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十年哈罗德·布鲁姆及其诗学在中国的译介

2012-08-15 00:43曾洪伟
世界文学评论 2012年1期
关键词:布鲁姆解构主义译介

曾洪伟

如果从20世纪80年代初国内学者对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的提名引介算起,布氏进入中国(大陆)已有近30年了。在这30年中,布鲁姆诗学在中国的翻译、介绍和接受可分为四个时期:提名引/译介期(80年代初至1986年),引介无意识期(1987-1988年),专题译介期或译介自觉期(1989-1999年),译介繁荣期(2000-2010年)。本文将分阶段深入探究各期的引/译介、接受情况、特点,并就其中存在的问题提出具体意见和建议,以期对今后的布鲁姆理论译介、研究和应用工作提供有益的启发与思考。

(一)80年代初-1986年:提名引/译介期根据文献资料来看,最早提名引介布鲁姆及其相关信息的学者是张隆溪,他在1983年第2期的《读书》杂志上发表了《结构的消失:后结构主义的消解式批评》一文,对解构主义的核心思想如批判逻各斯中心主义,文本的互文性,意义的游移性等都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在对解构主义理论家和批评家的介绍中,法国的雅克·德里达和罗兰·巴尔特是其重点,而对美国耶鲁学派的介绍则比较简略,其中重点阐述的是保罗·德曼和希利斯·米勒的解构主义观点,对布鲁姆则一笔带过,对其理论观点语焉不详。由于缺乏具体的理论展示,论者实际上对布鲁姆作了一次不在场的描述和介绍。

1986年,国内出版了一本系统介绍和评述解构主义的专著——《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作者比较深入地论述了后结构主义与其生成母体结构主义之间的复杂关联,同时也对后结构主义的代表人物如德里达、巴特、拉康、福柯等的解构思想进行了细致入微的阐释,对于耶鲁学派,虽然作者也认同他们的后结构主义性质,但只提及了保罗·德·曼和希利斯·米勒两人,对于布鲁姆则只字未提。此处,布鲁姆的(理论)缺席状况就更为严重:布鲁姆及其理论处于无名状态。①

特里·伊格尔顿《西方二十世纪文学理论》的翻译使我们认知了布鲁姆作为精神分析学者和人文主义者的一面。1986年,伍晓明首次翻译了著名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家和批评家特里·伊格尔顿1983年出版的文学理论名著《西方二十世纪文学理论》。在这本书中,伊格尔顿将保罗·德曼、希利斯·米勒、杰弗里·哈特曼归入语言维度的后结构主义,而在伊格尔顿的理解之中,布鲁姆的一套文学理论(包括误读理论等)主要应该属于精神分析学理论范畴,它的实质“是从俄狄浦斯情结的角度重写文学史”。接着,伊格尔顿探察和分析了布鲁姆提出这一诗学理论的深层动因。他认为布鲁姆的文学理论代表着一种向新教浪漫主义传统回归的理想和冲动,即在与解构主义的对抗、斗争之中,重建“浪漫主义的人本主义”。②

由于《西方二十世纪文学理论》在国内多次翻译再版以及它在世界上的巨大影响力,使得伊格尔顿对于布鲁姆的“精神分析论者”、“人文主义者”的身份认定广为人知,并直接影响了国内学者对于布鲁姆的流派归属划分。但是,同时,之前学者(如张隆溪)对于布鲁姆解构主义者身份的认定和介绍也影响了国内学界的接受和认知。这样,实际上,也就是说,从此期开始,由于受已有的翻译和介绍的论著的影响,国内学界在布鲁姆的流派身份归属问题上已经出现了分歧。

从以上的梳理不难看出,在此期,国内学界对于布鲁姆的介绍是非常粗略、浮浅的,他还处于国内学术研究的边缘地带,其人其学还处于哑然失声状态,国内学者对他的关注不够,理解不深,更缺乏主动自觉的引介和研究意识。伍晓明的译本虽然第一次为国内学界介绍了布鲁姆的诗学理论核心内容以及他者的阐释,但这一部分内容是夹杂在其它理论流派中被译介进来的,且只占其中很小一部分,因此,这种译介缺乏翻译主体的自觉和主动以及清楚的目的性和独立性;第二,这种理论译介主要是一种翻译,而非学术研究。

