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与国家现代性的成长*

2012-08-15 00:44徐能武
湖南行政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文武阶级军队

徐能武

(国防科技大学,湖南 长沙 410073)

文武关系(civil-military relations)作为军事政治学研究的核心内容,文武关系变迁是国家现代性成长的重要变量。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军队绝对领导体制的确立,终于使我国摆脱辛亥革命后艰难迈向现代国家的历程中长达近半个世纪的文武关系倒置的乱局。新中国成立后,执政党对军队直接有力的控制,以及军队、军人的政治角色的厘清,使人民军队真正成为人民民主专政的坚强柱石,从而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军事政治基础。

一、文武关系变迁是国家现代性成长的重要变量

军队是国家主权的重要象征之一,也是国家政权面临内外威胁时的主要护持者。作为国家机器核心组成部分——军队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具有合法性的“暴力组织”。它在国防安全以至政治社会变迁中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其作用的价值指向,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与文官政府或执政党的关系,即文武关系[1]P107。现代国家正是通过“以文驭武”的文武关系使自己成为暴力方面拥有比较优势的组织,从而使它扮演既是现代经济社会秩序的构建者,又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推动者的角色。

(一)马克思主义对“文武关系”的解读。马克思主义认为,“国家是表示:这个社会陷入了不可解决的自我矛盾,分裂为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而又无力摆脱这些对立面。为了使这些对立面,这些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表面上临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应当缓和冲突,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种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上并且日益同社会脱离的力量,就是国家。”[2]P166国家作为保持秩序,缓和冲突,最终维护在社会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利益的暴力统治机器,其使命的履行,从根本上说,正是因为国家是有组织的暴力(特别是军队)的合法拥有者。

军队作为不仅拥有最具毁灭性的武器,而且层级分明、纪律严明、具有强大的团体凝聚力的暴力组织,它依附于一定的阶级,为一定阶级的政治斗争服务。军队总是一定阶级及其政党实现政治目的的工具,它必然从属于一定的阶级及其政党。军队的阶级性要求政党只是而且必须代表本阶级对军队实施领导权和指挥权。任何政党都要通过各种途径,运用各种方法把自己的政治主张贯彻到军队之中,否则,这个政党就难以确保这支军队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纲领服务;任何政党想夺取国家政权并想保持它,就必须拥有并牢牢掌握军队。

西方资本主义民主政治体制最重要的基本原则之一是“文人至上”(civil supremacy)。这种文官控制军队的理论,强调军队应被牢牢统制在文官政府手里。由于文官政府是建立在资产阶级政党民主竞选基础之上的,因此,文武关系上的文人至上则是强调通过竞选而掌握政权的资产阶级政党拥有绝对的和全方位的军队控制权,从而最终保证军队为巩固资产阶级的统治服务。社会主义中国公开强调军队的阶级性、工具性。人民军队“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3]P86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阶级属性的一致性,决定着党和军队有着共同的利益、宗旨、前途和命运。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必然要求和保证。

(二)文武关系混乱影响近代中国的国家转型。亨廷顿指出,“军人领袖陷于他们自己的主观偏爱及价值与其社会制度的客观需要二者之间的矛盾中”。[4]P221-222近代中国军阀政权底下的政治控制能力及其导致长期的纷争、内战,很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政体民主化,不能通过政治体制的改革与创新来充分吸纳社会各阶层参与政治。长期的军人干政和地方军阀的拥兵自重,使得中央政府只能依靠旧有封建性政权或新兴商人团体,维持其政治合法性与财政支撑。文武关系颠倒的近代中国军阀政权往往“是在中央集权式封建国家权威破碎后,绝对主义国家、现代性国家远未建立之时,形成的一种特殊的过渡性政权形式。它表现军官团政治制度化能力的有限性,他们在连寡头式的绝对主义国家也不可能建立的情况下,与旧有绅权结合就成为唯一暂时有效的制度选择”[1]P114。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任何国家机器都是占支配地位的阶级的共同意志和利益的代表,军事职能(作为国家最主要的对外职能之一)的实现,总是要以一定数量的军队来实现,所有的军队在总体上或本质上均代表占支配地位的阶级的共同意志和利益。但是,为了掩饰统治阶级特殊利益与全社会公共利益的分离和对立,为了取得执行军队职能的合法性,一切剥削阶级国家总是以代表全体社会共同利益的“虚幻共同体”的形式出现[社会主义国家在本质上代表人民的共同利益,但仍不是“全民国家”,只代表部分社会成员(尽管是绝大多数成员)的共同利益,与少数敌对分子的利益在根本上是对立的、分离的。与剥削阶级国家不同,社会主义国家公开宣扬其人民民主专政的本质],“正是由于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间的这种矛盾,公共利益才以国家的姿态而采取一种和实际利益(不论是单个的还是共同的)脱离独立形式,也就是说采取一种虚幻的共同体的形式”;“每一个力图取得统治的阶级,如果它的统治就像无产阶级的统治那样,预定要消灭整个旧的社会形态和一切统治,就必须首先夺取政权,以便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普遍的利益”[5]P37-38。因此,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曾深刻地告诉人们,必须联系个人的阶级属性去理解执行防务职能的军队,“国家的职能和活动是和私人有联系的(国家只有通过个人才能发生作用),但不是和肉体的个人发生联系,而是和国家的个人发生联系,它们是和个人的国家特质发生联系的”。[6]P270即使是深刻一些的资产阶级理论家,也不回避一定军事政治关系所代表的阶级利益。马克斯·韦伯认为,把普鲁士文官控制军队的制度说成为超然于党派之上,阶级利益之外,纯系“天方夜谭”,实际上,它是维护容克统治的工具。在德国,容克阶级通过对官僚组织和军队施加影响而决定了德国政治的主要特征;在俄国,较高的军官梯队,以及军阀集团,主要地是相应阶级的代表[7]P64。近代中国经济社会中的新兴阶级出现,必然会提出政治上的要求,这也是近代中国国家转型的直接动力。

