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强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 教育政策研究中心,北京 100088)
问题是时代的声音。实践的发展呼唤新的理论问世。目前,学界对推动现代化建设,构建当代中国新理论已经基本上达成了初步共识。然而,在如何建构方面,还存在着分歧。如复旦大学陈学明教授主张应从马克思主义哲学与现当代西方哲学的关系入手构建当代中国新哲学。他认为构建当代中国新哲学,必须努力寻找两者的共同点,而构建的当代中国新哲学实际上也就是中国化和当代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1]而成立于2009年12月22日的北京大学中国文化发展研究中心的宗旨就是:“立足中国实际,弘扬中华文化,吸收外来文化,推动文化创新,建设当代中国新国学。”[2]孙熙国教授则在继承方克立先生提出的“马魂、中体、西用”三元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了“以时代实践为本,以马克思主义为魂,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体,以外来文化为具”[3]的四维框架,以此来实现当代中国文化的综合创新和繁荣发展。韩庆祥教授则主张构建面向“中国问题”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并提出了社会层级结构理论——面向“中国问题”的政治哲学[4]。张曙光教授则尝试着提出“差异互动”、“和而不同”的新理论框架来应对当代中国的新问题[5]。可见,大家已经深感原有理论的匮乏,迫切需要建构一种新的理论以满足实践的发展。在这一点上,学界的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然而,在如何建构适合当代中国现实问题的新理论上,依然在探索之中。笔者不揣浅见,试图从马克思哲学思维的革命与中国传统思维相结合的角度做一探讨,以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如何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融通,是学者们长期关注的一个焦点问题,也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关键所在。从目前的研究来看,对二者的“融合”[6]已经形成共识。而如何融合、怎样融合、融合为何物等一系列问题仍需进一步探讨。笔者认为在探讨二者融合之前,我们首先应该弄清楚马克思哲学的本质,即:马克思哲学到底实现了一场什么样的哲学革命。对此,我们必须先搞清楚。这是实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一个关键点。笔者认为要搞清楚马克思哲学的革命本质,必须从历史的维度,从西方哲学的演进视角来分析。根据俞吾金教授的理解,黑格尔是近代西方哲学的终结者,而马克思则是当代西方哲学的奠基人和肇事者之一[7]。而西方以柯尔施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认为马克思哲学已超越了近代哲学,而属现代哲学的范围。[8]笔者非常赞同这两种认识。因为马克思哲学实现了西方哲学演进史上的问题域的转变,从而超越了以笛卡尔为代表的近代西方哲学。对于近代西方哲学的问题域,恩格斯曾指出:“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9]而马克思哲学的基本问题却是以实践为基础与核心的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问题。[10]换言之,马克思哲学革命的关键就在于以实践为基础实现了主客、物我的统一,从而超越了“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从一定意义上讲,哲学的革命实质上就是思维方式的革命。笔者认为近代西方哲学,尤其是认识论,是一种“二元分立式”或“二元对立式”的思维方式,其所建立的理论体系都是以“主客二分”为标志的[1]。马克思哲学却是反对主客、心物的割裂与分离的,而主张主客、心物的统一,因此是一种讲求“统一式”的思维方式。笔者将这种思维方式称之为“二元统一式”的思维方式。再看看由马克思引领的西方现当代哲学家们,他们对近代认识论基础的“二元分立”极其不满,而主张把心物、主客视为一个统一的不可分割的过程。而马克思哲学实现的思维革命就是从“二元对立式”思维向“二元统一式”思维的跃迁,从而引领了西方现代当哲学的发展方向。第一次科学地解决了思维与存在的“统一”,即存在决定思维,思维反作用于存在,两者是辩证统一的。从思维自身发展的角度来看,马克思哲学实现了从知性思维向理性思维的跃迁,从而开辟出一条以“统一性”为特征的理性的、辩证的思维之路[11]。关于知性思维与理性思维的不同,黑格尔曾指出:“知性在一系列的对立上筋疲力尽,理性的唯一兴趣就是扬弃这些对立。”[12]由此可见,知性思维无法解决事物的“对立”问题,而这正是理性思维的出发点。因此,这种理性思维必然主张“统一”,“两个相互矛盾方面的共存、斗争以及融合成一个新范畴,就是辩证运动。”[13]这就是马克思哲学思维革命的真谛。
然而,当柯尔施指出马克思的哲学超越了主客分立时,却遭到了当时第三国际中守法传统的马克思哲学解释体系理论家的攻击。对此,柯尔施进行了反驳。他说:“在意识与对象之间划一条严格的界限”是“所谓十足的常识,是最坏的形而上学”,这是“回到了‘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绝对对立,而这种对立曾经构成17世纪和18世纪启蒙运动两大流派的那种哲学争论甚至某种宗教争论的基础”。[8]可见,很多人对马克思哲学的思维革命还置若罔闻。其实,第一次实现主客、物我两者“统一”的是黑格尔。由于黑格尔是从绝对精神出发,因而是一种颠倒的“统一”。而之前的西方文化传统基本上沿袭了“二元对立式”的思维定式,如基督教宣扬的就是一种二元对立的善恶观,即主张善恶对立、水火不容,这种信念影响了西方文化的走势。而根据唯物史观,西方文化之所以是“二元对立式”或“二元分立式”思维的关键在于物质生产活动。“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13]我国著名哲学家张立文教授认为西方的二元对立思维来自于上帝造万物的排他性。因为上帝是绝对真的,是全知全能的,不能容忍异端的存在,由此开出二元对立的思想[14]。笔者认为这一提法是值得商榷的。众所周知,西方文化的原型是游牧文化。游牧文化主要的生产活动就是打猎、捕鱼。而马克思所梦想的共产主义社会中还存在这两种活动,可见,这两种生产活动对西方思维的影响有多么深远。而打猎、捕鱼这两种生产活动都是将对象视作与主体相对立的行为方式。因此,这样的生产活动必然形成主客对立的思维模式。由此,笔者认为只要生产方式不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种思维模式就很难改变。
