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光(外二篇)

2012-04-29 08:21艾克拜尔.米吉提
西部 2012年1期
关键词:汉语

艾克拜尔.米吉提

我的父亲对于哈萨克语、俄语、维吾尔语、柯尔克孜语、乌孜别克语、塔塔尔语样样精通,另外,作为旧时的医科毕业生,对拉丁文也有探究,因为所有的西药必须有拉丁文药名,当时他开处方都是用拉丁文。但是,十分遗憾,唯一让他搞不懂的是汉文。他认为汉文笔画复杂繁多,读音奇异,读出音来却又并不代表词义,还要搞明白是哪个字,其字义是什么,否则,光听口说,你永远也别想搞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常常这样抱怨,太复杂了,连他们自己都要问:你说的是哪个字?真是奇怪!周总理说了,汉字将来要走拉丁化方向,我到那会儿再学汉语也来得及。他就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我长到入学年龄时,父亲开始了一场困难的抉择。他把我从爷爷奶奶那里接到城里,说要送我上学。他说得很清楚,他说,艾克达依(对我的昵称,是我的爷爷奶奶这样称呼我的,所以他自然这样称呼我)应当学一门大的语种。他说,哈萨克语你已经会讲了,用不着为此再上学。要上学,你就去学一种大的语言,只有掌握了大的语言才能和世界交流。我对他的这些说法,懵懵懂懂,压根就没听明白。其实我对离开爷爷奶奶进城这件事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起初,父亲想让我学俄语。他说,俄罗斯语言是伟大的,列宁的十月革命就发生在这里,第二次世界大战是苏联人把胜利的旗帜插上了柏林国会大厦,他们的卫星上天了,了不起。他把我带到伊宁市斯大林学校报名,没想到他的愿望与现实碰壁了。这是1961年的秋天。人家说,你得是苏联公民或是苏联侨民,才能录取。我父亲摇了摇头,说,我们都不是,我们是中国公民。于是,带我回来。到家了,他和母亲嘀咕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楚,但结果我却明白了。父亲执意要让我学大的语种,现在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去汉语学校报名。不过,当时父亲的汉语极差,他怕说不清楚,要让母亲一起陪着我们去。说来母亲的汉语在今天看来也是有相当水平的。当然,她也没有正经八百地上过汉语学校。但是,她有一个特殊的经历,正是这一特殊经历,让她学会了汉语口语,并掌握了一些汉字。那就是她1952年到1953年期间,在17岁时作为新疆牧区代表团代表,到内地访问一年多,在北京还受到毛主席、朱德、刘少奇、周总理等老一辈领袖们的接见,还有幸和他们合过影。年轻的她,在这一年多时间的访问期间,居然学会了汉语。当时,在汉语方面,我的母亲绝对是父亲的老师,在这一点上的确绰绰有余。当然,母亲作为后学医生,是我父亲的学生,这一点也毫无疑问,千真万确。当天下午,我的父亲母亲带着我来到了在我家住所卫生学校后面的第十五小学,这是当年伊宁市仅有的几所汉语学校之一。学校里很安静,以当时的条件来说,这也是一所校舍齐整、初具规模的学校。在招生登记处那里,负责招生的人说,他们还没怎么招过少数民族学生,建议我们去少数民族学校报名。鉴于我父亲坚决的态度,他们说,那这样吧,起码得有一点汉语基础才行,不然没法与老师和同学沟通。于是,他们同意对我进行简单的口试。两位校方的人把我们一家三人带进一间办公室,在那里对我进行口试。他们指着公鸡的图片问我,这是什么。我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是母亲在一旁给我作了翻译。我用哈萨克语答道:Khoraz(公鸡)。心里不免有些厌烦,我对进城上学这件事本来就充满抵触,没想到考试居然是这等无聊,竟然拿着公鸡的图片让我指认。他们又提问了。母亲翻译过来说,他们让你用汉语从一数到十。这个我当然不会。我很无奈地望了望母亲。他们指着墙上的几幅照片问我。母亲翻译道,他们问你墙上那几位领袖照片是谁。我只认识其中的一位。毛主席。我说。其他的我一概认不出来。很久以后,父母亲说起那天的情景都要笑。其余几位是朱德、刘少奇、周恩来。当时,校方两位就摇头,说这孩子没有一点汉语基础,没法收下。我的父母几乎是央求校方了。母亲表示今天回去就教会孩子几句,明天过来接受考试肯定能通过。校方两位总算是点了点头。于是,我对汉语的学习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回到家里,母亲就按今天的校方提问教我从一数到十,然后教了一些图片名称,又让我认几位领袖像。第二天一大早父母带我去学校赶考。还是昨天那两位对我提问。他们让我从一数到十,我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我努力想了想,才从一数到了五,公鸡说得清了,国旗会说了。奇怪的是,领袖像我还是只说出了毛主席,其他几位依然说不出来。我想可能是对人名记忆方式变了,第一次接触汉名汉姓,我就是记不住。校方两位从感觉上看,似乎对我比昨天要满意一些。我母亲一再表示每天回家她亲自要教我,父亲也当场向校方宣称他也会跟着我一起学汉语。校方总算收下我了。此后,我在班里过了三个月的“哑巴期”,只会用善意的眼神与同学们交流。直到三个月后,才能开口用汉语与同学们说话了(此时我才搞清,我是在一年级乙班)。我的父亲果然从我入学开始自学汉语。他说,看来汉语走拉丁化方向的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再难也要学。果然,他的汉语水平提高很快,在我上四年级的时候,他已经能对汉族学员班用汉语教授内科学了。而我一路走来,与汉语汉文结下了一生之缘。今天想起这件事,我依然为父亲深邃的眼光感到自豪。

