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似琛
卡尔·林斯特伦姆在《啊,拓荒者!》中对亚历山德拉·伯格森提到:“人类只有那么两三个故事,可它们却颠来倒去地一再重复,仿佛它们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似的”(奥布赖恩224)①。这些人类的故事总是关乎于人类,更确切地说是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是亚当和夏娃的传承。国内外一直都不乏对《啊,拓荒者!》及其主人公亚历山德拉的各种评论,但在这其中,对亚历山德拉在生命各个不同的具有代表性的阶段所经历的梦境和对其中频频出现的梦中人的解析却是乏善可陈。本文将从文化研究的角度论证薇拉·凯瑟的《啊,拓荒者!》中“谁是亚历山德拉真正的梦中人?”的论题,从而使我们能够重新审视其梦中人和这部文学作品向读者展示的美国文化传统的典型的文化遗产,得出其梦中人为“上帝”的新论,志在追根溯源,以期更为确切地展现事物存在和发生的理由。
亚历山德拉的梦中反复出现的人物在小说中被集中地提及了两次。首先出现在曾贯穿亚历山德拉整个少女时代的梦幻中,通常是在星期日清晨时降临。在梦中她会被一个非常高大、强壮的男人抱起穿过田野,而这个男人与周遭的男人都不同,他能轻而易取地将亚历山德拉的疲倦消除,但她却不清楚要被带向哪里。第二次对如此梦境邂逅的描写与第一次提到的既相似却又有明显的不同。当那个梦中人将亚历山德拉重新放到床上时,她生平第一次看见了他:
……而且他的脸被遮着。……他的白色披风被风掀起来盖住了脸,他的头微微朝前俯下。他的双肩强壮得似乎能支撑这个世界。他的右臂裸露至肘部,像青铜一样闪着幽幽的光,……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在等待何人,那人将要带她去向何方。(奥布赖恩311)
亚历山德拉的梦中人对于国外众多理论家,特别是女权主义评论家来说,一直是颇有争议。莎朗·奥布赖恩(Sharon O’Brien)提出亚历山德拉的梦境充满了孤独与无助。因此,其断定亚历山德拉将梦中人视为像死神那样的男性形象(O’Brien 438)。约翰·H·兰达尔三世(John H.Randall III)认为,那个令亚历山德拉魂牵梦萦的男性角色应该是大地。其他对梦中人的解释还包括认为他是一个凡夫俗子的形象,譬如卡尔·林斯特伦姆,鉴于在小说中亚历山德拉时不时的以及在故事结尾处表现出来的其对卡尔的那种支持、陪伴、和温柔的强烈的、压倒一切的渴求(O’Brien 438)。除此之外,玛丽·露丝·莱德(Mary Ruth Ryder)将梦中人与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被爱与美的女神所恋的美少年阿多尼斯联系起来,甚至认为是诱拐走农事和丰产女神的海神波塞冬。而她最终又争辩说“梦中人是掌管植物的神,正是此神有着亚历山德拉必须仰仗的用以维系其自身和其家庭生存的力量”(Ryder 111)。也有评论家们将梦中人识别为苏美尔及迦南人神话中的人物;而其中的一位评论家只是简单地将梦中人与“玉米田中的爱神厄洛斯”的形象等同起来(Russell 19)。
对于上述解释,我们持部分同意的观点。首先,亚历山德拉的坚强并不会使其敏感到要以死亡来超脱一切,这不符合亚历山德拉的性格。在《啊,拓荒者!》中也有类似的语句得以证明这种梦的解析的不现实性:“一种对生活的厌恶感[曾经]压得她心情沉重”(奥布赖恩320),然后这种厌恶感渐渐的消失殆尽,只要亚历山德拉还在那片土地上。尤其是当她还会对卡尔感慨说:“如今那故事是我们在写,用我们所拥有的最美的一切”(奥布赖恩325)。而关于另一些评论家们提到的土地的象征,我们也认同亚历山德拉确实是对土地有着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但是我们很难苟同亚历山德拉会把“土地看作是一种性爱的替代品,以及其激情燃烧的爱情表达的适合的对象”(Randall 73)这样的观点。相反地,我们认为亚历山德拉毕生的追求都归于一座美丽花园的建立,一座美国人向往的世界花园。美国中西部作为一座花园的形象在十九世纪的美国是一种占主流文化概念的形象。亚历山德拉早已经致力于对那一片土地的驯化和开发,而且也一直是个中好手。所以,土地对于她来说不会是以一种挥之不去的困扰的角色而时不时地在她的人生各个阶段的梦中以一个压倒性的、令人窒息的人物形象出现。而且,亚历山德拉所经历的人生历练使其非常明白激情所能带来的毁灭性的力量和结局。
最后来论证一下为什么卡尔·林斯特伦姆是最不可能出现在亚历山德拉梦中的那个人物。其实卡尔自己早就在小说中向读者揭示了答案。他曾经对亚历山德拉说过:“你命中注定将永远被小人所包围。而我也并不比别人好。我渺小得甚至不能正视卢和奥斯卡这种人的非难。是的,我要走了”(奥布赖恩259)。后来,当亚历山德拉告诉卡尔他们会结合,他也是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说:“你属于这片土地。而如今则更是这样”(奥布赖恩325)。据此,卡尔没有能力也不能够成为那个梦中人。那么,亚历山德拉的梦中人是谁呢?
