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没有你

林城

2002年3月11日，妻子胡素琴出车祸时，李正磊39岁。他是贵州修文县人，和他同岁的妻子则来自贵州黔西县。1980年，17岁的李正磊和胡素琴一见钟情。退伍后，他被分到修文县国税局上班。胡素琴追随爱人，调到修文县物价局工作。1985年，两人结婚。有了儿子李莹后，夫妻俩经常带儿子去河边玩，儿子打拍子，夫妻俩手拉手跳舞……不曾想，儿子即将中考时，幸福的小家却发生了这样的灾难。

在县医院，给胡素琴做手术的医生告诉李正磊：“你妻子头部的外伤不要紧，但她脑内有肿瘤，你赶紧带她到大医院仔细检查。”

到省城的医院检查后，胡素琴被确诊为脑癌中晚期。尽管李正磊试图向妻子隐瞒病情，但胡素琴平静地说：“你别担心，我会配合治疗，只是儿子要考试，不能让他知道。”说着，她把头转向一边，声音哽咽，“等过几年儿子考上大学再病也好点儿啊。”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胡素琴坚持出院。回家后，她和丈夫将青霉素、安神丸等药物故意放在显眼的位置，把治脑癌的药藏在了卧室的柜子里。在两人的周密安排下，家里人都没发觉胡素琴的病情，李莹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修文一中。

8月初，胡素琴突然晕厥，手术后也没有醒来，陷入昏迷状态。医生说：“由于癌细胞已扩散到全身，病人估计最多只有3个月时间，你回去可以找一些中医方子试试，也许能绝处逢生。”

后来，李正磊把妻子接回修文县人民医院，并天天守在病房里和妻子“聊天”。聊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看的电影，他说：“我们看的那个电影叫《不是为了爱情》，我们从不把爱呀、情呀挂在嘴边，但你一定要活下来，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也是从那时起，李正磊开始四处打听中药偏方。有一个偏方是用40斤的陈艾熬成水，倒在一个大木桶中给病人反复搓洗。从那时起，一次用药40斤，每周两次，成为李正磊最熟悉的两个数字。

白天要上班，李正磊就把熬药的时间安排在了晚上。他在家里支起一口直径大约50厘米的铁锅，先将药熬上一个半小时，再用两个铁桶密封装好，用三轮车拉到医院给妻子搓洗身子。当时，李正磊并不知道陈艾洗澡的药理作用。5年后，他偶然看了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中华医学》，才明白用陈艾水搓洗皮肤，能阻止癌细胞扩散。

有一次，将药水往桶里倒时，李正磊不小心将左手烫伤，一沾药水就钻心地疼。给妻子搓洗时，李正磊只好将左手弯过来，用小臂给妻子搓洗。但这样的姿势不好掌握力度。最后，他把左手缠上毛巾，强忍着剧痛用手掌给妻子搓背。

贵阳有个民间医生医术高明，可他的药一服要5000元，并且中药不能报销。为了救妻子，李正磊一咬牙买了一个月的量。

不知是李正磊坚持不懈的搓澡起了作用，还是那位医生的药起了作用，一个月后胡素琴的眼睛竟睁开了。

3个月后，胡素琴没有像医生断言的那样离开。但从12月开始，她出现了癫痫症状，最多时一天早上发作了3次。

胡素琴的癫痫一般在早上发作，而李正磊每天早上从医院到单位大约要走17分钟。每天离开时，李正磊总担心妻子会在这17分钟里发病。因此，走这段路时，李正磊会把手机握在手上，时刻准备着电话一响，就立刻冲到医院。

胡素琴的癫痫治了3年，李正磊就以这种姿势在这条路上走了3年。

2005年6月的一天，李正磊像往常一样，把妻子抱进木桶里准备搓洗。突然，他听到一句话：“老李，你辛苦了。”李正磊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妻子，胡素琴又重复了一遍：“你辛苦了。”那一刻，李正磊笑中带泪。

这几年，为了给妻子治病，李正磊陆续找过好多偏方。一位苗医提供了一个方子，需要在凌晨1点和3点，分两次将睡着的胡素琴从梦中推醒吃药。刚开始，李正磊用手机设闹钟，可有一天手机出了问题，闹钟没响，疲惫的李正磊睡到早上才醒。于是，李正磊买了3个闹钟回来，每天夜里服药时间一到，3个闹钟同时叫他起床。这个药方胡素琴用了两年，李正磊也用坏了7个闹钟。

2006年初，李正磊将在医院躺了3年多的妻子接回家治疗，但醒过来的她对药味变得异常敏感。有时李正磊忙活半天，但胡素琴只喝了一口药，就全吐在了丈夫脸上。每当这时，李正磊就“威胁”道：“你想不想看到儿子高考？想不想看到他将来找女朋友？”靠着这种信念，再难喝的中药胡素琴都喝下去了。到2009年年底，她已经能在丈夫的扶助下走几步了。

2012年3月初，李正磊陪妻子到大医院做检查，结果发现胡素琴脑内的癌细胞已经全部钙化。

2012年3月25日，李正磊在酒店里庆祝妻子“重生”，并当着40多位亲朋好友的面读了《贺妻重生10周年》一文：10年时间只为一件事——带着妻子跨过生死线；丈夫就是一味药，可以为妻子治疗百病。直到那时，大家才知道，10年来李正磊为妻子煎过的各种中草药，加起来已经多达十几吨……

（摘自《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