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空 也
一路奔波,停下来,独享春色的美丽。眼前的山,山前的水,都停止了,凝固了,落入心中,是画,是诗,是情感,悄然地相通、相融。
不需要文字,不需要述说,只静静地欣赏,足矣。
我们的人生,许多的时候,只顾奔跑,只顾向前,自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停下来赏识身边流动的风景。
坐下吧!选块石头,面向着海(湖),面向着山,什么都不想,只静静地听,默默地看,我们的内心会像湖泊一样,不涌一丝波纹。
时间是不是凝固了,血脉是不是不动了,我们的意识是不是跟着停了下来?
有时,我们确实需要这样的感觉:一个人静下来,观察自己的内心与外界是不是同时需要美丽的春色?
阳光的温暖,湖水的宁静,山色的青葱,暖风在我们的前后左右轻拂,小鸟的歌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我们的身体就像一株小草,或者一棵树木含露而立。在岸边,灵魂却浸入在水中的云彩上飘浮,似一只船,或一只水鸟,忘却了划动和起飞。
真正的诗意,是需要这样的景致来维护。
前人这么做了,圣人这么说了,可我们没有时间独自享受,只顾肩上背负的行囊,埋头一个劲地向前冲。
熙熙攘攘为名而来,熙熙攘攘为利而去。结果看不见自己的脚边和心里还有这样的景色。
小草歪歪扭扭地生长,树木弯弯曲曲地站立,它们都在那片薄土上,美化周围的世界。而人却把它们的美丽忘掉一边,没心思看它们生命绽放的最美时刻,能不说是一种灵魂的悲哀。
停下来吧,悟透了再启程。春光不走,永远跟随着你!
记忆里,一位哲人告诉我:春天是诗人的。
为什么呢?我们整天忙碌,无暇顾及春天悄然到来,尤其,在我们狭小的空间,举目尽是林立的高楼和立交桥,它们掩没了海子那句有名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其实呀,我的心里,此刻也想不起春天与诗有何联系。
偶然之间,我望到一树花开,方觉春天真到了,且到得晚了一些,我感到惊讶。
我想:是该抽出一点儿时间,看看城市里的春天怎么样。
一个周六的早晨,我手拿相机,独自出门,去寻找春天的足迹。
从高楼的窄缝里,我记起那天悄然发现的那树花,想用相机一点一点将它拍下,选用仰视或俯视的视角,或近或远的镜头,顺光、逆光、侧光一个不落下。几乎将它的里里外外拍了个遍,好不过瘾!
绽放的红梅,像妹妹曾穿过的花衣,她终于在我的眼前跳了,笑了,
仅仅是一个念头。鸟一般从树枝上飞了过去。
于是,我从一个院落追到另一个院落。在那里有刚开的杜鹃、山茶、海棠,她们成了我梦中追逐的“情人”的光影。
是的,女人是花,花是女人,她们开在我的生活里,于是便产生了无限的诗情。
不,真正的诗呀,是用不着写进镜头的。写进镜头的,不是诗了,是画了。
我爱春天,更爱春天诗意的生活。她在我清澈明亮的心间,鲜艳美丽、温润常开。
道边树下,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用他灵动的十指吹响萨克斯,面前的山茶花有些颤动,大概是听到音乐的节拍而舞动吧。
我正要举起相机将这最美的时刻拍下,老人却挥手:“别拍!”
可将我的好奇“卡”在了他的微笑中。
我不好意思起来。并笑这个美妙的春天,给我的心灵留下一点点诗意,因此而律动,而歌吟!
“我找到了那么一点诗意!”把她完整带回家。
告别寒冬的心,不觉,又回到了春天的怀抱。静下来,听流水的欢歌声里,有雪山的积雪融化的轻语。她们跑着,闹着,要把枝头膨胀的花朵和醒来的嫩芽带到她们远方亲戚的家中,一点儿不给落下。
我浅浅地笑了,在阳光之下,抚摸心中灵魂的羽翼。
一个劲儿地听下去。听下去。周围的鸟声和风声渐渐落入寂静。
再轻轻闭上眼。将所有的时间和空间忘记。
感觉很快消失,知觉很快消失。
仿佛我逃离了地球,进入太空,肢体的重量没有了。
我不在了。非我也不在了。
这时的心,宽广无比,阳光和雨露将它滋润得透亮。光鲜。
像九寨沟里的水,可以透穿万事万物。深蓝无比。
灵魂的春天啊,可在她的上面轻浮。
这种独特的感受,别人无法理解和察觉。
我的肉体回到了春天,我的灵魂回到了春天。在温暖的阳光下,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诗歌的种子发芽了。我看到了她的嫩叶和美丽。挂在所有的枝头。为我灵性的生命带来养分和新生。
我在心里感恩着大地,感恩着春天,是她唤醒了一个冬眠的心灵。
清澈的水花,未带走任何花瓣,只带走她醉了的影子。
我为她默默起敬。
在那一滴露珠上,我看到了太阳的光芒,粉红了她的脸。
深深的,翠翠的,红红的,幻化成一行诗。
在我起身的时候,她吻了我的额头,便纵身消失。
道路旁边,鲜花绽放,最醒目耀眼的,是虞美人的多姿多彩,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招惹心中游来的诗意。
难以察觉的喜悦,随之东风,跌宕起伏,像一汪春水,从花蕾上漫过。
“或许,这是我的一个梦啊!”