后来,在上五年级的时候,学校一位教数学的严老师来家里家访(班主任朱老师休产假,他临时做我们的班主任),通知我的父母,六年级一毕业,就会将我送到北京中央民族学院附中上学,让家里人有所准备,勉励我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学校和组织的期望,同时要求我们一家暂且保密,不要透露出去。北京对于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既近在眼前又十分遥远。应当说,从我母亲的叙述中,我曾熟悉了北京,小学的语文课文还有一课《北京的秋天》,要我们背诵,且要根据课文的生词造句。所以,我对北京秋日的蓝天、飞翔的鸽群、悦耳的鸽哨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北京从此便成为我心中的一个目的地,一个梦想,也成了一个由我约守的秘密。然而,“文化大革命”爆发了,一切都受到了冲击,学校停课闹革命,而此时我才刚刚升上六年级(乙班)。北京的梦想看来就要这样破灭了。很多中学生开始“大串联”到北京去,在天安门广场接受毛主席检阅,因为我们是小学生,作为“红小兵”不准参加串联,只好蜗居在家里。其间,伊宁市发生了激烈的两派武斗,死了一些学生。父母亲怕我跟着卷进武斗,把我送到霍城县芦草沟公社乌拉斯台牧场爷爷奶奶那里放了一年羊。后来,当武斗平息下来,又把我接回城里,送到伊宁市墩麦里一位回族木匠那里,学了一年木匠手艺。

正在此时(1969年8月),传来我们将到八中上学的消息。有一天我到十五小校园转转,从八中招生海报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也是一段奇特的历史,我们由小学六年级直接升入初三。而我,则放下手中的木工活儿,辞别刨花散发的淡淡的松香和新疆杨的苦涩清香,直接走入了八中的学堂。那是一所古旧校舍,我的父亲解放前就曾在这里初中毕业,那时叫做Gimnazya,翻译过来,当是全日制中学之意。现在我也走进了这所学校,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使然?只不过是现在这所校舍被称之为伊宁市第八中学,即将成为我的母校。我的心头还是泛起兴奋的微澜。