(二)1987—1988年:引介无意识期

时间进入1987年,布鲁姆的引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是出现了由本土学者撰写的具体介绍性文字。这一期的引介与第一期的引介相比有两方面的进步:第一,通过具体的理论介绍,布鲁姆的理论身份开始清晰起来,以前符号化、无声、无语、缺席的状况得到一定程度改观;第二,由于该期的布鲁姆引介是本土学者在阅读、选择、综合、理解、消化、吸收外国/外文资料的基础上以自己的语言表述出来的,因此相对于前期的翻译介绍方式,这无疑更能凸现引介主体的主体性和主动性,同时它也说明,本土学者对于布鲁姆及其文学理论已开始有了一定程度的关注、理解和把握。

二是在介绍之中已融入了论者自己的评论,因此这种理论介绍实际上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研究性质。例如,在《分解主义批评在美国》一文中,作者(王宁)对布鲁姆特有的“误读”概念和“一般意义上的由于对原文不甚理解而导致的那种误解和误读”作了专门的比较。他认为,布鲁姆的“误读”是指误读主体在一定的知识文化修养和理论储备基础上,本着清醒的知识创新、理论创新或意义创新目的而开展的阅读阐释活动,布鲁姆式的误读是“导向创新甚至真理的一种方法”。而后一种意义上的“误读”则与前述创新性的“误读”刚好相反,它本质上是“一种缺少理论基础、缺少文学修养和创新意识的不甚理解和蓄意歪曲”,它“所得出的结论尽管偶有洞见的火花,但总体上都只能离真理越来越远”。最后,论者还简明扼要地指出布鲁姆的误读理论与接受美学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它们之间有着一定的理论契合点或共同之处,但前者更强调误读主体的主观能动性,因而在误读活动中,阅读—阐释主体的灵活性也就更大。与上一阶段的译介情况相比,我们可以看出,王宁对于布鲁姆在两种“误读”和“误读”与接受美学之间进行的对比无疑是新颖而独特的,而这些新异的观点又进一步深化和丰富了人们对于布鲁姆诗学理论的接受与认知。③

不过,虽然此期国内学者对于布鲁姆的引介相对于前期有一定进步,但也存在着一定局限,即布鲁姆及其诗学理论仍然是夹杂在对整个理论流派(法、美“分解主义批评”)的介绍中被呈现和推介进入中国语境的,这说明此时的国内研究主体对于布鲁姆仍然缺乏理论关注的专门性,或者说布鲁姆在当时并未引起学界的特别注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内学者对于西方文论的了解已不再满足于表面化和间接化(即一种大而化之、笼而统之的他者转述),而是渴望更加直接的“面对面”的理论认知方式(即通过译文);而从上述两个译介阶段来看,学者们对于布鲁姆的关注也在日渐具体化、深入化和细微化,这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布鲁姆及其理论必定会以独立的姿态进入学者的研究视阈,并受到特别关注。

(三)1989-1999年:专题译介期或译介自觉期

1989年,国内第一本布鲁姆诗学理论译著——《影响的焦虑》④——问世了。它的出版,标志着国内学界对于布鲁姆的引介已发生了实质性跨越:从引介无意识期进入引介自觉期,国内学者已开始对布鲁姆及其诗学给予特别关注(在此期的“西方现代学术文库”译丛中,只有布鲁姆的著作得到译介,而耶鲁学派其他三位成员的著作则未得到翻译),布鲁姆第一次以独立的姿态和清晰的理论身份进入研究者的视野。

从学术的意义上讲,该书的翻译出版大大深化了学界对于布鲁姆批评理论的认知。首先,此前关于布鲁姆理论的介绍都是宏观概括性的,读者对于其理论的具体形态和细节始终难以清楚把握;而这些介绍往往又是转述性或评价性的,不可避免地掺入了引介者自己的主观意见和态度倾向甚至误读,接受者由于缺乏第一手资料作为参照,因而对这些引介和观点的正确与否无法作出恰当判断。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由于相关资料和文本的缺乏,学者们无法展开相应研究,相关的学术研究停滞不前。而该译本的推出,使接受者第一次可以直接、全面、真切地接触到其理论体系本身,从而使这些问题迎刃而解。

