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发树：中国的“巴菲特”？

张锐

入主《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豪华名单，陈发树凭借着特有的商业禀赋完成了令人欣羡的财富积累过程；驰骋于诡谲神秘的资本市场之中，陈发树的每一次股权腾挪都引来了四面八方的猜疑与诟病；慷慨出手筹办慈善事业，陈发树的高调布施之举被出乎意料地推到风口浪尖；纵身跃起叫板国有企业，陈发树发动的官司诉讼挑起了现行经济体制的敏感神经。作为民营企业家族阵营中的标杆性人物，陈发树的乖戾和破规之行都可看作是时代进发与更替的映衬。

大山里飞出的凤凰

坐落于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祥华乡的福洋村虽然出产名茶铁观音，但单一产品并不足以改变这里交通闭塞和贫穷落后的境况。按照本村人的说法，从村里出发坐手扶拖拉机到县城足足需要一天的时间，而从外面步行到福洋村，要在山中绕上一百多个弯。因此，与其它生长在这里的孩子一样，因为家境贫寒，陈发树没有读完小学就辍学了。等到可以干力气活时，陈发树就跟随着父亲到附近的林场去打工，虽然伐树搬木的活儿很累，但陈发树当时心中有一种非常朴素的期盼与慰藉——林场每周可以供应一次荤菜吃。

走出大山的故事对于陈发树来说颇有点电视剧色彩。21岁时，陈发树与一位从林场贩运木材的老板谈好，自己义务将木材装上车，而对方要免费让他乘车到厦门。交易轻松达成。陈发树第一次坐上了长途汽车来到了从未见过的花花都市，当然也是他第一次扫描家乡之外的陌生世界。也正是在木材交易市场，陈发树看到了木料贸易生意的火爆，从而萌生了自己要从事木材贩运的冲动。说干就干。在起身回家之前，陈发树找到了两家木材销售商，承诺以低于市面的价格向他们提供原始木料，并签订了按着各自手印的合同。10天之后，陈发树将从家乡林场买来的两车木材准时运送到了厦门，这一次，陈发树赚了1000多元。

得到了出生以来最大一笔钱的陈发树当然不会收回已经踏入商海的脚步。在接下来四年多的时间中，从用汽车运送木材，到改用火车托运，陈发树的生意越做越火，直至成为了泉州小有名气的木材贸易商。25岁时，陈发树就在厦门购置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两年之后，陈发树用这套房子做担保，添置了一部三轮摩托车，和两个弟弟一起开始帮一家8平方米的小店拉货，没过多久，店老板经营不善而被迫关门，陈发树毅然将该门店盘下，开始做起了杂货生意。

虽然陈发树的小商店面对着当时老牌国营商店的竞争步履维艰，但经过长达八年时间的用心经营后，这家杂货店不仅在挣扎中存活下来，而且还将隔壁的两家铺子兼并了过来，小店由此生产了月均数万元的盈利能力。1995年，陈发树来到福州，在福州东街口开了一家百货商店，命名为新华都，形成了与当时还是福建商业老大的东街口百货集团隔街相对的竞争气势。初生牛犊不畏虎。正当许多福州人为新华都的命运捏了一把汗时，开业之后的陈发树就迅即踢出了狠招。从每月一天幸运日到退货无障碍，再到打折和抽奖，这些眼花缭乱的营销方式让福州老百姓耳目一新，并带来了新华都销售额的节节攀高。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到福州的第三年，陈发树又在福州火车站附近开起了第二家百货商场———新华都商城，同年陈发树介入了当时福州异常火爆的酒店业，在福州市中心五一广场投资建起一家拥有143间客房的三星级涉外酒店。

新华都在1997年进行的改制重组应当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这一年，陈发树在福建省体改委的引导下正式成立了新华都集团，集团以百货业为主，同时投资酒店、工程机械等行业。依靠着新生的经济机体，陈发树接下来在福州市五四路推出“一站式大型仓储超市”的零售新业态，同时创建了1 .2万平方米的新华都购物广场，不仅如此，新华都还将零售经营触角伸向漳州、泉州和上杭等地。在此基础上，基于突出主业的商业目的，陈发树于2004年5月正式成立了新华都购物广场股份有限公司，并敲定了未来三年整体上市的目标。2008年7月，福建新华都购物广场股份有限公司正式登陆深交所，陈发树通过其实际控制的新华都集团持有该上市公司58.59%的股权。最新资料显示，新华都在福建全省拥有连锁门店113家，面积超过74万平方米。而伴随着“海峡西岸经济区”的横空出世，陈发树喊出了一个异常响亮的口号——打造海西经济区最优秀的零售商。

