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与流行音乐时尚

2012-08-15 00:49李春华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方文山中国风

李春华

(广东金融学院财经传媒系,广东广州 510521)

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与流行音乐时尚

李春华

(广东金融学院财经传媒系,广东广州 510521)

方文山歌词创作的“中国元素”之所以能够挤进时尚潮,关键还在于它契入了电子媒介时代的流行话语环境,并且擅长在这个话语环境中“出新”甚至“标新立异”,尤其擅长把握作为时尚主流的青少年群体的情绪和喜好。方文山歌词创作的时尚元素主要包括:新颖的取材,时尚化口语化的词句运用,奇特的想象,超强的陌生化搭配等。当代流行文化理念和新音乐媒介的奇妙配合,造就了方文山的“中国风”音乐文化。

方文山;歌词;时尚元素

如果仅仅拿《青花瓷》、《菊花台》、《东风破》这几首歌词做范本分析方文山,会以为方文山铁定就是一个东方古老文化的述说者。因为他确实擅长运用古典意象营造诗情画意的意境,表达中国式的情感,是典型的“中国风”创作。在他的歌词中充斥着大量的古典题材、古典意象的词句,比如“尚武”、“侠义”、“羁旅行愁”、“杨柳”、“红豆”、“芭蕉”、“骤雨”、“月圆”、“烛火”、“酒壶”、“琵琶”、“枫叶”、“古道”、“荒烟”、“蔓草”、“双节棍”、“金钟罩”、“铁布衫”、“丝路”、“敦煌”、“青花瓷”、“仕女图”、“宣纸”、“檀香”、“冰糖葫芦”、“屏风”、“旗袍”、“纸伞”、“老街坊”、“小弄堂”、“白墙黑瓦”,等等,不胜枚举。

但是如果大量阅读他的歌词也会发现,中国元素之所以能够挤进时尚潮,甚至成为流行音乐的风向标,关键还在于它契入了电子媒介时代的流行话语环境,并且擅长在这个话语环境中“出新”甚至“标新立异”。尤其擅长把握作为时尚主流的青少年群体的情绪和喜好,书写少年男女的恋爱感受、渴望、竞争、误会、妒忌与伤感等等,而这些故事,就发生在当代都市中的学校、课堂、图书馆、影院、球场、地铁等场景内。青少年潮流语大量涌入流行歌词。潮流商品、潮流影视、网络与手机术语、电玩游戏、瘦身纤体、各式电子产品等等都开始进入歌词,方文山歌词中刁钻的意象、奇怪的比喻,以及歌词稚化、潮流用语的大量借用等等,都是跟这个时代潮流相吻合的。在大众传媒之“势”的推动下,其歌词表现中的古典文化“源”头上的东西若隐若现,几经变异化入大众文化之“流”。方文山歌词无论有怎样的“古典韵味”,其实质都是打着“怀旧”旗号的当代流行文化风潮,在貌似古香古色的字里行间,透露出青春时尚、新潮、后现代甚至雷人搞怪的信息。其中的流行时尚元素可以作如下几个方面的概括:

