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经济生物学思想及现代启示*

2012-08-15 00:51周纪昌
关键词:马歇尔生物学经济学

周纪昌

(中原工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451191)

马歇尔经济生物学思想及现代启示*

周纪昌

(中原工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451191)

马歇尔认为,生产从最终意义来讲只有自然与人类两个要素,生产过程是互补性的生物物理过程;生产的目的在于产生效用,也就是通过改变物质的形态或排列,使之能较好地适合于消费者欲望的满足;而消费则可以看作是负的生产;由于经济学主要研究的是追求不断变化和进步的人类,经济学的中心概念必须是关于活力和运动的概念;在人类的生存竞争中,获得生存的民族往往是那些为了其周围人的利益最愿意牺牲自己,因而是最适合于共同利用环境的民族。这些思想对于现代经济学探讨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依靠力量、社会有机体的生存法则、经济过程的数学化以及经济增长与消费转变等问题均有十分深刻的启示。

互补性的生物物理过程;效用满足;共同利用环境

作为新古典经济学的创始人,马歇尔对于现代主流经济学研究范式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有趣的是,尽管生态经济学对以新古典经济学为代表的主流经济学研究范式给予了严厉的批判,但是,对于马歇尔的一些经济思想却异乎寻常地大加赞扬。特别是对于马歇尔提出的 “经济学家的目标应当在于经济生物学,而不是经济力学”的主张,一些生态经济学家更是看作是经典之谈。这可能是与马歇尔经济学所体现出科学严谨、兼容并蓄和人文精神等特质,以及对经济学数理抽象的适度把握有关。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现代主流经济学对于马歇尔所提出的经济生物学思想和理念没有很好地继承和发展;同时生态经济学家也没有很好地在马歇尔经济生物学思想基础上融入主流经济学,却与现代主流经济学分道扬镳。本文从马歇尔的经典著作中全面梳理出他的经济生物学基本思想和观点,从现代主流经济学与经济生物学逐步分野的视角进行反思,并探求经济生物学思想的现代启示。

一、生产过程是互补性的生物物理过程

马歇尔虽然首次把组织与土地、劳动和资本一起列为四个基本的经济要素,但他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生产要素只有两个——自然与人类。这是因为:一方面,资本与组织是人类在大自然的帮助下,在人类的能力和意愿指导下进行工作的结果;另一方面,人类本身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环境塑造形成的,而在环境中,大自然产生了很大的作用[1](P158)。

同大多数古典经济学家一样,马歇尔是从一种很宽泛的角度来界定 “土地”概念的。在对于土地的自然生产力、对于边际报酬递减以及与之相关的地租的讨论中,他特别强调对土地自身的特性如肥沃性、土地的地理位置和所处的自然条件 (如阳光、空气、水)等因素的考察。他明确指出要区分清土地从大自然中获得的原来的或固有特性,与土地得力于人类活动的人为特性之间的区别。前者与土地的空间位置和自然所能给予它的阳光、空气和雨水等自然条件有关;而后者则与人类为了一定的目的对土地进行的资本和劳动的投入有关。由于土地的产量迟早要受到土地固有特性的限制,在任何情况下,因资本和劳动而增加的产量,迟早要递减的[1](P166)。

马歇尔认为,研究资本和劳动报酬变化规律,是以所获生产物质数量来衡量的,而与同时可能发生的生产物在交换价值或价格上的任何变化无关。报酬递减规律是关于生产物的数量,而不是它的价值的数量[1](P168)。对于报酬递减或要素替代问题,他特别提醒要考虑两种基本情形:其一,在一定的技术条件下,对于要素的使用做到了谨慎的使用,或者准确地说,在最完好的比例关系上的使用的情形下由于要素投入所产生的边际报酬下降;其二,由于要素使用的比例关系不适当,而引起的报酬递减或递增现象。马歇尔认为,古典经济学中关于报酬递减规律的应用包括了两个假定条件:其一,农场主一定是在考虑了农作物的市场相对需求情况下,种植那些他们的土地和资源最适宜于种植的农作物的;其二,农场主必然是把他们的资源以适当的方式分配给各种不同的用途,也就是说,假定了农场主在分配资源方面显示了相当的慎重和明智[1](P94)。另外,马歇尔还认为经济学同物理学一样,变动是连续不绝的,急剧变动虽然的确可以发生,但是取自急剧变动的例证不能真正说明正常稳态的进化过程,他警告道:因为任何一种生产要素供给的急剧减少,可以很容易地使所有其他要素变得实际上的一无所用,它所引起的损失比该要素由于边际减少而引起的损失要大得多;而对于复杂数量关系变动方面的研究,往往因忽略这种考虑而受到侵害[1](P95)。

