣”,又岂望其“惠然肯来”而至于“悠悠我思”乎?然以为斥庄公,则庄姜固贤夫人,观《绿衣》、《燕燕》、《日月》,何等温柔敦厚,而篇中“谑浪笑傲”等语,一似疾之深、忧之甚,与前三诗气味不伦。故愚妄谓此定姜恶卫衎之诗。《左传》“献公初立,定姜不纳酌饮,叹曰:‘是夫人也,将不惟卫国之败,其必始于未亡人。呜呼!天祸卫国也夫!’”其忧之深、疾之甚,与此诗情事气韵无一不肖。若州吁则并无暴妾使予之迹。庄姜何为显斥之乎?刘向以《燕燕》为定姜送妇作,则诗之章次,亦复不至隔绝。此独得之见,而于《序》与《集传》皆不欲从也。[2]415

朱霈不仅从诗篇中寻得内证,还将本诗与前三诗风格进行比较,从而揭示出以之为庄姜所作的种种不合情理的推论。其细参本诗,并引《左传》为证,以此诗为定姜恶卫衎之作,虽不必为定论,然亦颇能证成其说。

《常棣》论者皆以为周公所作,朱霈则予以否定:

《左传》富辰曰:“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母弟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则既明言《常棣》为召穆公作,而杜元凯、孔冲远偏信《国语》以为周文公之诗,遂曲解“召穆公亦云”句,谓周公作诗,召公歌之,故言“亦云”。不知“亦”字承“以亲屏周”而言,“云”即指召穆公所作《常棣》之诗也。若以为周文公作,则文公亲诛管蔡而云“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又云“兄弟急难”,又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又云“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揆之文公时事,岂不大相刺谬?惟作召穆公诗读之,则情事皆合矣。夫三《传》之与《国语》事同而说异者多矣。后人读书论世,务求其至是而已,同不同,非强合也。《序》言《常棣》“燕兄弟也”,此古史所据,必然不谬。下云“闵管蔡之失道”,则是后人添设之辞。孔、杜之谬,泥信此耳。朱子攻击《小序》而于此说反以为得之,何欤?[2]422

朱氏爬梳文献,推敲诗篇,将周公所作说的种种乖谬一一揭示出来,令人信服。

此外,朱霈以朱熹晚年之说为佐证,以为周公居东并非东征管、蔡,而是避谤于野,《鸱鸮》作于征管、蔡之前,《九罭》、《狼跋》诸诗,为居东时士大夫惋惜周公愤郁之作。其据《左传》“‘嗟我怀人,置彼周行’能官人也”谓《卷耳》为文王作。谓《抑》诗是刺王,非卫武公作诗。又谓“亦既抱子”与95岁之武公不合。认为《鲁颂》“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上句指周公,下句指僖公。又以为作《商颂》者是宋桓公,非宋襄公。还以为正考父在戴武宣之世,去襄公远甚,《史记》之谬不待攻。如此之类,不一一具论。

三、字词和名物制度考订

朱霈于字词和名物制度的考订亦有所得。如《采蘩》:

“被之僮僮”,被者,次也。夫人助祭,首服副,不应佩被。故疏“在公”为视濯,非正祭之时;“还归”为已释副而服被,为祭毕之时。《孔疏》自明。若以蚕事论之,《礼》“告桑服,编受茧,服副”,亦非服次。 《集传》解“在公”为公桑,由信陆农师之说,谓“覆种用蘩”。不知蘩有二种:一曰白蒿,陆草也,可以生蚕;一曰萝蒿,水草也,可以为菹。今既采于沼沚之间,当为萝蒿。萝,鄂州云莪,即古蘩生泽田沮洳之处,恐非诗人所指也。然今亦未有以白蒿覆种者。《伪诗说》“《采蘩》,夫人亲蚕之作”,吾无取乎尔。[2]413-414

朱氏于此,取《孔疏》之说,并考礼制,对“被之僮僮”进行合理解释;又对蘩的种类、习性、用途给予考证,否定了《集传》“覆种用蘩”以及《伪诗说》“《采蘩》,夫人亲蚕之作”等说法。

再如,《汉广》诗有:“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朱氏考论道:

《左传》“反马”,《杜注》:“送女必留其马”,则“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是指嫁事而言,与《东山》诗“之子于归,皇驳其马”同调。首章因其出游而美之;二章、三章因其于归而慕之也。若以为从旁效其殷勤,则佻达何啻《郑风》![2]413