一、令人眼花缭乱的新颖取材

方文山歌词与以往都市男女“谈情说爱”的流行歌词比较,其题材五花八门甚至千奇百怪。且看他的《本草纲目》:“黄药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用我的方式改写一部历史,没什别的事跟着我念几个字:山药当归枸杞go,山药当归枸杞go,看我抓一把中药服下一起来,我表情悠哉跳个大概,动作轻松自在你学不来。”“这些老祖宗的辛苦,我们一定不能输!”我们仿佛看见中药店的小伙计瞅着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一边抓药一边跳街舞,古老的中医文化与时尚的街舞节奏混合表现。再看《阳光宅男》:“让我们乘着阳光,海上冲浪,吸引她目光”。此处的“阳光”是现代人的,“宅男”关乎网络、关乎孤独、关乎光棍和结婚恐惧症,但还要用冲浪吸引宅女的目光。还有表现战争和男人之间生死友情的《最后的战役》:“你慢慢睡去,我摇不醒你,泪水在战壕里决了堤。”友人中弹死了,战友依旧守护着他,竟然没有随部队撤离,友人在抽搐中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战壕里充溢着横飞的泪水。还有写传统武术的《双节棍》:“岩烧店的烟味弥漫,隔壁是国术馆店里面的妈妈,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脚武术的老板,练铁沙掌,耍杨家枪,硬底子功夫最擅长,还会金钟罩铁布衫。”仿佛带你来到佛山的武馆一条街,中国武术的品种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写民族英雄的《霍元甲》:“生死不过,一刀的疤,血染盔甲,我挥泪杀。横刀立马,看谁倒下,爱恨对话,历史留下,谁在乱箭之中潇洒。”血染盔甲的霍元甲,变成了现代武侠电影里“在乱箭之中潇洒”的大侠,身影飘飘,很酷很逍遥!类似的题材还有写农民起义的《黄金甲》,表现得更暴力、更凶悍、更原始:“旌旗如虹,山堆栈如峰,这军队蜿蜒如龙。杀气如风,血色如酒红,将军我傲气如冲。神色悍如凶,黄金甲如忠,铁骑剽悍我行如轰”。这里的“如虹”、“如峰”、“如龙”、“如酒红”、“如冲”、“如凶”、“如轰”写得很昂扬、很响亮,唱起来刚性十足。还有写传统弈棋文化的《棋王》:“世事犹如棋盘,不过游戏一场,我旁观,谁受伤,车马炮将士象,那残骸都成双,命运一模一样”。棋王对弈虽是游戏一场,却在车马炮将士象的厮杀与残骸中,看到人与棋命运与共的下场。棋王到底是棋王,只有他能于棋道中看出国运兴替和人世沧桑。此外还有,写中华传统瓷艺的《青花瓷》,写古代社会的战乱的《乱舞春秋》等等,把历史和文化写进歌词,在思绪跳跃中切割画面,找到灵感,在这方面,方文山匠心独具。

有人说:“什么都能拿来一写是方文山的一大优势。”“当人们渐渐厌倦了商业作词家纠缠于都市男女长久不息的无病呻吟时,方文山跳出了这个圈子,用老上海、日本忍者、篮球、双截棍、家庭暴力、汉唐气质等新鲜元素,以电影蒙太奇的方式缓缓入境。”[1]确实是如此,方文山擅长歌词题材的变化和翻新,给人造成了他的作品“无所不能歌”的感觉,大大拓宽了流行歌曲创作的天地。

二、时尚化口语化的词句运用

方文山歌词从现代流行语甚至网络语中找感觉,力图通过口语化的穿插,为歌词加入时新元素。比如:“快使用双截棍,嗬嗬哈兮”。这是经过周杰伦演绎后广为传唱的《双截棍》,街头青年争相模仿。还有《北欧神话》里“被遗忘的神话里有谁的曾经,我们的泪变成故事里的风景”。是典型的少男少女们随手拈来的“诗的语言”,很难想象一个痛苦深沉的诗人会说“谁的曾经”、“故事里的风景”之类的话。写篮球少年的《斗牛》有这样的描述:“单手过人运球,篮下妙传出手,漂亮的假动作,帅呆了我”。如今最流行最滥用的词莫过于“酷”和“帅”了,篮球少年也是很时尚很受追捧的运动。至于《周大侠》中“我稍微伸展拳脚,你就滚到边疆”之类的话,则最能迎合追追打打的中小学男生的趣味。有些歌词就像平常人在絮絮叨叨地说话:“所谓热恋只是新鲜,我却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对你而言》)还有“阳光露脸笑麻雀在聒噪朋友们说好今夜玩通宵”。(《他到底哪一点好》)“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青花瓷》)以及“站在寒冷的街头风呼啸而过我们都在找话题问候想聊些什么”。(《天亮当朋友》)穿插了很多生活中常用的词句。有些歌词甚至还出现了带攻击性的感叹词,比如“英雄豪杰如鬼魅般的出现,我呸!”(《乱舞春秋》)即使是叙述沧桑远古的事情,方文山也可以将它俗语化、民间化,写得极为生动:“一壶好酒,再来一碗热粥,配上几斤的牛肉,我说店小二三两银够不够。”(《娘子》)这首《娘子》来自周杰伦的专辑《JAY》,歌曲的前半段是周杰伦气若游丝的念白,似乎在追求一种颓废无聊的气氛和效果,颇能迎合一种伤感而又荒诞无所谓的趣味。据说这首歌让人眼前一亮的歌词受到吴宗宪的赏识,《娘子》因此入围当年的台湾金曲奖的最佳词作奖。方文山歌词的口语化是穿插在古雅的词句之间的,体现了一种“平民趣味”和“超级高雅”的奇妙混合。

