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璎
(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36)
在憎恶与同情之间
——论乔治·吉辛的贫民小说
应 璎
(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36)
一直以来,批评家普遍认为乔治·吉辛的贫民小说反映出他对穷人的憎恶态度。然而,通过仔细分析贫民小说中的代表人物,就会发现吉辛憎恶穷人一说未免过于绝对。吉辛在小说中塑造了多种类型的穷人形象,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复杂的:或憎恶、或同情,甚至是尊敬。
乔治·吉辛;贫民小说;穷人;态度
英国维多利亚早期盛行的“工业小说”往往对下层贫穷人民的苦难报以同情之心,如狄更斯小说中关于伦敦城市贫民的情节剧式描写往往催人泪下。但是,到了十九世纪八十年代,这种传统小说中感伤和煽情的结构就已日趋式微[1]。维多利亚晚期著名作家乔治·吉辛也创作了不少城市贫民题材的小说,其中就没有像狄更斯那种夸张的情节。相反,批评家普遍认为吉辛小说反映的是他对穷人的鄙视和憎恶。保罗·戴勒尼在最新一部吉辛传记中写道:“吉辛会毫不犹豫地说穷人是没有道德可言的”[2]47。类似的观点由来已久。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批评界重新开始审视吉辛作品以来,认为吉辛憎恶穷人的说法在各个年代此起彼伏。七十年代,杰若米·巴克雷声称吉辛“对于没有审美感的伦敦贫民毫无兴趣”[3],弗莱德里克·卡尔则进一步指出吉辛认为穷人是“危险的”,是“对文明的一种威胁”[4]。巴巴拉·麦尔齐里奥则在八十年代提出,吉辛对于穷人这一受压迫阶级“憎恨多于怜悯”[5]。到了九十年代,雷蒙德·沙夫纳甚至说吉辛“看不起他们(穷人)”,“彻头彻尾地鄙视(穷人)”[6]。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类似的批判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在戴勒尼2008年出版吉辛传记之前,彼得·莫顿仍然认为吉辛是用“并非很同情的细节”来描写贫民窟生活的[7]。
然而,迄今六本吉辛传记都无一例外地记载了这样一个事实:吉辛本人十分崇拜狄更斯,虽然他并不完全赞同狄更斯的写作方法。可是,如果说吉辛彻底放弃了狄更斯那种同情穷人的立场,则不足以让人信服。而且,吉辛早年的经历更能说明他对穷人的态度远非如此极端。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他与一名贫穷妓女的婚姻。手头拮据的他曾因偷钱去救助后者而被判处短期徒刑,并在出狱后不久与她结了婚。因此,吉辛在小说中一味憎恶穷人的说法值得商榷。吉辛小说以关注城市贫民著称,主要创作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路易斯·莫尔认为,该主题的作品以下面五本作品为代表:《黎明时期的劳工》(1880)、《无所归属的人们》(1884)、《民众》(1886)、《瑟尔萨》(1887)和《阴曹地府》(1889)[8]16。本文就以这五本小说中的贫穷人物为研究对象,探求吉辛对穷人的真实态度。
吉辛早年深受狄更斯影响,其作品中不时流露出狄更斯那份对穷人的关切之情。这种影响在吉辛第一本小说《黎明时期的劳工》中表现得最明显。主人公阿瑟·戈丁是一名画家,自幼生长在伦敦贫民窟,有着悲惨的童年和艰辛的谋生经历。小说中关于他幼年生活的描写充满了怜惜。且看他童年时过圣诞节的一次经历:
“在一家商店前,他站了好一会儿,两眼盯着窗户里一排晶亮的水果。虽然他从没尝过,但他能够想象这些水果的甜美。他沉浸在天堂大餐的幻想之中,丝毫没有感受到寒风的刺骨。他依依不舍地离去后,来到一家餐馆前。在这里,他又陷入了美味盛餐的梦幻中。窗户里摆满了大块的牛肉馅饼。馅饼搁在孔状的锡箔上,下面的蒸汽如云朵般升上来给馅饼保温。从蒸汽中不时地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拿起一把大刀刺入那多汁的美食中,肉汁如小溪般流下来,露出一块诱人的肥肉。孩子饥饿的嘴唇中迸出一阵阵又羡慕又欢快的声音”。[9]54①因本文所论及的五本小说尚未有中译本,所以本文中的小说译文全为作者自译。
