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底牌

琴台

考验爱情，不是看情有多深，而是看人性那张底牌。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多年的恩爱夫妻。老公遭遇车祸，瘫痪不治，巨额医疗费面前，恩爱妻子拔去了氧气。老公不想死，一直哭，用眼神向老婆求救，后来，明白老婆已然放弃自己，遂咬舌自尽。

第二个故事说的也是结婚多年的女人，老公触电而亡，获得大笔赔偿，当时要死要活地要追随亡人而去。可老公去世不到三个月，这女人竟迫不及待地攥着大把钞票，同网上热恋的男人结婚了。

大难面前，没有传说中的生死与共。但若由此成为一个爱情的虚无论者，也大可不必。上述故事如果由当事人来陈述，也许，你就能看到悲凉的另一面，不是无情，而是无奈。

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真的能够狠心到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是生活多年的夫妻。只是，如果压力大到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底线，比如，只有一百元的积蓄，却要拿出十万元的治疗费，怎么都筹不到那么多钱的情况下，怎么办？做出放弃的抉择，这个妻子势必经历了反复的权衡。最终的选择虽然有悖道义，但那也不过是说明，他们的爱情败给了自私的人性。

另一则故事中，未亡人带着伤痕开始新的爱情，也不代表她忘却了曾经的深情。时光是最强大的疗伤剂，每个人的平复时间不同，难道非得用矢志不渝的坚守才能证明爱情的伟大吗？所以，与其说她无情，不如说她是个健忘的、没心没肺的女人。

太多男女在恋爱时，容貌、权势、金钱，所有外在的、可以摆得上台面的东西都能成为条件。可家里的老人总有一句话：什么都是假的，找个靠谱的人才是真的。

所谓的靠谱，不过就是找那么一个良善柔软的伴侣。普通日子或许没有特别之处，但凡遇到磨难，那份良善柔软和自私冷静就会有天壤之别。

手机报上刚刚看到一个消息。一对夫妻驾驶货车在山间发生车祸，货车翻出悬崖好几米，悬空在那里。老公被强大的外力甩出驾驶室，落到安全的地方，老婆却被压在驾驶座下，动弹不得。卡车随时都会坠落悬崖，老婆的恐惧可想而知。这时，男人做出一个选择，他重新爬进摇摇欲坠的驾驶室解救老婆。等消防队员赶到时，才发现货车的油箱已经破裂，再迟几分钟，将车毁人亡。

这则消息看得人触目惊心又感慨万千，那个瞬间我忍不住追问身边的爱人：“如果是你，怕是早就丢下我跑了吧？”

他蹙蹙眉头，认真想了半晌，最终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种事情，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能知道自己的真正选择。”

这个答案，远比山盟海誓地拍着胸脯硬撑让我满意得多。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漂亮事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最关键的时候，每个人的选择都出于本能的直觉。这份本能的直觉，无关爱情，只关人性，这才是爱情的真正底牌。

【原载2012年4月21日《广州日报·每日闲情》】

题图／浇灌／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