恩格斯指出,直到18世纪,这种“对立”仍然没能得到很好地解决。“18世纪没有解决巨大的对立,即实体和主体、自然和精神、必然性和自由的对立,这种对立是历史一开始就予以关注的,它的发展寓于历史之中”,然而,18世纪的功劳却是不可磨灭的,其最大的功绩就在于它使“对立的双方完全截然相反并充分发展,从而使消灭这种对立成为必不可免的事。”[13]19于是解决对立的任务落到了19世纪的头上,而马克思哲学最大的功劳就在于解决了这种“对立”,从而以实践为核心实现了主客、物我的统一。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指出了实践活动的意义,从而超越了一切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创立了新的哲学世界观。也正是从此意义上,恩格斯才称之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9]213。
因此,笔者认为马克思哲学最大的革命,就在于他改变了西方传统的思维习惯,尽管在一些表述上还残存着这种思维的痕迹(如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但从整体上来看,均将这种辩证的、统一式思维贯彻到底了。在马克思所发现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中,这种“二元统一式”思维得到了彻底地发挥。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其中,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又反作用于生产力,两者是辩证统一的。而建立在一定生产力之上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也是辩证统一的,其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又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应该注意的是,马克思哲学开辟的这种“二元统一式”思维,并不是简单地将两种对立的东西“混合”起来,而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将两者统一起来,也就是“合和”起来。并且,这里面还内含了一个“体用”关系在里面。这也是马克思的“二元统一式”思维与黑格尔的“二元统一式”思维的本质区别。在物质与精神的二元统一中,“物质为体,精神为用”(孙中山);在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二元统一中,“社会存在是体,社会意识是用”(张岱年);在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二元统一中,“生产力等经济基础是体,政治、文化等上层建筑是用”(冯友兰)等等。[15]
综上可见,马克思哲学,既实现了西方哲学的伟大变革,同时,也实现了西方思维方式的伟大变革。而从本质上来看,马克思哲学的革命就是一场思维方式的革命,即他反对主客、心物的割裂和分离,而主张统一。笔者认为这种“二元统一式”思维与中国传统的“中和”思维不谋而合。
反观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儒家文化),其核心思维就是“中和”。或者说,中和思维是中国传统的主导思维方式①对于中国传统的主导思维方式,王树人先生曾提出了“象思维”的构想。并认为“象思维”以“象形”为根基的汉语言文字密不可分的。笔者认为,所谓的“象形”实际上是在人、物之间求“中和”,“象思维”其实就是中和思维的表现而已。参见:王树人:《“象思维”与原创性论纲》,《哲学研究》,2005年第3期。。我国著名哲学家张立文教授曾明确指出:“从某种意义上说,儒家文化精神的价值取向是中和,道家文化和墨家文化精神的价值取向亦是中和。因此,和与中和是中国文化精神的精髓。”[16]程静宇先生也曾指出:“中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17],并且,“中和是万物生成发展的源泉”[17]。由此,她提出了“中国传统中和思想”[17]。笔者认为,“中和”不仅仅是中国文化的价值取向,更是中国人的本真思维。那么,为什么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是中和呢?或者说,为什么中和思维是中国传统的主导思维呢?笔者认为这主要是由于中国人的“生存境遇”和“生存际遇”决定的。前者是说中国人的生存所面临的物质生存条件,也就是马克思所言的物质生产方式。后者强调的是中国人发展的过程,即遭际。由此笔者认为,造成中西方思维差异的根源,在于中西方人的“生存境遇”和“生存际遇”的不同。从词源学的角度解读“中”、“和”二字,我们也可以看出些端倪。
首先,从“中”字来看。关于“中”字的含义,历来诠释不一[18]。如有人认为是“徽帜”、有人认为是“册簿”、有人认为是“器皿”,“风向标”、还有人认为是“射箭中的”等等。总之,五花八门,众说纷纭,在此不再赘述。《说文解字》的许慎将“中”,归为“︱”部,有“中,内也。从口,从︱,上下通”之意。根据董仲舒的解释,所谓的“上下通”是指天与地通。人处于天地之中,可与天地相通。笔者认为,董仲舒的解释更符合中国古人的生存状况,即符合农业文明以种植为主的生产方式。因此,“中”字更倾向于表达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中”从口,表示与人生存有关,“口”乃人的社会属性,即吃。从“︱”,上下通,表示与天地有关。也就是说,“中”表达的是人在天地之间的定位关系,即人生存于与天地之间,也只有在天地之间求“中”,人才能得以生存,更好地发展。常言道,中国人是“靠天吃饭,靠地生存”就是此意。对于中国人来说,天与地哪个都不可或缺,必须在二者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只有这样,人才能获得生存的可能。换言之,“中”表达的乃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
