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中的生产关系现象学研究

2012-04-29 00:44王代月
教学与研究 2012年1期
关键词:生产关系自然主义资本论

王代月

[关键词]生产关系;物质规定;自然主义;现象学

[摘要]《资本论》中的生产关系现象学不仅击破了资产阶级经济学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当事人的自然主义,彰显了诸经济现象得以可能的生产关系本质,而且还借助于抽象具体的辩证法,从逻辑上再现了生产关系本质借助于各种物质规定显现和发展自己的现实生命过程,澄明了经济学自然主义产生的根源。生产关系现象学科学地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关系视野、历史与辩证的特性。

[中图分类号]BO-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2826(2012)01-0026-06

现代现象学虽然诞生在马克思逝去之后,然而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现象学方法同样是起作用的。正是通过现象学的方法,历史唯物主义克服了资产阶级经济学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当事人的自然主义,彰显了被层层物象遮蔽的生产关系在经济中所具有的始源性,实现了政治经济学研究的范式革命。简要概述《资本论》中的生产关系现象学,不仅有利于开出历史唯物主义的现象学之维,更能在理论上澄清一些具有误导性的认识。

一、现象学精神:超越自然主义,面向实事

现象学并非是一种严整统一的哲学流派,胡塞尔的意识现象学、舍勒的本体现象学、海德格尔的此在现象学各不相同,然而这些不同的哲学主张均被冠以“现象学”的名号,其根本原因是它们均体现了现象学的基本精神,即超越自然主义,回到事情本身。在这一点上,各不相同的现象学主张被整合到现象学的流派中,它也构成了马克思与黑格尔、胡塞尔能够内在沟通的首要原因。

自然主义在科学与哲学中都有表现,突出特点就是迷信经验事实纯粹的客观性。在《小逻辑》中,黑格尔对经验主义的自然态度进行了分析。“经验主义中有一重大的原则,即凡是真的,必定在现实世界中为感官所能感知”。从经验主义发出这样的呼声:“不要驰骛于空洞的抽象概念之中,而要注目当前,欣赏现在,把握住自然和人类的现实状况。”经验主义对实存持一种无批判的素朴态度,将现成的东西当作前提。

自康德以来,德国古典哲学就反对这种自然主义的态度。康德将自然主义哲学家所独断设定的物质实体和精神实体放进括号存而不论,将人类全部知识都放在现象的范围内来研究,从中考察人类知识之所以可能的先天条件。黑格尔则区分实存、定在、现实等概念,提出“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感性经验并不等同于现实。在超越自然主义这一点上,康德和黑格尔构成了胡塞尔的先导。胡塞尔在《哲学作为严格的科学》中对自然主义进行了全面的批判,指出自然主义非批判性的朴素的态度或客观态度是同纯粹反省的现象学态度相对立的。从自然态度出发,只能达到经验事实的领域,得到经验事实保证的真理;而只有从纯粹反省的现象学态度出发才有可能达到纯粹意识领域,得到先验的、没有经验事实性认识的绝对真理。

虽然康德一胡塞尔具有认识论特点的现象学与黑格尔认识论一本体论相一致的现象学具有异质性,然而在对自然主义超越这点上两者是相同,它构成了历史唯物主义开出现象学之维的出场背景。

马克思所遭遇的自然主义在哲学上表现为直观的旧唯物主义,“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在经济学领域则主要表现在资产阶级经济学中。

其一是将经济范畴的生产关系本质混同于物的自然属性,“把表现在物中的一定的社会生产关系当作这些物本身的物质自然属性,这是我们在打开随便一本优秀的经济学指南时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一种颠倒”。商品拜物教和货币拜物教是其突出表现。其二是忽略经济范畴的生产关系本质,仅仅从物质属性来把握经济范畴。如资本要素论。李嘉图认为,资本是一国财富中用于生产的部分,“由推动劳动所必需的食物、衣服、工具、原料、机器等组成。”其三是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视为人类生产的自然形式,使其永恒化。重农学派将自然秩序与人为秩序对立起来,认为自然秩序超越社会现象永恒存在,从而将资产阶级社会永恒化。李嘉图断言资本无处不在,甚至原始社会狩猎者所使用的弓箭、捕鱼者所使用的独木舟和器具都是资本。

