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霞
封建标准淑女的悲剧
戴小霞
薛宝钗是封建时期“大家闺秀”的典型,是封建标准淑女,她“品格端方,容貌丰美”、“行为豁达,随分从时”、“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可以说她身上几乎凝聚了那个时代女子身上的种种美好。她完全按照封建礼教和封建道德标准以及社会期待来塑造自己,使自己最终集“容貌才华品行”于一身,可是就是这一封建标准淑女,依旧难逃悲剧的命运,落得终生守寡的下场。这不能不引起人对封建社会和封建礼教的质疑、反思、批判。
标准淑女;封建礼教;冷酷;无情;婚姻悲剧
明清时代对淑女这一角色的社会期待是 “贞静、随和、守操、贤淑、精于女工、有礼有节”[1]。 薛宝钗在《红楼梦》中的形象是“中国封建时代最美满的女性”[2]。她艳冠群芳、端庄贤淑,又博学多识、才华横溢;她温柔敦厚、随分从时,又行为豁达,颇具大家风范。她身上几乎凝聚了那个时代女子的种种美德,堪称标准的封建淑女。然而,正是这一标准的封建淑女,虔诚地信奉封建礼教和信条,严格地按照封建社会道德和社会期待来塑造自己,赢得了贾府上下人的欢心,成为贾府最看重、最满意的儿媳,做了名正言顺的“宝二奶奶”,最终却落得金簪雪里埋、终身守寡,在“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中度过自己的一生。黛玉和宝钗可以说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宝钗在做人,黛玉在做诗,宝钗把握着现实,黛玉沉酣于意境,宝钗有计划地适应社会法则,黛玉则任自然表现性灵。”[3]如果说封建礼教扼杀叛逆者,黛玉的悲剧是封建礼教叛逆者的悲剧,那么,宝钗是封建礼教的信奉者、顺从者、适应者,按理说应该能得到幸福的她,却依旧难以逃脱悲剧的命运。在封建礼教面前,无论是叛逆者还是顺从者一样都是悲剧,这足以看出封建礼摧残人性和吃人的本质。本文试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宝钗这一封建标准淑女的悲剧成因。
“从容大雅,望之如春。以凤姐之黠,黛玉之慧,湘云之豪迈,袭人之柔奸,皆在所容,其所蓄未可量也。”[4]宝钗最开始是以入京“待选”,“充当才人赞善之职”的身份出现在读者眼中的,想必宝钗要走的就是贾元春的道路。作为准备入京“待选”的宝钗,自然从小就是接受封建正统教育和封建礼教的熏陶,按照封建礼教和社会期待来塑造完善自己,积极地把社会期待转化成自我期待,把封建礼教当成至高的人生信条来信奉,把封建道德标准自觉转化成约束自己言行的最高准则,努力让自己成为封建标准淑女。最终,集容貌才华品格于一身的她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与此同时,宝钗出身于世代皇商家庭,商人的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做事谨慎、工于心计等性格,多少会熏陶和影响到她。因此在人情世故方面,宝钗又比同龄人略胜一筹。这样一个封建标准淑女,即使在大观园这样复杂污浊的环境中,依然能够如鱼得水、怡然自得,于是很快就得到了贾府上下人的称赞。
《红楼梦》里贾母曾经这样赞扬过她:“提起姊妹们,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里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宝丫头。”(第三十五回)。赵姨娘也曾这样夸过宝钗:“这是宝姑娘给环哥儿的。难为宝姑娘年轻的人,想的这样周到,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展样,又大方,怎么叫人不敬服呢!”(第六十七回)能得到贾母的赞扬已经不容易了,能得到阴险歹毒的赵姨娘的赞扬就更不简单了。史湘云就特别喜欢宝钗,“这些姐妹们,再没有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样一个亲姐姐,就得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第三十七回)就连在众人眼里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生性刻薄的黛玉都说:“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只当你心里藏奸。从前日你说看杂书不好,又劝我那些好话,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第四十五回)。可见宝钗把封建标准淑女演绎得至善至美,她征服了贾府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贾母、贾府千人嫌万人厌的赵姨娘,贾府的亲戚史湘云,还征服了与自己争锋相对的情敌黛玉。可见宝钗确实不是一般女子。她身上有着那个时代女性的种种美好,闪烁着时代的光芒。