一切都是新鲜的。化学、物理、数学课程给我开启了一道认知世界的新的门槛——原来物质世界竟然有着如此奇妙的变幻,禁不住令我心花怒放,思绪飞扬。当时并不知道知识就是力量,但直观印象是知识居然这般新鲜感人——水居然可以叫做氢二氧一,天天离不开它的食盐居然可以叫做氯化钠……凡此种种,让我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它对我此生世界观的形成,思路的活跃,起到了奠定基础的作用。但是,其中也有小小的例外,记得教化学的刘盛民老师是陕西人,他把“氯”用浓重乡音念成“陋”,便给我留下了先入为主的记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见到这个“氯”字,依然会本能地将它误读为“陋”音。

当然,学校里的一切又显得有些敷衍和仓促。我们的语文教材居然是八个样板戏剧本。我只记得一个形容词,那就是京剧《智取威虎山》中背景描述中的“白雪皑皑”。还是刘盛民老师教我们的。他曾一度替代语文老师带过语文课。“老三篇”也成为我们的语文课文。总之,文科科目教学随意性极强,回想起来,似乎学到了什么,但迄今记忆不是太深。

不久,随着珍宝岛事件和铁列克提事件的发生,为了落实“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最高指示”,学校开始组织挖防空洞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再次被打乱。时间有如白驹过隙,我很快就告别校园,走向了上山下乡之路。

我告别了母校,告别了同学们,来到了伊宁县红星公社绿洲大队第三生产队,我人生新的起点将从这里开始。

而我对同学们的思念情谊,也是从这一天起一直陪伴我到今天。

金玉之境

那一天,赴墨玉县西北面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兵团农十四师四十七团学校举行“金叶育才图书室”赠书仪式后,我便在和田地区文联副主席厉承玺陪同下,一路向东而去,再度穿越墨玉县城、和田市、洛浦县、策勒县,中午在于田县进餐,下午赶到民丰县。

这里是和田地区最东端,再往前行,便是巴州境内的且末县了,往北则是塔里木油田的塔中采油区。民丰原名尼雅,现在还有沙漠深处的尼雅遗址,1944年才更名为民丰县。尼雅遗址负有盛名,为了保护遗迹,现在已经不让游客随意出入。何况那里不通公路,要去也得乘骆驼或步行前往。当然,如有条件,可以开着沙漠车去,抑或是乘直升飞机降临。但是,现在的确控制得很严,一张门票价格便是两万元之巨。我确信这是世界上最昂贵的门票之一。不过,眼下不是该去尼雅遗址的季节,他们说,最好的季节是九月。到了那会儿,沙漠里的天气不再炎热,胡杨林也会进入一个观赏节令,沙漠里会别有一番景致。

此时,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龙腾富陪同我们参观民丰县的广场、街心语录塔——“文革”遗存——据说这是全国罕见、在和田地区也是仅有的两座语录塔之一。那塔体一侧刻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字样,而另一侧则用维吾尔新文字刻着该句毛主席语录的维吾尔译文。一个时代就这样被凝固在街心语录塔上了。语录塔此刻正在翻修刷漆,为的是迎接民丰“8•18”水渠修成四十周年纪念日。这条水渠是1966年8月18日动工,1971年完工,造福民丰一方百姓,成为他们生产、生活之源。水在和田绿洲的作用是绝对的主宰。只要有水,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粮食可以丰产,树木可以生长,瓜果可以飘香,牛羊可以肥壮,人丁可以兴旺,花朵可以绽放。这个县一共三万多人口,县城只有六千多人。但是,此刻站在民丰县中心街区的语录塔下,依然可以感受到这边地县城的繁华。不时地有各种车辆环岛而行,农用车也穿梭其间,一种三轮平板机动车更成为抢眼的一景,经当地维吾尔农民铺上小花地毯装饰,上面再覆上华盖,颇为绚烂动人。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身着斑斓服饰骑着摩托驰骋的维吾尔妇女——有少女,有少妇,也有一些体态丰腴的主妇,她们端坐于轻骑上,驾轻就熟,往来如电,成为这里独特的风景。