广松涉在分析物象化时曾指出,物象化具有“面向他们(fUres,对于当事意识来说)与面向我们(fur uns,对于学识来说)这样的构图”。拜物教对于生产当事人的日常意识以及资本主义体制内部的研究者而言,是一种真实的存在,惟有对于具有批判意识,跳出了体制限制的学者而言,物象化才具有比眼前所见更多的内涵。批判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自然主义,发现物象背后更多的内涵,使隐形者显形,马克思所用的方法就是“从社会生活的各种领域中划分出经济领域,从一切社会关系中划分出生产关系,即决定其余一切关系的基本的原始的关系”。

马克思在刚研究经济学时,就在费尔巴哈类概念的影响下对经济异化现象进行了批判。在《论犹太人问题》中,他批判了货币异化现象。在货币拜物教中,人将自己的类本质异化到一个外物之中,并对这种异化的东西顶礼膜拜,这是一种颠倒。而在《穆勒摘要》中,他发现货币的本质是人的社会行动的异化。“货币的本质,首先不在于财产通过它转让,而在于人的产品赖以互相补充的中介活动或中介运动,人的、社会的行动异化了并成为在人之外的物质东西的属性,成为货币的属性”。以货币为中介的交换活动,不仅体现了人与人的相互需要,而且现实生成了人与人的社会联系。这是他从费尔巴哈类概念进入到现实社会关系的关键一步。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历史观的变革,彻底摆脱了费尔巴哈从先验人性出发的类哲学,完成了社会关系的现实转向:社会关系产生于人的物质生产实践之中。人的物质生产实践是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之中进行的。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将生产关系规定为人们在生产过程中形成的一切经济关系,并将所有制纳入生产关系范畴,形成了科学的生产关系概念,确立了经济学研究的生产关系视域。《资本论》及其手稿则以生产关系透视诸经济范畴,以现象学的方法揭示物象化是经济范畴的现实运动,击破了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自然主义。

二、生产关系现象学的内涵以及逻辑布展

生产关系是马克思经济现象学还原的剩余,它构成了诸经济现象的本质。然而这并不等同于生产关系会作为一种显白的存在,直接通过直观就能把握到。“如果事物的表现形式和事物的本质会直接合而为一,一切科学就都成为多余的了”。由此决定生产关系现象学必然具有如下几层含义:

其一,生产关系现象学的目的在于去蔽,回到生产关系本身。在资本主义社会,“人自己的活动,人自己的劳动,作为某种客观的东西,某种不依赖于人的东西,某种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来控制人的东西,同人相对立。”科西克指出在这个客观化的世界中,人与物可以互换。物被人格化了,人则被物象化了。马克思在

价格、商品、货币、资本等经济范畴运动的背后,揭示了一个复杂的关系世界,即被人与人的关系中介过的主客体辩证运动的世界,破除了资本主义社会的伪客观性。

其二,生产关系现象学的核心在于解释诸现象得以可能的机制。对于资本主义这个颠倒的世界,仅仅将其形容为假象是无法给予合理解释的,它需要深入资本主义经济关系,把握这种颠倒现象世界立足的内在根据,从中找到打破这种颠倒世界观的出口。

其三,生产关系现象学的实质是一种方法论。现象学更多的是作为一种方法论,生产关系现象学概不例外。生产关系作为一种非实体的存在,它唯有借助一定的物质载体才能显现出来,并通过这种显现来发展自己,然而在显现的过程中,表现它的物质载体可能会构成对它的遮蔽,甚至混同。基于现象与本质的复杂关系,胡塞尔的直观方法显然无能为力,只能借助于辩证的抽象具体方法。马克思从物质载体中抽象出生产关系这个本质规定性,然而再结合抽象中被舍弃的物质载体,从逻辑上再现生产关系本质与物质载体的有机关系,恢复经济学范畴的本然面貌。