那个时代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及“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每个人必须在他所属的关系中严格地遵从自己的角色,不得有所逾越。中国的“礼”就规定了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及如何扮演自己所属的角色。汉朝班昭的《女诫》说得更为仔细: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技巧过人也。幽娴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织,不好嬉笑,洁齐酒食,以供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之大节也[5]。宝钗对封建礼教深信不疑,并且付诸于实践,把封建礼教的规定和封建道德标准贯彻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做人还是处事,宝钗的一言一行都符合封建社会所规定的淑女风范。社会要求她怎么样做一个女子,她就怎么样去扮演一个女子应该具备的涵养和素质,不仅自己深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把吟诗作赋看作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点缀,她还劝说过湘云:“究竟这也称不得什么,还是纺织针黹是你我的本事。一时闲了,倒是于你我深有益的书,看几章是正经。”她也批评过香菱学诗:“我实在聒噪的受不得了,一个女孩家,只管拿着诗作正经的,叫有学问的人听了反笑话,说不守本分的。”也教育过黛玉,“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贞静为主,女工还是第二件。其余诗词,不过诗闺中游戏,原可以会,可以不会。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到不要这些才华的名誉。”她深信读书明理、辅国治民是男人的事,还谨记“谏夫”是女子的责任,于是劝导宝玉走仕途经济、立身扬名、光宗耀祖的道路。宝钗以封建礼教忠实的信徒和卫道士的身份去捍卫社会的准则,并且时刻提醒自己和他人切莫逾越自己的身份,她主动把自己束缚在囚禁人身心并且毒害青年男女的封建礼教的牢笼,还试图劝说他人和自己一样,甘愿囚禁在牢笼里。宝钗谨遵自己的角色,家庭要求她怎么样做一个女儿,她就怎么样去尽女儿应有的本分,“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父母,她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大观园要求她怎么样做一个宝姐姐、好儿媳,她就“罕言寡语”、“自守云拙”、“行为豁达”、“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举止闲雅”、“品格端方”,正是因为她积极迎合封建礼教和封建道德标准,按社会期待来塑造自己,终于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众人的接纳。
宝钗就是这样一个完全按照社会的期待和意愿来塑造自己、完全按照封建礼教和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的人,可以说,她完全符合那个时代对女子的种种要求。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宝钗,处于青春妙龄的宝钗,却失去了少女应该有的灵动和锐气。她身上多的是贞静平和,少了青春的飞扬与绚丽;她身上多的是现实,少的是纯真与浪漫。如果说黛玉活在乌托邦的世界,那么宝钗则活在现实世界。一个是把生命扎根于彼岸,有着浓烈的彼岸意识;一个则是把生命扎根与此岸,有着强烈的此岸意识。同样是生活在大观园,同样是追求爱情,黛玉是率性而为,追求自己的诗意人生;宝钗是中正平和,追求自己的现实生活。黛玉更多的是对生命与死亡的思考,宝钗则是对现实与生活的思考。黛玉有诗魂,宝钗没有,确切地说,宝钗也有,但是被她根深蒂固的封建礼教和道德标准给压抑了、泯灭了。黛玉短暂的十几年生命,似乎只为爱情而盛开,开得热烈,开得芬芳。而宝钗新鲜的生命却是力求为适应这个社会而绽放,开得默默无闻,开得淡雅无香。一个不断地追求自我,寻找心灵安置的地方;一个不断地失去自我,压抑自己的性情,用“存天理,灭人欲”来堵塞自己流动的心灵和闪烁的思想,让心灵和情感静止在生活的清心寡欲里。没有丰富多彩的感情,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不去聆听自己心灵的声音,不去品味生活的五彩缤纷,不去欣赏庭前的花开花落,头上的云卷云舒,只是按照生活固有的法则和秩序,重复那一年又一年的生活。宝钗的生命里有的只是遵循和顺从。她不敢也不会逾越封建礼教之外的东西,封建礼教的毒汁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
