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娟
(重庆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重庆 400054)
梦境与醉境:叶芝“悲剧快感”解读
刘智娟
(重庆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重庆 400054)
“悲剧快感”是叶芝诗歌中既意蕴深远又令人费解的一个主题。解读“悲剧快感”是理解叶芝哲学观、美学观及艺术创作的重要前提。尼采相信所有艺术的本质是提供审美的悲剧快感,而悲剧快感源自梦境(日神精神)和醉境(酒神精神)的二元对立、碰撞、融合的过程。尼采的悲剧理论对叶芝的“悲剧快感”主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叶芝建构的“悲剧快感”主题深刻揭示了诗人的审美艺术体验及审美的人生哲学。
叶芝;悲剧快感;梦境;醉境
“悲剧快感”是叶芝(1865-1939)诗歌中既意蕴深远又令人费解的一个主题。尼采的悲剧理论对叶芝的“悲剧快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尼采(1844-1900)在其著作《悲剧的诞生》中完整地呈现了自身的哲学、美学价值体系。在这部对现代西方意识形态产生深远影响的论著中,怀揣复兴德国的梦想,尼采转向心目中人类文明的典范——希腊文化。而这种文化成就的巅峰——希腊悲剧中所蕴含的酒神力量(狄奥尼索斯能力)被尼采尊崇为评估一个民族腾飞的能力。尼采认为任何民族的力量都源自希腊悲剧的悲剧快感这一核心精髓,是日神(Apollonian)和酒神精神(Dionysian)的交相辉映成就了悲剧快感。由此可见,尼采定义的悲剧快感与其说是一种审美的人生态度,勿宁说是一种炽热、达观的人生哲学——希腊式达观,即“希腊意志通过美的反映取得的对痛苦的智慧的胜利”[1]。尼采渴望从古老的希腊智慧中撷取再造德国神话的源泉,振兴德国。无独有偶,叶芝与尼采同处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文明的“荒原”年代,传统的价值体系分崩离析,文明世界支离破碎,整个时代面临着信仰缺失的精神危机,心灵、灵魂的贫瘠是那个时代无所不在的印记。同为西方文明知识精英,如果说尼采借助希腊智慧冥思苦想德国的振兴,叶芝的“悲剧快感”则是寻找属于爱尔兰民族的表达。在他的“悲剧快感”系列诗中,叶芝始终立足于爱尔兰民族别具一格的素材,留下了独树一帜、个性鲜明的爱尔兰灵魂的表达。
叶芝的梦境、醉境诗歌同时具有形式和内容上的美感,凸显了悲剧快感的精髓,具有更浓郁的悲剧色彩及哲学上的探索意义。与此同时,梦境与醉境并非割裂分离的碎片,而是密不可分的悲剧快感的两个方面。由此可知,悲剧快感对于叶芝而言既是艺术创作手段,也是一种人生哲学更是最终的人文关怀。作为一位卓越的艺术家,叶芝终其一生都在试图通过个体的艺术尝试寻找超越个体的卑微存在从而与爱尔兰民族丰饶精神紧密联系的途径,并为这种丰饶精神找到最恰如其分的表达。由梦境到醉境,由超越个体的卑微到群体性的醉境状态下的本体,由人生的表象到本质,由瞬间到不朽,叶芝完成了对生命本质的探索。
叶芝早期的诗歌清丽朦胧,美如梦境,有一种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美感。这种梦境般的快乐(Apollonian tragic joy)得益于年轻的诗人在开始艺术探索时就已经将对美的探索与表达民族灵魂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致力于营造远离人世苦痛的艺术王国。如同《凯尔特的薄暮》中叶芝的自序:“这个世界尽管残缺破损、笨拙不堪,却也不乏优美宜人、富有意义之物,我像所有艺术家一样,希望用这些事物创造出一个小天地。”[2]在叶芝看来,人生是一场大悲剧,艺术从来都是拯救世人脱离苦难的诺亚方舟。审美的人生是手段也是目的。唯有通过艺术手段另造美好的仙境一般的无痛无欲的艺术王国,人类才有可能超越世俗的烦恼、痛苦,感受人生的美好快乐。只有经由艺术的过滤,苦痛的人生才值得经历、值得玩味。因而叶芝早期的诗歌既有梦的轻盈又有生存必须逃避式的快感,集合了斯拉哥和戈尔韦的传说。“凯尔特的薄暮”这一书名就充满了梦境的奇幻同时也极具象征意义,薄暮如梦如幻,看不真切却隐约犹在,犹如黑夜里幽幽暗暗的梦境充满了爱尔兰独有的梦呓。书中诉说的是一个古老民族身陷困境却绝不言弃,面对苦痛的达观,赞颂人类的勇敢及人性中永不泯没的坚持和面临苦难时绝不崩塌的尊严以及无所畏忌的快乐,尽管这种快乐夹杂着隐约的惆怅悲伤。薄暮犹如现实与梦境之间那道朦胧的纱帐,诗人撩开这层美丽的隔阂并引领读者嗅着迷蒙的气息走向远离尘世、永恒的快乐。