虽然李嘉图是第一个利用农业投入报酬递减规律来解释地租来源的,但他并没有探究产生报酬递减的内在原因,而只是把它看作是一个普遍存在的自然法则。马歇尔认为农业投入报酬递减的真正原因在于,当资本和劳动投入到土地上去的时候,它们所转化利用或者说结合的土地的自然力,其实是在土地上 “无形”流动的营养物质 (肥料、矿物质、水分、大气等)和能量 (太阳能、地热能等)。因此,资本和劳动投入对特定面积土地投入的边际关系,实际是与该土地中以固定数量存在的营养物质、能量之间的边际关系。对于土地耕作越精细,则意味着对这些物质和能量的吸收强度越大。在这里,物质守恒定律同工业生产一样依然有效——在给定的技术条件下,没有物质和能量的增加就不会有产出的增加。在农业中之所以有边际产品的存在,是因为存在有待被开发利用的物质和能量。生产的基本要素是物质流、能量流和信息流,生产过程则是对这三种要素进行转化、传输或应用的生物物理过程,生产过程中的要素投入更多的是互补性而不是替代性的关系。虽然古典经济学家正确地认识到工业生产中机器与原材料、动力之间的互补关系——没有后者,前者将什么也生产不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土地的生产,而这正是边际报酬递减的真正原因所在。在他们看来,工业生产与农业生产一样,生产要素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替代关系,即像土地那样在一种要素固定不变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单纯地增加其他要素投入来获得同等水平的产量。这严重忽视了要素投入之间的互补性,即在特定技术条件下,在原料、动力投入数量不变的情况下,不可能依靠机器的增加来增加产出,从而使经济理论背离了物质生产的客观规律。但是,还不能就此认为要素边际生产力理论是完全错误的,它恰恰可能要说明的就是存在正如土地那样的没有被充分利用的资源的现象,或者是技术进步带来的资源投入上的节约。而且这个定律并没有排除协同生产的可能性。马歇尔则认为要把要素边际生产力的有限存在与资源的可替代性联系起来。边际的存在与可替代性,尽管在数学表达上具有联系性,但两者毕竟不具有相同涵义,而且替代在一定范围内确实在发生着,因此要反对的不是一定范围的替代而是无限的替代可能性。显然,新古典经济学把只是适用于一定范围内由技术决定的现象,看作是由价格和收益最大化决定的经济行为,颠倒了因果关系。

二、人类不能创造物质的东西

在对传统经济学发展有重大影响的作家中,马歇尔是最后一个从生产的物质过程出发对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行详细论述的。他重申了自萨伊以来在古典经济学著作中不断得到重述的 “人不能创造物质”的观点—— “人类不能创造物质的东西。诚然,在精神和道德的领域内人可以产生新的思想;但是,当我们说他生产物质东西时,他实在只是生产效用而已;换句话说,他的努力和牺牲结果只是改变了物质的形态或排列,使之能较好地适合于欲望的满足。”[1](P82-83)不仅如此,马歇尔还进一步把生产和消费看成是两个相反的物质过程——生产的目的在于产生效用,也就是通过改变物质的形态或排列,使之能较好地适合于欲望的满足;而消费则可以看作是负的生产。“正像他生产物质产品实在不过是物质的重新整理,使它具有新的效用一样,他消费的这些产品也不过是打乱了物质的排列,减少或破坏它的效用而已。”1P83

正是马歇尔的 “人类不能创造物质的东西”,这句被熊彼特称为与经济学 “毫不相干”的话,成为20世纪60、70年代发展起来的生态经济学理论的基本前提。尼古拉斯·乔治斯库—罗根不仅在生态经济学中具有重要影响力的文章—— 《熵定律和经济问题》中专门提到了马歇尔的这句话,并且又进一步提出了 “那么经济过程在做什么呢?”这一问题。罗根对于这一问题的回答是:“输入经济过程的东西是有价值的自然资源,经济过程所产生的东西是毫无价值的废物……从热力学的角度看,物质—能量以低熵的状态进入经济过程,而以高熵的状态出来。”[2](P88-89)这在一定程度上与马歇尔关于生产与消费是个相反过程的看法显然在本质上具有很大的相似性。把经济过程与物理学上的 “熵定律”联系在一起,把经济过程看作是一个熵增过程,是罗根对于生态经济学发展的重大贡献。马歇尔似乎早已预见到了这一点。