我们必须先来谈谈两项不可或缺的铺垫因素。首先是伊甸园建立的可能性。《啊,拓荒者!》的第一部是“荒原”,它栩栩如生地描写了当时美国中西部拓荒景象。经过漫长而又艰辛的等待,亚历山德拉将这一片荒原改变成了“邻土”,同时也是小说第二部的标题。凯瑟在作品中将花园描写成为家的延伸的概念,使得有着广袤空间的大地更平添了一种亲近、私密的感觉,更被烙上了伊甸园的那种纯真和快乐的印记。亨利·那什·史密斯指出:“美国人将他们的伟大的中部峡谷看作是一块人们能够休养生息,过着田园诗般的质朴宜人的生活的绝佳去处,在那里人们能够过得快乐无忧”(Smith 123-124)。亚历山德拉梦想的最终产物应该是要能够在这座她亲手创造的花园中得到上帝的拯救,就好像凯瑟曾在她的书中提到过人类迷失了,然后又在一座花园中被救赎。
《啊,拓荒者!》是一部关于放逐和赎罪的故事。失落和拯救使得“家”的这个概念更加重要。“家”在对美国文学进行定义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Urgo曾提醒:“美国的文学历史就是一部移民与扎根,逃避与安营的交相辉映的写照”(Urgo 1)。“在美国,无家可归在定义民族性格以及建构国家身份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Allen 5)。斯托(Stowe)曾经将完美的家比作是“新耶路撒冷”,而且称它是“最接近天国形象的”(Stowe 78)。而亚历山德拉正是创造了如此一座美丽的家园,人间的天堂,在这里,她等待着上帝的拯救。花园是生理和心智的静修和避难所。这就是为什么她常常梦到一个健硕的男人风驰电掣般的将她抱起,并使得她的一身疲惫都随之烟消云散。Porteous提出了如下的论断:“从《创世纪》和《古兰经》伊始,花园就是象征了人世间和未来的愉悦。……它能使人们远离外界的尘嚣而到达永恒的轮回”(Porteous 96)。因此值得一提的是,亚历山德拉的梦境来袭的时间通常是周日的早上,上帝所定的圣日,或者是她在室外工作劳累了一天后身心俱疲之时。
另一个必备的条件是雌雄同体的概念。人类体内本身就有男性和女性的特征同时存在,只是对于不同性别的个体来说,通常是某一种性别特征会占上风而突显出来。西蒙·德·波娃也在其《第二性》一书中曾经提到“事实上,两性的关系并不像完全相反的电的两极一样,因为‘人’(man)这个词既有阳性的概念又同时具有中性的意义,就好像通常‘人’这个词在使用中既可以指称男人,又可以指称所有的人类那样”(朱刚531)。巧合的是,凯瑟赋予亚历山德拉的美也不是一种传统意义上的女性的精致的美丽。她拥有一种阳刚的健美,无论是外在或是内心的。她像一个男人那样的在田地里劳作,并继承她父亲的遗志代替兄弟们掌管家务。亚历山德拉就是男性和女性的结合体,代表了美国拓荒精神,也是适者生存的形象代表。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上文所提到的伊甸园是被亚历山德拉重建的话,这也同时是为男性和女性重建的花园,即亚当和夏娃,他们将在这座花园中等待上帝的救赎。
到目前为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凯瑟在亚历山德拉的梦中多次隐喻了上帝的形象。如:“他像阳光一般金黄”(奥布赖恩272),我们可以在《圣经》的〈旧约〉的“以西结书”中找到类似的描述。“我见从他腰以上有仿佛光耀的精金,周围都有火的形状;又见从他腰以下有仿佛火的形状,周围也有光辉。……这就是耶和华荣耀的形象”(“以西结书”754-755)。②既然在这里提到了火的形象,我们就要指出上帝在《圣经》中通常是在火中降临。如上文所述的“以西结书”中已经提及上帝出现之时,随之有闪烁火的大云,和如烧着火炭形状的四个活物。值得一提的是,凯瑟对“以西结书”一定是非常熟悉的,甚至是颇有偏爱的。因为在她的另一部小说《我们中的一个》中她作为作者直接提到了“四大先知”。我们知道在这“四大先知”中就赫然包括了以西结。