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那份沉甸甸的爱

小语聒碎

在我的印象中，爸爸妈妈是一张褪色的照片。我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

我们每天的早餐只有白粥和雪菜。偶尔丰富些，就是小笼包或麻团。有一天，弄堂的小朋友叫我“剩饭毛头”，我才知道，我每天的“美味“都是从哪来的。

透过饭店的玻璃窗，我看见外婆在清洁员还没赶到前，抢下客人没吃的包子。我为别人的嘲笑责问外婆，连续一周都不和她说话。可在那个还不能很好地分辨对错的年龄，诱人的食物总会在放学之后悄悄占上风。有一次，我拿着一个汉堡，跑到外婆面前：“外婆，你吃啊。”“你买的？”“是别人剩的……”话没说完，她就打了我一个耳光：“谁让你捡的？”“你不也是捡包子给我吃吗？”外婆愣住了，哭着说：“外婆错了！外婆己经老了，脸可以不要。可你是女孩子，一定要自爱，要有自尊啊！”我扑在她的怀里：“外婆，你别哭，我知道错了。”

上初中后，外婆在弄堂口摆了个小吃摊。我每天放学就去帮忙，同桌佟鑫也常来帮忙。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做题、学习。一天，他爸爸突然来了，他怀疑我们在谈恋爱，就把佟鑫带走了。他们走后，我依偎着外婆：“你怎么不担心我谈恋爱啊？”她摸着我的头说：“怎么不担心？只是外婆己经很久没看见毛头笑得这样开心了。”

高三上学期，外婆突然得了中风。我说：“外婆，我去打工，把你的病治好。”外婆呆呆地看着我，用力地摇头。我知道外婆想说什么。可我还是瞒着她去了。后来，她的病情变得很严重，已经说不清话了。我买了只摇铃给她，说：“你有事就摇铃。”一天晚上，我悄悄起床去上班。刚走到门口，摇铃就响了。我问她怎么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当我要离开时，摇铃又响了。我生气地推门离开，忽然屋里传来“嘭”的一声，外婆倒在地上……我连忙扶她起来，但她只是用手里的东西，打我的胳膊。那是我很久没有翻过的语文课本。我紧紧抱住她，答应她好好上课，她安静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我只有两门及格，我没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三月的第一天，我在院里干活，屋里传来断续的摇铃声。外婆半倚在床上，说：“毛头，吃饭吧。”接着，她叹了口气：“是外婆连累毛头了……”后来，我是哭着把那碗面吃完的，因为我很早就听说过什么是“回光返照”。

那个春天，外婆悄悄地走了。我对着外婆的照片站了很久，想起了她唯一一次打我时说的那句话。而我，又回到了学校，因为我不想辜负外婆那份沉甸甸的爱。

青挚飘香摘自《初中生学习·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