紫金矿业之赌

结识中国第一家采金上市公司董事长陈景河对于陈发树来说算得上是一生中的财运大幸。还是在新华都改制的当年，陈发树投资了6000多万元购买了一批水电站设备，成立了建设工程公司，自己做起了工程。起初只是承接几个来自浙江、江西等地开采土石方的活，后来就开始做紫金矿业的外包工程。事实上，陈发树当时已经在紫金矿的所在地福建龙岩市开设了一家大型超市，因此，陈景河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陈发树，但早已知道此人。等到陈发树正式承揽紫金矿业的工程，二人就有了更多交往和谋面的机会。一笔难写一个“陈”字，推杯换盏之中，陈发树与陈景河建立了不错的私交关系。

2000年8月紫金矿业所展开的重组与改制无疑在陈发树面前打开了一扇巨大的财富门窗。作为国内金矿行业第一家股份制企业，紫金矿业除了向内部员工集资出售部分职工股份，同时还引进外部股东，而陈发树就是陈景河招来的一只“金凤凰”。公开资料显示，入股紫金矿业，除了新华都集团及其下属公司出资4800万元现金拿到了33%的股份并成为紫金矿业的第二大股东外，陈发树还以个人名义出资购买了4 .486亿股的紫金矿业股份，占比为14.1％。这样，通过直接或者间接持有紫金矿业的股份，陈发树实际成为了紫金矿业的第一大自然人股东。

在陈发树入股紫金矿业的第三个年头，紫金矿业就拿到了正式登陆香港资本市场的执照。这样的上市的速度既超过了陈发树预料，也让陈发树坐上了财富增长的快车。公开资料显示，紫金矿业上市的当日，陈发树的个人身价就暴增10多亿港元。更让陈发树没有想到的是，2007年紫金矿业回归A股市场，陈发树持有的紫金矿业股份市值剧增超过100亿元。也正是在这一年，陈发树以180亿元的个人财富登上了胡润百富榜第29位，成为福建首富。

除了与陈景河的个人私交让陈发树拥抱到了紫金矿业这个“金娃娃”之外，按照陈景河的个人说法，陈发树入股紫金矿业并非完全自愿，而是带有很强的政府色彩。由于当时国内矿产行业不景气，当陈景河带着紫金矿业的管理层到香港和深圳等地招商融资时，竟然无人问津。无奈，福建省政府出面给新华都等省内知名民营企业“打招呼”，情非得已之下，陈发树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参股了紫金矿业，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陈景河的一个面子。无心插柳柳成荫。自2002年之后，国际黄金价格一路攻城拔寨，紫金矿业的市值水涨船高，陈发树也由此赚了个盆满钵盈。

应当说紫金矿业带给陈发树的不仅是纸上财富，还赋予了其进一步产业扩张的能力。也正是有了紫金矿业这个巨大的“金蛋”，陈发树在龙岩市曾一口气吞下了当地的12家购物广场，开创了当时福建最大规模的一次零售业并购；也正是有了紫金矿业强大的资本供给能力，陈发树在紫金矿业的发源地福建上杭县注册了新华都建设工程有限责任公司，并先后拿下了四川九寨沟草地金矿、青海省德尔尼铜矿等一系列大型承包工程。

资本加速度

如果说结识陈景河让陈发树领略到了资本市场巨大魅力的话，那么，号称“中国打工皇帝”唐骏的出现则将陈发树引领到了可以玩转资本市场的更宽阔腹地。2008年，从盛大网络离职的唐骏被陈发树邀请加盟，而且陈发树开出的10亿元天价转会费也让唐骏难以抵挡住诱惑。不仅如此，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陈发树赐予了唐骏新华都集团总裁兼C E O的重任，同时满足唐骏不愿到福建走马上任的要求，陈发树将新华都集团的行政总部迁至上海，并为唐骏配备了一辆宾利坐骑。