显而易见,饥寒交迫的戈丁是依靠幻觉来获取短暂的满足。作者通过对比来体现戈丁的痛苦。他对美食观察得越仔细,读者越有可能感受到他的饥饿。此段文字具有很明显的狄更斯风格。既有《雾都孤儿》中对奥利弗·特维斯特的那份怜悯,又有《圣诞颂歌》中对弗瑞德的关爱。而且,小说对戈丁始终保持着这种同情之心。以他冬日在街上行乞为例:衣衫单薄的他站在大雪中,“第一个小时的折磨足以让他手脚麻木得不知疼痛”[9]51。接下来的一句则婉转地表达了作者的关切之情:“这也许还是一种祝福,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则一直处于比寒冷更可怕的折磨中”[9]51。
当然,上述批评家的论断也并非空穴来风。戈丁的妻子凯莉就是吉辛鄙视的一种类型。她轻浮、自私、谎话连篇且酗酒成性。吉辛对她的态度就是雷蒙德·威廉斯所说的那种对穷人的“消极认同”[10]。然而,即便是这样一名几乎一无是处的穷人,我们依然可以在文本中觉察到作者对她不幸遭遇的同情。小说里关于凯莉在圣诞夜被家人拒之门外的叙述就是一例:
“‘姑妈!’这个姑娘闯进门喊着,竭力想让别人能听懂她的话。因为在寒冷的室外呆得时间太长,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微弱。‘姑妈!让我进去!——就让我坐在厨房里!我的孩子快冻死了!’
……
绝望的声音从这个被驱逐者的嘴唇中喊出,但是在客人们的赞同声中几乎无人听到她的声音。培汀丹德夫人从没有好脾气,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然成了一个恶魔。她粗鲁地把一只手放在她侄女的肩上,猛烈地将她推到街上,随后用力地关上了门”。[9]329
这里,吉辛再次使用对比手法,让处于困境的凯莉与酒足饭饱的培汀丹德夫人形成鲜明对比。虽然凯莉未婚先孕,但当她柔弱无助的时候,吉辛仍然为她鸣不平,认为她不至于要遭受被逐出家门的惩罚。
如果说《黎明时期的劳工》体现的是吉辛对普通意义上的穷人的态度,那么其第二本小说《无所归属的人们》则表达了作者对一种特殊类型的穷人——妓女——的怜悯。这本小说就曾因为同情妓女的立场而遭到出版商的拒绝。虽然为了出版,吉辛做出让步,对小说进行了修改,但是小说的同情基调依旧不变。小说主要从两个层面表达了对贫穷妓女的怜悯。
一方面,小说通过评述一个不知名妓女的悲惨境遇,表达作者对作为底层穷人代表的妓女的普遍关切。对该名妓女的描述延续了《黎明时的劳工》中对戈丁的怜悯态度。她在行乞时说道,她病了,走不动路,但必须设法得到一些钱,否则她的房东就不再让她睡在房间里,她也就无处可去了。类似的描写在其他作家的小说中并不鲜见。不过,紧接着的一句话则表明,与同时代其他作家不同,作者对穷苦妓女报以深切的同情:“不管如何,就其身体所遭受的痛苦而言,其故事的真实性不容质疑”[11]67。此处,作者不惜通过使用全知视角,直接介入了小说的叙述中。正如H.G.·威尔斯所认为的那样,在需要对书中人物的行为做出判断时尤其需要作者的介入[12]。针对该妓女的陈述,作者毫不迟疑地做出一个肯定的判断。通过这个判断,作者对贫穷妓女的同情具有了普遍的社会意义。
另一方面,小说通过叙述一名特殊妓女的生活经历,进一步表明作者的立场。小说主人公之一艾达·斯塔尔是一名妓女。她11岁开始不得不独立谋生,被迫沦落风尘。但是,她最终设法找到了一份洗衣工的工作,断然结束了以往的生活。在自己的生活条件改善后,她经常去帮助其他的穷人。她还不计前嫌,向曾经害她辍学的同学伸出援助之手。可见,如艾德里恩·蒲尔所言,艾达扮演的是两个传统的角色:“善良的堕落女子”和“仁慈的天使”[13]67,而且这一人物的出现源自攻击传统观念的目的[13]67。的确,这种将两种角色合而为一的作法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它不仅与《苔丝》一样具有深刻的批判力,而且比后者足足早了十年之久。不过,从吉辛对待穷人的态度上看,莫尔的说法更具说服力。