这样的宝钗,不管面对什么她都能不温不火、不悲不喜、不急不躁、安之若素、处之泰然。于是,她的情感里没有太多起伏和波澜,没有礼教之外的同情和怜悯。无论是对金钏投井,还是对尤三姐饮剑而亡、柳湘莲离尘遁世,她都表现出非同常人的镇定和淡然。以宝钗的蕙质兰心和冰雪聪明,她不可能猜不出金钏的死因,她明明知道金钏的死因,也深知王夫人的为人,但是她依旧可以说出“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样想;据我看来,她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是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玩,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岂有这样大气性呢?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何惜”的话来。在宝钗心里,“尊卑有序”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纵然一个鲜嫩的生命没了,也不过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丫头,不足以惋惜。主子就是主子,丫头就是丫头,丫头为主子生为主子死也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事。丫头不守本分,就要接受惩罚。同时,一个女子应该安分守己、贞静平和,不应该有大气行为,否则就是违背了封建礼教的教条,就是对封建礼教教条的触犯,这样的糊涂虫即使是投井而亡了,也不值得人同情。可见封建礼教已经吞噬了宝钗本有的性情,使她即使面对死亡也依然无动于衷。而对尤三姐和柳湘莲的事情,薛姨妈“心甚叹息”,连素日里只知吃喝嫖赌的呆霸王薛蟠都“脸上沿有泪痕”,而宝钗却“并不在意”,说什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也是他们前生命定”。一个十几岁的柔弱闺阁,面对催人泪下的爱情悲剧,竟能如此安之若素、不为所动,可见宝钗的身心已经被封建礼教彻底的占据和充溢,她时时刻刻都用封建礼教来规范指导自己,终于修得了封建标准淑女的“真身”。在那个时代,婚姻大事讲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做主。尤三姐对爱情的大胆追求明显是违背了封建礼教,与封建礼教背道而驰。她的自主择夫犯了封建礼教的“天规”,是大逆不道的。一个女子竟敢这样大胆地为情生又为情死,是封建礼教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宝钗不能接受的。这样的女子就算是为爱情牺牲了,也是丝毫不能引起人的同情和钦佩的。尤三姐和柳湘莲的爱情为天地不容,这样的爱情悲剧只能是他们“前生命定”的。因此,就算是走了或者死了,都应该顺其自然,无需为之动容。宝钗的镇定和淡然、冷漠与超然,与其说是她个性的显现,还不如说是封建礼教的虚伪和残酷。那个时代哺育了她、熏陶了她,她按照那个时代的社会期待和道德标准成长,她的言行举止都符合并且体现着那个时代的特征,她是封建社会最标准、最地道、最完美的淑女。她的镇定与淡然、冷漠与超然,皆是那个时代所赋予的。透过她的镇定与淡然、冷漠与超然,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封建礼教的虚伪性、残酷性。
封建礼教把宝钗打造成了名副其实的封建标准淑女,宝钗又自觉按照封建礼教不断修饰自己的身心,终于宝钗成了贾府最为看重、最为满意的未来继承人的儿媳。以宝钗的外貌和品性,和宝玉堪称绝配。可是,就是这样一对绝配的青年男女,最终却一个悬崖撒手,一个终身守寡;一个只念木石前盟,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一个只能嫁与东风枉自嗟,金簪雪里埋;一个远离尘世,从此不问世间事,一个孤灯独对,独守空房。如果说黛玉的生命只为爱情绽放,她来到人间似乎就是为了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这段爱情没了她的生命也就终结了。黛玉的死是她从开始就感觉到的,预知到的,她字字是血,句句是泪,过着诗意而凄惨的生活。她的死是对生的解脱,对生命的追寻和对自我的追求。而宝钗,一个青春妙龄的女子,在男子为数不多的大观园里,不可能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宝玉没有动过情,并且宝玉对女性的尊重和爱护,还是深得宝钗的赞许和赏识的。同时,她深知薛家虽然富有,但是已经开始走向衰败,薛家只有和贾家联姻,才有望复兴。因此,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带有家族利益和政治基础。心如明镜的宝钗对这些不可能一无所知,不可能熟视无睹。她也知道,和宝黛的爱情相比,她和宝玉之间不是心心相印、心有灵犀,更不是灵魂的契合,而是有着无法逾越的沟壑和隔膜,思想的巨大分歧使他们永远也达不到宝黛的爱情境界,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前进,却总也不会相交。但是,她依旧努力地按照时代的标准塑造自己,努力地去做一个好宝姐姐,一个准儿媳。出于家族利益也好,出于对宝玉的感情也好,或许两者兼有,最终她嫁给了宝玉,嫁进了贾家,从此和贾家休戚相关。
