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家商业公司信件论述战前新加坡陶瓷贸易

杨松年

前 言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国社会动荡，经济衰退，人民生活困难，沿海地区人民大量南迁。而新加坡正值英国殖民事业大事发展时期，欢迎外地移民的到来，这就促使闽粤地区人民纷纷南下。南来新加坡的闽粤华人中，以福建人占据多数，其次是潮汕、广东人士。潮汕人士多居住在皇家山脚、勿基（新加坡河畔），大坡二马路、新巴刹一带，福建人多数住直落亚逸、丝丝街、文达街、厦门街等一带，广东人多住牛车水。近新巴刹的大坡二马路，人又称潮州街，这和本文所要论及的商业公司有关，先在这里提及。

上个世纪初至七十年代的新加坡的经济，以商业贸易为主。二战以前，新加坡在英国殖民地政府的经营下，商业特别发达，由于它具备高度优良的地理位置，左南中国海（太平洋），右印度洋，北和马来亚、香港、中国紧密联系，南与印度尼西亚仅一水之隔。先天的优厚条件使它迅速在三个海峡殖民地（新加坡、槟城、马六甲）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繁盛的城市。

潮州人士在商业经营上，和其他籍贯如福建人与广东人一样，基于新加坡优越的地理位置，从事九八行的生意。所谓九八行生意，就是经营转口贸易，转口时抽取货价百分之二的利润。此外，潮籍人士也多经营陶瓷器，京果杂货等生意。在近新巴刹的潮州街，就有好几家经营陶瓷器具的商店。本文所要论及的森发公司，就是其中一家。

本文作者从年青开始，有收集文物的嗜好。由于一个机缘，得以收藏新加坡森发公司这家陶瓷器商号二战以前的信件及明信片数十封。这些信件与明信片，主要用于1935年至1940年间。本文将选取其中一些信件与明信片，来讨论新加坡当时陶瓷业贸易以及信件往来的情况。外地机构寄给森发公司的信件与明信片，中文地址或作石叻新吧虱（口旁）脚潮州街10号，或作新嘉坡新巴杀脚潮州街10号，或作星架新吧虱（口旁）脚潮州街，或简短地写作新加坡潮州街10号，只有其中两例作10 Fish Street Singapore.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当时新加坡是英国的殖民地，工作用语为英文，但是信件上只写中文地址的，都可以无误地送到收信地址。香港广福昌号寄给森发公司的称谓作：森发大磁器号收启，更清楚显示这是一家专门经营瓷器的商号。只是这家商行在新加坡经济转型转口贸易迅速式微的激流影响下，早已停业。我们无法知道更多当时它的活跃情况，以及后来如何式微以致停业。

新加坡当时的陶瓷贸易

我收藏的森发公司信封与明信片显示，当时与它往来的外地商业机构，有上海英租界江西路51弄的光裕兴号，上海北京路门牌422号的恒裕号等 ，汕头的南发元记；香港德辅道西151号的广福昌 、香港永乐西街门牌132号的再兴号 ，香港文咸东门牌105号的泰兴利行、有德成号、吴春苑；缅甸仰光的集益 、和发兄弟公司 、振源号 、和成 、德和成 ；马来亚吉隆坡新泰昌号、罗记兄弟公司、谐街门牌57号的新罗公司 ，科治街19号的志光号 、芙蓉的泰利公司 、邓悦和、巴生的顺佑公司，马六甲的新源兴、龙兴、新街头万益号、南隆、振记、再发等公司，槟城的陶裕公司、鸿发，锻罗街284号南成公司，霹雳安顺的大陆商行 ，砂朥越古晋坡海墘街门牌40号的俊通和 ，荷属西印度（现印度尼西亚）坤甸的黄荣和 ，网甲双溪烈李裕利 ，坤甸远和横街门牌47号的腾合号 ，巴达维亚大港唇街的广德昌 、爪哇八打威亚（即巴达维亚，今椰加达）兆隆公司 、爪哇八打威亚永泰公司 ，丹绒峇礼亚沙汉坡再和兴 、吗辰永振兴公司 ，烈港益利 ，等等。