另外与亚历山德拉的梦境有惊人相似的一幕也由凯瑟继而直接在《我们中的一个》的行文中通过韦尔登先生的口吻道出:“如果那召唤在你祈祷中一再出现,而且那又是你的救主的意志,……你将看见一条路在你脚下铺开;你要行于其间③”(奥布赖恩1173)。而在“出埃及记”中,也有类似火的刻画,“耶和华于火中降临西奈山”(“出埃及记20”71),以召见摩西于山顶。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亚历山德拉在梦中切实看见那个“他”的时候,“他”的手臂是暗黑色的,“像青铜一样闪着幽幽的光”(311)。还有,凯瑟在最后一次描绘亚历山德拉的梦境时,特别提到了亚历山德拉第一次看清了那个“他”,并且不惜笔墨的提及了“他”的手,尤其是“右手”,而在提到“右手”后,凯瑟又用到了另一个词“最强大的”(mightiest)(Cather,O Pioneers!183)。有趣的是,在《圣经》的“出埃及记”中,摩西也歌颂了上帝耶和华的强大的右手:“耶和华啊,你的右手施展能力,显出荣耀。耶和华啊,你的右手摔碎仇敌”(“出埃及记16”67)。由此可见,凯瑟在此提及梦中人的右手是有深刻的寓意的。
除此之外,亚历山德拉的梦中还出现了两次对“他”的脸的描述,在梦中第一次提及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形象之时,就是首先注意到了“他”的脸的存在,虽然“他”的脸都是被遮挡着的。这也正是赋予了梦境和梦中人以神秘感。研究《圣经》的人们恐怕了解,上帝的“脸”是不能够被轻易所见的。上帝曾经说过人见我的面不能存活。而摩西是《圣经》记载中唯一一个见过神的背的人。当摩西在“出埃及记”中向上帝要求要见其面时,上帝说:“用我的手遮掩你,…… 你就得见我的背,却不得见我的面”(“出埃及记 33:23”86)。而后在摩西与以色列众人见面时,因为别人害怕其面皮发光,摩西就只能用帕子蒙上脸。这里也就很自然的可以推导出为什么亚历山德拉梦中可以无限接近那个人,却无法看清那张被白色袍子所遮掩的脸。法国现象学家列维纳斯(Levinas)的上帝观认为在接近脸时,就有了对上帝观念的接近。因为“脸”直接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道德律令,从人的脸上打开了神圣的向度。很显然,列维纳斯已经隐然指向了上帝。在这里,亚历山德拉与那个“他”的面对面的关系从列维纳斯的角度来看即是一种宗教关系。由此,我们也可以进一步证明那个梦中人就是上帝耶和华。
我们在上文中所举用来证明梦中人是上帝的因素都是与美国的文化传统息息相关的。因为“很多美国的宗教和道德传统看起来都是源于卡尔文(清教徒)主义”(王恩铭279)。
王恩铭在《美国文化与社会》中阐述美国人在这样的一种宗教传统中成长起来,就有了一种救世、皈依的想法,每个信仰者都把自己与上帝(救世主)紧密联系起来,而不是与教堂联系起来(343)。亚历山德拉的梦境就是这样一种前意识甚至是无意识的对于这样一种得救预定论的反映。梦中展现的是在无意识的东西中存在的东西,或者是无意识的东西感兴趣的东西。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梦的一般见解是:“你会笑你的梦过于离奇,[就好像亚历山德拉在梦醒后常常不敢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梦那样]…… 但是,这个思想是现实的,与你的现实生活有些关联,它在你的心里存在着,而且一向就存在着;你的梦仿佛对你说出了一些崭新的、预言性质的、你所期待的东西”(劳特35)。清教徒们认为他们与上帝的联系就像是一种契约式的关系。他们很享受与上帝的这种近乎于特权式的关联,上帝的现身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清教徒的宿命论思想。陀思妥耶夫斯基又认为一个人越是理智[正如亚历山德拉那样],就越要急切地寻找上帝(劳特135)。这里我们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选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哲学思想的原由。凯瑟本人曾在给自治政区(The Commonweal)的威廉姆斯先生的一封关于“逃避现实主义”的信件中提到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Cather,On Writing:Critical Studies on Writing as an Art23)。