但这种国家转型因统治阶级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决定新兴阶级在中国领导建立自己绝对掌控的军队成为历史的必然要求。旧民主主义革命屡屡失败决非偶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当时的中国是一个以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占主导地位的落后的农业大国,这种经济形式为军阀割据提供了土壤。“从民国元年以来,相互间进行着继续不断的战争,这是半殖民地中国的特征之一。”[8]P49毛泽东指出,“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有两种,即地方的农业经济(不是统一的资本主义经济)和帝国主义划分势力范围的分裂剥削政策。”[8]P49加之,长期的封建统治,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拥兵自重,占山为王的意识浓厚,因此,当中央政权控制力减弱时,就会出现诸侯割据、藩镇割据。因此,近代中国国家转型必须由革命阶级集中掌握军权,“多头军权”只能导致军阀割据,军阀混战,民族灾难。

(三)文武关系倒置阻滞近代中国现代性增长。正常政治体系中,军队所有权由代表国家公共权力的文官政府控制,一方面是为了保证其本职功能的发挥,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高度组织化纪律化、凝聚力极强、具有扩张本能的军队干涉国内政治系统的正常运作,危及国家社会的正常秩序。辛亥革命后,传统的文官控制军队模式破碎,军队从此深深卷入并影响着社会政治的变迁过程。文武关系的变迁成为影响20世纪中国国家现代性成长的重要变量。在军阀政权政治中,军队首领或直接作为执政者,或通过其控制的代理人掌握政治权力机关,文官成为军事利益集团的附庸、工具或摆设。简而言之,不是文官政府控制军队,而是军队控制或代替文官执掌政权。文武关系的倒置弱化了军队自身使命感,而呈现出封建性与分裂性,一方面表现在军阀团体的内部结合机制上。“军阀所得到是除了现代兵器和使用技术之外,只是西方‘军、师、旅、团’的编制,军阀团体的结合机制还是传统的,过去人们一直称之为‘封建军阀’,在我们长期使用的‘封建'一词的传统意义上,的确不谬”[9]。军队成为军阀个人牟利的工具。另一方面是各军阀凭藉军队划地而治,占领或大或小的地盘,作为生存和向外扩张的基地。

民国初年的社会曾一度呈现出一派新气象,民主观念广泛传播,政党、社团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兴起。从临时参议院到国会的成立,表明西方的议会制度是当时人们努力争取的目标。西方那套政治制度也都被革命党人搬来了。甚至西方国家的军事领导体制也被南京临时政府悉数照抄,许多人对此抱有希望,以为这样就可以建设一个民主共和国。但是,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南京临时政府空有一个照搬过来、并不健全的军事领导体制,所控制的革命军非常有限,国内呈现出中央政府所控军队过少,而地方实力派拥兵自重的“多头军权”政治局面。最后,掌握不到国内主要军队领导权的资产阶级革命派不得不将政权交给代表大地主买办阶级的袁世凯。革命以袁世凯的复辟帝制而告终。到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文武关系混乱出现了双重性,表面上或法理上,是“以党治军”;但是实际运作过程中,却是军权大于并支配党权,党权依附于军权之上。军事强人蒋介石以其相对雄厚的军事实力,逐渐战胜各种对手,控制国民党组织、法统和中央政权,建立新军阀统治。中央和地方的军队依然具有封建色彩,还是靠分层的忠诚来维系。这种军权支配党权、政权,一体多元的文武关系对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国家建设与现代性成长产生了重大负面影响。