陈发树当时如此下重金聘请唐骏不是没有道理。一方面，作为新华都主业的零售业竞争压力不断加大，而另一方面紫金矿业所处的矿产行业周期性很强，一旦国际资源品价格出现持续下行趋势，靠紫金矿业助推新华都扩张的模式必须受到约束。当然，在职业经理人沙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唐骏也看出了陈发树的心思。因此，上任伊始，唐骏就向陈发树端出了一张“美丽的大饼”：“要将陈发树打造成中国的巴菲特”、“未来3-5年内将推动旗下5家公司上市，以圆老板陈发树进富豪榜前三名之梦”、“5年内使新华从16亿元发展到100亿元。”从现在看来，具有海归学历的唐骏所发出的豪言壮语当时无疑折服了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程度的陈发树。

不管唐骏当初为陈发树所描述的愿景是否全部兑现，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唐骏的确曾给陈发树带去了激动与亢奋。在唐骏的一手策划下，陈发树将港澳资讯纳入麾下，成为其第一大股东；随后陈发树又豪掷2500万美元，使港澳资讯一举吞下千寻网络、联游网络、弘扬科技和胜龙团队四家IT公司。紧接着，新华都再次斥资3200万美元收购了国内小家电运营企业奔腾电工19.9%股份, 成为其第二大股东；不久，联游网络借壳大华建设在美国证交所成功上市。陈发树手下的资本拼图似乎越来越壮丽。

除了小打小闹之外，更大规模的资本大戏也在陈、唐二人的珠帘合璧之下拉开帷幕。从2009年4月陈发树持有的紫金矿业股限售股份解禁之日起，陈发树就开始大手笔在二级市场抛售紫金矿业。短短半年时间，陈发树从紫金矿业身上套取现金高达42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在“疯狂”减持紫金矿业的同时，陈发树在2009年5月出资24.1亿元从百威英博手中接过了青岛啤酒7.01％的股权，成为青啤的第三大股东；4个月后，陈发树又斥资22亿元与云南红塔签署了受让云南白药全部股权的协议。

如同参股紫金矿业一样，青岛啤酒成为了陈发树的又一个成功作品。今年6月，陈发树开始减持青岛啤酒股份，最终共计减持3200万股，套现逾15亿港元。按照陈发树买入青岛啤酒的价格计算，陈发树本次减持获利约8.5亿港元。扣除减持股份，陈发树至今还持有青岛啤酒股份约5964万股，市值约27.8亿港元。

然而，从陈发树减持青岛啤酒股份开始，有关内幕交易的议论就开始涌动起来。媒体所关注的是，陈发树受让青岛啤酒股份曾承诺5-10年内不会转手，但如今刚过去3年就急于抛售，其必有隐情。果然，在记者们的刨根问底之下，青岛啤酒董事长金志国与陈发树的关系浮出水面。资料显示，陈发树与金志国同为长江商学院中欧高层管理培训课程CEO班的学员，而陈发树减持青岛啤酒股份恰恰发生在金志国离职前的几天。

尽管围绕着陈发树在资本市场中吞云吐雾的行为，人们可能还会继续地猜疑下去，但陈发树打捞投资收益的大网也在散开。资料显示，早在13年前，新华都集团就以35%的比例参股了福建武夷山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且陈发树出任该公司副董事长。目前，武夷山旅游正在积极准备冲刺A股，若上市成功，陈发树的身价将再次飙升。

比“秋菊”还悲催

并不像入股紫金矿业和买下青岛啤酒股权顺风顺水那样，陈发树受让云南红塔手中的云南白药股份，则为自己找来了无穷无尽的焦虑和麻烦。基于国资委“做大主业、主辅分离””的政策要求，作为云南白药第二股东的云南红塔在2009年9月10日与陈发树正式签署《股份转让协议》，前者将持有的云南白药无限售流通股6581万股的股份转让给陈发树，按照当日云南白药33.5元的股价，陈发树需要在协议生效之日起5个工作日内一次性支付给云南红塔共计22.08亿元的对价现金。《股份转让协议》签署的第四天，陈发树就将全部交易资金打到了云南红塔的账户上。然而，双方的交易并没有最终完成。因为，作为国有性质的云南红塔转让股权须在获得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的批准后才能实施。

