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诗英译的方法论研究

2012-08-15 00:54冯志杰
关键词:音步格律诗格律

冯志杰

(中国三峡出版社,北京100034)

汉诗英译的方法论研究

冯志杰

(中国三峡出版社,北京100034)

汉诗英译;翻译方法论;意境再现;典故异化;格律化英译

汉诗是中国文化的瑰宝,汉诗英译是中国古典文学对外传播方面和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途径。但直到目前,不论是汉诗英译理论还是实践,都存在诸多分歧和问题,制约了汉诗这一重要的中国传统文化对外传播,造成“外译作品、内销为主”现象频生。在简要分析诗歌翻译存在的主要问题的基础上,从方法论层面提出了意境再现、典故异化、音步等度以及格律化的汉诗英译四原则,可望对汉诗英译有所借鉴。

格律诗作为我国古典文学的重要形式,是中华文化浩瀚瀛海中一颗璀璨的明珠,自诞生至今已逾千年,却经世不衰,历久弥新,展示出不竭的勃勃生机,彰显着不朽的艺术魅力。

汉诗英译,是弘扬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具体实践,是中华文化“走出去”必不可少的重要方面。

本文说汉诗,限于格律诗,主要包括近体诗、词曲等。在汉诗英译实践方面,许多学者都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了斐然成就,其中包括我国的孙大雨、翁显良、徐忠杰、吴钧陶、许渊冲、汪榕培等,还包括国外学者 Herbert A.Giles、W.J.B.Fletcher、Amy Lowell、Witter Bynner等。而在汉诗英译理论方面,也有许多理论建树,包括傅雷先生的“神似”说[1]、许渊冲先生的“三美论”[2]等等。但是,上述理论只是建立在认识论层面,或者是提出的翻译目标或要求,在翻译实践中,如何达到“三美”、“神似”,则还需建立有具有普遍意义的方法策略。后者就是本文主要讨论的问题。

关于诗歌翻译,Lefevere曾概括出七种策略,分别是音位翻译法(Phonemic translation)、直译法(Literal translation)、韵律翻译法(Metrical translation)、散文翻译法(Poetry into prose)、协韵翻译法(Rhyme translation)、素体翻译法(Blank verse)和解释(Interpretation)。但是,这七种翻译策略都不能使译文在目的语中成为文学艺术作品[3],因而难以应用于汉诗的英译实践。本文在讨论诗歌翻译存在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了四项行之有效的汉诗英译策略。

一、诗歌英译的四大问题

在探讨汉诗英译的方法论之前,有必要讨论诗歌英译的几个相关问题。这也是讨论翻译方法的前提。

(一)可译与不可译

格律诗作为一种艺术精华,具有凝练高雅、音美动听、意蕴无尽的特点。由于汉诗文体的特殊性,其翻译难度远超过其他文体,以至于引发了可译与不可译的长期争论。许多语言学家、诗人和翻译家认为,诗歌特别是格律诗不可译,或者说译文难以达到原文那样的效果。Roman Jakobson、Eugene A.Nida就是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Roman Jakobson在其《论翻译的语言学问题》一书中说:“就其本质而言,诗是不可译的。”Eugene A.Nida也有类似的观点。美国著名诗人Robert Lee Frost也持这样的观点,他曾断言:Poetry is what lost in translation.(译诗所失者,诗也)。

与此同时,也有许多人认为诗是可译的,一种语言的诗歌可以用另一种语言来表达。从翻译实践来讲,也有不少优秀的诗歌翻译作品。法国的Georges Mounin在他的《翻译理论问题》中指出,诗是可以译的,并且认为,译者翻译的是诗,而不是“诗律”。

然而,诗歌翻译毕竟因其特殊性而增加了翻译的难度。而在诗歌翻译中,汉诗英译可能称得上最难的翻译实践。用陆谷孙的话说:“译诗难,译中国诗更难。”这种翻译上的困难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的原因:一是由于汉语同英语语言本身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二是由于汉诗与英诗产生的文化根基不同;三是汉诗和格律英诗虽然同系格律韵文,但二者的格律表现形式却截然不同。