朱霈参考《左传》杜注之说,又因《东山》为内证,指出《汉广》诗与婚嫁有关。所论当得诗意,今人多有祖绍之者。

又如《小星》,朱氏通过考察古人星宿命名的方法和特点,厘定前人音义之误。他说:

“为参与昴”,《毛传》:“参,伐也。 昴,留也。 ”《孔疏》:“昴之为言留。”盖引《元命苞》之说。其实星名古皆象形。参象旗;毕象鱼叉;昴象罶。罶以承梁之空,故昴一名大梁,而后人又改称昴。《史记·律书》“北至于留”,言留不言昴。是诗本“留”字,固不必作“力求”叶也。[2]414

朱霈此解可能受到戴震的影响,虽非其创解,却能进一步指出诗本“留”字,固不必作“力求”叶,将问题更推进一步。

朱氏考订名物字词,对前贤之误多有是正,其正朱熹《诗集传》尤为用力,亦多允当。如,

古人称谓无定。《离骚》以君为美人;汉武以贤士为佳人,是男子亦得称佳人、美人。《易》曰“其君之袂”;《左传》云“君氏卒”,是妇人亦可称人君。然则《樛木》之“乐只君子”即以属后妃,说亦无甚碍。朱子云:“妾谓嫡曰女君,则后妃有君子之德,固可以君子目之。”此说是矣。乃《集传》分注出“小君、内子”,反觉纠缠。[2]413

朱霈指出,古人称谓无定,“佳人”、“美人”不仅用于女性,亦可用于男性;“君子”非只用于男性,亦可用于女性。古既如此,朱熹注明“小君、内子”之类,便大可不必。

《泉水》诗中“姑姊”,朱熹以为指诸姬,朱霈以礼考之,否定了这个解释:

《泉水》,邢侯夫人作。邢州有干山,言山为邢国邑,今顺德府唐山县也。诗邢侯之姨,想因姊妹而复结婚姻,故卫女嫁邢耳。诸姑伯姨,自当主卫国言。感父母之没,而念骨肉之存也。《集传》指诸姬言,则礼未有以姑姊作媵者。[2]415-416

朱霈此解,与汪梧凤“姑姊,《朱传》即指诸姬,考古无媵姑姊者,不若郑、孔主在母家者为是”[6]639之解前后呼应,为我们获取正确的理解提供了有力的考辨。

《黍离》之“黍”,朱霈有如此考证:

似粟而两头锐,其苗如粟,穗如稻。秆亦如粟,长不过三、四尺,用以酿酒作餈,北地盛而南方不见有种之者。《集传》谓“苗似芦,高丈余,穗黑色,粒圆重”,似误以穄为黍。朱子南宋人,实未尝目见此黍耳。魏子才《六书精蕴》云:“禾,下从,象细粒散垂之形。”[2]417

朱霈以为《诗集传》注释有误,并指出朱熹之误出于未尝目见。

《鸨羽》诗“王事靡盬”之“盬”,《集传》训为不坚固,朱氏以为不妥。他说:

《鸨羽》诗“王事靡盬”,《集传》言:“盬,不坚固也。”董氏卣曰:“《说文》‘煮海为盐,煮池为盬。’盬苦而易败,故《传》以不坚训之。”愚案《前汉·息夫躬传》“器用盬恶”,亦是作不坚固解,而以释诗,终觉不妥。扬子《方言》云:“盬,且也,又杂猝也。注,皆仓卒也。”则诗“盬”字作仓卒解较顺适。盖谓王事且无仓卒,使我不能艺黍稷也。后《四牡》等篇皆通。王符《潜夫论》曰:“‘王事靡盬,不遑将父’言在古间暇而得行孝,今迫促不得养也。”言迫促似亦以盬为仓卒意。[2]419

朱氏以杨雄《方言》以及王符《潜夫论》为据,断诗中“盬”为仓卒之义,可为的诂。

《载驰》诗“大夫跋涉”究竟何指,许穆夫人有没有亲往归唁,历来争论不休。朱霈针对朱熹的说法,考辨道:

《载驰》章“大夫跋涉”,《集传》指许国来追之大夫,则是夫人已在路矣。孔氏以为卫大夫跋涉而来告难于我。二说不同。愚玩诗词,以为卫大夫者固非,然以为夫人既已归唁,许大夫乃追之于路,则穆姜固贤夫人,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义乎?礼义者,谓何不应鲁莽从事如此。当是时,许公纵私许夫人归唁而远适异国,在朝自应与闻,百尔君子,岂无一人谏止?今乃不能阻之于未出之先,又岂能挽之于在路之后耶?故知夫人欲亲往唁,格于许人之礼,论而止。于是遣其大夫跋涉来曹,而夫人遂以不得亲唁为忧,其初原未尝亲往也。白云许氏考戴公庐曹在周十二月,今之十月,麦与虫皆非其时。则可知所谓陟阿邱而行其野者,即是深宫抑郁设想无聊之极思,非果归途所见有麦与虫也。所谓“大夫君子,无我有尤”者,即是在朝阻议之大夫,《集传》又以为跋涉之大夫,亦觉迂曲。[2]416

