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晶晶 卢德春[重庆三峡学院外国语学院, 重庆 万州 404100]
⊙谭庆华[重庆市万州第二高级中学, 重庆 万州 404000]
不做沉默的羔羊
——《喜福会》中华裔女儿的形象分析
⊙刘晶晶 卢德春[重庆三峡学院外国语学院, 重庆 万州 404100]
⊙谭庆华[重庆市万州第二高级中学, 重庆 万州 404000]
华裔文学一直因其独特的文化视角而备受关注。美籍华裔女作家谭恩美的处女作《喜福会》讲述了两代华裔女性母女之间的冲突和融合。本文着重分析第二代华裔女儿在美国的生存状况,透视她们如何在母亲的帮助下打破男性权威的桎梏,正确认识自己的族裔身份。
《喜福会》 华裔女儿 族裔身份
美籍华裔女作家谭恩美(Amy Tan)1989年出版了其处女作《喜福会》(The Joy Luck Club)。她是继汤亭亭(Maxine HongKingston)之后的美国华裔文坛上的又一颗新星。小说一经发表就受到美国社会的广泛好评,销售27万册,雄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长达9个月。同时,《喜福会》还获得了包括“全美图书奖”、“全美图书评论奖”在内的多个奖项。1993年,美籍华裔导演王颖(Wayne Wang)将小说拍成同名电影,邀请华裔演员加盟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就在同一年,由韩裔美国人金·苏珊(Susan Kim)改编的戏剧也在中美两国多个城市上演。
小说的巨大成功吸引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有人认为小说的成功在于“谭恩美在主题上延续了华裔作家特别是汤亭亭的传统,描绘了母女两代人所代表的两种文化间相互冲突、相互融合的心灵历程,展现了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进程”①。也有人认为“《喜福会》充分满足了西方读者对古老、神秘、浪漫、富于异国情调的东方的好奇心。故事中心狠手辣的男人和温柔善良、对男性与长辈言听计从的女性无不迎合了西方人民族主义的口味”②。本文拟对《喜福会》华裔女儿的形象进行分析,探寻处于夹缝状态中的华裔第二代人的生存之道。
古往今来,女性一直处于“弱者”的边缘地位。这种边缘地位具体反映在女性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都受到男性权威的压迫。在号称民主平等的美国社会,性别歧视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呈现出来。于是,处于以男权为中心的文化包围中的女性便不自觉地表现出对男性的崇拜和仰望。《喜福会》的女儿们同样也逃脱不了女性弱者定式思维的影响。四个华裔女儿:精美、薇弗莉、丽娜和露丝,四人中除了精美独身一人外,其他三人都与白人结婚或同居。在她们的婚姻或恋爱中,三人都不自觉地倾慕对方而贬低自己。然而,牺牲和付出并不能换来她们的幸福婚姻。
在四个华裔女儿中,露丝是最具有小鸟依人般的东方气质的女性。露丝爱上特德是因为他与中国男孩们的不同之处:“他的鲁莽、执著、自信与固执己见;他消瘦的轮廓、分明的脸庞和颀长的身材,还有他壮实的手臂。”③如果说特德的外貌和性格令露丝着迷的话,那么,更重要的是“他的父母是来自纽约泰兰城而不是中国的天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露丝更爱的是特德白人家族的身份。当两人的婚姻受到来自特德家族的反对时,特德义无反顾的坚持深深地打动了露丝。所以露丝觉得“特德是搭救我的勇士,我只是个残弱的女子。不论我陷于怎样的困境,我的勇敢的男主角,总会排除万难,就像童话中的王子历经曲折去解救受难的公主一样,将我搭救出来”④。以灰姑娘自居的露丝自然什么都听从特德的安排,她什么都让特德做决定,她总是说:“你看着办吧,特德。你决定吧,特德。”⑤从结婚生子到度假吃饭,露丝什么都听特德的,她对特德真可谓百依百顺。就在这看似甜蜜的婚姻生活中,露丝逐渐失去了自我。无形中,她成为了特德身边的一个附属品。然而,露丝忘我的迁就和顺从并没有成就她美满的婚姻。在特德厌倦了这种生活之后,他们的婚姻便开始瓦解。在与其他女人有染之后,特德不再是搭救露丝的勇士,也不再是童话中的王子,而是一个一心只想简单、快捷地甩掉露丝的负心男。
与露丝不同,丽娜是一个有能力、有主见的职业女性。她无论在学业、智商还是在工作能力上都与丈夫平分秋色。有时,她独到的见解甚至会比丈夫略胜一筹。然而,丽娜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与哈罗德的结合是在高攀。所以,当哈罗德向她示爱时,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像哈罗德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也会认为我是出众的。”⑥与哈罗德结婚以后,丽娜一直担心会失去这份婚姻:“他会不会喜欢我的体味?我对音乐和电视,有自己的品味和癖好,他会认同吗?……我真害怕,有朝一日,他会戴上一副全新的镜片来上下仔细打量我,最后说:‘天哪,你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的女孩子。你到底是不是?’”⑦
丽娜和哈罗德在同一家建筑公司上班,不同的是哈罗德是合股老板,而丽娜只是普通雇员。虽然丽娜十分努力地工作并竭尽自己的才智为公司献计献策,但她仍然得不到提拔,仅仅是因为她是老板的妻子。哈罗德的工资是丽娜的七倍之多,但在生活中他强迫妻子在金钱上与他保持各自的独立,并在各项开支上严格执行AA制。丽娜虽然对这种夫妻之间在钱财上“井水不犯河水”的做法极其不满,但她却不敢发出抗议。尽管丽娜对哈罗德言听计从、毫无保留并不求回报,但她的婚姻最终还是陷入了严重危机。