他认为,小说对妓女问题的处理不是简单地把它置于道德语境之中,而是放在了一个社会语境里面[8]16。吉辛的中期作品《畸零女》就反映了这样一个社会现状:当时大量女子找不到工作,不少女子为求生存而被迫为妓。对于这一特殊类型的穷人,吉辛明显动了恻隐之心。小说中从妓前的幼年艾达依然有着狄更斯笔下的奥利弗·特维斯特的影子。不过,吉辛对艾达的态度并没有止于同情。艾达后来受人指点,通过阅读优秀文学作品,逐渐摆脱当时廉价低俗的报刊杂志的影响,不断提高自身的修养。艾达这种认真学习的态度得到吉辛的赞赏。文中艾达就被称为是一名“理想女性”[11]105。她“熟悉生活中每一个最黑暗的秘密,却仍然保持着一颗纯洁的头脑”[11]105。
最受批评家指责的要数《民众》一书。吉辛憎恶穷人一说往往与这本小说有关。如杰克博·考格就指出,该书的态度就不如前两本小说那么富有同情心[14]。蒲尔也认为这是“吉辛小说中最容易激怒人的一本”[13]70。不可否认,工人阶级出身的主人公理查德·缪泰默在意外继承一笔遗产后,他和他的家人表现出自私虚伪和心胸狭隘的弱点。他为了与上层阶级的小姐结婚,抛弃了同属于工人阶级的未婚妻。在发现遗产的继承人另有归属后,他极不情愿交出已得到的财产。他的弟弟和妹妹在他获得遗产后,则沾染上许多恶习,迅速堕落。为什么吉辛在这本小说中对属于工人阶级的穷人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感呢?罗伯特·塞利格的说法恰好能做出解释。十九世纪中期英国社会普遍存在对社会主义革命的恐惧[15]28。八十年英国失业人口上升,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各种社会主义组织相继成立,穷人中的工人阶级成为革命的主要力量。小说正是利用了这种恐惧心理。小说的副标题就是“英国社会主义的故事”。吉辛本人也曾在家书中写道:此书是“对无产阶级目标与能力的野蛮讽刺”[16]。这就为批评家的责问增添了更加确凿的依据。
然而,通过细读文本,我们依然可以发现吉辛并未完全鄙视穷人。一方面,吉辛从未否认过缪泰默对工人朋友做出的无私奉献。在继承遗产前,他充满对工人阶级事业的热情。得到遗产后,他更是希望通过改革,将旺雷山谷建成工人阶级的乐园。他为工人提供质优价廉的食宿,建立图书馆和娱乐场所,还让工人子女接受免费教育。即使在失去遗产后,他仍然积极为工人谋利。他为帮助工人改掉酗酒的恶习,将工人买酒的钱收集起来统一管理,打算通过投资来为工人获取更多的收入。
另一方面,吉辛在小说中也塑造了一些品德高尚的穷人形象。缪泰默的母亲和被他抛弃的未婚妻艾玛·怀恩就是两例。缪泰默的母亲是一个不为财富动心的简朴女性。她拒绝了缪泰默在发迹后为她安排的富裕生活,坚持过着朴素的生活。在艾玛身上,我们看到的则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形象。在缪泰默悔婚后,她断然拒绝了后者以金钱作为补偿的要求,通过辛苦的工作来维持自己和姐姐子女的生活。当缪泰默处于险境时,她却丝毫不顾忌缪泰默当初的无情之举,冒险救了他。吉辛对这一类的穷人显然是非常尊敬的。
一种新类型的工人阶级出现在吉辛的下一本小说《瑟尔萨》中。该小说直接以女主人公的名字命名。瑟尔萨·特兰特也来自工人阶级,但是与《民众》中的穷人有一个显著的区别,即她热衷于文化学习。塞利格就指出,吉辛给了她一个艺术家的灵魂,从而使她不再具有工人阶级的道德习惯[15]31。她先后受到两位文学爱好者的指点,利用空暇时间进行阅读。最为感人的是,在等待心上人求婚的两年时间里,她每天学习至深夜。遇到不解之处,通过查阅字典进行自学。虽然吉辛对伦敦东部贫民区的粗俗行为十分厌恶,但是在瑟尔萨身上,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种厌恶已经减少了许多,并且吉辛表达了这样一种愿景,即穷人能够通过学习来去除粗俗的习性。