再看“和”字。“和”在中国古籍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含义也非常丰富。有人认为它根源于中国的农耕文化,是中国人早期物质生活状况的反映。笔者基本赞同这种认识。从《说文解字》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农耕文化的痕迹,许慎将其归为“口”部,“咊,相应也,从口,禾声。”[16]对于这个解释,有人认为与奏乐有关,有人认为“和”表征的是禾与口之间的关系,笔者倾向于后者。而从“和”字的演变来看,在甲骨文与金文中都是“龢”字形,从龠,至古文省作从口,即和。关于“龢”,主流的看法是与竹管乐器有关,认为龠与禾之间反映的是音乐与劳动生产之间的关系[18]99。笔者认为,从“龢”到“和”的演变,经历了一个从描摹自然到关系会意的转变过程。“龢”是对自然现象“雨中之禾”的描摹,是一种象形,而并非乐器;而“和”则是通过禾与人之间关系,反映人与人之间的劳作关系,实质是一种生产关系。人与人之间只有“和”在一起,一块劳动才能有饭吃。同时,在生产劳动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表现为“和”。概言之,“和”字反映的是在劳动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协作关系,即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
中、和相连,在儒家经典《中庸》里,得到了新的阐释。《中庸》里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20]。从这段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中乃是根本,它是万事万物在天地之间的定位,因而是体。而“和”由“中”而来,“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是中的结果、过程和展现。中和构成了万事万物生成发展的源泉和根本。[17]12如老子所言:“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21];荀子曰“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22]。尽管这些表述未言及中,实际上都是在“中”存在的前提下讨论“和”的,“中”隐到了话语的幕后而已。这是儒家的“中和说”。
如我们现在提出的构建和谐社会,虽然从字面上未言及“中”,然而,其中一个主要内容就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即人与自然之间的“中”。可见,在中国人的视野中,社会与自然是相互包含、融合在一起的。这显然与马克思所言的“外部自然界的优先地位”[13]77有所不同,也许这也是中西方文化的一个差异。
笔者认为,从“中和思维”到“中和思想”的演变,必定能衍生出当代中国的“中和理论”。中和理论是中、和的辩证统一。其中,中为体,和为用。中决定着和,和反过来影响着中,中与和的辩证统一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人们常说,“天灾人祸”。其中的必然逻辑是,天灾必然导致人祸。天灾意味着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紧张(失中),必然导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紧张(失和)。反之,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紧张(失和),也会影响到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紧张(失中)。同样,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实际上就是“人和万事兴”。其逻辑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也会带来人与自然、与万事万物之间关系的中兴。笔者认为中和理论是儒家文化现代化的一个必然结果。
而比较中和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辩证统一原理,我们会发现,尽管表述不同,但其实质却是一致的,殊途而同归。生产力解决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关系,而“中”则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生产关系解决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关系,尤其是生产关系,而“和”解决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推动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中和辩证统一也是万事万物生成的根源和动力。在价值取向上,马克思主义指向了共产主义,而儒家文化指向了大同社会。前者通过人与自然界之间、人与人之间矛盾的消除而实现。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13]185后者通过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回归而达至,如《礼记·礼运》篇中所描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23]可见,尽管东西方文化存在差异,但其最终的旨归却是相同的。