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福泉市牛场镇一个不大的渚浒村,而村里的王氏一族,人才辈出,是全国罕见的文化村,人称“渚浒文化”。在清代,王氏一族有举人30余名,进士7名,其中翰林5名,有“同科三举人”、“同朝三翰林”之誉,他们中有“天南才子”王政恒,“京华才子”王茂松,文渊阁学士王立中及“蜀中才子”王金镛等,其皎皎者当数贵州“前清重臣”、雍正时河东总督兼河南巡抚王士俊。
王士俊,字野君,又字灼三,号犀川,平越牛场渚浒人。溆浦知县王祚久之孙,丰润知县王梦麟之子。王士俊幼年性敏聪慧,未冠即以能文名,旋入郡庠(中秀才),至二十三岁以乡试不售往丰润省父,因佐簿书读律令,遂深悟吏治,一年后归平越,赴省参加乡试,中康熙五十六年(1717)举人,康熙六十年(1721)成进士,入翰林院官捡讨。雍正即位,广开言路,王士俊条陈两事留中,九月补河南许州知州。因据实陈田亩粮数遭巡抚田文镜诃斥,王士俊仍以理据争,说:“官可以不作,民命不可不恤!”后朝庭派员查实,免正额银二万余两,民疲得苏。雍正四年(1726)任广东琼州知府(今海南省),寻任肇高廉罗道。雍正五年(1727)被总督阿克敦疏参欠黄江厂税银,奉命回京,至曲江时又奉旨署广东布政使。任上修建学宫试院,奖学励农,重建官员迎来送往的“天字第一号码头”,题名“日近亭”,至今为人乐道。王士俊更得雍正特旨专擢奏事。雍正九年(1731)升湖北巡抚,重修武昌府书院,作记称“楚材号天下久矣”,并希望“从此楚材辈出”。王士俊将例为每年为督抚享用的库余银二万余两,奏请存库为堤工费,并拒绝下属缋赠吃请。顶住总督的压力,较好地处理了漕运及武当、钟祥民变事件。雍正十年(1732)迁河(河南)东(山东)总督,专督河道,不涉地方官吏。而王士俊直声久著山东河南,郡县畏之甚于巡抚,贪污敛迹。同年雍正特旨王士俊兼河南巡抚,通往陕西的陕峡道驿道年久失修,王士俊拨款修复,并作碑记。同时捐俸修复开封试院,并题额“风纪月华”。黄河泛滥,直逼开封,王士俊亲自上堤指挥,差点病死在堤上。为了表示对雍正的忠心,他重建至今让开封人引以为荣的“龙亭”。雍正十二年(1734)雍正特赐孔雀花翎,本朝翰林官督抚从无赐翎者,有之从王士俊起。雍正十三年(1735)雍正御批重修少林寺,整顿少林寺门头,由王士俊主持重修,费银九千两。为褒奖王士俊,雍正曾五次赐“福”字给王士俊,宠爱有加,王士俊与田文镜、李卫齐名。
雍正去世乾隆即位,因河南垦荒事被尚书史贻直所劾,王士俊解职回京任兵部侍郎,乾隆元年(1736)改署四川巡抚,又以越职“密疏四事”得罪乾隆及阁臣权贵,被逮回京下刑部狱,旋削职为民回平越。王士俊归里后数遭家难,囊无余资,乾隆二十一年(1756)卒。一部《天下粮仓》的电视剧,编者从艺术需要出发,将王士俊写成一个大奸臣、大贪官、酷吏是很不公正的。纵观《清史稿》和各种有关王士俊的野史纪录,没有说他贪污的,只有付出(捐俸)。河南的名言“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同“官可以不作,民命不可不恤”有何区别?境界更高。河南学使俞鸿图以贿取士,奏请正法,闻者莫不股粟。王士俊据实上奏严惩,所以才有那么些“不良吏闻风解例子绶而逃”。
王士俊去逝时,家境萧条,原王士俊在河东举校官刘藻鸿博的刘藻时任云贵总督,闻讯特遣吏祭墓,赠金三百周其子孙,并作赞曰:“士俊制举之文才雄肆,足以陵掩一切。生平官辙所至,必以兴利除弊,摧锄奸贪,忠清于济,百折不回,卓然为一代名臣所不愧焉! ”
(二)
王士俊幼年聪明敏慧,读书过目不忘,未冠即以能文名,考中秀才入平越学宫就读,每试时稍加思索遂一气呵成,名列前茅。一次学使来平越校士,试院大门已闭,题目已出,王士俊却迟到了,他用力敲门,大声呼喊。按规定迟到又破坏考场纪律,是要受到永远不能参考的处罚,而王士俊却胡编理由骗过学使准其进场。学使命王士俊独坐院中,重新出题,烈日之下,王士俊一草而就,呈上试卷,学使等官员看后大加称赞,说此子将来位必在我之前也。正当王士俊踌蹰满志时,命运一次次捉弄了他,直至二十三岁几次参加乡试都没有考上举人。
王士俊从举人成进士,入翰林外放知州,历官知府、道台、布政使、巡抚、总督、侍郎,因为官清廉,刚正不呵,兴利除弊,摧奸锄贪而受雍正皇帝宠爱。他也学雍正,笔耕不止,特别勤于著述。他每到一地,均以捐俸修复学宫为主,兴学奖读励士为要,关心桑梓,捐俸八百两重修平越府学宫,致仕后将平生所藏万余卷图书捐置于城内文昌宫和渚浒紫竹庵,供士子学习。在广东任布政使时协修《广东通志》,任河东总督兼河南巡抚时,主修《河南通志》80卷,是贵州主修外省《通志》的第一人。