上述三种差异,尤以汉诗和英诗声律差异最大,汉诗具有比英诗更加严格的制式。首先,汉诗是通过严格的平仄声调安排和尾韵来构成韵律,而英诗通过声音的抑扬以及尾韵、头韵等构成韵律,虽然有相似之处,但相异远超过相似。其次,在汉诗中,近体诗表现为诗行为七字等长,并且七律中的颔联和颈联严格对偶等;而汉词每一种词牌则有自身固定的声律,其格律规定也远严于英诗格律。英诗声律虽有抑扬,但远没有汉语平仄要求那样严格,并且由于语言本身的问题难以实现排偶[4]。正因为如此,一些资深的学者发出“译中国诗更难的”慨叹,并引发出可译和不可译的长期争论。尽管翻译“更难”,但目前在整个译界持诗歌可译的观点者已成主流。笔者也认为诗歌可译,这也是本文形成的基石。

就汉诗英译而言,笔者认为,除了少数情况外,总的来讲翻译是可行的。像“人曾为僧,女卑为婢”这种情况以及藏头诗之类,的确是不可译,但毕竟是汉诗中的少数,也不代表汉诗的方向或主流,因而多数情况或者说绝大多数情况是可译的。因为所有诗歌都是人类语言交际的一种形式——一种高级交际形式,只要不同民族通过语言能够交际,翻译也就自然是可行的,这是由于人类工作、生活、情感的相似性远远多于相异性。就格律诗而言,汉诗与英诗同表现为格律韵文,二者在韵律、意境表现、音乐特征等方面具有相似之处,例如写作中都用比兴手法等等。二者的共同特征,也为汉诗英译提供了可能。

(二)格律译与素体译

前文谈到,汉诗与英诗之间的差别,为汉诗英译带来许多障碍,以至于有人认为,把汉诗译为英诗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说译成格律化英诗是不可能的,或者至少说译文难以达到原文那样的效果[5]。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汉诗译成无韵的白体诗(blank verse)为好[6-7]。从翻译实践上看,确有不少人采用素体诗形式翻译汉诗的例子,包括国外的Amy Lowell、A.C.Grahanm、Waterson、Revi Alley 以及国内的孙大雨等。

但是,也有不少翻译家认为,汉诗作为高度格律化的诗歌,宜采用格律英诗来进行翻译,即通常所说“以诗译诗”,并且身体力行,以格律诗的形式翻译了大量汉诗,像国内的许渊冲、汪榕培、吴钧陶、徐忠杰等、国外的有 Herbert A.Giles、W.J.B.Fletcher等都是“以诗译诗”的代表。尽管目前这些译作中尚有不尽人意之处,但笔者认为,汉诗英译应当坚持“以诗译诗”的方向。既然高度格律化是汉诗的突出特征,那么汉诗英译,就应译成格律形式,使汉诗格律化特征在译文中得以体现。因为格律是汉诗表达诗境的外壳或形式,只有形式和内容达到统一,才能完美地反映诗的内涵。相反,如果译成素体甚至散文体,很难说译文能够传达或者完美传达原作的意境,至少说汉诗的那种声情就没有得到有效传达和再现。

(三)形似与神似

与格律译与素体译相关的一个话题是形似和是神似问题。汉诗英译,是要形似,还是要神似?也是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在很多人看来,似乎形似和神似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译文做到了形似,那么就必然不能做到神似。事实上,这种认识是一种误区。因为,形似和神似二者类似于哲学上的“形式与内容”,是一对范畴,二者是对立统一的,并不是排他关系,很多情况下二者是协同关系。一定的内容决定一定的形式,一定的形式反映一定的内容,形式和内容是统一的。同理,汉诗英译中的形似和神似,二者也不是互斥关系,做到形似,就是为了更好地做到神似。我们总不能把律诗翻译成散文,然后说译文达到了神似,因为至少原诗美丽的修辞手法及其传达的声情意境已荡然无存,还何谈神似?正因为如此,散文体翻译始终没有成为汉诗英译的主流[8]。事实上,神形兼备才是汉诗英译最高追求。

(四)归化译与异化译

异化和归化,也是诗歌翻译中争论最多的问题之一。所谓归化翻译,就是指翻译时恪守译入语的文化传统、用地道译入语的表达方式。归化翻译,目的在于减少译文中的异国情调,为译入语读者提供一种自然流畅的译文。在我国的翻译史上,有许多归化翻译的例子,傅东华、林纾等都是应用归化翻译的代表。