叶芝早期的诗集《十字路口》(1889)、《玫瑰》(1893)、《苇间风》(1899)取材于爱尔兰神秘幽远的传说,犹如梦境般充满亦真亦幻的浪漫色彩,但形式上又具有尚古主义的简洁,同时还具备了希腊悲剧典雅流畅的风格。这些诗集中充满了梦幻旖旎的仙境以及仙人、精灵的梦呓,读来令人浑然忘却人间的苦痛,沉溺在梦境式快乐中。如《被偷走的孩子》中,叶芝借用仙子之口描述仙境中的时光:“有月光如波浪跳动,/幽暗的沙滩罩着迷蒙的彩色,/在最远最远的玫瑰园里/有我们整夜整夜的步履。/我们交织着古老的舞步,/双手和眼神也交错如旋舞,……我们来来回回地跳跃着,/追逐那些晶亮的泡沫。”[3]与之相对应的人间“却充满了烦恼”,“在睡眠里也冲突着无尽的焦躁”。全诗每一节的副歌反复吟唱:“和一个精灵手牵手吧/这世上哭声太多,你不懂的。”“哭声太多”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象征着人世间太多的烦恼痛苦,暗示只有逃离这个哭声太多的世界,生命才能有希望和生存的快乐。而“你不懂的”则预示了人类亘古以来的困惑——人生无法预知,无从逃离,无从选择,无以为望。现实的世界里充斥人们所无法了解的哭声,因而本能的向往仙境,向往“双手和眼神也交错如旋舞”的迷人岁月,向往“月光如波浪跳动,罩着迷蒙的彩色”的幽暗梦境。“绿荫小岛”、“幽暗沙滩”、“漂泊流水”、“星星游泳”、“晶亮泡沫”,无一不美到极致,叶芝用文字建造了一座世外仙境,犹如天籁之音抚慰人类那日益焦躁的心。在苍茫的宇宙中、在时间无涯的荒原里,人类犹如诗中纯真的孩童迷失在尘世的凌乱和喧嚣中,试图重新找到通往快乐的归途,也如同永远追寻美的赤子执着内心的感受。在现实与梦境的强烈映照下,诗中那“最远最远的玫瑰园”成为年轻叶芝梦寐以求的一个尘世以外的完美乌托邦。玫瑰象征着对人类的救赎,面对尘世的痛苦,玫瑰愿意与人类一起受难并抚慰人类伤痕累累的灵肉,虽然,她本可以远离尘世的喧嚣和烦恼。这样的奇幻梦境在叶芝早期诗歌中俯拾皆是,犹如《白鸟》中的遥相应和:“我心里着魔着数不清的仙岛,/那里没有岁月,没有忧伤;/我们会远离人群,远离烦恼,/只要我们做那浪尖上的一双白鸟。”[3]“白鸟”是诗人想象中的人类灵魂的化身,挣脱俗世束缚后无拘无束翱翔在仙境瑰丽的天空。而《茵尼斯福利岛》正是叶芝用仙乐般的音符搭建的“仙岛”,似乎是比“最远最远的玫瑰园”更直截了当的梦境,少了些许朦胧,多了一些坚定,叶芝梦境中的时光没有忧伤,梦境中的快乐比真实世界的快乐更欢畅。
叶芝相信艺术是此岸也是彼岸,相信所有人都在“编织想要的信仰之袍,温暖自己”[2]。在叶芝看来,唯一能够拯救世界的就是艺术信仰,唯有“艺术的居所远离人类用树杈高悬袍衫充当战旗的绝望之地”[2]。诗人一生致力于对美的追寻,这种植根于丰沃的凯尔特文化的美的艺术漫溢着浪漫气质的想象和“幻景”(vision),成就了梦境式的快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芝的梦境式诗歌都是艺术手段打造的“幻景”。如果艺术的本质是想象,幻象中的快乐则是艺术的全部意义和功能。如果抛弃了“想象”的传统,爱尔兰民族就将失去活力,失去恒强的生命力沦入生存的困境,因为“想象就是人类本身”[2]。人们是否真能通过想象这个唯一的出口,挣脱生存的困境,从而拥有真正的快乐呢?叶芝的回答毫不迟疑:“来呀,一起去吧;/倒空你心中的凡俗的梦。/长风已觉醒,树叶在飞旋,/我们的面颊白皙,我们的长发披散,/我们的胸膛起伏,我们的眼睛晶莹,/我们的臂膀挥舞,我们的嘴唇张开;/如果有谁注视我们急行的队伍,/我们就来到他与他心中的希望之间。/……哪里有像这样美好的希望和事业?/奎尔塔摇摆着他那燃烧的头发,/尼娅芙呼喊着:来呀,一起去吧。”[4]“一起去吧”,去到灵魂的仙境。生命的本质是快乐,即使是悲剧中的快乐,仍不失为美好的希望和人生。借助强烈的幻觉和快乐的幻想,“战胜那种对世界穷根究底的可怕的沉思默想和多愁善感的脆弱天性,达到朴素的境界,与幻象之美完全融合为一体。”[1]
叶芝在《俄底甫斯在科洛伦斯》开宗明义地阐释了醉境式悲剧快感(Dionysian tragic joy)同时也是诗人的审美哲学:“从来没有活过那是最好,古时的作家说;/从来没有呼吸过生命的气息,从来没有看向白昼之眼;/次之则是欢快的道晚安,然后迅速离开。”[5]如同“古时的作家”,从诗歌的功能来说,叶芝相信:一切艺术都致力于创造快乐,没有比令人快乐更加严肃的使命了。完美的艺术本身就是为人带来极致的幸福(the highest happiness)[6]。对叶芝而言,艺术的功能就是让人获取快乐,从而救赎自身。悲剧快感等同于抵御外在强力的内心力量,它可以帮助人类抵御现实的压力,这似乎是本能的自我保护[7]。