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朗读》
——透过人性看文明之无奈

2012-08-15 00:49王菲斐
关键词:汉娜屠杀秩序

王菲斐

《生死朗读》
——透过人性看文明之无奈

王菲斐

以战争为背景或是旨在描写战争的文学和影视作品,通常最能反映人类命运和生存图景,具有强大的震撼力。《生死朗读》将二战作为描写对象,书写人性的光辉、表达战争的惨烈、表现生命的罪与罚,给人带来反思哀痛的力量。作品因此脱颖而出,向全世界人民呈现出人道主义精神的独特视角以及阐释文明对人性拯救与毁灭的辩证观。

人道主义;人性;文明;反思

《金陵十三钗》是一部以南京大屠杀为背景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美国人,十几个教会女学生,十几个秦淮河边的妓女,在南京大屠杀背景下的人生选择。这部电影的热映以及随之而来的如潮好评,除了舆论界的宣传造势外,我们也不得不认真审视一下这部战争题材的作品。与之主题类似的作品,不管是正在热映的《金陵十三钗》还是过去那些被搬上荧幕的文学作品,它们的成功绝非偶然。因为这些作品都真实地再现了一段战火纷飞中血与泪交织的历史,以及从中显示出来的人性的光辉,它们以同情的力量震撼人心。出于对二战的反思和对现实生活中无视人的价值等现象的抗议,这些作品的出现是必然、必要而合理的。

《生死朗读》中的汉娜是纳粹党的一名牢房看守员,她会遵照职责选出囚犯送去奥斯维辛接受被屠杀的命运。而在这一过程中,没有文明的附加条件,她无意识地选择去照顾那些体弱的年轻的女子无疑是人性之善。人道主义主张要把人当作人来看待。作品中复杂的人性,正是作者们想展现的东西。他们并非生来就是英雄或是罪人,而是在危急关头做出各自的选择。又或者说他们没有选择,不得不这样做,只是用人性的善恶审视着这些人的灵魂。

二战中最不堪回首的,便是大屠杀以及与屠杀有关的个人命运。大屠杀是一场有组织的、灭绝人性的行为。而个人又是如何麻木而不自知地参与到了这样一场谋杀之中的?《生死朗读》深刻地揭示了个人以及集体的罪责与文明的关系,并且表现出文明无法掩盖的辩证性。文明既能拯救一群人,也能毁灭一群人;文明能拯救非文明者,也能让文明者陷入泥淖。战争是否摧毁了文明,将一切夷为野蛮?历史走到今天,我们面对着文明世界,可曾想过去的风雨沧桑。即使是文明的现在,是否就不再有危机?文明带给我们的除了进步,是否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文明拯救了灵魂,毁灭了肉体

《生死朗读》中的女主角汉娜是纳粹集中营的一名看守,如果从她不顾生命的可贵的程度上来说,她是有罪的。在那么一瞬间,她没有对生命的敬畏,甚至是怜悯。可是细细分析看,她作为一名普通的看守,遵守着这份职业所需,扮演好这个社会角色,那么我们说这无可厚非,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当然,这不是可以掩盖对生命麻木的借口。让我们意外的是,她们宁可眼睁睁地看着囚犯被烧死也不愿打开大门拯救这些囚犯的生命,就是为了秩序,为了理所当然。或许在多元化视角的今天我们能理解,但无法认同她们的做法。我们在感到震撼的同时,不得不思考这种行为选择背后的原因,也许这种选择和文明有关。我们找寻原因是为了在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给人们以道德的警示。

明明经历的是狱中最孤寂、最禁锢的生活,为什么在重获新生和自由的时候又放弃了这种生命的权利。那么,她一点点辛苦建立的文明,是为了什么?文明是否最终拯救了汉娜?在某种程度上说,是的。一个没有精神文明,没有是非观的躯体是形同无物的。所以,死亡也是她的新生。

因为文明,她明白是非,才懂得在面对战后另一场生死审判时,她宁愿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愿为了争取自己的清白而去推翻另外几名女看守们提供的证词,这是出自人性的最本真的一点尊严。汉娜并不识字,又怎能写出那份总结性的文件,而她选择承认,如此可见其人性中还有那么一点尊严。

因为文明,汉娜学会了羞愧、反思和忏悔。她选择死亡,不是源于对外在世界的害怕,而是畏惧人心的谴责。而这,对于未经过一场生死审判的汉娜来说是不存在的。未经文明浸染的汉娜认为一切行为都是秩序,都理所当然,是作为德国纳粹集中营一名看守理应做出的行为,是社会角色的扮演。如果说有什么是其角色之外的情感,那么一定是源于人性道德的怜悯。在集中营中,她会挑选一些弱小者进行特殊的照顾。这个举动是没有罪恶的意识的。所以,她毫无羞愧之心。在与世隔绝的监狱中,汉娜通过米夏的朗读才构建出了自己的文明世界,因而她更加渴盼米夏的朗读和回信。至此,她学会反思,懂得了忏悔和救赎,她想要救赎自己,朗读得越多,文明便更进一步。忏悔与谴责在汉娜的内心交织不断。最终,她选择用死亡来救赎自己。