所谓异化翻译,就是在翻译方法上迁就外来文化的语言特点、吸纳外语表达方式[9]。鲁迅就是主张异化翻译的代表。他曾说:“其实世界上也不会有完全归化的译文,倘有,就是貌合神离,从严辨别起来,它算不得翻译。”(《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刘英凯也是坚决反对归化翻译的学者之一,他认为归化翻译是翻译的歧途[6]。在国外,Venuti认为,因为归化法实际上是“盲目自大地使用单语,把外来文化拒于门外”,“习惯于接受通顺易懂的译文,把外国文本中的价值观隐匿在本国的价值观之中,令读者面对他国文化时,还在自我陶醉地欣赏自己的文化”,并认为归化翻译法是英美文化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翻译策略[10]。

就汉诗英译而言,归化翻译和异化翻译被普遍应用于翻译实践。但是,在有些译者的翻译作品中,有归化翻译过度问题,致使丰富的中国文化元素在译文中失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正因为如此,有人认为中国文化在汉译英的传播方面面临顺应目的语文化或被错化的危险。笔者认为,克服这种危险的办法,就是要在翻译中对中国文化元素进行合理的异化处理,使中国文化元素完整准确地传递到译入语,并融入到译入语的文化当中,真正实现中国文化“走出去”,成为世界共享的精神财富。

除以上四个问题外,还有汉诗英译谁来担当(是中国人,还是译入语国家的学者?)等问题,由于这些问题同本文拟讨论的翻译方法论无关,故不在此赘述。

二、汉诗英译的方法策略

根据上述讨论,笔者从方法论的角度,提出以下汉诗英译的四条原则。这些原则不同于严复“信达雅”三原则、泰特勒三原则,因为他们的原则是认识论层面的,是对翻译的标准或要求,而笔者这里提出的翻译原则是方法策略,是遵从严复“信达雅”、许渊冲“三美”原则和泰特勒三原则基础上的汉诗英译的方法策略。

(一)意境再现原则

意境是汉诗的灵魂,是中国古典诗词美学的核心。所谓意境,是指“作者主观情意与客观物境相互交融而形成的艺术境界”[11]。叶朗认为,意境是“超越具体的有限的物象、事件、场景、宇宙获得的一种哲理性的感受和领悟”,“这种带有理性的人生感、历史感、宇宙感,就是‘意境’的意蕴。”[12]。古代学者对诗词的意境有不少精辟论述,如徐嘉炎在《丛碧山房诗序》中说:“旨趋贵乎高渺,而意境期乎深远。”方元鲲评陈与义《三月二十日闻德音》是说:“意境深远,百炼得之。”周炳曾在《道援堂诗序》中说:“诗之格调有尽,吾人之意境日出而不穷。”。可见意境之于诗之重要。

既然意境在汉诗中的如此重要,那么汉诗的翻译也就不能不对此给予足够的重视,只有在译文中使汉诗意境得到再现,才真正完成汉诗英译的使命。没有人否认,汉诗英译的最高准则是要把原诗的意境翻译出来,传达出去。

就汉诗英译而言,要做到意境的再现,译者除了理解原诗的内涵以外,还必须能够感受和体味原诗的意境。要达到这一目标,译者应把握以下几点:

第一,要深入研究原诗,把握原诗的内涵,准确地感悟原诗的意境。研究原诗,包括研究原诗文本和写作背景以及原诗作者本人。原诗的文本是翻译的核心,必须见微知著,吃透文本的内涵。有些文本看上去似乎浅显易懂,但是实际上内涵深刻,意境无穷。如果不准确理解,就谈不上把握原诗意境,自然也谈不上在翻译时再现原诗的意境。而研究原诗的作者以及作者写作时的背景,有助于把握原文的内涵,因而有助于领悟原文的意境。

第二,要研究诗理。一方面研究汉诗的格律,包括字句律、平仄律、对仗律。另一方面研究英诗的诗体、声律,例如,英文格律诗中以抑扬格五音步、抑扬格六音步为主,且以等度诗行居多等。因此,在汉诗英译时要充分注意这些特点,并加以应用。虽然我们不同意像傅雷先生所说的那样,“不会作诗的人千万不要译诗”,但是,可以肯定地说,不研究诗理,要做好汉诗的英译是不可能的。研究诗理是汉诗英译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基础性工作。

第三,要研究汉诗普遍性文化特征,以便帮助理解所要翻译的特定诗文的内涵。

总之,汉诗翻译一定要跳出对个别字、词的对译,而一定要把握整个意境的传达和再现。

关于汉诗英译的意境再现,我们对比以下李商隐《无题》的两种译文,看看读后的感受。

原诗:

无 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译文:

Poemwithout a Title

It’s difficult for us to meet and hard to part,

The east wind is too weak to revive flowers dead.