其次,除了原著本身的内容深化了读者对于布氏诗学的认知外,译者的理论评述也拓宽了接受者的认知视阈。在“译者前言”中,译者第一次指出了布鲁姆误读理论的“四部曲”——《影响的焦虑》,《漫谈“误读”》,《神秘哲学和批评》,《诗歌和压抑》,这实际上第一次使国内学界明确了布鲁姆“误读诗学”体系建构的过程,演变的轨迹以及组成的框架,从而也为国内“误读诗学”研究指明了方向。另外,译者还对布鲁姆误读理论的一些核心概念如“修正比”、“逆反式批评”、“误读”、“强者诗人”、“自卫机制”等作了首次提及,这对于增进国内学界对于布鲁姆诗学的了解无疑是十分有益的。除此之外,译者还指出了布鲁姆诗学的理论渊源(尼采的唯意志论,弗洛伊德的“家庭罗曼史”思想)、特征(富有挑战性,敢于否定前人)以及其它一些核心观点。这些介绍都是针对《影响的焦虑》的专门性、第一次提出,所以说它是布鲁姆诗学引介历程中的一次纵深推进。

在这一时期,除了《影响的焦虑》的翻译外,还出现了另一本布鲁姆的译著,即《比较文学影响论——误读图示》⑤。这是布鲁姆“诗学误读”理论四部曲中的第二部,译者为朱立元、陈克明,该译著与之前出版的《影响的焦虑》刚好前后衔接,这对于相关学术研究的促进是不言而喻的。但由于该书是在台湾出版发行的,大陆只有少量收藏和流通,因而其在大陆学界的影响并不大。不过,该书的“译者前言”对布鲁姆的介绍更为深入。译者对布鲁姆身处的社会时代和学术背景,耶鲁批评派的形成与构成,布鲁姆的生平和著作等都进行了一一介绍,并对其核心理论即“误读”理论作了比较详细的论述与阐释,因此,该介绍比《影响的焦虑》的“译者前言”的介绍又前进了一大步。但是,在布鲁姆的理论身份认定上,与《影响的焦虑》的译者一样,《比较文学影响论——误读图示》的译者也认为布鲁姆属于解构主义者,并论证指出他的《误读图示》“十分鲜明地体现出某种解构主义的意向和色彩”。虽然当时国内较少有读者能接触到这本书,但是译者(朱立元)将他这一观点移植入他所编写的《当代西方文艺理论》⑥中,实际上也间接地对学界产生了影响。

(四)2000-2010年:译介繁荣期

从2000年开始,布鲁姆论著的译介开始进入繁荣期,其显著的标志就是译作数量增多,涉及的著作面和思想内容相比以前也有很大的扩大和丰富。在上一期的10年间,国内只出现了2个译本,而在此期的10年(2000-2010)中,则涌现了4个译本:《批评、正典结构与预言》,《西方正典》,《影响的焦虑》(增订版),《误读图示》(大陆版/修订版)。这有力地说明,进入新世纪以来,国内学界对布鲁姆及其诗学理论关注的力度在迅速加大,他已越来越成为人们关注的学术热点。这些译著在内容上涉及布鲁姆的8部原著,已经涵盖了布鲁姆思想的主要方面,比较完整、系统地勾勒出布鲁姆诗学思想的体系框架和风貌特色。

2000年10月,国内第三部布鲁姆诗学译著——《批评、正典结构与预言》⑦——问世了。从译本的内容来看,虽然该著是一部论文集,但它却并不是原作者论文的任意杂凑,而是由著者(布鲁姆)自己(特意为中国读者)选定的论文。因此,该译著比较权威、准确地反映了布鲁姆的理论思想精华。译本共收录了14篇论文,分别选自布鲁姆的7部主要著作,涵涉除“误读理论”以外的其它几乎所有批评思想,包括诗歌批评、宗教批评、经典批评、弗洛伊德批评等等,这使得国内研究者更全面地研究、把握其理论体系成为可能。

从“译者序”对于布鲁姆及其理论的介绍和评述来看,人们对于布鲁姆的了解在随着时代的进步、中外文化交流的扩大和深化而逐渐拓宽加深。译者以主要的篇幅介绍了布鲁姆批评的三大方面,亦即诗歌批评、理论批评和宗教批评,并对之做出了自己的分析和评价。到此期,布鲁姆在接受者的心目中已形成了更为清晰、更为多元的印象:如果说《影响的焦虑》和《误读图示》的译介使读者认识到布鲁姆作为一个解构主义者的形象的话,那么《批评、正典结构与预言》的翻译则使读者了解到他作为诗歌批评家、宗教批评家和理论批评家的多副面孔。而随后《西方正典》的译介,又使接受者更清楚地认识到他作为经典批评家和经典理论家的一面。