在《帝王的门槛》中,叶芝坚信诗人的内心如果是快乐的,呈现的诗行也必定会带给人愉悦的感受,“诗人允诺与你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他们的哀愁?……而我肯定当一切坍塌/成为灰烬,诗歌仍然欢欣鼓舞。”[4]艺术家创作的功力来自内在的强大力量与快乐,而不是来自个体精神层面的贫乏和羸弱。叶芝的后期名诗《天青石雕》是对这种悲剧快感的绝佳诠释,因为在他看来,在精神的无涯荒原里“人人都在扮演各自的悲剧,/那边傲然走着哈姆雷特,那边是李尔王,/那是奥菲莉娅,那是考娣莉娅;/然而,假如竟有最后一场,/巨大的幕布即将落地,/假如他们在剧中的显要角色还值得,/他们就不会中断台词而啜泣。/他们知道哈姆雷特和李尔是快乐的;/快乐改变着一切恐惧的人们。/人人都曾努力、找到和失去;/场灯熄灭;/天堂之光照进头顶;/悲剧被表演到极致。/尽管哈姆雷特彷徨,李尔怒狂,/所有的吊装布景同时隆落,在成千上万座舞台之上,/悲剧也不能再发展一分一毫”[5]。
戏梦人生的舞台上,悲剧最高潮的瞬间让沉浸在生存中苦难卑微的个体见证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戏剧化、极端化的生存状态,抽离了平时生存的痛苦煎熬并且感同身受剧中悲剧英雄体验的更高的快乐,远离卑微人生的苦难,悲剧快感净化了生存中琐碎的、隐蔽的欲望,从而升华了个体千差万别的喜怒哀乐,拥有形而上的精神上的崇高感也即是希腊式达观的人生态度。生命的痛苦随着剧中人的命运得以净化。远离欲望中的挣扎,生存不再是承受无尽的苦痛,反而因这超越苦难的快乐为生命增加了一份厚重,正如醉境般悲剧快感对生存的诠释。“悲剧用一种形而上的慰藉来解脱个体从而拥有与本体相融而产生的狂喜:不管现象如何变化,事物基础中的生命仍是坚不可摧和充满快乐的。”[1]从审美体验来说,观看悲剧时,一种形而上的慰藉使人类暂时逃脱事态变迁的纷扰。“快乐与痛苦交织,快乐并非来自他处,而是源自痛苦。”[8]犹如剧中人物,人们在短促的瞬间真的感受到不可遏制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乐。作为一位兼具艺术美感及哲思深度的诗人,叶芝坚持把自己的热情保持在伟大的历史悲剧的高度上,因而其诗歌不仅具有希腊悲剧的恢弘美感,更有深沉的意蕴,具有罕见的哲学深度。叶芝始终坚持诗歌应该是美丽、快乐、充实人生的崇高精神的产物。该诗最后一节进一步印证了这种辩证的思维,石雕上的东方老人“凝望着山峦和天宇,/注视着一切悲剧的场景”,“一个人要听悲哀的音乐”,而尽管听着悲哀的音乐,“他们古老的、闪烁的眼睛”,却“充满了欢乐”[5],正是醉境艺术净化(sublimation)生存痛苦的力量。
由此可见,悲剧快感是对人生的肯定,即肯定生命连同它必然包括的痛苦和消逝。“醉境诗歌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幕悲剧,我们也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幕悲剧,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1]这也是尼采所提倡的审美人生态度的真实含义,即人生是一场醉境,是对世界明了透彻的境界。由梦境中的“别无选择”到醉境里生命意志通过艺术以一种审美的态度主动创造的狂喜,个体更加接近悲剧快感的真谛,把握了生命快乐的节奏。正是基于尼采“悲剧快感”的理论基础,叶芝完善了自身敏锐而零碎的哲学沉思,建构了一套完整的哲学、美学体系。
既然醉的本质是“力的提高和充溢之感”,是“高度的力感”[1],那么体现在创作中,醉境对于叶芝而言就不仅是悲剧快感的本原,更意味着完美的艺术状态和丰沛的创作力。诗人后期的艺术创作坚持梦境与醉境的二元融合,强调感性与理性融为一体的“髓骨中的智慧”(marrow-bone wisdom)[9]。这一概念来自其诗《为老年祈祷》(1934)“上帝防止我产生人们仅仅/在头脑中思索的思想;/那唱不朽的歌曲的人,/他在髓骨中思想”[4]。由此可知,“髓骨中思想”是醉境快感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一种完美状态。摈弃现代科学人为割裂理性与感性的统一性并偏执地对两者分而治之地分析研究,叶芝坚持诗歌如同所有其他艺术形式一样应该具有醉境式英雄主义的情感而非抽象笼统的训诫。髓骨中的思想蕴含着最本真的酒神精神即拥有醉境般强大生命力的一种非科学、非功利的人生态度。诗人在《玛瑙的切割》中强调:“我们只相信那些不是在头脑中而是在全身里形成的思想。”[9]“头脑中的思想”对叶芝意味着抽象思考,是纯理性的象征,而“在全身里形成的思想”才是情感与梦境、智慧与醉境的完美结合。叶芝一直在一个精神层面支离破碎的世界中寻求这样的完整感(Unity of Being)。毫无疑问在其后期诗歌创作中他把握住了梦境与醉境的互融完整,因为他相信唯有借助梦境与醉境的统一,才能超越人类本质上生存的困境。