二、文明拯救了秩序,毁灭了人性

汉娜是罪恶的化身?她造成了别人的悲剧?个人和团体固然能给他人造成悲剧。但笔者要问的是:个人有没有能力造成社会的悲剧?“当我们抛开生活悲剧来看文学悲剧时,应持这样一个观点:个人和团体是不能成为他人的悲剧原因的。因为个人所带来的伤害,有一定的偶然性,而文学是不在意这些偶然性的。”[1]30在一种被罪孽所支配的历史情境中,作为个体的人,他们已被道德抛弃,人的生命的全部的丰富性被国家机器所取代和遮蔽,仅仅蜕变为一种物化的工具。汉娜如同战争中的一个士兵,她们是一个个的齿轮,是个符号,不具有任何意义,甚至她们的生死在战争中也变得毫无价值。个人更不可能造成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悲剧。否则,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大抵也是不完善的。大屠杀给人们的印象颠覆了人们对文明的认知。这种罪恶和悲剧的产生,不是源于秩序的破坏,也不是源于乌合之众所为。我们看到,其中的许多人也是善良的、遵纪守法的人,他们在私人生活中也从未想过去杀人。他们个人对于犹太人也无深重的敌意。而在文明高度发达的德国,个人和团体所做的行为,往往只是出于履行职责。他们选择效力于他的国家,有权力赦免他的罪的国家。这正印证了《生死朗读》中汉娜的选择。“如果开门会一片混乱,我们该怎样恢复秩序?”在汉娜看来,职责、秩序比300名无辜囚犯的生命更重要。所以汉娜在法庭上理直气壮的解释直接到了触及现代性的本质,并让人反思其对大屠杀的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作为希特勒头号助理的艾希曼,也并非是与生俱来的恶魔,他只是在工具理性支配下的毫无情感的机器。他只是麻木地执行命令,从来不去思考这样的行为是否正确,是否符合人性。他在辩护中说明自己对犹太人并没有仇恨,只是在服从命令。屠杀中,我们也惊愕地看到犹太人展示的服从。我们很难明白文明的行为却无法换来对等的“文明”。而屠杀者正是利用了我们的文明。

文明被利用一说,鲍曼在《现代性与大屠杀》中从理性原则、社会组织和科学技术三个方做了详细的阐述。他在“诱使受害者合作”中剖析了德国人如何动用受害者的理性误导他们的策略。“牺牲一些,拯救多数”,或追逐着“拯救你所能拯救者”的策略,在每次“行动”之后仍然相信这是最后一次。于是,诸如“避免损失”、“活下来的代价”、“更少的罪恶”等计算也就随之产生。在这里,受害者的理性成了杀害计划的一部分。现代性的官僚体制将野蛮的行为合法化,这罪恶的责任也随之转移。现代性的理性原则使得屠杀不具有反抗性;科学技术使得屠杀更加容易;社会组织使得屠杀更具组织纪律性。我们不得不反思:所谓的现代文明是否真的实现了对人的启蒙和教化?如果说汉娜是因为其文盲的身份不具备反思的能力,那么像艾希曼这样受过教育但是却拒绝思考其行为合法性和生命尊严的人无疑更值得我们去深思。无疑,文明本身没有偏颇,人类却利用文明,利用其拯救秩序,却毁了人类本该拥有的至善人性。

三、文明拯救觉醒的个人,毁灭无意识的群体

在影片中,除了具有高度文明知识者代言人的米夏以及一开始以文盲身份出现的汉娜,更多的出场人物则是一个又一个群体,在高度文明和未开化的文明之间形成的一种声音。我们看到的是,一群人对一个人的谴责与另一群体对这个人的诬陷,却从来不去追问这种只讲求秩序、只讲求结果的审判之所以会留下漏洞的原因。为什么会误判?汉娜为了尊严不道出事实真相,米夏为了私心违背了将法律事实作为审判准绳的追求。除此之外,我们还应该感觉到其背后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群体。作为群体来说,他们敢于发泄本能的欲望,而在独自一人时,他必须对这些欲望加以限制。群体是个无名的概念,往往难以审判其行为的偏颇。因而身为群体中的个人,他们本应承担的责任便自动失去了约束作用。

《生死朗读》中的群体有两种类型:一是作为真正公众审判话语代表的群体;二是作为和汉娜具有共同身份、共同罪责的另外几名女看守。对于前者来说,此时的汉娜就是个体的被审判者,而群体成为代表着文明与正义的审判者。他们审判汉娜的人性,却忘了审判自己的人性。群体作为审判者,具有不可自知的盲目性,他们不是通过理智的判断去定论,而多是受到情绪或者某种趋势的暗示,不断地传染开来,像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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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999(2012)16-0097-02

王菲斐(1988-),女,安徽肥西人,安徽大学(安徽合肥230039)文学院2011级硕士研究生。

2012-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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