上海英租界江西路51弄的光裕兴号、上海北京路门牌422号的恒裕号、香港德辅道西151号的广福昌、香港泰兴利行和汕头南发元记是提供货源给森发公司的商号。泰兴利行信封（图一A）的背面，有一段文字，是致客户的信，其实也是宣传品，从文字可以了解该商行的业务与性质。该段文字如下：

“本号向在潮州设窑，专造新式各款磁器。认真改良，兼办篓纸来香发售。趸买零沽，均极克己。惠顾诸君，望祈留意。”（见图一B）爪哇八打威亚永泰公司信封前也印有“自办中国江西瓷器”的文字。（图二）这些资料说明这些商号主要是经营瓷器为主的。

(图一A)

（图一B）

（图二）

（图三）

（图四A）

（图四B）

（图四C）

（图五）

从这些商号的信封和函件，可以知道当时他们是通过海运运送瓷器给森发公司的。上海恒裕号的信封志明是付新疆船运货的。（见图三）

而从其他公司的一些函件，也可以知道的运送货物的船只还有双美卿船、保路都轮、长安轮、丰华轮、万福士轮以及外国货轮等。从广福昌庚年（1940）六月初三给森发公司丁锦楷的信件得知，有时货物的运送不是一帆风顺的，该商号五艘货船在石湾航行时，曾有一船因遇意外撞穿入水，以致少数货品略有水渍。又称有另一船遭掳掠，损失不少云云。（图四A及B）

所运的陶瓷物品，多以家用品为主。我有几份载有运送货品的函件，其中一份志明所运载的货品有：三头沙盆、丁边煲、双边煲、小边煲、丁耳边、中耳边等器具。（庚年1940年六月初二函，图四C）

除了志明所送物件的种类、数量、款数之外，还标明代付的打包费八件，共十二元四角；货艇费十一元；双美卿船费两百六十五元两角；保险费八元九角，船上劳工费四元等。1934年7月12日汕头南发元记寄上的货品有：奋发彩英碗、奋发不同大小英碗等。提单还注明所代付款如洋税、保险费等等。（见图五）

不过，从吉隆坡志光公司的一封函件所询问的问题，又可以了解到森发公司所售卖的不但是家用的货品而已，甚至建筑的材料也是他们销售的物品。该函件查询森发公司是否有造厝砌用的货，数量三数百。（图六）

马来亚各城市、荷属东印度、缅甸各商号，则是森发公司转口销售的对象。从信件和明信片得知。森发公司是通过罗厘车（货车）运送货品到各商埠的。邮戳1935年6月2日芙蓉邓悦和的明信片背后就有罗厘车未到，货名未详有待厘清的文字。（见图七）除了通过陆路的货车载送货品外，海路也是一种方式。

香港广福昌是运送陶瓷物品的重要组织。从该公司给森发公司的信件，都是预先印好收信人的地址与宝号的，（见图八）

可见信件来往的频密，也就是说，双方是关系密切的商业伙伴。广福昌所运送的陶瓷物品，主要来自潮汕，他们有制造品源头的关系，又有运载货品的工具，自然成为森发公司的主要供应商，而货物到了新加坡，森发公司又成为马来亚、缅甸、荷属东印度各商家的供应商了。而一些马来亚、缅甸、荷属东印度商家对当地的贸易来说，又是他们的转售中心，如缅甸集益公司，信封前就注明该公司是一般商业，以及抽取佣金的转口商（General Merchant and Commission Agents)。（图九）