三、经济学家的目标应当在于经济生物学

长期以来,经济思想的发展一直受到力学的影响,特别是牛顿的机械主义方法论的影响,经济学的均衡、静态、弹性等概念都来自力学,与马歇尔同一时代的经济学家瓦尔拉斯、杰文斯、埃奇沃思、帕累托等人,都是经济学力学隐喻的热情倡导者,比如帕累托就认为 “理论经济学就是力学或类似于力学”。马歇尔却与同时代的经济学家大相径庭,把经济学看成是生物学的模拟[3](P69-72)。在《经济学原理》第八版的序言中,马歇尔这样写道:“经济学家的目标应当在于经济生物学,而不是经济力学”[1](P18)。他认为,生物学的概念比力学概念更为复杂。力学概念主要适用于对经济活动的静态研究,而生物学概念适用于对经济活动的动态研究。由于经济学主要研究的是追求不断变化和进步的人类,经济学的中心概念必须是关于活力和运动的概念,因此,用生物学而不是力学类比对经济学显然是适当的[1](P18-19)。马歇尔所主张的经济生物学关注经济现象的动态变化,关注经济现象的活力、经济活动自身的规律以及经济增长的生物性规律,认为社会经济是一个处于运动中的各种经济力量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有机体。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都是一种运动和进化的过程,这远远不是力学上的机械的简单移动,而更像生物学上的有机体的演化。

从研究对象、行为目的、经济主体行为的决定原则以及行为约束条件等方面,马歇尔赋予经济生物学更加具体的内容。经济生物学把经济运行主体看成是有生命的组织实体,然后用生物学中关于生命体演化与生命体活动的规律来解释经济现象。经济生物学分析生命体行为活动的目的在于促进生命体的正常生存与健康发展,主要是通过该生命体在市场上所有生命体中的相对份额 (或市场占有率)来表示。从生物学中生命体演化规律出发,从生命体的演化主要由其基因决定原理为前提,论证经济主体的行为不是最优决策,而是由其固有的传统决定的。这种传统是经济主体的各种风俗、习惯、文化、伦理、道德、制度等共同构成的有机体总和,而且每个个体、家庭、企业、民族、国家因为所固有的传统不同,所以他们的行为会有很多的差异,很少有所谓一致的因素。因此经济运行主体的行为约束因素会有很多,同时,不同的经济主体,固定常量的因素也会有所不同,要对不同的组织进行分析,就要结合不同有机体的特点进行变量选择。

对于马歇尔的经济生物学主张,赫尔曼·戴利给予了高度评价,并认为在现代经济学家中,似乎只有肯尼斯·博尔丁和尼古拉斯·乔治斯库-罗根这两个生态经济学的先驱显示出一种认真效法马歇尔的倾向[4](P392-406)。马歇尔的这一基本思想逐步被主流经济学家淡忘,一直到今天,主流经济学对于这一基本思想并没有很好地传承和发展,导致现代主流经济学没有了经济生物学的精神。

四、具有利他精神利用环境的民族才能生存

马歇尔从生物学或生态学的角度,对自然有机体和社会有机体进行了富有启示性的对比分析。这些分析与20世纪90年代以来兴起的产业生态理论对产业系统中的物质、能量和信息流动关系的对比研究和分析具有很大的相近性。从经济学角度而言,马歇尔是继马尔萨斯之后把生物学原理用于经济分析的又一个典范。对于生态经济学而言,一方面要像马尔萨斯那样慎重而富有远见地考虑自然生态规律对人类经济活动的限制及其意义问题,另一方面也要认真地研究马歇尔是如何把生态学的理论和方法用于经济活动的分析当中的。

在马歇尔看来,从柏拉图时代以来的社会科学家,都喜欢研究劳动从组织中所得到的效率的增大问题,而斯密的劳动分工学说,赋予了这一旧有学说新的和更大的意义。亚当·斯密力陈分工的种种利益,以及这些利益是如何提升生活在有限的领土之上的人口的生活质量,并做出以下论断:人口对生活资料的压力会淘汰那些由于缺乏组织或其他原因而不能尽量利用它们所住的地方的利益的种族。在斯密对人类组织进行富有成效的研究的同时,这一时期生物学家也在研究高等动物与低等动物在组织上的种种差别。马尔萨斯对于人类生存竞争的历史叙述,以及这一思想对于达尔文以生存竞争为核心的物种进化理论所产生的影响,说明了经济学家和生物学家曾经共同研究生存竞争对于组织的影响问题。从那时起生物学便与经济学结下了不解之缘,而经济学家也因在社会组织特别是工业组织与高等动物的身体组织之间发现许多奇妙的相似之处而获益不浅。