封建社会可以把她塑造成为封建标准淑女,却无法把她塑造成宝玉心中的世外仙姝。她身上所具备的那个时代的种种美德,恰恰是宝玉最为深恶厌绝的。她思想里的封建礼教和信条,是宝玉最无法容忍和接受的。宝玉最讨厌封建礼教和信条,是封建礼教的叛逆者,宝钗视封建礼教和信条为最神圣的信仰,是封建礼教卫道士和捍卫者;宝玉最“不通世务”、“怕读文章”、不愿意走“学而优则仕”的仕途,宝钗却认为男人应该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追求功名利禄、立身扬名。宝玉是封建制度的“逆子贰臣”,宝钗是封建社会标准淑女。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思想超前,思想走在时代的面前,被称为“混世魔王”、“孽根祸胎”、“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一个与时代相处融洽,孕育于时代的土壤又开出时代的花朵,散发时代的气息与芬芳,是封建时期“大家闺秀”的典型,还被称为“山中高士晶莹雪”。宝钗的种种是时代赐予也是她自身努力得到的,却又是宝玉最不认可和接受的,这是宝钗的悲剧的根源。
宝玉和黛玉一样,生活在乌托邦的世界里,他追求的是精神世界,是思想的共鸣、灵魂的相知。黛玉虽死,可她永远驻扎在了宝玉的心里;宝钗虽活着,却永远也走不进宝玉的心里。宝钗深信不疑的封建礼教的那套东西并没有给她幸福,她亲自把自己送进了封建礼教为她编织的牢笼,让自己的身心囚禁在封建礼教的枷锁里,让自己的青春葬送在不知何时是尽头的等待里,这是宝钗致命的悲剧,而宝钗依然浑然不知。因此不难想象,就算是宝玉“悬崖撒手”,宝钗虽肝肠寸断,但她依然能克制自己的感情,不为任何外界的事所打扰影响,依然能够镇定地奉行着“从一而终”的封建礼教,背负着“贞女”的道德要求,过着终身守寡的生活。封建社会毁灭着叛逆者、反抗者,也毁灭着顺从者、服从者;扼杀叛逆者,捧杀顺从者。封建礼教压抑人性摧残人性,符合它的、不符合它的统统都在劫难逃。可想而知,封建社会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在这样的时代,宝钗的悲剧也就在所难免了。
宝钗是那个时代的标准淑女,黛玉是那个时代典型的叛逆者,两者却都逃脱不了悲剧的命运。宝钗端庄贤惠识大体,其一生都囚禁在封建礼教的禁锢之下,黛玉有感就发、率性而为,其短暂一生都是为心为情而活。同样是爱情,黛玉拥有过、经历过、体验过,走进了宝玉的内心与宝玉心心相印;而宝钗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拥有过,更不曾走进宝玉的世界。宝钗竭尽全力地去适应那个社会,去按那个社会的标准和期待来塑造自己,这样一个标准的封建淑女,得到的却是终身守寡的婚姻。宝钗极力维护的封建礼教戕害了她的身心,她却浑然不觉,她所生活的社会和时代扼杀了她的幸福,她却毫不知情,依旧无怨无悔地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封建社会摧毁着丑陋的同时也摧毁着美好。宝钗的悲剧,不仅是一个标准淑女的悲剧,更是一个时代和社会的悲剧。
[1]杨建华.中国早期和合文化[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
[2]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薛宝钗论.北京:北京出版社,2009.
[3]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 [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4:257-258.
[4]一粟.红楼梦卷:第 1 册[M].北京:中华书局,1963:127.
[5]裘毓芳.女誡注釋[M].上海:上海医学书局,1916:52.
I2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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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999(2012)08-0097-03
戴小霞(1985-),女,湖北武汉人,西南大学(重庆400715)中国新诗研究所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2012-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