综上所述,叶芝“悲剧快感”源于艺术创作中日神(梦境)和酒神精神(醉境)的二元因素在彼此衔接的不断新生中相互提高,在相互碰撞、交锋中不断完善,成就了其诗歌中希腊悲剧式的精神特质。在梦境与醉境的强烈统一感中,人们获得了一种形而上的慰藉,并且意识到生命仍是坚不可摧、充满快乐的。这种希腊式的乐观正是人性尊严的一种映照。或许正是希腊文明的恢弘不朽吸引了西方社会后来的知识精英寻找生存的答案。藉由悲剧快感,叶芝重新发现了这种历久弥香的酒神智慧“髓骨中的智慧”。尼采相信醉境式艺术生命是最高使命,是最合理的生存方式,是生命本来的形而上活动,是生命的终极意义。叶芝则为凯尔特智慧找到了最恰如其分的表达,生存的梦境与醉境都体现在其“悲剧快感”系列诗歌中,从而成就了凯尔特独有的古老智慧“髓骨中的智慧”。这种智慧阐明了凯尔特民族异于英国文坛的特质:浪漫、精微、不拘一格却雄浑有力,乐天知命却意蕴深远。
[1][德]尼采.悲剧的诞生[M].赵登荣,译.桂林:漓江出版社,2003.
[2][爱尔兰]叶芝.凯尔特的薄暮[M].殷杲,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
[3][爱尔兰]叶芝.苇间风[M].李立玮,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4]傅浩.叶芝精选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
[5]Yeats W B.The Poems[Z].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1989.
[6]Macrae,Alasdair D F.W.B.Yeats:A Literary Life[M].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1995.
[7]Ramazani,Jahan.Yeats and the Poetry of Death:Elegy,Self-Elegy,and the Sublime[M].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1984.
[8]Reid B L.W.B.Yeats:The Lyric of Tragedy[M].Oklahoma:The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1961.
[9]刘智娟.随时间而来的智慧——解析叶芝中后期诗歌中的激情序列[J].外国语文,2011(1):24-27.
An Apollonian and Dionysian Interpretation of Yeats’“Tragic Joy”
LIU Zhi-ju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ongqing 400054,China)
“Tragic Joy”is one of the most profound and frustrating themes in Yeats’poems,while an accurate interpretation of the theme is the premise for the access to his philosophy and aesthetics.Based upon Nietzsche’s theory on tragedy,“Tragic Joy”,as the source for all the arts,derives from the binary oppositions,transmutation and unity of Apollonian VS Dionysian,and witnesses the intensity and maturity of Yeats as an Irish artist and mythmaker.
Yeats;Tragic Joy;Apollonian;Dionysian
I106.2
A
1674-8425(2012)04-0110-04
2011-10-25
刘智娟(1970—),女,重庆人,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英语教育、对外汉语教学。
(责任编辑 魏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