马歇尔认为,存在着足可解释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中各种自然法则之间的作用的统一性的一般性原理,那就是:“有机体——不论是社会的有机体还是自然的有机体的——发展,一方面使它的各部分之间的机能的再分部分增加,另一方面使各部分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每一部分的自给自足越来越少,而为了它的福利却越来越多地依靠其它部分,因此,一个高度发达的有机体的任何部分出了毛病,就会影响其它部分。”[1](P257)

按照马歇尔的解释,有机体机能再分部分的增加,或称为 “微分法”,在工业上表现为分工、专门技能、知识和机械的发展等形式;而有机体各部分之间关系的密切性和稳固性的增加,或称为 “积分法”,表现为商业信用保障的增大,交通运输和信息交流传递的日益发达。

对于生物学和经济学所共同关注的有机体的生存竞争法则,马歇尔认为,这一法则在经济学上的主要意义是:生存竞争使最适合于从环境中获得利益的有机体增多。在他看来,“适者生存”法则要说明的是,那些最适合于利用环境为了它自己的目的的有机体趋于生存;而最能利用环境的那些有机体,往往是最有利于周围的东西的有机体。在动物界中,对于个体对家庭和种族的义务的要求是很高的,即使凶暴的猛兽,作为个体来看,也必然是愿意为它们的子孙的利益而努力的;而在像蜜蜂和蚂蚁那样的社会动物之中,生存下来的种族就是其个体最努力为社会尽各种义务而不是为它自己的直接利益的种族。同样,在人类生活的野蛮阶段,个人对别人所提供的服务,几乎像蚂蚁和蜜蜂那样,完全是出于遗传上的习惯和非理性的冲动。但是,因为预言家、僧侣和立法者的富有远见的指导,以及寓言和传说的谆谆教导,有意识的、道德上的自我牺牲不久就出现了。马歇尔的结论是:在人类的生存竞争中,获得生存的民族往往是那些个人为了他周围的人的利益最愿意牺牲自己,因而是最适合于共同利用环境的民族[1](P258-260)。这一结论对于20世纪80年才正式提出的,为了人类整体的长期存在和持续发展,而照顾和关怀子孙后代利益的可持续发展思想来说,无疑具有很大的启示性和先见性。

五、马歇尔经济生物学思想的现代启示

马歇尔是现代经济学之父,马歇尔经济学充满了生物学的演化因素,对静态的均衡保持高度的警惕,其 《经济学原理》第五版后的每一版前言都重复生物学的名言,但不幸的是,马歇尔经济学中的生物演化思想为其继承者所抛弃,相反,他们采用了牛顿物理学的观念来替代这些生物学元素,从而使经济学走上了机械化的窘途;而生态经济学家仅仅抓住马歇尔经济生物学中的生物学的一面,没有更好地理解经济生物学中的经济因素,导致在市场经济中只能进行道义上的警示。重塑马歇尔经济生物学思想的实践框架,对于现代主流经济学和生态经济学的发展及其融合富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一)人类社会的生存发展依赖道德的提高和完善

马歇尔从生存竞争的角度,对生物有机体与社会有机体在组织特征上所做的类比分析,有着很深刻的多重意蕴。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对于种族的生存竞争或者说存续发展的最高策略,他着重强调的是个体之间的互利、合作甚至牺牲精神。要知道马歇尔所说的组织,包括了单一的企业、特定的行业组织、相互有关的各种行业的组织,以及对保障公共安全和提供公共服务的国家组织等各个层次的组织系统。他显然是站在一个国家、民族甚至人类整体的立场上,从生存竞争的角度来对人类社会有机体进行生物学上的剖析的。正如他指出的那样:“进步 (主要指道德上的进步——本文作者注)与人类对技术和自然力量的支配力的增长相比,必然是缓慢的;这种支配力不断地日益需要勇气和谨慎、智谋和坚定、深透的见解和远大的眼光。”[1](P264)他不仅在更高的层次上预见了自 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类社会所面临的可持续生存或者说可持续发展问题的严峻挑战,而且清楚地指出,人类社会的生存发展最终依赖于道德行为方面的不断提高和完善,特别是为了整体利益牺牲的精神。

(二)经济社会发展应该尊重自然法则

马歇尔为了强调经济社会与自然的关系,明确指出 “进步的本身就增大了以下警告的迫切性:在经济界中,自然是不能飞跃的”[1](P270)。马歇尔以后,受到马歇尔把经济学与生物学进行类比的启发,出现了一些专门研究经济学与生物学之间类比和隐喻关系的学术成果,特别是生态经济学和产业生态学的出现更是把这种理论上的类比转化为指导现实经济行动的纲领。从目前来看,这些研究或者是在方法论上的探讨,例如,经济学是对力学的模拟还是对生物学的模拟;或者是在技术上的探讨,例如,各个层次上的社会经济组织与各个层次上的生物组织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异同之处。但是,几乎没有人像马歇尔那样,从组织形式与生存竞争的关系出发,来探讨支配和保证社会有机体和生物有机体在有限的环境中持续生存的基本法则。这是主流经济学和生态经济学在探讨经济学与生物学类比时所没有心领神会,而恰恰又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三)经济过程不能简单地数学化