由流通领域人手,马克思发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财富的元素存在形式——商品。商品在市场上交换的比例,构成了交换价值,使用价值是交换价值的物质承担者。马克思没有停留于对交换价值的发现,而是进一步追问这些承载着不同使用价值的商品何以能够在市场上交换。它们必然具有等同性。“没有等同性,就不能交换,没有可通约性,就不能等同。”抽象的一般人类劳动构成了这种质的等同性,它是价值的实体。为何劳动的社会性会采取价值的形式?由此,马克思发现了使价值得以可能的生产关系根源。在生产资料私有制下,生产采取了分工的形式,虽然每个私有者的劳动在一开始就具有潜在的社会性,然而要将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性,它需要借助于市场交换。劳动的社会性以价值形式表现出来。

但商品形式在表现劳动社会性的同时,又构成了对劳动社会性的遮蔽。“人类劳动的等同性,取得了劳动产品的等同的价值对象性这种物的形式;用劳动的持续时间来计量的人类劳动力的耗费,取得了劳动产品的价值量的形式;最后,生产者的劳动的那些社会规定借以实现的生产者的关系,取得了劳动产品的社会关系的形式。”商品反映的是私有者劳动等同的生产关系,然而这种生产关系现在变成了物品自身的关系,似乎是由于商品天生具有社会性,因此人才需要交换商品。这造成了商品拜物教颠倒的意识。

商品使用价值和价值的内在矛盾,推动了价值形式的发展,货币得以产生。货币仅仅是私有制下劳动社会性的表现材料,然而货币一旦产生,商品似乎自身天生就具有的社会属性得到发展。马克思大量使用了“好像”、“似乎”等现象学的术语来论述货币拜物教现象。本来是因为其他商品都通过与货币交换,因此货币成为劳动社会性的外在表现形式,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由于货币所具有的一般等价物性质,取得普遍的可交换性,使它成为商品世界中的国王,因此取得一种假象,即货币似乎天生具有社会性,其他商品正是因为货币具有这种属性才与它交换。

资本是价值运动的产物,它最初表现为货币。马克思通过对资本总公式与货币流通公式的比较,发现价值增殖是资本区别于货币的特殊规定性。资本实现价值增殖的关键是劳动力商品的购买。劳动力商品作为可变资本进入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使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具有二重性。它首先是一般的生产过程,是对使用价值的生产,这是贯穿人类始终的劳动;另外,它还是价值增殖的过程,其增殖的根源在于资本对劳动力商品使用价值的消费,对剩余价值的无偿攫取,它体现了死劳动对活劳动的支配关系。正是这种不平等的支配权,才使得商品、货币、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等成为资本。“对资本而言,其形形色色的物质存在和规定只是一具具僵死的躯壳,作为本质规定的生产关系才是赋予其活力、决定其生命的灵魂。”资本物化论将资本生产过程混同于一般的生产过程,取消了资本生产过程的特殊规定性,从而将资本等同于原材料、资金、生产工具和厂房,并顺理成章地推导出资本一利润、土地一地租、劳动一工资的公式。

由现象深入本质,然后又由本质回到现象,生产关系现象学通过这两个回环,不仅破除了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物化幻象,而且科学地解释了这种现象产生的机制。

三、事情本身:资本抑或是生产关系

现象学所回到事情本身是使现象显现得以可能的本质和绝对基础。这个本质相对于那种非科学地和实证地显示自身的现象而言是隐蔽的。正是事情本身的这种隐蔽性,构成了对于何为事情本身的不同言说。对于马克思通过现象学方法要回到的事情本身,目前有一种观点认为是资本。“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则认为世界的根据是作为资本主义一切社会关系的核心和基点的‘资本”。资本是否构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并充当资本主义诸经济现象得以显现的绝对基础,这显然是值得商榷的。

资本在资本主义社会确实取得自因的存在结构,成为衡量其他事物存在的根据和标准,资本家只是资本的代理人,工人是资本的人手工具。然而资本在现实世界,却主要是以商品和货币的形式出现,充当着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基于资本的这种现实存在,巴师夏认为,工人与资本家之间是互相提供服务的关系,不存在资本家剥削工人。