三、奇特的想象和超强的陌生化搭配

方文山歌词给人总的感觉是琳琅满目、变化万端,时而故作典雅想冒充经典,时而又无拘无束为所欲为,有些词句撕裂常识近乎语言暴政,但一转眼又绝处逢生,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比如“我温了一壶乡愁,将往事喝个够”(《一壶乡愁》);“镜中的我表情笑着难过,说桌上的烟灰缸堆满烟头,而我抽掉一整包的寂寞。”(《为什么》)“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所服下的毒药。”(《彩虹》)“风筝在阴天搁浅,想念还在等待救援。”(《搁浅》)“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七里香》)“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爷爷泡的茶》)想想看,“笑着难过”是怎样的表情?抽烟怎会“抽掉一整包的寂寞”?解药何以变成毒药?想念为什么需要救援?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又如何幻化成窗台的蝴蝶?“爷爷泡的茶”当然会有“家”的感觉!这些奇思翻飞的语句搭配,显示了方文山的文字功底确有某种特别之处。《东风破》是他的经典之作,其中如:“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诗歌极具语言的张力,一壶漂泊“入喉”,“时间怎么偷”,“思念瘦”,这些句子意境独特。黄昏灯下,一盏离愁,一壶漂泊,浪迹天涯。游离的吟唱略带一丝绝望,凄凉的曲调萦绕着离别的哀绪,拨弄着人心底最伤感的部位。

2007年,方文山词作《小小》荣获年度十大劲歌金曲“最受欢迎华语歌曲”奖,请看他如何拿“小小”二字做文章:“小小的誓言还不稳小小的泪水还在撑稚嫩的唇在说离分小小的感动雨纷纷小小的别扭惹人疼小小的人还不会吻”。无间隔的连缀让人联想到莫言早期小说的长句,这当中的“小小”当然都与一个小人儿有关,稚嫩、青涩、不谙世事、似懂非懂,却又要做出些大人的事情来,让人怜爱和痛惜。写一个吸血鬼家族的《威廉古堡》则把怪异的想象发挥到极致:“不会骑扫把的胖女巫用拉丁文念咒语啦啦呜,她养的黑猫笑起来像哭……古堡主人威廉二世满脸的络腮胡,习惯在吸完血后开始打呼,管家是一只会说法语举止优雅的猪,吸血前会念约翰福音作为弥补……拥有一双蓝色眼睛的凯萨琳公主,专吃有AB血型的公老鼠。”这一组吸血鬼家族的活动画面极为生动,满足了现在追求感官刺激的年轻人对魔鬼世界的好奇与迷恋。方文山擅长使用电影的蒙太奇手法,他在接受某报纸采访时说:“我要求我的歌词一定要有天马行空的画面感,历史感,就像一部电影,画面跳跃,节奏紧凑,这是我的风格……如果看到歌词就能在脑海中表现出电影场景般的图像,甚至可以延伸出更多不同的想象,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2]方文山很多词作都有这种蒙太奇效果,多线索穿插交织,多幅画面剪接拼贴,显示出电影艺术对其歌词创作的影响。