The silkworm till its death spins silk from lovesick heart,

The candle only when burned has no tears to shed,

At dawn she’d be afraid to see mirrored hair gray

At night she would feel cold while I croon by moonlight

To the three fairy hills is not a long way

Would the blue-bird oft fly to see her on their height?

读了上述译文后,很难说译文完美再现了原诗的意境。就题目而言,李商隐的“无题”意蕴深刻,不仅仅是“没有标题”而已,实际上具有“此处无题胜有题”的意蕴,因此,把标题“无题”译成 Poem without a Title(或者有人译为No Title),丝毫没有传达原文的意境,犹如凉开水一样平淡无味。就诗文而言,本诗是作者对远离自己(不一定是空间距离远,而是由于某种限制难以相聚的心理感受)的恋人思恋的内心倾诉,在人称上对恋人用第二人称更能确切表达作者当时的心境(并且上述译文的开始也是这样处理的,us即you and me),但在翻译颈联和尾联时,对恋人的称谓却改用了第三人称,使诗的意境大大受到影响,也影响行文的统一性和连贯性。

笔者给出的如下翻译文本,不敢说是完美,但应当说较好地再现了原诗真切、苦恋的意境。

To the Unnamed

’Tis so hard for us to reunite and loath to part,

The spring wind dies away and all flowers fade.

The silkworms won’t die until their silks give out,

Candles ne’er stop shedding tears till they get decay’d.

You’re ’fraid to look mirror for fearing the graying hair,

While coining poems beneath the bright moon I feel chilly.

Although ’tis not far’way from your residence,my fair,

I’ve to send th’bluebird(1)to see you on ’half of me.

Translator’s note:

(1)bluebird:in Chinese myth,a bluebird is the message of the Queen Mother of the West.

(二)格律化原则

所谓格律化,简单地说,就是合辙押韵。由于这里是讨论如何将汉诗用格律化的英诗翻译出来,合辙押韵自然是指译文符合英诗的诗律。在前文讨论,汉诗英译是用格律译还是素体译时已经阐明了笔者自己的观点:即用格律英诗来翻译格律汉诗。由于英语格律诗中以五音步抑扬格(英雄体)或六音步抑扬格(亚历山大体)为主流形式,因此在汉诗英译时,可首先考虑才用这两种形式。在用韵方面以尾韵为主(或联韵,或套韵),这样可以增强音美效果。由于采用完全韵的确是一项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因此,必要时不妨采用不完全韵,也不失其音美效果。这里不再做进一步的讨论,仅举一例,展现格律化翻译之美。

江 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尽,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River in Snow

Liu Zongyuan

Over ranges of mountains no birds fly,

No souls on all the paths beneath the sky.

Butonly an old man in a rush raincoat

Fishing alone ’gainst snow in a ri’er boat.

(三)典故异化原则

有人认为,用典是汉诗写作中的重要的修辞方式。笔者认为,汉诗写作中的用典远非仅仅是修辞方式,而更重要的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体现着源远流长的中华文脉。用典既是汉诗写作中的重要手段,也是汉诗中中华文化元素的彰显。如果汉诗英译不将原诗中的典故翻译出来,而用一般词汇取而代之,英语读者就不能了解原诗中所承载的深厚的中华文化内涵,汉诗英译的使命也就没有完成。尽管许多学者认为,汉诗英译必须对典故加以变通[13],但笔者认为,还是宜采用异化的方法翻译汉诗中的典故比较妥当,这样可以把源语表达的特定文化内涵在译入语中加以体现。

汉诗英译作为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一个组成部分,若在英译时一味地采用归化处理,汉诗所承载的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将难以在译入语得到再现,更谈不上再现原诗的意境,也自然就不能达到对外传播中华文化的目的。

例如,有人在翻译毛泽东诗《送瘟神》时,把其中的许多典故都做变通处理,用一般的词汇代替典故的专有词汇,因而不能再现原诗的意境。为了节省篇幅,我们仅以其中的第二首为例来加以说明。

原诗:

七律

送瘟神

其二

春风杨柳万千条,

六亿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作浪,

青山着意化为桥。

天连五岭银锄落,

地动三河铁臂摇。

借问瘟君欲何往,

纸船明烛照天烧。

原译:

Get Away,Pest!

