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设计委员会研究综述

杨芸芸 张小民

（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00）

国防设计委员会是南京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的前身，设立于1932年11月，1935年4月易名为资源委员会。易名前后，这一组织的性质及工作范围有很大的变化，人员的构成也有很大的不同，因此虽然属于同一组织，关于资源委员会的研究文章也较为明显地分为两类，即国防设计委员会时期和重工业建设时期，本文仅以国防设计委员会作为研究对象，试图对最近二十年关于国防设计委员会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以求有助于对这一机构的深入研究。

据不完全统计，从1994年至今，目前研究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各类文章有13篇，研究的论题及范围主要集中在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原因、组织性质、自由主义分子与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关系、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工作内容、国防设计委员会的作用、国防设计委员会与现代思想库的关系等六个方面。

一、国防设计委员会成立的原因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政治因素的影响，国防设计委员会曾经被认为是“直接为镇压革命人民，为进行反革命内战服务的”，“是个地地道道的军事机构”，“反共反人民的内战设计委员会”[1]。随着“左”的思潮退却，绝大多数研究著作逐渐恢复了对国防设计委员会成立原因的公正评价，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存在多方面原因：最直接的原因是应对日本的侵略，同时也是蒋介石为了扩大自己的统治基础，对当时社会的各种力量进行整合的结果。

原资源委员会的成员郑友揆、程麟荪、张传洪认为，蒋介石当时在国民政府内的统一地位尚未稳固，大批社会名流、专家、金融实业家加入政府无疑会增强他在国民政府中的地位，也可争取到对知识分子和私人实业家深为依赖的英美等国的支持，这一组织的设立也是国民政府应对日本侵略进行军事准备的结果[2]；钱昌照认为通过这一机构，蒋介石拉拢银行家、实业家、社会名流以作为招牌取信于人民，勾结帝国主义、控制国民政府里其他势力[3]，卢勇也认为蒋介石之所以创立该机构，除为抗战作准备外，也是蒋笼络知识分子、扩充个人权力的重要步骤[4]。洛阳师范学院郭红娟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一方面是“九一八”事变之后，国民政府应对日本侵略积极进行国防准备的重要措施、结果，也是国民政府的建设重点由交通建设向国防重工业建设转移的里程碑，也是蒋介石个人整合社会资源、扩大统治基础的结果[5]。

与以上国防设计委员会成立的多种原因说法不同的是，江苏省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王卫星明确提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国民政府以日本为假想敌而有针对性地进行自身国防设计的结果，并不是什么“为进行反革命内战服务的”[6]。申晓云则认为一方面是民主梦想破灭、外患压迫之下知识分子精英政治态度的艰难转变，另一方面是蒋介石需要专业人才发展强大国防，两个因素的结合产生了国防设计委员会[7]。

二、国防设计委员会的组织性质

目前对于这一问题多数研究者已有定论，即国防设计委员会是一个军事咨询机构，以针对日本侵略进行军事资源调查为其主要任务。

关于国防设计委员会是否思想库的说法，北京大学科学与社会研究中心王骏《学者专政与现代思想库—从“国防设计委员会”谈起》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是一个类似于现代思想库的高级参谋、智囊、咨询机构，但它并没有完全发挥现代思想库的作用[8]。王卫星通过大量第一手资料，研究了国防设计委员会自1932年11月设立至1935年易名为资源委员会前的职位设置、委员名单、及七个组的主要工作内容，总结发现，自1932年11月至1934年秋期间，设计会工作的侧重点在国防经济的调查统计及有关的技术研究；1934年9月后，工作重心由调查统计向制订各项具体建设计划转移，在这一基础上，他认为从整体上来说，国防设计委员会属于“咨询机构”，在国民政府中不掌握实权[9]。应该说国防设计委员会是一个体制内的咨询机构，并不是现代思想库，其作用类似于中国古代官员身边的幕僚，有参谋权而无决策权。

三、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与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关系

张军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还消解了北平自由主义的群体力量，部分知识分子如丁文江、蒋廷黻等人的政治主张裂变为呼吁“新式独裁”[10]。这一论点的核心是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位置、身份的变化导致了他们政治态度的转变，这是一个本末倒置的看法。事实是，知识分子对蒋氏政权态度的变化在先，参政行为在后。他们的政治立场和观点为蒋氏的独裁统治提供了理论上的合法性阐释，这是他们与国民政府合作的基础，也是国防设计委员会设立的原因所在。黄翠红认为知识分子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的梦想，放弃“独立”的政治态度，以国防设计委员会为工具和舞台来实现他们的现代化之梦[11]。

四、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工作内容

一般研究者都认为设计会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国防资源的调查统计工作，以及在此基础上提出的部分计划，不应过分夸大其工作范围和业绩。