早期新加坡的商业贸易，就是这样运作的。

（图六）

（图七）

（图八）

（图九）

（见图十A）

（见图十B）

（见图十一A）

（见图十一B）

（图十二）

（图十三）

（图十四）

（图十五）

从邮戳看当时陶瓷邮件的流动

送货单和银款收据，有时用 CONSIGNEE 的方式处理，上海英租界江西51弄的光裕兴号的提单信是通过 CONSIGNEE 发出的，所谓 CONSIGNEE，是提单的收货人。收货人可凭手中持有的信件提货。所以 CONSIGNEE 的邮件不用寄出，由收货人持有,到目的地取货即可。上海英租界江西51弄的光裕兴号的提单信就是如此。信封前面只署新加坡潮州街十号，森发宝行升，直书。左旁印有“上海光裕兴号缄，住英租界江西路五十一弄”字样。信封中央盖有长方形框印，中有 CONSIGNEE 字样。左上头盖有提单信三字。另有一个长方框印有英文 PASSED BY 13 CENSOR 。信封背面中华民国邮政五角邮票上盖有香港邮政检查印戳三角形 PASSED CENSOR HONGKONG 12 及长方框形，中也有 CONSIGNEE｀S COVER 文字。（见图十A及B）

货物清单或订货单有时是随船送处出的，这种做法当时颇为普遍。随船递送的信件，有些注明托付船名，如汕头南发元记1934年7月19日寄付的轮船名称印戳就盖在信件背后。（图十一A及B）

有些必须贴上邮票，邮政局在邮件上盖有 PAQUEBOT 的邮戳。PAQUEBOT 为法文，邮轮的意思。1941年4月25日吉隆坡志光号寄往森发公司的明信片订货单，片前邮票上就盖有 PAQUEBO SINGAPORE 的邮戳，圆形，中署日期及时间。（图十二)

1942年3月寄往森发公司的信件也是如此，信封前邮票上盖有PAQUEBOT SINGAPORE，也是圆形，中署日期 21 MR 1941,（1939年8月24日）及时间. （（图十三）

荷属东印度坤甸黄荣和寄给森发公司的信件，不但在信封前邮票上有 PAQUEBOT SINGAPORE 的邮戳，还盖上邮轮的名称。（图十四）

我收集到的这类邮戳的信件不少，显示当时许多商业机构多通过这管道传达商业讯息、订购货品、提取货物。而通过邮寄的例子就更多了。

二战爆发，德军侵略欧洲等国，日军也挥兵中国。其时世界各国各地实施邮政检查制度，规模比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来得广。当时来往新加坡各地的邮件都必须通过邮政检查，如前举的上海英租界江西51弄光裕兴号给森发公司的 CONSIGNEE 提单信，封面有长方框英文 PASSED BY 13 CENSOR 的字样，（参见图十）就与此有关。PASSED BY CENSOR 即通过邮政检查，13 为当时检察员或检查处的印记。像这类检查印记在来往森发公司的邮件发现不少。上海恒裕号给森发公司的信件，封前也有同样的 PASSED BY 13 CENSOR 的印戳。（参见图三）香港广福昌给森发公司的一封信也是如此，封后也有 PASSED BY 13 CENSOR 的印戳，只是封前所贴香港乔治六世一角五分的邮票上，更有圆形的 PASSED By CENSOR HONG KONG No 5(通过香港检查者5号检查，No5是代表检察员或检查处的号码）的印戳，显示这封邮件曾经通过新加坡和香港两地的检查。（见图十五）还有一封香港广福昌致森发公司的信，封背的新加坡邮件检查印戳与前两信完全相同“PASSED BY 13 CENSOR”，但封前乔治六世上的香港检查印戳为三角形，中有 PASSED CENSOR HONGKONG 字样，检查者的号码为 12。（图十六）

（图十六）

（图十七）

（图十八）

（图十九）

（图二十）

以上几封信还是三十年代中期的检查印戳。1939年，我们见及新加坡检查印戳有些改变。1939年10月香港广福昌寄来的信件，信件前面的新加坡检查印戳只有三行字，PASSED BY 25 CENSOR, 而没有长方形的框框了。（图十七）