问题在于,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作为不变资本,它在生产过程中仅仅实现价值的转移,并不能增殖,它只是资本的物质规定。正是死劳动对活劳动不平等的支配关系,才使工人在必要劳动时间之外为“他人”进行剩余劳动,使资本的价值增殖。因此对于马克思来说,回到事情本身,寻找资本主义诸经济现象得以可能的根据,只能是回到资本权力的根源即生产关系这个本质规定性。生产关系现象学要比资本现象学更为始源,更能切中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实质。

第一,生产关系现象学有利于克服自然主义的实体主义倾向。现象学中的现象之所以成立,离不开主体性,正是人的意识活动或是实践活动使现象得以成立和显现。胡塞尔认为,按照自然的态度,所谓“现实客体”就是“在我们之外的存在之物。我们看着它,站在它的面前,我们使自己的目光牢牢地指向它,然后我们描述它;并作出关于它的陈述,正如我们发现它在空间中面对着我们而存在着那样”。然而这种预先被设定外在于我们的客体,与马克思批判的那种“被抽象地理解的,自为的,被确定为与人分割开来的自然界一样,对于人来说等于无。实践使自然生成,也使人类社会和厉史生成。实践离不开生产关系,生产关系使人类实践得以可能,并具有特定历史形态的规定性。

资本范畴是生产关系本质像幽灵附形于不同物质规定的复合体。资产阶级经济学的错误在于仅仅从物质实体来把握资本。资本现象学为种种自然主义留下了空间,无法体现历史唯物主义所实现的经济学关系论范式转变的理论高度。

第二,资本现象学没有对古典现象学与现代现象学做出区分。在现象学的理论谱系中,黑格尔和胡塞尔是

两个标志性的人物。黑格尔代表着古典现象学,他第一次以现象学来命名自己的哲学著作,胡塞尔则真正使现象学成为一种哲学的理论和方法,是现代现象学的代表人物。虽然两人的现象学贯彻着现象学的基本精神,然而在如何回到事情本身这点上,两人存在根本性的分歧。

对于黑格尔,现象学是由现象去寻求本质,本质体现在现象中。因此他的现象学方法是辩证的方法。“在我的《精神现象学》一书里,我是采取这样的进程,从最初、最简单的精神现象,直接意识开始,进而从直接意识的辩证进展逐步发展以达到哲学的观点,完全从意识的辩证进展的过程去指出达到哲学观点的必然性。”这是—个由抽象到具体的发展历程,经过这个历程,主体与客体、自我与对象、认识与存在达到统一,意识摆脱它的异化或外化形式,实现现象即本质。

然而对于胡塞尔,现象学是描述的心理学,描述的基础是个人对对象的直观,只有直观的知识才具有明证性,排除任何间接性,而不使自己理论化或数学化。后来海德格尔提出现象学只能以描述的语言才有意义。

生产关系现象学在蕴涵着现代现象学基本精神的同时,更倾向于黑格尔的现象学方法。这突出表现在生产关系现象学的辩证方法。商品、货币和资本都只是价值的存在形式。价值的本质是生产关系。它的存在论是商品,本质论是货币,概念论则是资本。由商品到货币,再到资本,不仅是生产关系借助于不同的物质载体自我实现和发展的过程,同时也是生产关系陷入越来越深的异化,最后发展到资本形式时被双重遮蔽的过程。但通过这种程度越来越深的异化,生产关系获得了全面的发展。资本现象学强调了资本的生产关系本质,批判了实证主义将资本物化的现象,然而由于缺乏抽象具体的辩证法,它无法合理解释资本物化现象发生的内在机制,更不能科学说明资本的本质规定与物质规定之间的辩证关系。

生产关系现象学的辩证发展彰显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性。商品、货币和资本作为价值存在的具体形式,由商品货币形式跃迁到资本形式,体现了生产关系的历史变革,即资本主义私有制取代小私有制,劳动力成为商品。它击破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将资本永恒化的神话,恢复了资本的历史性。资本现象学截取价值存在的一种形式,阻断了回溯资本历史生成性的道路,无法体现历史唯物主义的深度。