II

Thevernal wind awakens myriads of willows,

Six hundred million are masters of wisest sort.

Crimson rain,as we wish,turns into fertile billows;

Green mountains,if we will,to bridges give support.

On five sky-scraping Ridges our hoes shine silverbright,

O’er three earth-cutting canals our iron arms hold sway.

May we ask the Plague God whither he would take flight?

Burn paper boats with tapers to lighthis skyward way!

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是毛泽东诗词的显著特征。但是在上述译文中,把原诗中的典故专有词汇用普通词汇来翻译,使得原作极深的中国文化内涵受到极大影响。例如,将“六亿神州尽舜尧”中的“舜尧”译为masters;把“地动三河铁臂摇”中的“三河”译为three earth-cutting canals;把“五岭”译为the heaven-high mountains,等等。这样,就不能使译入语读者体会到毛泽东诗词中所蕴含的中华文化内涵。因此,笔者认为,对于原诗中的典故,还是采用异化的翻译方法处理为好。按照这一原则,笔者做了下面这样异化翻译:

Driving the God of Plague

II

Thespring breeze caressesthousand a willow wand,

Have’come Shun and Yao all the people of Divine Land(1)

Atour willthe crimson rain swirlsas the wave surgès,

Under our wishthe green mountains turn into bridgès.

On the Five Ridges(2)the shiny hoes wave up and down,

Around the Three Rivers(3)the iron arms wield on and on.

I ask the God of Plague“Where to go you will try?”

“Burning pa’er boats and candles light my way to sky.”

Translator’s Notes:

(1)Shun:one of the legendary sovereigns in ancient China;Yao:another of the legendary sovereigns in ancient China.“The people of Divine Land have become Shun and Yao”means that all the people of the newly born China have become the masters of the country;Divine Land:refers to China.

(2)Five Ridges:five hills,including Dayuling,Qitianling,Mengzhuling,Dupangling,and Yuechengling,here refers to all the mountains in China.

(3)Three Rivers:generally refers to the Yellow River,Huihe River and Luohe River,here refers to all the rivers in China,together with the Five Ridges,to refer the whole China.

当然,这里强调异化翻译,主要是针对原诗中彰显中华文化的历史文化典故而言,对于一般性的词汇则视情况而定。例如,上面谈到的李商隐的《无题》中的“东风”,实际上是指“春风”,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必要用异化的翻译方式,而直接译为spring breeze即可。

(四)音步等度原则

音步等度原则是汉诗格律化英译的重要体现。我们曾说,格律化英译的重要标志是合辙押韵。而合辙押韵,就必须要符合英诗的抑扬诗律规则,按照英语诗体要求进行翻译。目前,律诗英译大都采取等度原则,也即是说,某一律诗的译文诗行均系等音步。但是在汉词翻译中,多数译者依然强调形似,即把词译成的英文时,诗行采用汉词的长短句形式,结果使译文诗意大打折扣。笔者认为,汉词作为汉诗的一种,翻译成英诗时,宜将原文长短句均译成音步相同的诗行,使译文更加彰显诗的韵味。这是笔者进行翻译汉词时所采用并提倡用的方法。

大家知道,词与律诗不同,其句子长短不一,因此也叫长短句。但它亦有其特定的格律,通过汉字的平仄安排及尾韵的应用,以达到诗的美学效果。在以往汉词的英译中,主要有以下两种形式:一是用自由体诗的形式翻译;二是虽有尾韵,但保留了其“长短句”的原有句式,使译文的行与行之间音步数差异甚大,短的只有两三个音步,甚至只有一个音步;而长的则达八九个音步,甚至超过十个音步,因此,译文未能充分展现英诗的格律特征。有人称这种形式为半自由体式。笔者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采用了尾韵,其整体韵律效果却不明显。因此,不论是自由体式译法,还是仅用尾韵而保留长短句半自由体式,都使诗韵大打折扣,很值得商榷。例如,有人把范仲淹的《苏幕遮》译成如下形式:

原词:

苏幕遮

范仲淹

碧云天,

黄叶地。

秋色连波,

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

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

追旅思。

夜夜除非,

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愁入肠,

化作相思泪。

原译:

Tone:“Screened by Southern Curtain”

By Fan Zhongyan

Emerald clouds above

And yellow leaves below,

O’er autumn-tinted waves,cold,green mists grow.