凯瑟对《圣经》,尤其是《旧约》是十分熟悉的,因为这是她最早接触的阅读材料之一,并对其有终身的影响。人们甚至可以想象“詹姆斯国王版本的《圣经》如果在她的葬礼上被洪亮地朗读时能给她带来的愉悦”(Hoover 192)。而她对《圣经》的理解就经常反映在她的小说中。她的小说中常常是那些早已在她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关于《旧约》的内容,最终都被诠释在她的作品中(Cather,O Pioneers!76)。这里,我们也可以就此再一次地证明将亚历山德拉的梦中人解析为上帝是有其历史和生平的根据的。
让我们再回到卡尔文主义者,而这样的思维、生活模式,凯瑟在她的作品如《保罗事件》中也有明确重点地刻画。他们认为人在尘世的生活就是要约束自己的行为,为上帝的到来创造一个圣洁化的社会(Tawney 109)。这也正是亚历山德拉为之努力的方向。一个清教徒的形象通常是这样的:“布衣褴跚,与他的同伴甚至自己都格格不入,直到上帝认为他是符合标准的”(Delbanco 22)。亚历山德拉就符合这样的形象。她在物质创造方面颇有才华,但她却无法与自己的兄弟们融洽相处和互相理解,同时她在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也非得心应手。只有在她的梦境中,或梦醒时分,她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解脱。上帝是唯一有能力倾听她的“呼唤”(Bradbury and Temperley 80)、解救她的人物。
最后,拓荒者的价值对美国文化的影响就是人们对自由的向往(王恩铭279)。自由的概念带来的就是乐观主义。因此,很明显,在本文一开始提到的死神是不可能出现在亚历山德拉的梦中的。人们要想追求自由,必须同时摆脱身心的枷锁。既然亚历山德拉已经摆脱了身体和物质的锁链,那么就只剩下她在内心深处对上帝的孜孜不倦的渴求,等待上帝的寻找、发现、接受和引领。
本文从宗教和文化思想的角度证明了亚历山德拉的梦中人与上帝的联系。这不仅仅是亚历山德拉的梦,也是一个真正的美国梦,是一个对希望上下求索的梦。通过她在现实和梦中的奋进,我们明白了她作为一个拓荒者的毕生的追求。“完全的精神道德奉献是凯瑟[乃至整个美国民族的追求]的作品的基调:那最终的奉献[给万能的上帝]”(Schroeter 172)。就像《旧约》是一个经典文化的符号那样,凯瑟、亚历山德拉和她的梦也已经成为美国文化的图符,这是她和她的梦作为宗教传统性形象或艺术家意象(iconography)的代表。
注解【Notes】
①本文中O Pioneers!,One of Ours译文均引自曹明伦所译《啊拓荒者!》、《我们中的一员》,选自《威拉·凯瑟集:早期长篇及短篇小说》(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下文只标明页码,不再一一做注。
②本文所提到的《圣经》引文译文都出自《新旧约全书》,中国基督教协会印发。南京:南京爱德印刷有限公司,1994之版本。
③原出自《圣经·旧约·以赛亚书》第30章,第21节:“这是正路,要行在其间。”
④本文中其它英文文献资料中的引文及人名均由本文作者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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