资本现象学强调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现象学方法,然而由于它缺乏生产关系的“角度”和“高度”,没有厘清黑格尔现象学与胡塞尔现象学的差异,这使它没有切中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实质。

四、生产关系现象学所实现的经济学研究范式变革

虽然古典经济学构成了马克思经济学的理论来源,然而他并没有陷入其自然主义的窠臼,而是以生产关系现象学实现了经济学研究的范式转变,使政治经济学成为真正的科学。

研究对象的变革。古典经济学家将经济学视为一门发财致富的科学,主要探讨财富的生产、流通和分配问题,认为它所处理的主要是人与自然的关系。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政治经济学的目的在于富国裕民,为此他全面考察了影响财富生产的各种因素。是否有利于生产则成为李嘉图判断各种经济现象的标准。马克思通过将哲学引进经济学分析,实现了经济学的关系论转向,恩格斯在《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中指出:“经济学所研究的不是物,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是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关系总是同物结合着,并且作为物出现。”马克思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以物质规定为载体的生产关系,它不仅探讨作为本质的生产关系,而且还探讨生产关系在现实经济生活中的表现。因此马克思经济学研究对象“不是某种‘实体性存在,而是一个‘过程性和‘关系性,存在”。

研究方法的变革。古典经济学利用理性抽象,研究经济生活的内在联系,从而使经济学成为一门科学。然而他们囿于物与物的视域,缺乏彻底的理论抽象力,这使他们的理论:(1)要么止步于理性的知性阶段,缺乏理论的彻底性,古典经济学在价值理论上的缺陷就体现了这点,它们虽然将劳动视为价值的实体,然而却未曾从理论上厘清究竟什么样的劳动形成价值,为什么形成价值以及怎样形成价值;(2)要么忽略中介环节,利用暴力的抽象法,直接将抽象等同于具体。李嘉图非常成功地使用了抽象法,然而他跳过必要的中介环节,强行使价值与生产价格、剩余价值与利润等同,使其理论体系陷入矛盾之中。庸俗经济学是古典经济学的倒退,他们囿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当事人的眼界,停留于对现象的描写、分类、图式并归人简单的概念规定之中。

马克思将黑格尔的辩证方法应用到经济学研究中,区分了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科学处理了逻辑与历史的关系,并以抽象具体的辩证法透过复杂纷繁的经济现象,揭示事物的本质联系和经济运动的规律,实现了对资产阶级经济学形而上学方法的变革。他的辩证方法不同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辩证方法。

黑格尔在逻辑学中以存在作为出发点,然而他所谓的存在仅仅是一种思维抽象物,没有任何规定性,是无。纯有由此走向自己的反面,即无。有与无的合题是变异。这仅仅是一种逻辑上的推演,空无任何规定性的有与无在质上是等同的,它们变异的动力纯粹是哲学家的反思。作为黑格尔整个哲学体系出发点的绝对精神,最初也是空无一物,然而它自我二重化,经历逻辑的发展,将自己外化到自然界和人类历史,在异化的蹂躏中获得丰富内容。精神现象学体现了叙述方法的逻辑严整性,然而黑格尔没有对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做出区分,更没有区分逻辑与历史,这导致他直接将逻辑等同于历史;虽然他的逻辑体系有着丰富的历史内容,然而这种历史完全服从于他的逻辑规则。生产关系现象学同样是一种叙述体系,是一种思辨逻辑,然而马克思清楚地将叙述方法与研究方法、历史与逻辑做了区分,并使逻辑作为历史发展的逻辑,而非哲学家思辨的逻辑,从而实现了逻辑与历史的统一。

研究立场的变革。经济学研究与人的利益立场休戚相关。古典经济学是资产阶级的学术代表,他们将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视为社会生产永恒的自然形式,站在物的立场来研究财富问题。马克思以关系现象学澄明了物象背后的生产关系,恢复了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真正主体地位,奠定了无产阶级从实践上变革资本主义物化现实的历史主体地位。

生产关系现象学以关系透视经济现象,击破了资产阶级经济学自然主义素朴客观的态度,不仅使历史唯物主义成为严格的科学,而且也使政治经济学成为真正的科学。

责任编辑孔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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