厉承玺副主席建议,就在县城西边不远处有一片胡杨林,当去那里看看。于是,我们乘车赶往那片胡杨林。县旅游局维吾尔族司机阿不杜外力•阿不杜热合买驾着商务中巴就像驱着乡间的驴车,出了城郊便在一条土道上行驶,过坎越渠,毫不含糊。我忽然感动起来,机器也是有灵性的,看是谁在驾驭它,驾驶好的,它会毫不退缩地听从驾驭者的意志,一路前行。倘是那些行惯了沥青路面的城市驾者,恐怕望着这些沟坎水渠心先怯了,那车自然也就过不去的。

有趣的是,这位本乡本土的维吾尔族司机也在新规划的乡间土路上迷路了,居然找不到进入胡杨林的路口。我说,没关系的,已走到胡杨林的边缘也可以了,回返吧——我们还要赶三百公里路程返回和田呢。他谦恭地笑了笑,回轮掉头,开始回返。忽然,看到路旁一位头戴喀什噶尔款式花帽的维吾尔族老农正在摆弄木件,做木器活儿。司机靠近停下,摇下车窗问那长者,终于搞清了当从哪里进胡杨林。千里迢迢,只剩一步之遥,当然该去。

越过一条没有水的水渠口,车进入一条出村的土路。只见车辙深深嵌进路面,一层灰白色的浮土覆在车辙上。路旁是茂密的胡杨林,间或有沙枣树银灰色倩影闪现。一丛丛的甘草绽放着白色的花串,点缀在土路两旁。转眼便看到了沙梁,再往前走,恐怕汽车会陷入虚沙,司机说车就停在这里吧,我调个头等候你们。

其实,司机停好了车也和我们一起上了沙梁。上到沙梁上,周边尽收眼底。胡杨林从这里向远处延伸,沙枣花开了,幽香阵阵袭来,沁人心脾。沙梁西边是一个干涸的河滩,河滩上却种植着一片片的小树。龙腾富副部长说,那些都是胡杨树苗,春季植树时,每一棵小树苗根须都套入一个矿泉水瓶,里面盛满了水,一同埋入沙土,结果都成活了。再过几年,就会长大,锁住风沙。在更远的地方,干涸的河滩与尼雅河河床交汇,在那里流淌着尼雅河。而在尼雅河那边,天空和沙漠连为一体。

我忽然问这位维吾尔司机,民丰产玉么?

他说,老人们有一句话:产玉的地方无金,产金的地方无玉。我们民丰无玉却产金,而在和田那边产玉却无金。他说话声音很轻,语速很慢,我的眼前却为之一亮。大自然的奥秘竟是如此浅显,却又深含哲理。哦,和田,你这金玉之境。

江岸水线

一到广元,便听到很有气魄的一句话:铁路公路,给文化让路。果然,在参观皇泽寺、大佛窟时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力量。原来压着皇泽寺门口而过的108国道已经改道,穿过皇泽寺后山的宝成铁路,也另修了一条隧道,从那里穿越。他们对文物的保护,对文化的重视可见一斑。昔日那种“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理念已然远逝,而文化是“软实力”观念显然正在日益深入人心。

站在皇泽寺门口小广场上,古称利州的广元市尽收眼底。只是六月初的嘉陵江水显得十分瘦小,让人很难与历史记忆衔接。试想想,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彠受天子钦命从长安来做利州都督时,嘉陵江水当是浩浩荡荡的。或许他也未曾预想,在这山青水秀的蜀地度过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膝下千金,竟然进入宫闱,垂帘听政,暮年又登上了中国女皇宝座。于是,在她之后不禁留下一批独创的汉字,也留下了赞美之声和攻讦之音。武皇或似一座江心孤屿,劈开几千年的男权社会洪流,而其自身只能是毁誉参半。不过,令人讶异的是,虽屡经战乱,皇泽寺中武则天塑像居然保存得轮廓分明。而如今身披金箔的武则天塑像,鼻梁高耸、双睑低垂,一副迟暮而寡于喜色的神态,似乎是在为眼前养育过她的丰沛的嘉陵江日渐消瘦不胜感怀。