The sun slants o’er the hills,the waves blend with sky,

Unfeeling grass grows sweet beyond the mountain high.

A homesick heart

Lost in thoughts deep,

Only sweet dreams each night can retain me in sleep.

Don’t lean alone on rails when the bright moon appears!

Wine in sad bowels would turn into nostalgic tears.

笔者认为,上述译文尽管基本译出了原作的内涵,也有一定音美效果,但是如果采用下述等度译法效果则会更好,诗意更浓。

ACi-poem with the Tone of Sumuzhe

By Fan Zhongyan

A few white clouds are floating in the vast azure,

Many a yellow leaf is falling in swarm on ground.

The autumn scene is mirror’d on the surging river

That is overcastted by the chill brume around,

And scrape the sky when the sun is setting’hind hills.

Though emotionless,the grasses set me homesick

Beneath the air with which rays of the sun fills.

Being emotional because for my home I’ve pined

That I can’t help being lost in missing my homeland.

Every night until sweet dreams haunt in my mind

I cannot fall asleep,coming home in dreamland.

And I fear looking into th’sky alone’gainst rail

Beneath the bright moon over the high mansion,

The wine I’ve drunk turns into homesick tears in ail.

我们知道,英文格律诗大多系等音步(等度)的,即使非等度的,诗行的长短安排也不像汉词长短句那样“错落有致”,若只是采用尾韵,而不顾及音步安排,也不能算作有格律的英诗译文。汉词虽然诗句长短不一,但通过严格的平仄安排,使词表现出极强的节奏感和韵律。如果英译按照汉词的形式也同样译成长短句形式,即使有抑扬及尾韵,读起来整体上仍缺乏节奏感和韵律美,翻译似乎只做到了“形似”,而未表现原作因使用汉词格律平仄安排形成的大气磅礴的特征。因此,笔者认为,既然中文格律诗译成英文格律诗,那么还是尽量按照英诗格律的规律来进行翻译为好。

值得说明的是,这里所说的音步等度,是指某一汉诗的英译文本文音步等度,不同的译文文本音步完全是可以不同的,即使原诗都是七字律诗,也是如此。原诗同为七字律诗,既可以译成五音步或六音步,也可以是四音步或七音步。这完全视译者的文本设计需要而定。

另外,我们这里说音步等度,是一种总体要求,对于个别特殊情况,则可以做灵活处理。

三、结 语

汉诗英译作为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方面,正受到译界的极大关注。但是,目前译界对汉诗英译尚未形成国内外普遍认同的理论和方法。从实践上看,许多汉诗英译作品也不被外国读者接受或认同,因而难以在国外受众中广泛传播。本文在探讨汉诗英译主要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了汉诗英译的四条方法原则,可望对汉诗英译有所借鉴,促进汉诗这一中华文化瑰宝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1] 傅雷.傅雷谈翻译[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6.

[2] 许渊冲.翻译的艺术[M].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2006.

[3] 郭建中.当代美国翻译理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

[4] 朱光潜.诗论[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9,第二版.

[5] 翁显良.古诗英译[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5.

[6] 刘英凯.归化——翻译的歧途[J].现代外语,19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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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叶朗.说意境[J].文艺研究,1998(1).

[13] 吕叔湘.中诗英译比录[M].北京:中华书局,2002.

Methodology for English Translation of Chinese Metrical Poem

FENG Zhi-jie
(China Three Gorges Publishing House,Beijing 100034,China)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on;Chinese metrical poem;methodological principles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Chinese metrical poem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for Chinese culture.However,many problems or disparities on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its translation still remain unsolved,which hinders its communication among English readers.The further studies,therefore,are required and the new translation strategies should be developed so as to improve its translation and to be conducive to its communication abroad.This paper clarifies the disparities in poetry translation,including translatability vs.untranslatability,translation in metrical form vs.translation in blank verse form,similarity in form vs.similarity in essence,and domestication translation vs.alienated translation.On the basis of analyzing the above-mentioned disparities,the author established four methodological principles as the pragmatic strategies to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Chinese metrical poem in the present paper;which include the reproduction of the artistic conception,the metrical translation,the alienation of allusions,and isometrical translation.

H315.9

A

2095-2708(2012)03-0130-07

2011-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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