1939年10月荷属东印度腾合号寄来的信件也是一样，信件前面的新加坡检查印戳，只有三行字，PASSED BY 24 CENSOR, 也没有长方形的框框。（图十八）

1940年后，新加坡的检查印章又再改变，一封广福昌致给森发公司邮戳日期为1940年5月15日的邮件，检查印戳为比较小的长方形，中有 PASSED BY CENSOR 144 SINGAPORE 字样，144为检查者的号码。另一封广福昌邮戳日期1940年7月8日的邮件也是如此，同样有小长方形 PASSED BY CENSOR 144 SINGAPORE 的印记。（见图八）后来长方形框不见了，只剩三行字： PASSED BY, CENSOR 数目字，及Singapore. 有些印戳虽然也是三行，但最下面一行的SINGAPORE由一A字替代，但数目字更大了，都在150以上，手头拥有的致森发公司信封的检查印戳的纪录为：165，180，213，215，238，286，290等，这些信封旁边曾被切开，检查后永纸贴上，而检查印戳就盖在贴纸上，如果贴纸有当地的检查印戳，就盖在信封空白处。（图十九）

更加普遍的是三角形的印戳，三边各有 PASSED BY, TRANSMISSION, 及 SINGAPORE. 三角形内为检查者的号码，我手头拥有检查寄至森发公司信件的常见的检查者号码有：33,40,41,50。（图二十）

砂朥越古晋俊通和1940年6月28日寄给森发公司的邮件，封前有长方框检查戳，框内只有两行 PASSED BY 及 CENSOR 文字。（见图二十一）

邮件检查员甚至有时还打开信件，检查后再加以封贴。缅甸仰光集益公司寄出的信件，就遭到缅甸当局打开检查，检查后再给白纸贴在信封打开口，贴纸印有OPENED BY CENSOR 文字，纸上再盖 PASSED CENSOR 10 的检查印戳。

荷属东印度烈港益利的来函，也在当地巨港被切开检查，而后贴上通过检查封纸封密，再盖上 Militaire Censuur Palembang(巨港军方检查)的印戳。（参见图二十二）邮政检查随着军事风云吃紧，也越来越严密了。

在所收集的名信片中，还看到一项特别的事。一封寄自荷属西印度巨港的名信片，因为所贴邮票邮资不足，而让新加坡森发公司被罚支付海峡殖民地8分的欠资票。（图二十三）

（图二十一）

（图二十二）

（图二十三）

这在当时寄来森发公司众多的信封与名信片中，一直都没有看到，显示当时从事这门商业者，在寄信时对邮资的处理，是小心翼翼的。

从这些商家往来信中，也可见及他们同是潮籍人士，同在海外，但对家乡都很关心。缅甸集益公司1932年3月2日函提及日军炮轰汕头事，当不只是关心生意的影响而已。（图二十四）

而1931年6月23日缅甸振源号负责人对当时缅甸与新加坡同处于世界大不景气之境，生意萧条，工人遭受减薪之苦，而向新加坡同道表示相互关心的情谊。（图二十五）

（图二十四）

（图二十五）

信封是平板的，固定的，信件也可能是已经失去价值与意义的废纸。然而当你把同类的信封，同性质的信件综合起来，组织起来，再加以分析，它们就会把你带到过去的活生生的社会，活生生人民生活中去。写这篇论文的时候，翻阅这些已经有八十多年历史的文物的时候，它们就仿佛带我回到过去的时日，让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可以经历的无法经历的当时的社会与生活。