四、青春诗化的情绪表现

方文山的歌词是写给年经人的,年轻就有张扬的资本,就敢于幻想,就要挥洒青春,就要跟脂肪做斗争,就要穿着很另类很个性的衣服,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他们有好奇心、行动力和一定的破坏力,还要恋爱一场、痛哭一场、为爱痴狂:“我心碎,你受罪,你的美,我不配。”(《我不配》)“所谓热恋只是新鲜,我却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对你而言》)“你的美,已经给了谁,追了又追,我要不回”。(《断了的弦》)“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发如雪》);这一代人的风格是:爱就大声地说出来,他们热烈而坚

持,轻狂而执着。一米阳光,一个微笑,一份羞涩,还有那份轻狂和执着。一朝相遇,情窦初开,在星空下许下诺言,对于海誓山盟既信又不信。“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过门”(《小小》)。他们在艳丽玫瑰中迷醉,相信可以给所爱的人送一张抵达幸福站台的车票。但是,他们伤不起,他们属于一个青涩的年代,也承载了太多本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于是他们唱道——“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珊瑚海》)这句话成了《十一月的萧邦》专辑中最出色的一句歌词,它在年轻人中的反响强烈,既有诗意、有痛感也很好玩:“我用漂亮的押韵,形容被掠夺一空的爱情。”(《夜曲》)“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你却不回来。”(《千里之外》)“心里的雨倾盆而下,却始终淋不到她。”(《心雨》)“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而我为你隐姓埋名,在月光下弹琴。”(《夜曲》) “云在走雨在飘好多悲伤在风中笑心在烧泪在掉你的背叛没有人知道。”(《眼泪知道》)爱或不爱都是没有道理的,它太沉重。再往下,爱却变得微弱了,飘渺了,也轻松远去了:“你的回话凌乱着在这个时刻我想起喷泉旁的白鸽甜蜜散落了怎么了你累了说好的幸福呢我懂了不说了爱淡了梦远了。”(《说好的幸福呢》)

五、畸联雷人的语言

畸联就是畸形连接,将不搭界的、矛盾的、反义的词语任意组接,产生特殊的语义,如“残忍的温柔”、“伤人的美丽”、“肮脏的香味”等。还有不同词性搭配也能产生类似效果,如“名词量词错误搭配”[3]:“一盏离愁”、“一壶漂泊”等等。畸联可以产生奇异的效果,或者变成“语言暴力”,成为当今流行天下的雷人雷语。方文山的一些歌词具有明显的畸联雷人的语言效果。如:“面对魔界的斜吻,不被污染的转身。维持纯白的象征,然后还原为人。” (《半兽人》)灵魂吟唱着面对邪恶,以一已之力抵挡魔界侵入,以保卫人类文明的纯白。还有“在你离开我那段时间,我将心碎磨成了刀片,开始狠狠切割我的脸”。(《悲伤的斜对面》)“将心碎磨成刀片”割我的脸,具有一种破坏性的想象力,很像那种血迹斑斑的行为艺术。还有“生死不过,一刀的疤,血染盔甲,我挥泪杀”。(《霍元甲》)其中也有一种血腥而震撼的语言效果。方文山喜欢在玩弄词句中寻找诗意的感觉,在不可能的搭配中追求顺理成章,在反悖、歧义中实现和谐与美:“啄木鸟在偷偷的咬,蜻蜓在跟影子赛跑,芦苇叶它将风绊倒。” (《蒲公英》)“被雨淋湿的唐装,那股叹息很东方。”(《双刀》)还有像:“我一脚踢飞一串串红红的葫芦冰糖,我一拳打飞一幕幕的回忆散在月光,……我说啊,屏风就该遮冰霜,屋檐就该挡月光,江湖就该开扇窗,评剧就该耍花枪,扎下马步我不摇晃,闷了慌了倦了我就穿上功夫装。”(《周大侠》)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反映了方文山歌词对于“惊颤美学”的热衷。