二、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是中国文武关系的重新理顺

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动员传统资源(主体是传统社会中的农民,而不是与现代民族国家相联系的市民阶级)建立社会主义国家。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原则和制度在国家体制中的确立,不但化解了近代以来,国家现代性成长中的认同危机,而且重新理顺了中国的文武关系。作为中国社会最先进阶级先锋队的中国共产党是国家和社会生活的领导者,对国家的暴力工具——军队拥有合法的绝对的领导权。

首先,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标志着军队角色回归。文武关系混乱或颠倒的模式存在,必然是国家政权保持着相当的军阀特点——私有性、封建性和分裂性,而军队则偏离它的应有角色定位。鉴于军阀作乱的教训,又以苏俄以党建军的经验为模板,中国共产党在暴力革命过程中建立起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文武关系模式。这使得断裂多年而又存在极大张力的文武冲突最终获得了一个解决方案,也是应对自20世纪前半期,中国国家面临的总体性危机的一个战略性选择。1871年,马克思从巴黎公社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中,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资产阶级凭借强大军队镇压工人革命的残酷性和无产阶级建立武装力量的极端重要性,于是在重申用全民武装来代替资产阶级常备军的思想的同时,明确提出了建立无产阶级军队的主张。他指出,工人阶级要消灭现存阶级统治和阶级压迫的社会基础,“必须先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而无产阶级专政的首要条件就是无产阶级的军队。工人阶级必须在战场上争得自身解放的权利”[10]P362。随着共产党执政体制的形成,军队对党的忠诚也就在一定程度上置换为对民族国家的忠诚。共产党对军队意识形态的输入和组织控制,使其成为革命职业化军队,同时也具备了正常政治体系中军队的基本特征。

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模式的文武关系在共产党夺取政权,实现民族国家独立的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蒋介石去台湾后曾检讨认为,国共内战,红军取胜主要归功于中共在各级军队设置党代表、政委与政工人员,其威信更在部队指挥官之上,负起贯彻命令的责任,是军队的灵魂所在,确在军队中起了领导作用。共产党执掌政权后,党代表国家控制着几乎所有的社会政治资源,军事精英掌握的社会政治资源有限,缺乏维持其地位的独立社会基础,形成了对党和国家系统的天生依赖,也就很少具备抵制转换政策、保护自己不被替代的能力。就军队担负的角色而言,与国民党或军阀时期的文武关系相对比,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模式中军队是中国共产党绝对领导下肩负一定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

其次,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保障了国家秩序的重构。在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模式中,中国共产党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对国家实行领导。党在确定社会政治经济发展总思路及军队在其中的作用时,有着相当的自主性。人民军队作为有组织的暴力完全服从于最先进阶级的先锋队的领导,这就保证了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巩固,从而为全新的国家政治秩序的构建提供了坚实的军事政治基础。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使人民军队的宗旨和党的宗旨完全一致,军队的职能履行完全服从于党所领导的事业需要。

中国共产党以其绝对领导下的强大军队为手段从政治上保证了国家主权的独立和完整。新生的社会主义中国为追求生存和安全,党和政府以军队为后盾,采取暴风骤雨式的革命手段,通过土地改革、社会主义三大改造转换整个社会生产关系,用干脆的行政手段调配整个国家的国力资源,从而确立起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这既保证了从制度根源上消灭阶级剥削,又为新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制度基础。通过军队保证的革命手段实行新旧社会经济制度的转换,促成了较为完整的国民经济体系建立,提高了国家提取社会资源的能力,为国家政权的巩固奠定了坚实的财政根基。对国家现代性影响更为直接的是,以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为核心构建起来的社会经济制度,保证了政府的强大宏观调控能力,从经济基础上保证了国家经济、政治和文化秩序的重构和巩固。概而言之,党对军队绝对领导增强了执政党的动员能力,这在现代国家秩序的建设中是不可或缺的要素。同时,伴随着共产党执政政权的完善,军队也退出日常的非军事领域,恢复作为国家潜在政治力量的角色,专注于自身的革命化、现代化和正规化建设。

