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花
“小面”司机是我的尊号,不仅因为我家七座车体形肥硕,乍看很有“面的”范儿,也因为我的驾驶技术只能够用“面”来形容。
小时候家在小镇,车少,司机更少。邻居中最骄傲的女孩就嫁了司机,而且还是开卡车拉货的司机,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开车是高新技术,这个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报驾校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动档。我们那个组是标准的老弱病残孕组,我最好的伙伴是一个奔70的老太太,我们每天并肩作战,一起凑钱给师傅买烟,一起练习倒车,水平不相伯仲。
2007年的苦夏,在对考官点头哈腰、争取同情分之后,在终于完成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完美的侧方停车后,我拿到了驾照。此后,因为我始终没有找到与驾校一模一样的杆子,可以随时插在停车位上做参照,侧方停车就成了一个传说。
我至今不会倒车,停车时只进不退,每次停车都需左右腾挪,但信不信由你,我由此练出了高超的停车技术。我家“小面”的腾挪轨迹能够精确到毫米,常常能在绝无可能的状况下一点点蹭进车位。我也至今不晓得我家车该从哪一侧加油。有一次轮胎扎进了很长一颗铁钉,气都快漏光了,洗车时才被师傅发现。我如梦方醒,怪不得最近开车老觉得像坐黑“摩的”,有点歪斜,还一颠一颠的,很有震感。
对我来说,每次开车都如同天降大任。我常常拉着手刹跑完全程,最喜欢的路况是一路红灯。一次送老公去首都机场,去时老公自驾,回来我独自开车。我一出机场便祈祷堵车,果然,大中午的,机场高速路堵作一团,我欢乐地汇入堵车大军,顿时觉得宾至如归。
从第一次斗胆开车爬上北京的三环开始,经过4年多的磨練,我终于从时速20公里进化到了40公里。这个进步令我得意洋洋,唯一的遗憾是跟在我车屁股后狂按喇叭的车辆呈几何速度下降,鞍前马后冷落了不少。
一次,有一辆忍无可忍的小面包车愤怒地在四环入口处猛超车,然后突然在我车前停下。我紧急刹车,也停在了路当中。因为车距实在太短,无法并到另外一条车道上去,真“小面”与我的山寨“小面”就这样停在了四环的滚滚车流中,默默对峙。我打开了紧急双闪灯,笑得直不起腰。最后,真“小面”愤愤按了几下喇叭后,绝尘而去。
其实我最惊险的驾驶经历不是开汽车,而是“开自行车”。我有一次骑自行车,下意识上了机动车道。直到需要左拐,下意识去打左转向灯,才发现不对。大约怕被“碰瓷”,后面的车都安静地跟着我的破自行车,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一个人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