在希望的田野,纵情灿烂、宏阔,保藏着一种不灭的美好。
心灵的真切慰藉,莫过于花朵轻轻点头、引笑。在蜜蜂们的歌声中,自由、自在地甜蜜、温暖。幸福的滋味是能够从中看得出品得到的。
尽管人生的花蕾也随岁月远去,但在现实中偶尔也能感到回流,虽不如花们灿烂悦目,柔和的光焰,只在心中沉淀、停留。过滤的景致,便是些依稀的碎片,散落的色彩,染红难以捕捉的油画。非梦似梦,不由心悦。
春水呢?燕子呢?
她们已在头顶,纵情歌唱!
短暂停留的电线上,有她们呢喃的歌声,被春光照得通透。像我诗页上的某些音符,被暗自收藏心中。
当然,这需要真诚地收藏,保鲜。放野的心,很快会从这些明媚中,回归蔓如森林的圈子,寂寂地给套牢。又像一条冬眠的蛇,依然沉睡在暗香的诗土里。不能动弹。
真好惊诧呀!
迷恋如此花朵的人,已被花朵簇拥成阳光下的花朵!
纯白、粉红、金黄、浅紫、翠绿的田原,有幸开一朵人花,诗花,是春天的给予,土地的回赠,世界原本才这么美丽!这么有诗意!当然不是人为的修饰,真心回归自然,便可觅到无穷的诗性。造化为诗,为一种文化,再洒向人间,能不美么?
动心的花朵,能不绽放?
好好地停留下来,尽享大自然绽放的美丽!春天给诗人无穷的想象。在回归本原的心里,我们不会迟疑,过去的时光,仍然会回来。开满无数的鲜花,再想想海子,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大海,我们面对的是无数心里开满鲜花的人海,诗意的波澜会彼此推动幸福美满的光波,悠然于东方的乐土!
短暂的停留让心情绽放。
平展的意识流,对折于深沟,让阳光的钢针穿透,筛下些云片,化作薄薄的晨雾,在一层高过一层的山坡上,吻醒初开的菜花,且高声宣布:春天悄然回山寨了!
诗人从远方打这儿路过,将心头暗藏的喜色,从眼角抖出:一幅美丽的山水画,便从跟前铺开。
思想的角落,未受浸染的平原,剩下稀少的油菜花,瘦瘦地从这山脚转弯抹角地爬上云端。难以置信,有花开的地方,就有工蜂的进出和歌唱。还有身藏花中的小鸟,纵情为春天的温暖放开歌喉。多情的春天又痴痴地将所有隐含真情的流水放进花铺的河床。不经意地流向远方。
岸边咿呀的水车转动,一路不停,哼着的小调让人难懂,在阳光下闪耀、滚动,古老的人生哲学:从满到空。
一首无题的小诗,写进弯弯曲曲温暖的流水里,被小妹婀娜多姿的倩影打捞,一脸的桃红,惹人心动。水中漂流的花衣,恰似一片映山红,亮丽如新。
岸上伸去的桃枝呀,染红又一片水色。
“她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
一个永恒的哲学命题,不需要任何诗意的解答。
这个春天,无私地将她的答案融入思想里,深藏灵魂中。一幅画。一个景。对折于两山之间,比平原增色。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留不住的永远是时光。即使想法将她定格,那个美妙的瞬间今生也不会重现。
只好将它暗留心中,美妙的诗情才不致枯竭。
为这难得的艳遇,给意识的版图着色。
他将用一生的精力翻看、查找,这个着色不一样的春天。
有一个梦境,在山间移动,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它离我们的生活远了,以致成为稀奇宝贝。
剪开山川的小火车,也是剪开我们心灵的小火车,它在黄黄的菜子花中带着一股白白的烟跑来,带着哐当哐当的歌声跑来,带着呜呜的高叫声跑来,如同一个梦境,呼唤我们沉睡的心。
多少光阴里,多少影视中,我们曾见过它在历史里奔跑,没见过它在我们的生活中奔跑。
它是那样的潇洒,它是那样的奔放,像一条长长的龙,爬行在我们的梦中,我们的诗中,我们并不害怕。相反,我们以惊人的勇气和坚实的力量驾驭着它,从生活的繁华中驶出,驶到最偏僻的山村野岭,去感受原野的古朴和纯净。
我们欣喜若狂,瓦特的梦想,至今还在我们的国土上奔跑。
全球绝版的小火车,是我们精神家园的飞龙!
看看它吧!摸摸它吧!
它是那么的豪迈和有力。又是那么的乖巧和任性。
蓝天白云遮不住它,鲜花野草挡不住它,即使暴风骤雨也不能将它阻拦,只要它吃一铲煤,就一个劲地吐出白烟向前跑,并且边跑边吐出长长的吼声。要山、要水、要桥、要洞、要树、要村庄让路。
它的驶来,就如梦中的一把快剪,剪开白白的思念,剪开我们心灵沉睡已久的花朵,撒在星光下,灿烂无比。
小火车,从春光下驶来,从油菜花中驶来,并捎来了我心爱的妹子和隐约缠绵的爱情,那黑黑的车窗口,有她如花的笑容和挥动的手臂!
心灵和诗歌,从此不再寂寞。
梦幻和现实,恰好对接,在人生的轨道上,碰出时代的火花,向前呼啸而过,呼啸而过!
嘉阳的小火车,不再是记忆,永远是记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向前把它缝合!
“你的人生的梦里,有它吗?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