这座在三年前汶川地震中受到重创的城市,已经焕然一新,对口支援和重建工作井然有序。他们不无骄傲地说,基础设施建设现在已经跨越三十年。而在城市北面,便是明月峡。眼下,一条高速公路穿越这里,宝成铁路在江边陡岸间忽而穿入隧道,忽而跨越高桥。而古栈道也经过这里,崖壁上残存历代开凿的四百多个古栈道石孔,印证着远去的历史和迄今言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古人智慧。李白吟哦的“蜀道难”字句,被后人赫然镌刻于巨石,在那峭壁之上似是回荡着诗人当年的慨叹——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景点,供今人观赏游览。沿着嘉陵江东岸辟出的一条诗词长廊,展示着与嘉陵江有关的七百余首古诗。而在一处崖壁上因地震垮塌的断痕犹存,零乱的巨石跌入江中叠向岸边。出人意料的是,在震塌的崖壁上,居然掩藏着萧何独存的一首诗。嘉陵江默默保全了这千古历史残卷。而他那诗句忠实记载了其追随刘邦被西楚霸王项羽挤迫隐忍入蜀,复又在楚汉战争中亲自督阵维修栈道以保畅通,将从蜀地筹集的粮草运往战场时嘉陵江明月峡的盛况:“马啸车喧,舟筏北上。”无疑,汉之兴自蜀。不过,眼前的嘉陵江却水流浅缓,岸边凝固的白色水线高悬崖壁,留下昔日江水饱满的记忆,一湾瘦水很难让人想象萧何诗句描述的昔年喧哗。或许,进入雨季这一切将会改观,抑或洪水肆虐,滔天巨浪咆哮而至,但眼下的情境的确令人心忧。落魄中的李白亦曾写道:“遥瞻明月峡,西去益相思。”(《窜夜郎于乌江留别宗十六璟》)明月峡遥遥唤起诗仙诗性,成为他追忆往昔寄托遐思之境。

当然,嘉陵江是长江水系中流域面积最大的支流,自古以来便是川江的重要水上航道。中国历史上许多重要篇章与这条江水关联,尤以三国时期为盛。剑门蜀道、葭萌关,便是嘉陵江畔的又一历史文化遗产,但闻魏蜀争战古战场上擂鼓呐喊之声依然响彻耳际。智者诸葛孔明,便曾在此运筹帷幄,布阵迎战,胜算在心。这里也是他六出祁山的主要通道。应当说,现今的广元却是三国文化汇聚之地,其境有一百四十余处三国遗址遗迹,诸如姜维城、钟会故垒、关索城、姜维墓、姜维祠、费祎墓、邓艾父子墓、鲍三娘墓、翠云廊、张飞庙、关羽庙、武侯祠、筹笔驿、战胜坝、天雄关、白水关、石门关、北雄关、阴平古道、米苍道、摩天岭、孔明碑等比比皆是。其中最重要的是昭化古城,为古蜀道入川第一关。现今的昭化古城,已是翻然一新却也修旧如旧,丝毫看不出地震灾难留下的痕迹,旧县衙、科考场内游人如织,鳞次栉比的临街旅舍店前各路来客往来如梭,一派繁荣祥和景象。而文化的底蕴便含于安坐道旁默视的长者恬静的眼神里。

此时,江面显得空茫寂寥,江水浅浅顺峡而下,一只鸥鸟在水面剪翅低徊。在对岸铁路两个隧道空隙,几名身着橘红色工服的养路工正在维护铁道。而在刻着古诗词的绝壁上方,有一群褐色山羊正在灌木丛间悠然觅食。须臾,一列机车拖着长长的车罐自北逶迤而来,迅疾钻过一座座隧道,留下隆隆的钢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和清脆的鸣笛,消隐在那座震塌的崖壁侧后,向着利州——文化广元驶去。

责编: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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