2005年4月,布鲁姆的又一部论著——《西方正典》⑧——在国内翻译出版。它是布鲁姆继其“误读诗学”四部曲之后推出的又一部影响广远的经典力作。由于《西方正典》的引进契合了当时国内经典论争的热潮,因此一出版便引起了学界的高度重视和热烈持久的讨论。它的翻译出版,为国内学界及时、全面了解、研究布氏的后期重要诗学思想——经典观——提供了文本的便利,因为该著最为集中地反映和表达了布氏的经典思想:在该书中,布鲁姆不仅探讨了他对于经典性、经典形成和当代经典命运等经典领域重要论题的看法,而且还将其理论运用于实践,详尽分析了自文艺复兴以来以莎士比亚为核心的26位西方作家作品的经典性,使读者充分了解到在布鲁姆经典理论的观照下西方经典文学史所呈现的样态。该书与同类著作相比前所未有的厚重性、独特的经典理论以及其对于西方一流作家不合流俗、观点鲜明的见解,使该著毫无疑问地成为国内外学界在论述经典问题时的必读之书和引证常选之书,而布氏作为经典批评家的形象从此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彰显和突出。

从“译者前言”来看,译者的介绍和评述又使我们对布鲁姆的理论思想有了新的认知。译者主要是从布鲁姆的文学批评思想角度来进行论述的。在这篇前言中,读者不仅可以了解到“影响的焦虑”、“创造性误读”、“对抗性批评”等在以前的译介作品中所述及的重要论题,同时还可以了解到关于“审美自主性”、“内在互文性”、四阶段(神权时代、贵族时代、民主时代、混乱时代)文学循环论、“憎恨学派”、精英文学观、重建西方经典文学史等布鲁姆在新的历史、社会、文化语境下所萌发和表达出来的种种新的文艺命题与思想观点,以及译者从比较文学的角度谈论布鲁姆的经典批评所带给我们的新启发和新思考。

在本期,除了翻译之外,介绍性的论著也不少,但相互之间重复较多,与以前的介绍相比无多大新意,不过张龙海的论文《哈罗德·布鲁姆与对抗式批评》⑨值得一提。在这篇论文中,作者首次对布鲁姆的学术生涯做了明晰分期,将他的学术研究分为四个阶段(并得到了布鲁姆的首肯):早期的浪漫主义诗歌批评,70年代的对抗式诗学影响理论,80年代的宗教研究和90年代以来的正典捍卫。这一分期对学界的影响很大,很多学者的分期都是以此为基准的。而且,该文还针对当时国内流行的对于布鲁姆流派身份归属的两种不同观点,即“解构主义者”与“读者反映论者”之争,在布鲁姆处进行求证,并作出自己的分析论证,最后得出结论认为,布鲁姆并不属于任何流派。这对于国内的布鲁姆理论身份研究和译介来说,应该是十分具有反思意义和参考价值的。

以上是对布鲁姆及其诗学在中国引介的历时性梳理,而从共时性的角度来看,布鲁姆的引介与耶鲁学派其他批评家的引介相比,又有其突出的特点。从上面的引介史可以看出,布鲁姆最初是以解构主义者之名被引介进入中国语境的,但是他的理论又被认为是最缺乏解构主义色彩的,因此,在引介之初,布鲁姆及其理论最受忽视和轻视;但是,从80年代末开始,情况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布鲁姆的著作在四位学派成员中被译介得最早(1989)、最多(5部),影响最大(《影响的焦虑》的期刊引用频率达到300多篇/次),而被公认为最具解构主义色彩的学派成员保罗·德曼和希利斯·米勒的著作却被译介得相对较晚、较少,其影响也比不上布鲁姆的译著;而且,在80年代颇有影响的“西方现代学术文库”(甘阳主编)和本世纪的“西方现代批评经典译丛”(李欧梵、刘象愚主编)中,也未见耶鲁学派其他三位成员的著作,这是为何?个中缘由应该说很复杂,但笔者认为,简单地说,应该不是布氏的批评理论的解构主义因子吸引了国内的译者和学者(就解构主义而言,实际上国内学者更多关注的是法国解构主义代表人物,如德里达,福柯等),而是他理论极强的独特性、系统性、丰富多元性、当下性、广泛适用性,以及与中国文化语境的高度契合性等激发了译者和学者的浓厚兴趣。