朱霈此说虽不能成为定论,却也不失为较为有力的一说。

四、对朱熹《诗集传》的批评

朱霈《毛诗质疑》对前贤诗经学多有批评,其中对朱熹的批评最多。前引诸条多为是正朱熹之误,这里再举几例。如,

《采葛》,惧谗也。诗说贤者被谗见斥于野闵之而作。《楚辞》“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盖用此诗。《集传》指为淫奔,谓其与采唐、采麦、采封相似。然采苓、采苦、采封亦刺谗,是固不可援以为例也。[2]418

朱霈反对朱熹的“淫诗”说,以为《采葛》为《楚辞》香花美草象征手法的渊源,将诗定为贤者被谗见斥于野闵之作。此外还将《将仲子》、《山有扶苏》等朱熹目为淫诗的许多诗篇另定诗旨。

《何彼秾矣》一诗,朱霈一方面肯定了朱熹不强定世次的通达,另一方面又指出了朱熹附会“文王之化”的错误。他说:

《何彼秾矣》最为诗家所聚讼,搃不若《集传》“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初不指定世次为妙。邹氏忠允曰:“帝子下降,何国蔑有?即齐以名邦联姻王室,但不止此二姬。特由鲁主昏则书,鲁不主昏则不书耳。”是其世次终不能定为何王之时。然《集传》又以为文王、太姒之教久而不衰,似亦可以不必。夫女德之贤否,何常之有?以太姬为武王元女而好巫觋歌舞之事;卫宣姜之淫而其女为宋桓夫人、许穆夫人;鲁穆姜之姣而其女为宋共姬,则亦岂能一一推美于太姒之教乎哉![2]414—415

朱霈此解不仅言之凿凿,而且直接剥去了“文王之化,太姒之教”之类圣贤教化神圣、神秘的外衣。或许他并没有理论上的自觉,仅仅靠艺术直觉察觉出先贤的附会穿凿,却为后学将《诗经》拉下神坛给予了有益的启示。

此外,《陟岵》“由来无弃”,《集传》训为“死而弃其尸”,朱霈以为“似非母之所忍望于其子”,[2]419而同意吕祖谦“言毋弃母而不归也”的说法。《伐檀》,朱霈以为朱熹《诗集传》“专美君子之不素餐”于“不稼不穑”四句语气不合,且朱熹注内“然其志”三字似觉添设。“盖此四句乃诗人诘责之词;末二句又诗人指点之词。‘彼君子兮’则指伐檀者而言也。”[2]419并援引董仲舒《春秋繁露》“坎坎伐辐,彼君子兮,不素食兮。先其事而后其食,谓治身也”作为自己立论的证据。此外,指出朱子注《孟子》“不素餐兮”引《魏国风·伐檀》之篇,谓“无功而受禄谓之素餐”,于彼用《序》说,于此反对《序》说,两相矛盾。

当然,朱霈并非一味否定朱熹的诗经学研究成果,他不仅同意朱熹《楚茨》至《车辖》错简说,还对朱子其它研究成果予以肯定。如《采薇》、《出车》,朱熹以为必非文王之诗,朱霈以为此说“是千古确识”。[2]422再如,朱熹将《沔水》定为忧乱之诗,朱霈亦以为“自是确论”。可见,朱氏一以诗义为是非,并非出于门户之私和个人偏见。

值得注意的是,朱氏之论亦多有深文周纳,凭空臆说之处,故颇招非议,鉴于篇幅,此不具论。

注释:

①笔者按,原文如此,今未见扬雄有所谓《卮言》者,疑为《方言》之误,然《方言》未见此处所引。

②参见其《续诗传鸟名卷》。

[1]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M].北京:中华书局,1993.

[2]朱霈.经学质疑[C]//四库未收书辑刊:第四辑·第9册.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

[3]毛奇龄.诗札:卷一[C]//四库全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王应麟.困学纪闻[C]//四库全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5]李光地.诗所[C]//四库全书:第86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6]汪梧凤.诗学女为[C]//续修四库全书:第6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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