郑友揆等以非常详实的史料，说明了国防设计委员会之工作“以调查统计设计为主，兼及较小规模之试验事宜”[12]。卢勇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主要工作内容除了上述前两项工作外，还包括整理中福煤矿。这一说法显然是不妥的，因为整理中福煤矿与设计会的工作内容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翁文灏个人的兼职行为。南京大学历史所申晓云从国民政府的交通运输、兵器制造、冶金、燃料、机械、电器、化工等与国防军事有关在战前的空前复苏，说明国防设计委员会对抗战所做的贡献[13]。

五、对国防设计委员会历史作用的评价

研究者们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调查工作，为国防备战和战后中国的经济建设打下了一些基础，也为以后的重工业建设进行了资料及人才方面的准备。

早期的评价多注重国防设计委员会的政治作用，如郑友揆等人的看法[14]，此后的评价主要强调其国防备战和经济建设方面的作用。卢勇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工作对当时的中国社会进行了首次比较全面的系统的调查，为国防备战和战后中国的经济建设打下了基础[15]。王卫星《论国防设计委员会》对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调查成果给予高度评价，认为尽管它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咨询机构，但其所从事的调查研究工作弥补了以往中国经济资料匮乏的不足，为以后的经济建设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它所从事的各项工作为中国的抗战准备做出了贡献，同时也为充实抗战的实力，为抗战时期大后方的经济建设以及经济开发奠定了基础[16]。

南京大学历史所申晓云《留学归国人才与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创设》认为在国防设计委员会与国民政府其他一些经济建设部门的协同努力下，初步完成了一些对抗战来说至为重要的基础性工作，为中国的长期抗战提供了一些必要的条件和一定的物质基础。留学归国人员的辛勤工作以及这一机构为击败日本而作出的切实贡献，应该得到充分肯定[17]。操国斌、黄延敏《论“华北事变”前南京国民政府的抗战准备》认为国防设计委员会表面上重在调查与设计，但其对国情、国力、夷情的调查及其制订的各种战时计划，为南京国民政府应付未来对日战争提供了相当有价值的基础性和纲领性方略，所拟计划在抗战爆发后大多付诸实施[18]。

六、国防设计委员会与现代思想库的关系

这方面的文章目前仅有一篇。北京大学科学与社会研究中心王骏《学者专政与现代思想库—从“国防设计委员会”谈起》将国防设计委员会与现代的思想库进行了比较，认为其负责人由政府任命，并被列入政府机构，专家身份已由士演变为仕，不具有学者的独立性与自由度，也缺乏良好的社会政治制度作为环境基础，没有竞争，所以国防设计委员会不可能发挥现代思想库的功能[19]。

综上所述，目前关于国防设计委员会的研究论著多集中于其设立背景、组织性质、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与国民政府的关系、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历史作用等几个方面，研究内容比较全面详细，对于还原这一段历史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本文认为关于这一组织的研究还不够充分，目前为止在以下几方面的研究还存在着空白：1、国防设计委员会与现代思想库的研究著作过少；2、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对国民政府后期专家参政的影响；3、国防设计委员会人员构成的分析及其走向。也就是说目前的研究仅限于这一机构在经济方面、技术方面的意义，还很少有人将它与学者参政联系起来进行研究，以及它在中国政治进程的影响。

[1]刘福寿.国民党政府资源委员会在企业管理上的几个问题（油印本）.

[2][13][15]郑友揆，程麟荪，张传洪.旧中国的资源委员会——史实与评价[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1：P3.

[3]钱昌照.国民党政府资源委员会始末，回忆国民党政府资源委员会.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2.

[4]卢勇.1932年国民党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设立[J.]求索，2004（3）.

[5]郭红娟.多角度看国民政府时期国防设计委员会的成立[J].中州学刊，2008（4）.

[6][10]王卫星.国防设计委员会活动评述[J].学海，1994（5）.

[7][14][18]申晓云.留学归国人才与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创设[J].近代史研究，1996（3）.

[8][20]王骏.学者专政与现代思想库—从“国防设计委员会”谈起[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第 18 卷，1997（06）.

[10]张军.国防设计委员会与北平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政治态度的裂变[J].求索，2009（2）.

[11]黄翠红.1930年代知识分子的从政选择与中国现代化—以国防设计委员会为视角[J].经济与社会发展，2010（5）.

[15]卢勇.早期抗战的重要机构—国防设计委员会述略[J].抗日战争研究，2009（03）.

[16]王卫星.国防设计委员会[J].学海，2004（6）.

[18]操国斌，黄延敏.论“华北事变”前南京国民政府的抗战准备[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