通过以上梳理、分析,我们不难看出,在近30年的布鲁姆(诗学)引介史中,学界对于布鲁姆理论思想的翻译呈逐渐升温和繁盛的态势,对其介绍也越来越翔实、具体、深入,布鲁姆及其诗学的面孔也日渐清晰和生动。当前国内的布鲁姆译介工作正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是,回顾与反思国内的布鲁姆诗学译介历程,我们可以发现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第一,译介视野需进一步拓宽,译介力度需进一步加大。目前已有的翻译成果无论从量还是从面的角度来讲都显得非常有限和不足。布鲁姆是一位高产的文学批评家和理论家,其著作可谓汗牛充栋,而且近年来他仍在不断地思考和写作中,他的新作在不断问世,与其巨大的著作总量相比,国内现有的翻译成果可谓微乎其微;而从译介面(译介领域)上讲,国内译界只是对其误读诗学和经典批评有所触及,而对其宗教批评和莎士比亚批评等重要方面都还未涉及;而就在其最为著名和最为核心的“误读四部曲”中,只有两部著作《影响的焦虑》和《误读图示》得到译介,经典批评系列著作中也只有一部《西方正典》被翻译。这对于主要依靠中文译文进行学术研究的国内西方文论研究界来说,无疑是很大的缺憾:它阻碍了学界以全面、系统、深入的眼光审视布氏的思想和理论,而基于此所得出的结论也令人怀疑。另外,我们还应加强对国外布鲁姆研究成果的译介。在国外,有关布氏的研究性著作已经较多且水准较高,我们在翻译布氏本身著作的同时,也应当译介这些学术论著。勿庸讳言,由于语言的障碍,文化的隔阂,理论本身的深涩,我们对于布氏的研究进展缓慢,低水平重复和错谬较多,而国外高水平研究论著的译入,对于避免(与国外同行)研究重复,加深我们对研究对象的理解和认知,拓展我们的研究视阈,获得研究方法的借鉴,提升我们的研究水平并与西方同行展开对话,无疑是大有裨益的;而反过来,研究水平的提高和理解程度的加深,无疑又能进一步促进和改善学界对于布鲁姆本身著作的译介。以此而言,对国外现有布鲁姆研究成果进行译介是十分必要并且很重要的。

第二,翻译批评与理论译介应同步进行,相互配合,以共同促进和保障学术译介的健康发展。目前国内学界对布鲁姆的关注主要集中在对于其理论思想的研究和探讨上,而针对其理论译介的批评和研究尚付阙如。事实上,根据笔者观察,目前国内关于布鲁姆的译介成果存在着许多问题(以及由于翻译而次生出来的问题),有些问题还非常严重,但是学界对这些问题却忽视了。而国内许多相关研究就建基于这些有问题的译介成果上——这样,其研究结论的可信度就十分值得怀疑。因此,非常有必要对已有的布鲁姆理论翻译成果进行检视与批评,以督促和矫正当前的布鲁姆诗学翻译;而从有利于当前国内布鲁姆研究的角度着眼,这些翻译批评无疑是功莫大焉。

注解【Notes】

①参见徐崇温:《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年)。

②参见特里·伊格尔顿:《西方二十世纪文学理论》,伍晓明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142-143。

③参见王宁:“分解主义批评在美国”,《理论与创作》2(1988):60-65。

④参见哈罗德·布鲁姆:《影响的焦虑》,徐文博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年)。

⑤参见哈罗德·布鲁姆:《比较文学影响论——误读图示》,朱立元、陈克明译(台北:骆驼出版社,1992年)。

⑥参见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

⑦参见哈罗德·布鲁姆:《批评、正典结构与预言》,吴琼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

⑧参见哈罗德·布鲁姆:《西方正典》,江宁康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年)。

⑨参见张龙海:“哈罗德·布鲁姆与对抗式批评”,《国外理论动态》1(2005):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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