再次,党对军队绝对领导化解了信仰意识层面的危机。总体倒置的文武关系中,一些具有现代化意识的文官受到军阀首领的支配与限制,建设现代化国家的方案难以实行。确立和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军事政治关系作为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建设的基本历史经验,如同中国人民选择社会主义道路一样,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必然,是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建设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也是唯物史观揭示的社会历史规律在中国特定国情下在军事上的生动体现。中国近代史上文武关系混乱、颠倒,严重阻滞了国家现代性的成长,而党的军事领导体制的建立既重新理顺了文武关系,亦有助于军队角色的回归。无产阶级需要建立自己的阶级武装力量并把它置于共产党的领导之下。马克思主义认为,军队是阶级斗争的工具,它依附于一定的阶级,为一定阶级的政治斗争服务,同时为两个对立阶级服务的军队是没有的。存在于阶级社会中的军队,无不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无不是为一定阶级或政治集团利益服务的。在中国革命历史上政党如果没有军权背景,想通过议会民主获得执政地位,再通过政府绝对控制军权是不可能的。相反,由于帝国主义在中国划分势力范围的分裂殖民政策,更助长了军阀割据混战。因而,在中国处理政权、政党、军权关系上不能患幼稚病,中国革命在武装斗争方面必须走自己的路,确立军队和政党的新型关系。

文武之间原本就有隔阂(civil-military gap)[11]存在,而这种隔阂的设法消除是国家现代性成长的标志之一。近代中国政坛变幻,常因部分军人因为政治认同与政治取向的差异,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一届文人政府的领导。因为文武关系混杂、颠倒中,军队和国家信仰意识层面的错位,导致军队与民间社会在政党认同与意识型态认知上产生较大的差距[12]。所以,如何塑造一种军队和国家共有的主导意识形态,是现代国家构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缺乏主导意识形态指向作用,即在中国要做什么的困境状态,一直到拥有明确历史方向意识的共产党执政以后才得以解决。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均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就从信仰意识层面保证了军队暴力对党执政的国家的忠诚,锻造一种表里如一的政治态度。事实上,这种源于政治取向一致所产生的看法存在于军队之中,在透过社会化的过程,传递执政党相同的观点,会促进现代国家方向感在人民中的清晰和透彻。

三、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是国家现代性成长的军事政治前提

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模式重新理顺文武关系,为社会主义中国的和平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军事政治根基。文武之间的相互了解与和谐的关系,保证了军队对现代国家的忠诚与民意的尊重。同时,党执政的国家尊重军人,增进了国内人民对国防事务的接触与了解,从而加深对军队的感情和对国防建设的支持力度。具体表现为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文武关系既保证了现代国家的稳固和国力的提升,又为公民社会的成长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撑。

第一,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最后屏障。近代中国文武关系混乱、颠倒,中国的主权与领土完整严重受损,人民主权更无从谈起。从历史的梳理中,不难看出,军权作为政治权力的核心组成部分,是统治者必然紧抓不放的关键之处。在中国历史上,当军权高度集中于统治阶级的总代表——皇帝(总统)时,中央王朝政权相对稳定、连续,而当军权下移、分散之际,往往是天下大乱、纷争不已之时。人民成为“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军阀刀俎下的鱼肉。广大人民群众成为军阀战争的买单者和帝国主义剥削的最终对象。显然,由于军权的暴力性、权威性,革命阶级要夺取政权、巩固政权同样也必须使军权高度集中统一。中国最为先进的阶级——无产阶级领导中国人民进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夺取政权、巩固政权,同样也必须强调由其先锋队组织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军队实行绝对领导,党的主要领导人应该在军事领导体制牢牢掌握最高军事领导权。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人民参军参战或支军支战,取得革命的伟大胜利,实行人民民主专政,成为国家的主人。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是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普遍原理,与我国社会阶级关系、政治力量对比、民主革命进程和结局等基本国情相结合的产物。无产阶级专政的首要条件是无产阶级的军队。我国以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实质是无产阶级专政,诚然,人民民主专政的首要条件也是工人阶级通过其先锋队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毫无疑义,我军作为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机器,作为我国社会的上层建筑设施,必然置于工人阶级的领导之下和工农联盟的基础之上,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最后屏障。

在我国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阶级斗争已不是社会的主要矛盾,但仍在一定范围内存在。国外敌对势力与国内极少数反对四项基本原则的人联合起来,一遇机会就会兴风作浪,以求一逞。我国有着几千年的封建历史,经济、科技、文化、教育比较落后,各种封建迷信活动、各种邪教组织还有其存在的社会条件。我国改革开放中利益格局的调整,难免不时引起利益冲撞、矛盾。所有这些都要求党执政的国家机器强而有力,确保人民的江山永不改色。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做到这一切的必要条件。