现代经济学越来越从基本假定出发,通过抽象的数学逻辑推演来建立理论体系和作出结论。一切都围绕着获得单一的最大经济效益出发,一切要素和产品都变成了需要进行优化的单一的经济量。它们的物理特性首先从效用上被抽象化,然后效用再变成更抽象的价值,从而完成了要素之间的在量值上的统一,这样一来,千差万别的物品就成为可以进行数学上加总,进行优化的经济单位。以这种抽象的方式来看待经济活动,不可避免地会造成理论与实际的背离。正如尼古拉斯·乔治斯库-罗根指出的那样,并不是经济过程每一个要素都是可以用一个数字联系起来的,经济过程就其整体而言并不能用一个数学化的模型来表达;在我们匆匆地对经济学数学化的时候,常常会被数学形式主义引领到无视科学上的基本事实的地步;而科学事实要求我们尽可能使每一个符号都要与现实存在对应起来[5](P1-9)。

对于目前主流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保罗·克里斯汀森从生态经济学的角度作了很有代表性的评价。他认为,自帕累托以来经济学越来越成为公理化和演绎性的科学,由于越来越缺乏对于现实经济体系的系统化了解,从而成为 “扶手椅里的科学”。在古典经济学及其以前的经济学那里经常看到的关于经济活动的物质方面的描述在现代经济学中消失了。目前经济学最需要的是重构经济活动的生物物理基础,即关注来自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和生态学的事实和原理,回归古典经济学的传统[6](P17-36)。

(四)决策者要重视消费转变的引导和培育

根据马歇尔的观点,可以反思当前的经济增长与环境转变的制度供给与政策制定。在经济增长与环境转变之间有很多的中间变量,其中消费是一个很重要的变量,以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产领域,并且主要在生产领域进行环境治理。在买方市场的条件下,从生产领域已经不可能全面、有效地进行治理,因此必须对消费进行研究。消费研究必须建立在一定的人口基数和人口结构的基础上进行才具有实际意义,所以在研究单位上必须以家庭作为分析单位,同时正确理解人口学家或其他研究者的有关家庭生命周期动态学,通过观察动态和生命周期如何影响消费模式,将有助于人口、消费与环境的研究。当然这又会引发一系列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如消费转变与国家竞争力、消费转变与产业国际竞争力、消费与生活质量等,因为这种消费转变不是哲学意义上的转变,它是建立在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基础之上的消费者行为和偏好的转变,这种转变的实现有赖于决策者对于经济生物学思想的理解。

[1][英]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上卷)[M].陈良璧,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美]尼古拉斯·乔治斯库—罗根.熵定律和经济问题[A].赫尔曼·E.戴利,肯尼思·N.汤森,编.珍惜地球:经济学、生态学、伦理学[C].马杰,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3]王翼龙.从经济学的力学隐喻到经济学的生物学隐喻[J].经济学动态,2000,(12).

[4]Daly,H.E.On economics as a life science[J].JournalofPoliticalEconomy,1968,(3).

[5]Georgescu-Roegen,N.The economics of production[J].AmericanEconomicReview,1970,(2).

[6]Christensen,P.P.Historical roots for ecological economics-biophysical versus allocation approaches[J].EcologicalEconomics,1989,(1).

(责任编辑 朱 蓓)

Marshall considers,in the final sense,there are only two elements:nature and human during production,and the production process is a complementary and biophysical one;the aim of production is to achieve effectiveness,that is,to satisfy consumers'desire better by changing the physical form or arrangement;yet,consumption can be regarded as negative production;the main research object of economics is the progressive mankind pursuing the constant change,so the central concept of economics must be in relation to energy and movement;in human existing competition,the survival nations are always those that are most willing to sacrifice themselves for the sake of people around and therefore adapt themselves to the common use of environment.These ideas have profound enlightenment for modern economics to probe into the following issues:the ultimate available power for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 society,the existing law of social organism,the mathematicization of economic process as well as economic growth and consumption transformation.

Marshall's Economic Biology Thought and Its Modern Enlightenment

ZHOU Ji-chang

F091.347

A

1671-0169(2012)02-0040-05

2011-11-29

周纪昌 (1969—),男,河南鹿邑县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环境经济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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