塞利格曾指出,如果仅从作品人物构成来看,前四部作品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穷人小说。因为这些作品中都有来自上层阶级的人物,并且有的作品主人公就是富人。所以,唯一符合吉辛本人所定义的穷人小说的只有《阴曹地府》这一本。因为该小说中的人物无一例外地都是来自工人阶级的穷人。戴维·格莱尔斯认为,它是吉辛无产阶级小说中影响力最大的作品[17]。塞利格甚至说,它是所有维多利亚作品中关于工人阶级生活的力作之一[15]33。这个说法不无道理。吉辛的第一任妻子深陷极度贫困而死,吉辛被她死后的惨状深深触动,有感而发,葬礼后第三周就开始创作《阴曹地府》[2]139。因此,单从作者的创作动机来看,吉辛憎恶穷人的说法就有待怀疑。
同样,判断吉辛的态度也需纵观作品全部人物。当然,同前几部小说一样,《阴曹地府》中不乏那些堕落的贫穷人物。如小说主人公之一克拉拉·希维特为了当一名职业演员而不惜出卖肉体,其兄鲍勃为赚取更多收入而伪造货币,克莱姆·佩克欧弗更是出于获得遗产的目的而设下圈套与人结婚。但是,小说最重要的主人公却是西德尼·克柯伍德,一个珠宝商的助手。虽然他有些懒散,但是瑕不掩玉,他始终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物。在一个倍受虐待的孤儿眼里,他是“少数几个善意对待她的人之一”[18]。因为担心被人误解为贪图金钱,他放弃了向遗产继承人求婚。虽然婚后得知自己陷入他人圈套而与克拉拉结婚,但是他仍然尽力做一个尽职的丈夫,并承担起赡养妻子全家的任务,毫不嫌弃妻子家里那些经常惹事的兄弟和姐妹。可以说,吉辛在克柯伍德身上建构起来的是一个有着优良品质的人物。对于这样一位穷人,作者不仅同情他的不幸遭遇,更是赞赏他的宽阔心胸。
在上述五本贫民小说中,吉辛塑造了多种类型的穷人形象,有自甘堕落和执迷不悟之流,同时也有知书达理和心胸宽阔之辈。吉辛对他们的态度并非仅仅是憎恶和鄙视。他在小说中对穷人的态度是复杂的。他对于穷人所遭受的不幸报以深切的同情。同时,他尊重那些品德高尚的穷人。即便是一个让人憎恶的穷人,他也是一个圆形人物,吉辛仍然不会否定他善意的行为。确切地说,吉辛憎恶的是穷人身上的那些恶习。如吉辛研究专家皮埃尔·考斯蒂勒斯所言,吉辛此举的目的正是“激发对穷人的怜悯”[19]。可以说,在憎恶与同情之间,吉辛的出发点始终是同情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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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cillation between Repulsion and Sympathy:A Study on George Gissing’s Slum Novels
YING Y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Hangzhou Zhejiang 310036,China)
It has been a common belief that George Gissing’s slum novels demonstrate his attitude to the poor as a kind of repulsion.Yet,a close investigation of the characters in five of his slum novels reveals that it would be too absolute to define his attitude to the poor in such a simple way.A variety of the poor are created in his novels and Gissing’s attitude varies as well.His repulsion is interweaved with sympathy and even respect.
George Gissing;slum novels;the poor;attitude
I561.074
B
1001-9146(2012)01-0037-05
2011-11-06
浙江省社科规划课题(11JCWY17YB);浙江省社科联课题(2011N141)
应璎(1975-),女,浙江宁波人,讲师,英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