第二,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是国家能力提升的保证。国家能力是与政治合法性的程度基本成正比的。一个政权的合法性越高,它以财政提取能力为中心的国家能力就越高。王绍光、胡鞍钢等在《中国国家能力报告》中指出,影响国家汲取能力的最为关键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国家与社会的关系。国家有多少自主性,它的决策在多大程度上受社会集团的影响,尤其是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集团的影响。二是国家机器内部整合的程度。地方或官僚是否截留以国家意义征收上来的财政收入。如果国家自主程度很低,则它的汲取能力就会因社会中某些集团的抑制而削弱。反之,如果国家自主程度超高,国家机器内部整合的程度超高,则国家汲取能力也会超强。[13]P226-227考察总结近代中国革命斗争的历史,不难发现,革命政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中国革命向前推进的关键。没有军队,革命无从谈起,这是由中国革命所处国情的特征所决定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坚持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领导是中国革命实践的要求,是近代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必然,是中华民族的历史选择。强调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领导,强调党的最高领导机构对军权的集中统一掌握,其性质跟以往是完全不相同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真正属于人民的军队,党及其领导下的军队不谋求任何私利,而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唯一宗旨。

中国共产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不仅重新理顺了文武关系,同时也对国家能力的提升起了重大的优化作用。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保证了党领导的人民当家作主政权的强大财政汲取能力,从而增强了国家对内的宏观调控能力,对外的平等交往能力。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一方面使军队能更有组织、有效率地对综合国力作贡献;另一方面党以军队为后盾使自身更具有政治凝聚力、动员组织力和调控管理力。换言之,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在综合国力体系的诸构成要素之间,起着优化作用、整合作用。在我国,权力即是党和人民力量的体现,是综合国力的体现。治国理政离不开权力,强化国家机器的直接效果就是增强国家的强制手段。这样,既能保持政治路线方针政策的连续性,保持政治制度与政局的稳定,又可保证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第三,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是公民社会成长的倚靠。在旧中国连绵不断的战争中,各军阀为了自保,诸项财政收入大部分被用于军费开支。相比之下,实际用于教育、农业商业、交通等的主要建设经费微不足道,至于其他建设基金,不过是纸上谈兵。高频度的战争直接造成对生产与市场的破坏,社会生产与再生产之间的比例失调,正常的社会生产无法进行,割裂的区域强权难以形成全国统一市场,所有这些都抑制了市民社会成长。而市民社会形成与成熟是现代国家成长不可或缺的条件,更是积极的公民社会的前身。当时分裂的市场网络体系不单是反映了市场结构,更反映了中国以暴力为基础的权力体系的分布情况。

中国共产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模式可以看作是应对20世纪以来正常文武关系断裂和紧张,以及与之相联系的市民社会发育迟缓这些总体性危机的一个战略性选择。军队归于作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所控制,保证了这一有组织的暴力对国家一体化和社会整合带根本性的促进作用。在党执政的新中国,军队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自身建设所需的军费完全纳入国家建设总预算中,军队在服从国家建设大局的情况下发展,军队建设和国家经济建设保持着一个大致协调的合理比例关系。这既最大限度地提高了军费的使用效率,又可保证对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最大投资。

加强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的军事领导体制改革和完善,是保证军队永远是人民的军队、社会主义国家的军队的需要。同时,通过军事领导体制改革确保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也是人民共和国的统治阶级全面控制武装力量,从而在信息技术条件下将军事领导体制运行费用降低到最适宜的水平。在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下,国家强而有力,能最大限度地关注民生,以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善人民生活为主要职能。这一方面以治国的有效性为党提供了执政的合法性,另一方面,以促进国家现代性的增长,为公民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政治和经济条件。通过最初由政府启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增强了公民的自主性和政治参与的热情及能力,从而有利于相对消极的市民社会逐步成长为人民真正普遍参与国家管理和经济建设的公民社会。

[1]李月军.20世纪中国文武关系与国家建设[Z].2005年全国博士生学术论坛政治学学科分论坛论文集(上).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

[3]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三联书店,1989.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7]参见(英)戴维·比瑟姆.马克斯·韦伯与现代政治理论[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中译本).

[8]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9]张鸣.花样年华——1920年代军阀寻求维系合法性资源的努力[J].浙江社会科学,2004,(1).

[10]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集(第2卷)[M].北京:战士出版社,1981.

[11]Ricks,Thomas E.“The Widening Gap Between the Military and Society,”The Atlantic Monthly,vol.280,no.1,July,1997.

[12]Feaver,Peter D.& Richard H.Kohn,“Triangle Institute for Security Studies:Project on the GAPBetween the Military and Civilian Sociaty:Digestof Findings and Studies.”Presented at the Conference on the Military and Civilian Society,Cantigny Conference Center,October 28 -29,1999.

[13]王绍光,胡鞍钢.中国国家能力报告[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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