云南红塔是红塔集团的一个投资平台，红塔集团的上级是云南中烟，云南中烟的上级是中国烟草总公司。这就意味着，云南红塔股权转让行为必须在拿到了中国烟草总公司的正式批文后才能操作实施。材料显示，从云南红塔到红塔集团再到云南中烟，股权转让报告在逐级上报中基本上是一路绿灯，而且云南中烟也在《股份转让协议》签署当年的12月2日就将正式报告递交到了中国烟草总公司。然而，在接下来两年多的时间中不断地催促云南红塔履行股权转让协议无果之后，2011年11月，陈发树向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了对云南红塔股权转让违约的诉讼。今年1月17日，中国烟草总公司作出了“为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不同意本次股份转让”的正式批复。

用“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句话来形容陈发树得知中国烟草最后决定的晦气心情一点也不为过。22亿元的现金如果存放银行，两年多的活期利息至少有1亿多元，而对于驰骋商场的民营企业家而言，这笔钱的意义又远非“1亿元的利息”这么简单，还有更大的机会成本。不仅如此，在《股份转让协议》签署之后的近三年时间中，云南白药股价一路扶摇直上；同时经过三年中的两次分红送股，原来转受让标的6581万股已经变成了8555万股，加上其间发生的1184万元的股息，按照云南白药的最新收盘价计算，陈发树起初投入的22亿元已增值为54亿元，难怪陈发树要将云南红塔揪上法庭。

但云南红塔当上被告又的确有点冤，因为它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可问题就出在硬是比自己高三个层次的中国烟草总公司的审批进度上。简单计算可知，从云南中烟向中国烟草提交报告到后者正式作出批复，中国烟草审批的时间为766天。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国《国有股东转让所持上市公司股份管理暂行办法》只作出了“省级或省级以上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收到国有股东拟协议转让上市公司股份的书面报告后，应在10个工作日内出具意见”的规定，但当国企与拟受让方签订协议后，国资监督机构批复的时限是多少却未作明确的时间限定。显然，单纯从审批周期来看，中国烟草既没违法，也没有犯规，最多也只是基于管理效率上的道义谴责。

然而，作为企业性质的中国烟草总公司是否对下级具有作出行政性决断的权力就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掂量。于是，在寻求法律途径维权的同时，陈发树还在今年4月向国家烟草专卖局递交了对中国烟草总公司关于不同意转让云南红塔所持的云南白药股权的行为进行行政复议的申请，并要求撤销此批复和同意股份转让。但是，国家烟草专卖局和中国烟草实际上是两个牌子一个班子，陈发树的行政复议请求很快被拒就丝毫不会出人意外。在这里，陈发树遭遇到的是政企不分力量的强大狙击。

我们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陈发树并不是没有值得反思的地方。从大手笔参股紫金矿业，到巨资买入青岛啤酒股份，直至顺利套现，陈发树可以说是纵横捭阖，如鱼得水。可以说，太多的幸运和轻取的财富让陈发树获得了过分的自信甚至自恋，乃至与云南红塔签约时连协议上第二十六条作出的“如果得不到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的批准即宣布协议无效”的规定视而不见，甚至陈发树可能已经将自己视为一个披荆斩棘的骁将勇夫，全然不顾前行之中的体制障碍与束缚，直至头撞南墙。同样，在陈发树入股紫金矿业、青岛啤酒甚至受让云南白药股权的过程中，各路媒体对其有关内幕交易的评论一直不绝于耳。如此厚重的“晕轮效应”聚集到陈发树身上并在多种力量的发酵下快速向四面散射，作为云南红塔顶层主管的中国烟草最终作出“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结论当然就不值得奇怪。

慈行善举的真与伪

新华都集团的LOGO形象是一个大写的“井”字，中间镶着一颗火红的心。陈发树曾就此亲自解释说，作为一个企业，喝水不忘挖井人，商人挖掘社会财富不能忘了政府和百姓的支持。陈发树不仅说了，而且也做了。2009年10月，陈发树在北京高调宣布出资一亿元成立新华都慈善基金会，并要将个人持有的价值83亿元的有价证券捐赠给基金会。陈发树将声势搞得比较大。除了由自己亲自担任基金会会长外，还邀请了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张怀西任基金会名誉理事长，同时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罗豪才担任基金会高级顾问。