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们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同时,也面临着一系列的矛盾。诚如十七大报告所言,我们面临的机遇前所未有,挑战也前所未有。随着改革不断步入深水区,我们现在处于战略机遇期和矛盾凸显期的汇合之处。矛盾层出不穷、问题积压成堆。这些问题不解决,就难以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往前发展。同样,马克思主义哲学如果不去研究这些问题,也就很难实现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时代化。可以说,实现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关键就在于使马克思主义面对现实[24]。认真归纳这些矛盾,我们不难发现,当前我国主要面临着三类矛盾:其一、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由于一直以来的唯GDP论,导致环境污染严重,生态严重失衡,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不断扩大。其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主要表现为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其三、人与自身之间的矛盾。个人越来越成为“原子式”的人,人越来越疏远了自己的本质,变成消费机器。根据马克思的“人对自身的任何关系,只有通过人对其他人的关系才得到实现和表现。”[13]48以上三类矛盾又可以归结为:人与自然和人与社会之间的矛盾。社会作为“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9]532,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产物。也正是从此意义上说,马克思才说:“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3]56。可见,人与自身之间的矛盾,必然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体现出来,而人与社会之间的矛盾实质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就是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不中”,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就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不和”。董仲舒指出:“天地之道,虽有不和者,必归之于和”、“虽有不中者,必止之于中,而所为不失”[25]。因此,解决当代中国社会的矛盾必然呼唤“中和”理念,必然需要“中和”思维,也必然需要“中和理论”来指导。因为中和理论的构建能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提供理论支撑。
而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来看,它之所以能够成功,就在于它不走极端、不搞绝对化,而是坚持走“中和”之路。比如,在经济方面,所有制结构,既不搞纯粹的公有制,也不搞资本主义的私有化,而是实行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即实现了公有制与其它所有制成分的“中和”;在政治方面,政党制度,既不搞西方多党制,也不搞传统社会主义的一党制,而是实现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即实现了共产党与其它民主党派之间的“中和”;文化方面,意识形态建设,既反对西方的自由化,也不搞思想垄断,而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一元指导和多样兼容并存,即马克思主义与其它文化形式的“中和”。[26]由此可见,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的制度及其理论体系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不走极端、不搞绝对化,而是坚持“一元主导、二基和谐”[27]的辩证思维。也就是,坚持“从两极到中介”[28]的理论辩证法,也就是坚持“中道理性”[29]的发展观。而这正是中国传统“中和”思维的展现和应用。换言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创立,就是这种“中和”思维具体运用的过程。典型的例子,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前者实现了理想性与现实性之间的“中和”,后者实现了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两者的“中和”,将两种看似不相容的对立面结合起来。
综上,笔者认为,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马克思主义只有找到它的“中国替身”才能实现彻底的“中国化”,实现完全的“时代化”。而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儒家文化)也只有与时俱进,汲取最新的理论成果,形成新的时代内涵,才能实现“现代化”。而“中和理论”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儒家文化现代化相融合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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