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叙事学角度重释赛珍珠的《大地》

2012-08-15 00:42重庆邮电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400065
名作欣赏 2012年15期
关键词:赛珍珠阿兰叙事学

⊙薛 静 雷 芳[重庆邮电大学外国语学院, 重庆 400065]

赛珍珠是一个根植于东西方两种文化背景中的独特的女性作家。由于在文学创作方面成绩斐然,她在1938年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女作家,但同时也成为20世纪中美文坛上颇受关注、颇具争议性的女性作家。国内外评论界对赛珍珠的研究大多是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或者跨文化交际角度来研读她的作品。本文从叙事视角来解读《大地》独特的叙事艺术,以及作为一个女作家赛珍珠作品中所体现出的女性社会文化和历史语境。

上世纪80年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传统叙事学相互融合,产生了女性主义叙事,它是站在女性的角度,试图改变女性的客体化与边缘化的境遇。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特点是通过研究性别同叙事之间的关系,性别对叙事形式的影响。这一理论的引进,为我们研究现代女性文学提供了新的思路与方法,开拓了新的批评视角。从女性视角的叙事学角度来看,作为小说家的赛珍珠在《大地》中充分体现了她把握题材与娴熟的布局谋篇的叙事能力。从赛珍珠的女性作者的身份出发,用女性主义叙事学来解读《大地》,无疑对真正理解作品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一、《大地》的叙事模式与话语权的建构

首先我们可以围绕小说的叙事声音来展开简要的探讨。苏珊·S·兰瑟在她的《虚构的权威》里区分了女性作者在文本里建构女性权威的三种叙事方式:作者型叙述声音、个人型叙述声音和集体型叙述声音。“作者型叙述声音”指在第三人称叙述中,叙述者往往游离在故事之外,受众一般都是情节外的读者。在女性主义叙事学那里,叙事声音不单单是叙事的技巧和结构,研究叙事声音也并非从简单的美学角度来衡量文本的特征,女性叙事学对于女性政治文化等各种权利的诉求有着明显体现,因此对于叙事方式也非常独特和具有倾向性,我们研究的目的在于如何探究话语权的建立,以及这种话语权是通过怎样的叙事模式来实现的。

《大地》的鲜明特点在于,作者型叙述声音贯穿了小说的始终。此种叙事方式通过文字、对话等方式,在中国等级分明的男权与父权社会中,用自己的话语来摆明自己的立场。通过女性主义视角,赛珍珠追拷一代女性如何挣脱男权社会的压迫,发出自己的声音。赛珍珠的父亲——全心投入于宗教事业的赛兆祥神父便是男权独裁的代表,珍珠的母亲卡莉虽饱受虐待,但仍然忍辱负重,持家育儿。所有这一切,皆对赛珍珠日后的文学创作产生了重大影响,使她不仅持续以小说关切中国妇女的命运,更是投身于争取女性权利的社会运动中。这种未公开的女性主义声音在《大地》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大地》的这种叙述模式间接地执行了某些叙事行为,以叙述者的声音发出的判断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叙述者的声音以及对女性的肯定。赛珍珠的女性主体意识在小说的女性人物阿兰身上得到了体现,使得阿兰的审美趣味与对社会的认识体现同男性男权社会大相径庭。她是个不靠美丽的外表引起男性兴趣的女人。沉默寡言的阿兰是个传统的中国女性,有着中国传统妇女的种种美德。

赛珍珠在讲述故事的同时,也悄悄地建立起了自己的作者权威。赛珍珠以强烈的女性主体意识,在《大地》中以女性叙述者的叙述模式表现了一种以沉默为话语特征的中国女性形象。有着女性自醒性质的女性叙述者,阿兰对于压迫与抗争虽然只是通过沉默来应对,但是已经以其自有的模式进行反抗并通过构建自己的话语权去表达自己的思想、苦恼和欲望。

因此,《大地》的叙述模式包含了丰富的性别政治内涵,更好地重建了女性叙述的主体权,显示了特有的敏锐细腻的女性文学的优美魅力。也就是说,《大地》的女性主义话语权在作者型叙述声音中得到了巨大的展现。

二、叙事视角与性别主体

叙事视角有时也称为叙事视点,即叙事人是站在何种角度、以什么方式来叙事的着眼点。按美国文论家艾伯拉姆斯的定义,叙事视点是指“叙述故事的方法——作者所采用的表现方式或观点,读者由此得知构成一部虚构小说的叙述里的人物、行动、情景和事件”。女性主义叙事学注重的是叙述视角与叙述对象的关系,尤其是以研究女性人物成为“聚焦”的叙述对象,那么这个女性人物的思想意识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选择何种叙述角度表明的是一种叙述姿态,更本质地说,它暗含着作家本人的某种精神立场。因此,叙述视角体现的意识形态眼光“指的是文本中的语言表达出来的价值或信仰体系”。