从表面上看,露丝和丽娜的不幸婚姻是她们对丈夫过分迁就的结果,而迁就的背后隐藏的是性别歧视下男性权威的压迫和女性的自卑。华裔女性一味的软弱和顺从并不能赢得白人丈夫的同情,相反,她们的软弱助长了男性的气势,使他们得寸进尺地欺辱自己的妻子。两性之间的关系毫无公平可言。
在种族歧视严重的美国社会,第二代华裔女性很难确立其族裔的身份。美国学者艾米·琳曾说:“不管是新移民还是出生在美国的中国人,都发现他们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⑧她们从小出生在美国,深受美国文化的影响,可是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又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表面上看,她们拥有美国国籍,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可在种族歧视的美国社会,她们又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少数民族”。更多的时候,她们会感到自己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国人。一方面,美国式的思维使她们认为美国的一切都好于中国,她们会倍加努力地融入到西方社会中去;另一方面,带有种族偏见的西方主流社会对她们的排挤又让她们觉得困惑不已。因此,在与白人丈夫或男友相处的过程中,她们往往无法摆正自己的位子,从而就会显得那么的卑微和屈从。面对白人社会种族和性别歧视的双重压力,华裔女性只有打破沉默才能争取到自己应有的权利。在母亲的帮助下,华裔女儿终于重新审视和认识了自己,找到了自己族裔的身份。
薇弗莉的母亲一向很“挑剔”,这种挑剔实际上是打破男权压迫的破坏性策略,她将这一策略视为“无形的力量”⑨传授给了女儿。当露丝和泰德的婚姻走入困境时,母亲安梅选择了将自己母亲的悲惨遭遇告诉她,鼓励她要正视自己目前的处境,做出正确的选择。当露丝痛苦地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时,母亲对她说:“母亲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她对你了解得一清二楚,那种心理医生只能让你hulihutu(糊里糊涂),让你把一切都看成heimengmeng(黑蒙蒙)的。”⑩听了母亲的话后,露丝不再对白人丈夫逆来顺受,她开始勇敢地在离婚协议上争取自己的权利。她大胆地喊出:“你别指望把我从你的生活中拔出来,轻而易举地扔掉。”⑪露丝的突然转变使泰德感到措手不及,这次轮到泰德hulihutu(糊里糊涂)了。当丽娜的婚姻出现危机时,她同样也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力量。面对哈罗德的不合理要求,丽娜终于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每件事……我们斤斤计较每件事情,我们分担什么,我们不分担什么。我讨厌这样,加上多少,减去什么,然后平衡结果,我烦透了。”⑫虽然我们最后不知道两人的婚姻关系是否有所改变。但丽娜敢于打破沉默、争取自己的话语权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进步。
华裔女儿族裔身份的确立一方面体现在她们对美国社会种族和性别歧视的正确认识,不一味地追求西化,另一方面体现在她们对自己身为华夏儿女的理解和尊重,不盲目地感到耻辱和自卑。只有这样,华裔女儿才能端正自己的位置,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利。
对于处于特殊社会背景下的华裔女性来说,为自己的族裔身份找到准确的定位具有现实的意义。谭恩美笔下所塑造的华裔女儿的形象,尽管在种族和性别歧视的双重压力下具有自卑、妥协的心理倾向,但最终能在母亲的帮助下摆脱男权控制的阴影,发出自己的呼声、大胆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这为现代华裔女性的生存之道提供了借鉴和参考。
① 张瑞华.解读谭恩美《喜福会》中的中国麻将[J].外国文学评论,2001,(01):95.
② 陆薇.从话语的消失看《喜福会》中主体的重建[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0,(10):19.
③④⑤⑥⑦⑨⑩⑪⑫ 谭恩美.喜福会[M].程乃珊,严映薇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121,122,156,161,161,147,201,224,296.
⑧ Ling,Amy.Between Worlds:Women Writers of Chinese Ancestry[M].NewYork:Pergamon Press,1990,p.20.
作 者:刘晶晶,硕士,重庆三峡学院外国语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谭庆华,重庆市万州第二高级中学语文教师;卢德春,硕士,重庆三峡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编 辑: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