六、强行介入的主体

在方文山歌词创作中,几乎每一首歌都有第一人称“我”的介入,如:“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一路向北》)“我的感觉你已听不见,你的转变像断掉的弦。”(《断了的弦》)“我右拳打开了天化身为龙,那大地心脏汹涌不安跳动,全世界的表情只剩下一种,等待英雄,我就是那条龙。”(《龙拳》)在古典与后现代的奇异混合中,主体始终处于一种强行介入的状态,表现了一种在主体性濒临淹没的后现代语境下,那种“我来了,而且来得很猛”的态势。

首先,它表达了这一代人渴望被肯定的强烈态度。在《三年二班》中,方文山通过对比赛的态度,表达了一种即使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也能成为优秀学生的价值观,因为“我”还有特长,还有没被注意的强项,我可以做自己的裁判:“这第一名到底要多强(不用问一定有人向你挑战),到底还要过多少关(不用怕告诉他们谁是男子汉),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奖(不想问我只想要流一点汗),我当我自己的裁判(不想说选择对手跟要打的仗)”。歌曲告诉我们要“走自己的路”,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目标,“就这样一直走”,哪怕走到尽头没有结果,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这种生活很“安详”。

其次,这种强行介入的主体可以嚣张一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生活没有束缚,人生没有公式。在《同一种调调》中,强烈表达了这代人的个性意识:“我们同一种调调,不关心天气预报,因为那无关紧要,想打球下大雨照跳,只收看音乐频道,渴望在天空一角做记号,那里蓝色最好,我很了,默契无法伪造,我们同一种调调,凡事都自己主导,决定穿什么外套,有专属的铃声讯号,从不跟别人比较,只喝冰过的饮料,很少笑,吃全麦的面包”。还有《我的地盘》这样唱:“我灌溉原则,培养一种独特,观念不及格,其他全部是垃圾。”这是快餐文化时代的无拘无束,想怎么样怎么样。正是由于选择太多,才有主体疯狂选择的自由和必要;或者说主体必须强行介入,否则你将无所适从。这里面有轻松,也有不轻松——这就是自由。

七、现代人破碎的怀旧情结

怀旧是是对旧时的回忆和流连。传统的怀旧是现时与旧时在时间上的连接,是种一脉相承的关系,只是时间节点不同而已,其意蕴依然是相承续的。正因为如此,这种怀旧在空间上也是完整的,是新旧空间的一个完整的位移。怀旧体现了新旧之间在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上质的相同或相近;而如今所谓“后现代”的怀旧,反映的却是信息时代时空的多维与错乱,也就是将时空“压扁”在一个平面上。在《上海一九四三》中,怀旧成了一个个破碎的意象,铺天盖地,冲击着我们的思维,让我们仿佛置身于那个日本占领时代的老上海:泛黄的春联,写着“满”字的米缸,爸妈黑白照片上年轻的轮廓,姥姥酿制的豆瓣酱,旧式的雕花门窗,落满尘埃的唱片机,锈迹斑斑的铁盒,夕阳照射下班驳的砖墙,外滩上说着银铃般悦耳的吴侬软语的小姑娘,……完整的意象被肢解,变成恍惚而来的意象碎片,带着幻化的景象和淡淡的忧伤,唤起歌者碎裂而温馨的记忆……

