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得利面粉，第二个三鹿？

柳沁元 宋玲玲

前不久，中国最大的面粉品牌——五得利突陷“硼砂门”，让河北这个曾经被三聚氰胺阴影笼罩的省份震惊不已。本刊综合《南方周末》部分报道，约请江苏省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临床营养科柳沁元、宋玲玲两位专家，就硼砂对健康的危害做以介绍，以飨读者。

新闻回放：

8月28日，河北省沧州市运河区公安分局接到运河区工商分局移交的线索：在辖区内个体商贩夏某和李某销售的凉皮内，分别检测出国家明令禁止的有毒添加剂硼砂。然而，被刑事拘留的夏某和李某均称加工凉皮过程中未添加硼砂等物质，可能是制作凉皮的面粉存在问题。公安部门遂对两人所用的面粉抽样送检，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技术中心的检测报告显示检出硼砂。

随之，沧州市运河区民警对提供面粉的五得利面粉经销商展开调查，对涉案面粉进行封存并抽样送检，经检验，取样的面粉硼砂含量为4.33毫克/千克?4.66毫克/千克之间。

9月13日，沧州市公安局将三份检测报告和相关情况移交给沧州市工商局，并建议该局根据工商部门的职责，对该市流通环节和生产地的“五得利”面粉，依法迅速采取相关措施，防止造成危害。

9月14日，沧州市工商局将情况上报河北省工商局，在这份《关于对五得利面粉进行清查的情况报告》中，沧州市工商局称“以上三型号面粉存在非法添加行为”。

这一定性的说法成为日后争议的焦点。

同样是9月14日当天，河北省工商局将情况上报河北省食安办，而这次的报告谨慎地表述为“涉嫌向食品中添加非食用物质”。

当天，一份《关于对五得利面粉市场清查的紧急通知》开始在河北省工商系统内层层转发。政府应对的高效率，也足见兹事体大。

9月14日，工商部门勒令涉及批次的面粉禁止销售、下架封存，质监部门会同公安部门突击检查了该集团衡水深州、保定雄县两家分厂，抽取面粉17种、小麦23种，送检测机构化验。

省、市两级有关部门当天连夜派出负责人赶到五得利雄县公司现场办公，责令其停产并停止对外销售。此后几天，包括监管部门和企业都在等待复检结果，下架、停产也仅限于河北省内，但媒体很快将这一事件公之于众。

9月20日，有媒体曝出，五得利集团因涉嫌在面粉中非法添加致癌物硼砂，被工商部门查封了问题产品，其位于河北衡水深州和保定雄县的工厂也被勒令停工。

9月23日，为自证清白，五得利甚至悬赏百万征集证据——凡是在供货商、物流运输、采购、生产、销售等环节找到能证明五得利厂家添加硼砂证据的，五得利将给予100万元的奖励。

9月26日上午10时，河北省食安办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相关负责人表示，根据省内外权威检验机构的检测结果，经过分析研判，河北省有关监管部门一致认定，五得利集团深州、雄县公司在面粉生产过程中不存在非法添加硼砂问题。这是目前唯一公开的官方结论。

《南方周末》观点：

此次涉及硼砂检测所采用的都是国家标准《食品中的硼酸测定》（GB/T21918-2008），根据检测方法不同，该标准中设定了不同的检出值。

样本值高于检出值，能否说明非法添加了硼砂？北京市海淀区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技术负责人曹红予以否认，她是上述标准的主要起草者之一。

曹红向南方周末记者指出，检出值只是根据不同仪器和方法得出的“检测数据值”，并不是食品安全风险评估值。此外，此次面粉检测所用的方法是以硼元素作为检测对象，检测机构出具硼酸或硼砂的数值，都是用转化系数计算所得，并不能直接证明其中含有硼砂。

2010年，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研究员严卫星等人曾在全国12省市做过硼本底含量调查，结论显示，硼在小麦等植物中天然存在。当时该调查结果对小麦粉硼本底含量建议值为1.65毫克/千克，该数据换算成硼砂，本底值为14.6毫克/千克。五得利涉案面粉在此本底值之内，属于“正常”。

值得注意的是，在后续的抽检中，河北雄县质监局在该县五得利分厂的原粮中发现，18号原粮库的小麦硼酸含量为2.6毫克/千克，而检出限为2.5毫克/千克。

对此，科学松鼠会成员、食品工程学博士云无心指出，原料小麦硼含量较高，有可能导致面粉也富集硼元素。为了确定是否人为添加，监管部门可以把该批小麦按照同样工艺生产面粉，再检测面粉中的含量是否与此前的检测结果相近。

云无心同时强调，硼的安全摄入上限国际标准是每公斤体重0.16毫克，对于一个成年人，大致相当于每天10毫克。以硼砂计，大致是100毫克。五得利涉案面粉中的硼砂含量在正常食物的硼含量本底含量范围内，不至于对公众健康造成影响。

硼砂的危害：

硼砂其实是硼酸钠的俗称，硼酸钠是一种既轻又软的无色晶体。虽然公众没看过、不了解，但其实硼酸钠早已参与到我们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化工行业，硼酸钠是制取含硼化合物的基本原料，几乎所有的含硼化合物都可经硼砂来制得，因此在冶金、造纸、电子管、化工及纺织等行业都有广泛应用。在医学行业，硼酸钠可用于皮肤黏膜的消毒防腐、氟骨症、足癣、牙髓炎、霉菌性阴道炎、宫颈糜烂、褥疮、痤疮、外耳道湿疹、疱疹病毒性皮肤病、癫痫的治疗，近年来还用于肿瘤的治疗。另外，在动物医学上，硼酸钠可用于许多动物疾病的治疗，作为饲料添加剂广受关注。

在食品生产行业，中国自古就习惯使用硼砂，硼砂的加入可在食品中起防腐、增加弹性和膨胀等作用。但因为毒性较高，并且添加了硼砂的食品从外观上很难分辨，因此国家明令禁止其在食品中使用。硼砂对人体健康的危害很大，硼砂进入体内经过胃酸作用转变为硼酸，虽然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对少量的有毒物质可以自行分解排出体外，但硼酸在人体内有积存性，积少成多就会影响消化道酶的作用，如果发生急性中毒可能出现呕吐、腹泻、红斑、循环系统障碍、休克、昏迷等所谓硼酸症。而硼元素又是人体限量元素，人体若摄入过多的硼，会引发多脏器的蓄积性中毒。因此中国《食品卫生法》和《食品添加剂卫生管理办法》明令禁止硼砂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

事实上，硼酸与硼砂在卫生部汇总发布的《食品中可能违法添加的非食用物质和易滥用的食品添加剂名单》（第一批）中就与腐竹、肉丸、凉粉、凉皮、面条、饺子皮联系在了一起，同一批中可以看到“吊白块”、“苏丹红”、“三聚氰胺”这样一些“名气”很大的非法添加物质，可见硼砂在食品加工过程中的“重要用途”。在茶叶、粽子中都曾检出非法添加的硼砂。比如粽子，虽然国家明令禁止在食品中使用，但因为硼砂具有防腐、增加弹性和膨胀等作用，加入其中能使粽子吃起来更有嚼头，一些商贩包粽子就会加入硼砂，而人如果吃了这样的粽子，就有可能急性中毒。这次五得利硼砂门事件，也让公众了解硼砂究竟为何物，让监管部门在今后的监管进程中更严谨、更高效。

责任编辑/邹佳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