从这些信封与信件，我们还可以看到当时新加坡经营陶瓷业者，怎样与远方的货品源头的商家联系，看源头商家如何通过种种管道将货品送到收货人的手上。如何选取货品，如何安排海运，如何代办保险，如何代交税款，如何计算货价，如何处理员工搬运。而在运送过程中，船有意外，又将如何处理？如何向买家解释？货物遭人劫掠，又该如何向买家解说？收货人收到货品后，又如何与下家联系，如何将货品送到东南亚各地区各商埠。下家又如何挂心货车未到，也常对上家订价有异议而在信件中议价。

结语

信封是平板的，固定的，然而它的经历却又不简单。它可以通过人的携带，可以随船运行，可以通过邮寄，来达到收信者的目的地。而在非常时期，它还需要通过邮政检查，甚至被打开后检查再贴上。身上的种种贴纸和斑斑印戳显示了它的种种经历，也显示了在不同的时期的不同际遇。而这些经历，对收藏者来说，又是极大的魅力。

从商务信件研究陶瓷的历史，涉及流通渠道如何产生产品价值的研究，是坭兴陶历史研究，可以借鉴的。坭兴陶业若能收集历史上零星的商务文献作为考证根据，就能实实在在进一步建构先辈产品在国际拍卖市场的地位。这也意味着，在可见的订价与看不见的价值估算之间的差距，坭兴陶增值有历史为凭。历史说明现在产品在未来的增值可能，将进一步鼓舞大众认同坭兴陶。

1.上海恒裕号的英文名称及地址：Hang Yue, 422 Peking Road, Shanghai.

2.香港广福昌的英文名称及地址： Kwong Fook Cheung, 151 Des Voeux Road Wset, Hong Kong.

3.香港再兴号的英文名称及地址：Chop Tsoi Hein, No132 ， Winglok Street West, Hong Kong.

4.缅甸仰光集益有英文地址：Chip Aik & Co, General Merchant and Commission Agent, 340 Strand Road, Corner of 23rd Street, Rangoon.

5.缅甸和发兄弟公司的英文名称及地址：Hoe & Co， 416 Strand Street， PO Box 737， Rangoon.

6.缅甸仰光振源号的英文名称及地址：， 342， StrandStreet， Rangoon， Burma.

7.和成有个英文地址：Hoe S & Co.，No.123，China Street，P.O.Box No.266， Rangoon.

8.德和成英文名称及地址：Taik Hoe Seng, 107, China Street, Rangoon.

9.吉隆坡新罗公司英文地址为：57 High Street, Kuala Lumpur. 电话：2526.

10.志光号有英文名称及地址：Chop Chee Kwong, 19, Forch Avenue, Kuala Lumper.

11.泰利公司的英文名称为：Thai Lee & Com.

12.大陆商行的英文名称及地址：Tai Lock Store, Denison Road, Telok Anson, Lower Perak, F.M.S

13.俊通和的英文名称及地址为：Chun Thong Hua, 40 Main Bazaar, Kuching, Sarawak.

14.印度尼西亚坤甸黄荣和的英文名称及地址：Bong Djeng Fo, 64 Passar-Besarweg, Pontianak.， Pontianak.

15.英文地址为：Lie Joo Lie, Soengei-Liat, Banka.

16.腾合号的英文名称及地址为：Theng Hak, No 47, Parit-Laoet, Pontianak, West Borneo.

17.广德昌德英文名称及地址为：Firma Kong Tek Tjiong, 14/15 Kali Besah Zuid, Batavia,java.

18.兆隆公司的英文名称及地址为：Sauw Liong, Kali Besar, Boema 25 and 24, Batavia, Java.

19.永泰公司的英文名称及地址为：Eng Taig & Co., Partjoran, No 45, Batavia, Java.

20.再和兴有英文名称及地址：Chai Hoo Hin, No 45, 47, Bank Street, Asahan, Edli.

21.永振兴公司的英文名称及地址：Yong Tjeng Hin & Co, Pasar Baroe No 115 and 117, Bandjer Masin, Borneo.

22.英文名称及地址：AkLi, Soengeiliat, B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