《菊花台》是流传很广的一首歌,令人想起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位身着染血戎装的将军,和他心中那冰冷的绝望:“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纷纷扬扬的菊花雨中,菊黄与血红混合的色彩,烘托着将军坚毅的眼神。画面模糊镜头转换,浮现出一个泛黄的身影,伊人含泪,柔弱中带伤……月惨白,风啸啸,如怨如诉。泪水冰冻,凝结成霜,破碎中御寒风而去。雨水弹打朱窗,不堪的宿命堆砌出一片阴翳,将军的内心世界始终夹带着冰冷的绝望。而绝望的结果是彻底的破碎——惟有彻底的破碎和毁损才是最美的伤,才能体现一种深邃的人文质感。或许可以由此推断,这种掺杂了后现代的怀旧是更彻底更极端的,它要将心中的凄美推进到极致,借此将古人和今人的深心一并打通。

总的看,方文山歌词创作的流行文化元素极为明显,正是流行文化对“新奇”的偏好,造就了方文山“不一样的想法”,他宁愿“天马行空”也不“循规蹈矩”。为了做出特色,他探索在主流音乐市场做一些非主流的事情,通过独特的包装去颠覆观众的观感。在西方商业文化的影响下,中国元素一直被排斥在主流市场以外,很难想象中国古典风会变成主流元素,但是方文山周杰伦团队通过强而有力的商业包装,以及开发大量的多元化的非情歌的元素,成功地将非主流的元素打进了商业体系,其成功是综合性传播元素合理组合的结果。

方文山歌词创作的成功,还与他迎合了流行音乐“视听综合化”趋势有关。自从上世纪80年代,出现了“音乐电视频道”——MTV(Music Television Video)这一新的音乐载体,从此开始,视听综合演变成一种势不可挡的时代潮流。音乐不仅是拿来听的,而且是可以“看”的,由此也决定了歌词创作必须注重画面感。方文山的歌词创作迎合了这一潮流,他创作了大量新鲜奇特的视觉听觉综合意象。“视觉化音乐”[4]是典型的拼贴艺术,表现为画面的非连续性、拆破逻辑、变形夸张与梦幻的碎片特色,在媒介技术的支持下,这些音乐意象直指人的身体快感与满足,从而成为一种“灯红酒绿”中的“文化消费与放纵”[5]。这种充满视觉化的歌词创作也更容易被拍摄成音乐录影带,方文山与周杰伦的成功合作就是典范。为了拍摄周杰伦第七张专辑,阿尔法唱片公司投资2700万元巨资精心打造,充分说明电子媒介时代对影像的重视。正是流行文化理念和新音乐媒介的奇妙配合,造就了方文山的“中国风”音乐文化。

[1]徐娟娟.从方文山词作看流行歌曲的文学评价[J].语文学刊,2009(2):93-94.

[2]王姝一.古诗词传统的承传与现代转化——浅析方文山歌词的开拓价值[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0(1):22-27.

[3]吴艳,王丽芳.试析周杰伦专辑中歌词的语用现象[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4(6):46-50.

[4]彭超.论音乐视觉化[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4):121-124.

[5]于丽爽.音乐视觉化与电子媒介时代——浅析方文山歌词创作的时代特征[J].新闻传播,2010(6):21-23.

Vincent Fang's Iyrics of“China Wind”and Popular Music Fashion

LI Chun-hua
(Department of Financial Media,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Guangzhou 510521)

“Chinese Elements”in Vincent Fang’s lyrics creation is able to squeeze into the fashion tide,in that it is a key to join the popular discourse enviorment in the age of electronic media,and excel in“making new advances”and“being different from others”,especially specialize in grasping emotions and preferences in groups of adolescents in the mainstream fashion.The fashion elements in Vincent Fang lyric creation mainly include:novel subjects,fashion colloquial words,special imagination,super defamiliarization,etc.The wonderful cooperation by contemporary popular culture and new musical media,comes into“China Wind”music culture of Vincent Fang.

Vincent Fang;lyrics;fashion elements

I06

A

1007-6883(2012)01-0070-05

2011-09-06

李春华(1973—),女,湖南湘潭人,广东金融学院财经传媒系讲师,硕士。

责任编辑 吴二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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