统计发现，在新华都基金会成立之前，中国的非公募基金会已经超过600余家，其中三分之二是企业设立，捐献数额从数亿一路飙升至十几亿。不同的是，新华都基金会还承诺捐赠83亿元有价证券，这个数字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家非公募基金会。因此，新华都基金会应当是截止目前为止国内最大的个人出资的民间慈善基金。不仅如此，由于83亿元的股票市值占到了陈发树个人财富的45%，陈发树因此成为第一个在48岁就捐出近一半财产的中国富豪，为此陈发树获得了“2011中国慈善排行榜十大慈善家”称号。尽管如此，直到目前，公众对于陈发树慈善行为的猜疑与诟病仍然不绝于耳。

83亿元的有价证券来自哪些方面以及能否具有持续性是外界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按照新华都方面的解释，陈发树所捐赠的83亿元股票资产主要来自于其持有的紫金矿业、青岛啤酒和云南白药的股份，而不包括陈发树所拥有的新华都集团股份。但从现在看来，受让云南白药的股权已经泡汤，陈发树在紫金矿业和青岛啤酒的股权是否足以支持83亿元的慈善承诺。最新资料显示，目前新华都实业集团直接持有紫金矿业股份24.31亿股，陈发树直接或间接持有新华都实业集团90%以上股权，按紫金矿业的最新收盘价计算，陈发树持有的紫金矿业股票市值至少有80亿元，如果加上青岛啤酒的股权市值，陈发树履行83亿元的捐款承诺不成问题。然而，由于上市公司的股价是在不断变动的，如果陈发树所持股票的市值因为股价的下降而逐步萎缩，他是否还能保证83亿元的捐赠数目。人们担心的是，陈发树勾勒出的可能是一张随时可以缩小的慈善“画饼”。

实际捐赠数目的基金资产基础同样引起了包括民政部等高层官方机构在内的社会各界力量的追问和关注。根据现行《基金会管理条例》规定，非公募基金会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基金余额的8％。如果陈发树承诺捐赠的83亿元都进入了新华都基金会的资产池，在乘以8％的前提下，陈发树每年就需要支出至少六亿元的公益款项；如果仅以83亿元股票的红利作为底数，则每年的公益支出不到一亿。对此，新华都公开表态称捐赠数目是以股票红利作为基础。历史数据显示，陈发树每年持有的股票分红约有8000多万，加上1亿元的注册资金后续投入形成的产出，其基本能够保证每年1亿元的慈善事业支出。显然，83亿元是一个逐年累计性数目，而不是陈发树对慈善事业的一次性投入。

逃税和避税是外界凝聚到陈发树慈善之举上最刺眼的话题。由于归属于基金会的资产和归属于公司、个人的资产在性质完全不同，前者的运作完全受基金会运营者支配，在运作公益事业时，可以享受一定的财税减免政策；而如果是公司或个人资产，则仍需缴纳相应税费。因此，有媒体估算，陈发树将83亿元的个人资产交由自己的基金会运作，也至少可以免交10多亿元的税收。

空口慈善和诺而不捐恐怕是陈发树所面临的最大道德压力。资料显示，除了捐资5亿元组建了新华都商学院和拿出少量资金资助了两所希望小学外，新华都基金会的捐款屈指可数。不仅如此，“蓝天工程”是新华都慈善基金会为即将毕业求职的大学生进行就业培训的品牌慈善项目，其所及包括兰州大学、兰州理工大学和浙江工业大学等。然而，《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从这些高校领导人的口中得知他们从未听说过新华都慈善基金会的“蓝天工程”。 一时间，有关诈捐的谴责声开始涌向陈发树。

行事低调，不善言语，闹中求静，处惊不变……，固有的生活秉性使得陈发树面对着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追问、批评和诟病依然保持着沉默。也许人们永远得不到陈发树的正面回应，但有些景象却比较好看：陈发树没有豪车，没有游艇，更没有豪房，至今也还没有配备专职私人秘书。