赛珍珠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很少以女权主义作家自居,但她的创作却有明显的女权意识,她的这种意识无不体现在她笔下的文本当中。这种观点同时也是她建构理想女性形象,探索女性出路的出发点。

在《大地》中,赛珍珠采用了第三人称全知视角下,以一种独特的女性叙述视角,尤其是从给以中国农村妇女极大同情的角度出发,用自己独特的女性视点来描述了当时中国的社会生活风貌,在她的作品中无不体现出了作者的女性抗争意识与对社会的批判。

因赛珍珠自小就在中国长大,对中国农村妇女有着深刻的了解,因而在这部小说中,赛珍珠成功塑造了一个中国典型的劳动妇女阿兰,她虽然相貌普通,但勤劳善良、坚强朴实。

故事对阿兰的描写是传神的:沉默、顺从、惨死,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但这个女性太平板,太完美了。事实上中国女人从来要复杂得多——如果说女人天生就是政治动物,那么那个年代的中国女人将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在赛珍珠笔下,连妓女荷花也显得那么苍白淡薄,仿佛是只会耍耍小脾气的少女。唯一刻画得与中国女人比较相近的“表婶”又显得过于反面,像是泼妇了。

赛珍珠非常了解中国,故事讲述了一个叫王龙的穷人怎样在结发妻子阿兰的帮助下经历困苦之后发了财,并开枝散叶,成为地主以后便娶了一房妾。不久妻子病故,他仿佛重新意识到了什么,又回到了乡下,与他的土地相依为命。

这也许是那个年代中国最平凡不过的故事,但任何一个中国作家都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讲这个故事: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大地”的崇拜,对女性的崇拜。这种女性的崇拜充分肯定了女性的力量,赛珍珠将“土地”同阿兰联系起来,表现了她旺盛的生育能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赛珍珠更注重的是像阿兰这样的女性身上那坚韧的生命力和闪光的传统美德。她们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虽然目不识丁,但在农村的广阔天地中却是生活的强者,是家里、地里样样都能干的多面手。

虽然当时处于父权制的社会结构中,但阿兰并没有一味地屈服和顺从。尽管势单力薄,无法挣脱习惯势力的强大束缚,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才智,向施加于自己不公正的对待和不平等的待遇进行了默默的有效的反击,在恶劣的环境中积极为自己寻找生存的空间。她勇敢地打破内外之别,主动走出家门,参与公共生活,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活动空间,获得了一定的自由和权利。

赛珍珠对阿兰这样一位非心理、非言语型的人物的描述,勾画出她如黄土地般淳朴、浑厚的气质。阿兰的引人之处源于她女性的坚韧和自立的行动,她什么事都靠自己,即使身陷卑屈也坚韧不屈,鼓起志气,从奴隶做到主子,从为人妻到为人母,硬是靠坚守本分,艰辛地积累起做人的尊严。阿兰不是借助美丽和神赢得读者,而是依靠自身具有的淳朴坚韧的品质打动了读者,这种形象显然超越了当时男权统治下所描绘的女性形象,恐怕也是对男性话语权威下女性形象最好的颠覆了。就这样,叙事中的人物便具有了一种社会意义。在《大地》中,阿兰这个女性人物形象不再是男人的“尤物”“观赏物”和“发泄物”,而是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坚强、强壮的农妇形象,充分肯定了女性的力量。

赛珍珠的诸多见解更多的出发点是以一个女人的眼光去观察和理解她周围的一切,致力于通过女人的眼睛去看世界。赛珍珠的女性思想既符合她那个时代的价值观念,同时又超出了她的时代。

赛珍珠通过女性主义视角,运用女性叙事架构故事,为受众提供了具有不同话语特征的中国传统女性形象。文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暗含着作者深埋于骨骼中的女性主义观点,作者用笔来控诉男权和父权社会的不公正,作者虽倍感压力却无怨无悔,通过这样的作品,赛珍珠阐明了自己的女性主义思想,对中国以及世界的男性主导的社会文化都有一定意义。

[1]贺莉莉.20世纪早期中国农场妇女的真实写照——评析赛珍珠《大地》中的阿兰形象[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0,(04).

[2] 李培西,佘振华.女性主义叙事学解读下的《饥饿的女儿》[J].当代文坛,2010,(03).

[3]潘丽.叙事的性别化——论苏珊·S·兰瑟的女性主义叙事学[J].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学报,2010,(07).

[4][美]赛珍珠.大地三部曲[M].王逢振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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