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口的“两难”问题

赵克义 黄礼安

目前，我国面临着人口数量庞大、老龄化态势严峻、性别结构严重失衡、人口与资源环境的关系紧张、人口素质整体不高等一系列人口问题。其中，庞大的人口数量与不断加剧的老龄化是人口问题中最为棘手的“两难”问题。

1.人口数量问题

2005年1月6日，中国人口总数（不含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和台湾省）达到13亿；2009年，年末总人口为13.3474亿人（《中国统计年鉴》，2010年11月发布）。虽然我国已经进入世界低生育水平国家行列，从2004年开始人口自然增长率降到了6‰以下（2009年为5.05‰），但即使按照5‰的自然增长率，每年新增加的人口也在670万左右。这种前所未有的人口规模，却还没有达到中国人口总数的高峰。据人口专家预测，在未来的二三十年里，中国人口仍将处于增长状态，总人口还将增加约两亿，在2035年前后达到15亿左右的高峰。

伴随着人口总量的增长以及按年龄分组中15～64岁人口比重的不断提高（1982年为61.5%，2009年达到73.0%），劳动力人口将继续增加。据预测，中国已经进入劳动力高峰期，约在2015年前后，劳动力人口将达到约9.3亿人的峰值。来势凶猛的就业高峰将使中国承受前所未有的失业压力。根据人口学者的分析，今后20年内，我国劳动力将始终处于供大于求的严重失衡状态。与此同时，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估计在20年间将有两亿以上劳动力从农村流向城市。这一时期解决就业问题会变得非常困难，特别是很难实现充分就业。

2.人口老龄化问题

根据联合国人口老龄化的标准，一个国家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比例超过10%，或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高于7%，这个国家或地区就进入了老年型国家或老年型社会。2000年，我国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数量为8 821万人，占当年全国人口总数的7%，开始进入老龄化社会。2009年，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达到11 309万人，占全国人口总数的比重上升到8.5%，老龄化呈现加速趋势。

人口老龄化主要是由于出生率下降和预期寿命延长引起的，尤其是出生率下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我国自20世纪70年代起大力控制人口增长，由于计划生育强力干预下的人口出生率快速下降，使得60岁及其以上的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迅速上升，加速了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2009年度中国老龄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全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经达到1.67亿。随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生育高峰时出生的人口进入老年，今后人口老龄化速度还将进一步加快。中国社会科学院财政与贸易经济研究所于2010年9月发布的《中国财政政策报告2010/2011》指出，2011年以后的30年里，中国人口老龄化将呈现加速发展态势，到2030年，中国65岁以上人口比将超过日本，成为全球人口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

中国的人口转变是政府运用一定程度的强制力量促成的，因而这种转变具有不同于其它国家的迅速性与突然性，二十几年的时间便进入了发达国家近百年才出现的人口老龄化状态，即在社会经济还不太发达的情况下“未富先老”。近期，来自各方面的研究都表明，中国老龄化速度之快前所未有，其在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等诸多层面带来的冲击空前强烈。

首先，在中国的家庭结构模式下，越来越多独生子女家庭开始进入养老期，老龄化和高龄化（8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占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趋于上升的过程）的发展趋势使独子家庭的养老支持能力开始受到日趋严峻的挑战。中国出现了所谓的“4-2-1”的人口社会结构，即每个孩子将来需要抚养一对父母和两对祖（外祖）父母。

其次，在“未富先老”和家庭保障功能持续弱化的背景下，不断加速的老龄化时代的到来，意味着老年人的生活保障（包括经济来源及生活照料服务），正在由家庭问题转变为重大的社会问题。

第三，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发展，领取退休金和养老金的人数将不断增加，社会保险、社会救济和医疗卫生等社会福利的支出将不断增加，社会负担逐渐增大。

能否有效地化解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压力，直接取决于相关的老年保障制度安排与政策措施。未雨绸缪，应对挑战的措施之一就是要赶在日益严峻的老龄化到来之前，建立起完善的社会养老保障制度体系，如大力发展社会养老，确保平稳渡过这一困难阶段。

3.控制人口数量与应对老龄化——“两难”的抉择

有人认为，人口生育有其自然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提高人口的出生率是应对人口老龄化最直接的措施。为此，2009年“两会”期间人民网“E两会”上号称“第一提案”的347号提案——《停止计划生育，恢复人口可持续发展能力》，得到许多人的支持。当届两会上，放开生育政策成为激辩的议题之一。

大部分人口学者和计生部门官员的观点是，中国现在的低生育水平并不稳定，依然面临着反弹的压力。理由是根据调查，群众生育意愿与国家生育政策之间的距离依然存在。2002年末，中国已婚育龄妇女领取独生子女证的约有6 000万名，如果放开生育，每年将有大批人补偿性生育，势必对人口发展造成很大的冲击。因此，现在的低生育水平还要靠行政措施，如果放松工作，反弹的可能性很大。

20世纪60年代，有感于带给家乡小孩子的糖果越来越不够分了，人口学家马寅初建议实行计划生育。生育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是符合当时中国国情的。但任何一个政策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在实践的过程中没有预见到的负面影响可能会逐渐显露出来，需要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步伐和人口形势的变化及时作出调整。不论是不断膨胀的总人口规模，还是不断攀升的老年人口数量及其人口比重，都是极富挑战性的，但其解决措施有时却又是两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