王士俊一生勤于著述,可以称为“著作等身”。在广东著有《粤藩吏行录》16卷,《岭西略》4卷,《琼州观止》2卷;在湖北著有《抚楚略》12卷;任河(南)(山)东总督时著有《河东从政录》14卷,《两省古来吏行》18卷,《治河论》4卷,《吏治学古编》24卷,《困知录》6卷,《吏德》16卷,《古人吏治警世编》8卷,奏折和碑记无数。回平越后著有《闲家编》8卷,《性理述》6卷,《读书半解》22卷,《读书小疑》12卷,《日知录》8卷,《古惑编》4卷,《藜峨古来吏行》4卷,《犀川诗钞》8卷,《犀川词钞》6卷。此外还有《年齿录》、《人生编》、《“论语”初识》、《“春秋”辩疑》、《犀川文稿》等不明卷数,计30余种数百卷之多,平越无人相比,就是贵州也只有极少几个人能与之相比。其著作,有的在山东、河南、广东、湖北及平越刊刻传世,至今一些省图书馆和博物馆尚有藏本。未刊行(包括在平越所著)的留在渚浒老家紫竹庵收藏,据王士俊裔孙王泽秋先生称,小时候曾经过目,小楷抄写,有正副两种线装稿本,正稿在民国时期由王家姑爷、国民党中将谭克敏先生运至上海交商务印书馆付印,遇日冠轰炸,商务印书馆被炸起火,书稿化为灰烬。王士俊副稿及其余的书稿在“文革”中被毁无存,损失惨重。
(三)
清乾隆元年(1736)王士俊因河南田亩事被尚书史贻直弹劾,被召回京任兵部侍郎,寻调任四川巡抚,显然是为田文镜背过,降职使用。在四川任上,又因“密疏四事”得罪了乾隆和其它权贵,被逮回京,下刑部狱,准备秋后问斩。乾隆感到王士俊是他父亲的近臣,又无大过,遂将王士俊削职为民,发还财物令回原籍。
王士俊为官清贫,身无多余的银子,他将所有的财物除书籍字画外,变卖成钱,又购卖北方先进农具和优良种子,准备带回平越分给家乡父老乡亲使用和种植。一位旧友来辞行时,见王士俊对着这些物品发愁,朋友深知士俊一生清贫,顾面子不愿开口借钱,便为他雇了百匹马并付了银子。除了人骑以外,士俊将所有的书籍字画书稿、农具种子、工具等装上驮马,装不满的,捡些破砖头充数,百匹马队浩浩荡荡出了京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督被削职为民,如此多的马队回籍,人们都争着看热闹的,也有一些朋友来送行,一些大臣听说后立即上奏乾隆,请求严察。乾隆心想王士俊做了十多年官,也应该有些积蓄,并不在意。王士俊日行夜歇,十多天才走到开封,他没有去惊动过去的属僚,还是有一些友人来看望他,叙叙旧。也有过去的对头,立即快马上奏朝庭,说王士俊是大贪官,贪污的金银财宝用百匹马驮回老家,如此招摇,奏请严办。乾隆见此奏折大怒,胆大包天,如此可恨,立即派钦差前往追查。先派人昼夜不停飞马送密旨至武昌,令湖北巡抚将王士俊拿下,等钦差大臣一到,共同查实。王士俊马队到了武昌,巡抚立即安排住处,热情款待。巡抚原是王士俊下属,曾受过王士俊的恩惠,热情款待也是理所当然的,王士俊并不在意。数日后,钦差大臣奉旨将王士俊软禁,与巡抚一道对王士俊百驮进行严格的搜查。几十个马驮中除了书籍字画外,其它都是些不值钱的工具、农具和各种粮食蔬菜的种子,还夹杂了些破砖头,并无值钱的金银珠宝、文物古董。对其家人搜查,总共仅剩七两银子,这点银子还到不了岳阳。钦差和巡抚不禁摇头感叹,位至封疆大吏却寒渗如此,可见其一生清白。当问及王士俊何以至家,王士俊说出京时已差大儿回家贱卖房子家产,获银即至长沙或岳阳接人。钦差问为何驮许多破砖头,还包装得那么结实?王士俊叹道,一个人从读书、科考到做官成为治理国家的人才,很不容易,如果看到我做了这么久的官,如此萧条,让读书人有所想,岂不堵塞了国家人才之道?钦差大臣十分感慨,据实专折上奏,回京复旨。湖北巡抚不忍旧时上司太为难,想到往日之好处,过去送礼拒收,亦照样推荐,遂赠银三百两接济,王士俊也不推辞,告别巡抚,踏上回乡之路。
王士俊回平越之日,家乡的父老乡亲前往欢迎,并赠匾《清洗十万脏名》,《十大功劳化作成》,说王士俊在广东任肇廉罗道时,被巡抚诬陷贪污十万两白银,雍正派钦差查明不实。王士俊为官十七年有十大功劳,因得罪了乾隆皇帝及权贵,十大功劳化作尘土,但是家乡人认为十大功劳是存在的,成功的。王士俊将万余卷图书和字画分藏于平越城文昌宫和渚浒紫竹庵,供家乡士子学习,将工具、农具和种子分给乡间父老弟兄使用和种植,为桑梓的耕读创造了条件。同时参与原先他捐俸银八百两重修扩建平越府学宫的后续工程,为家乡士子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王士俊百马回平越,就是《木鱼石》传说中的原型。
《清史名臣王士俊传》、《王士俊年齿录》、乾隆、民国《贵州通志》、光绪《平越直隶州志》、《渚浒王氏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